基本介紹
- 中文名:國立中正醫學院
- 創辦時間:1937
- 所屬地區:江西南昌
- 學校地址:南昌市陽明路東(原江西醫學院北院)
學院成立
第一,他認為中國醫學教育的主要力量,當時都操在外國人手中,如北京的協和、湖南的湘雅、上海的聖約翰、山東的齊魯、四川的華西等,他亟力倡議要用自己國家的力量,辦一所最好的醫學院與之匹敵。因此有人說他要辦一所“南方的協和”。
第二,他認為國家設軍隊警察保障人們的社會安全,同時也應免費為人們提供衛生醫療,以保障其生命安全,他也亟力倡議“公醫制度”。
根據他這兩個構想,以他在國際和國內的威望,多方奔走,辦院的意圖得以實現。選擇江西南昌作為院址,當時江西省政府主席是熊式輝。他贊成林博士在南昌辦院及以公醫制度為宗旨的意圖,但他一定要以“中正”二字為院名,以示他對蔣的忠心,林博士不在乎院名,只要能滿足前面的構想,所以中正醫學院的創立是融合林與熊的要求為一體的產物。後來著名作曲家唐學■博士為學院作的院歌,開頭兩句就是這樣:
“使國家昌盛,使民族復興、使江西繁榮、使贛人見光明,這都是蔣公之殊勛;要普救萬民,要醫學振興、要民族健康、要公醫得推行,這都是辦院之初心。”
這兩句歌詞就表現了熊式輝強加給院名的政治色彩,也表達了林可勝博士要為人民健康服務推行公醫制度的愛國愛民的崇高理想。
掛了“中正”這塊牌子,在江西南昌撥地、要錢、搞基建都非常順利。醫學界又揚言辦“南方的協和”,推行公醫制度讀書吃飯不收費等,因此學生紛紛報名投考,甚至有些在其他醫學院讀過一兩年的學生也來報考。第一班錄取正取生100名,備取生30名,實際報到的有108名,按註冊先後編學號,第一號為林遙培同學,108號為顧思榮同學,我的學號是94號。108名學生分成兩班,這就是第一期,1937年9月在南昌正式上課。
“中正”的院長是由湘雅醫學院院長王子玕調來擔任,教務長由生化教授唐寧康擔任、秘書長由英語教授汪西林擔任,生物系講師是王震(當時是作家謝冰瑩的丈夫),物理學講師是一位不懂中國話的華僑(名字已忘)。
學院遷江西
在南昌市上課三個月,因日本飛機狂轟濫炸,教學無法進行,基建不能施工。12月即著手遷移,選地在江西永新(王子玕的家鄉)。因永新簡易教室待趕修,學生先借用吉安中學繼續上課,完成了第一學期的醫學預科課程。
1938年新學院到達永新,前期醫預課教師全部離去。王院長去長沙從湘雅醫學院借來了解剖學教授王肇勛、組織胚胎學講師張國威,仍由汪西林教英語,另開一門國文課,就這樣不分學年不分寒暑假,連續六個月學完了上述兩門主科。在永新時,學生除努力學習外,還組織了“抗日後援會”,大搞抗日救國宣傳活動,在民眾中教唱義勇軍進行曲、游擊隊之歌、打回老家去等革命歌曲,在街頭演“放下你的鞭子”等活報劇,在街頭農村講演,宣傳抗日救亡,編印抗日簡報等,抗日救亡活動,十分高漲。
學院遷昆明
1938年秋,因在江西山區小縣無法請來教授,醫學基礎科目無法開課,同時上海醫學院院長朱恆壁教授也來到永新,有意將上海醫學院從上海淪陷區租界內(人稱孤島)遷昆明。經與王子玕院長商談後,中正醫院也決定遷往昆明與上醫聯合辦學,加以長沙大火等情勢逼迫,經教育部批准,緊急遷往西南,由永新出發,經過坐民船、火車、步行、汽車、出鎮南關(現在友誼關)經河內轉入昆明。
選擇距昆明城六七公里之地白龍潭為院址,即時興建簡易茅草房,在建房時學生借住昆華師範,上課借用青年會禮堂。因學院一再遷移一部分學生離去,第一學年結束後又有一批學生留級,因此原來分兩班上課的格局,就合併為一個班。1939年春學院正式遷到白龍潭院址,但由於創立於抗日戰爭初期,向國外訂購的大批儀器及圖書,均無法進口,除擁有120台蔡司顯微鏡外,教學設備非常簡陋,“南方協和”的構想,也成了畫餅。
教師方面,因昆明為大後方,人才雲集,進聘教師比較容易,生化教授唐寧康博士也回到昆明繼續任教,由湖南聘來劉南山博士任教務長兼診斷學教授,湯飛凡任微生物教授、魏曦博士亦來院專門講授主克次體部分、劉紹光任藥理學教授、谷鏡研任病理學教授、醫前期教師陣容可觀,教學工作在昆明渡過了緊張的一個學年。
1939年秋,國立上海醫學院由上海“孤島”遷到昆明白龍潭。按照原來的協定與中正聯合教學,但兩院的機構、行政財務均各自不變,教學方面因各個年級的課程設定和進度不完全一樣,也不可能全部合班上課。當時中正醫學院只一二三年級三個班次,而上醫則從1-6年級均齊全,我們在校三年只有寄生蟲學和物理診斷兩門課程實行合班上課。寄生蟲學教授為上醫的朱僑治、物理診斷學為中正的劉南山教授上課,上醫四年級以上學生在昆明城內北門街租了一棟房子,開設一個門診部,在那裡既可以上臨床課,又可在門診部進行教學實習。
學潮
學潮的誘因,是一伙食費太低,學生營養不足,提出的口號是要教授、要實習、要吃飽。經學生自治會一再向院方提出要求,未得到滿意的答覆,1938年10月終於暴發了停伙、停課的學潮。當時我是一伙食委員會負責人之一,趙省謀同學是自治會的主要負責人。停伙的那天,自治會散發了由我起草的告全體同學書,說明學院發給的菜金用完,一伙食無法繼續,只有停伙待援。同學們吃不上飯,當然就不能上課。有些同學就買紅薯找樹枝燒熟充飢,不少同學進城覓食,這樣才引起院方的恐慌,首先答應增加一伙食費,勸自治會復伙上課,此事很快在重慶報紙上發了新聞,引起了教育部的重視,不久後陳立夫部長來昆明,答覆了學生的部分要求,進一步改善了生活,學潮的第一階段暫告緩和,學院也放了寒假。
經過一次停伙、停課,學院對少數同學就有些不正常的看法,學生對院方也加深了不滿情緒,不少同學都想離院轉學,前後有近20名同學離開了昆明到貴陽、重慶、成都等地尋求轉學,我也離開了中正醫學院幾個月。在我們離開昆明後,學院又再一度發生學潮,而且更加嚴峻,我和唐農軒、唐培根、侯馥蘭等幾個同學在重慶流浪。在昆明的同學曾來信委託我們到重慶教育部申訴。我們曾往教育部交涉過兩次,不得要領,後來昆明來信說,學院當局請來了警察鎮壓學潮,終因自治會主要力量已離開。平息學潮的詳細情況,因我們已不在昆明就不得而知了。
在貴州鎮寧
教務長兼生理學教授趙以炳、病理學教授李配琳、內科學教授米景賢、內科學教授劉南山、解剖學教授齊登科、耳鼻喉科學教授陳世彬、外科學教授黎啟勛、內科學教授(從湘雅借用)張考騫、微生物學教授(從軍醫學院校借用)李振翩、生理學講師王志鈞、藥理學講師譚世傑、生理學講師牛滿江、物理學講師劉培楠、外科學講師徐化民、微生物學助教方鋼、微生理學助教林從敏、婦產科講師王湘蘭。
還有些一二年級的基礎課教師我不能全部記憶,但憑上述這個教師陣容,在當時確實是整齊可觀的了,後來除了幾位已經逝世的老教授外,其他都是國內外名教授。在鎮寧時實驗室設備,也頗具規模,各科必須的儀器,均能滿足基本要求,學生生活也比較安定,學習氣氛也很濃厚。
鎮寧,是貴州省的一個小縣,縣城街上有一個小衛生院,記得只有兩名醫生還經常是關起門的,醫學院也在街上設了個小門診部生意興隆。
當時鎮寧的物價比昆明低得多。小小一個縣城來了一個學院,幾百名師生員工的生活消耗,使市面頓時呈現興旺活躍現象,記得波波糖一時暢銷,街上一兩家麵館的鴨腿面的夜市經常暴滿,一般學生雖然窮,但家裡寄錢來的學生也不少,加上教師們待遇較高,比起老百姓來說花費就大得多,但是如果哪個人的手錶壞了,在鎮寧就找不到一家修表的地方。因為鎮寧縣沒有電燈,學院晚上在教室里點上一盞大打汽燈供幾十人看書,既不亮又吵鬧,所以有些同學就租老百姓的房子,點上小煤油燈溫習功課。在鎮寧時學生洗臉洗腳都用冷水,熱天洗澡下河,後來學院在城牆上打了個灶,燒點熱水,但只供給女同學晚上洗腳用,冬天就更談不上取暖了。
學生的一伙食,洗衣都由學生自治會自己管理、工人承包、學院沒有管理學生生活,學生上課,自習可以隨便,無所謂點名,教師講得好聽課的人就多,講得差聽課的人就少。但考試制度是十分嚴格的,兩門主科不及格(70分為及格)就留級,因此不聽課不等於不讀書。記得從江西到昆明又到鎮寧,學院就沒有過任何球場,也沒有過任何體育用具,學生除了上課、自習外就只有散步、游泳。
學院的組織機構也很簡單,院長一人、下設教務長一人、秘書長一人,這三個領導都是教授、兼有課程。教務長領導一個教務處及一個註冊處;秘書長領導一個秘書處、一個財務處、一個總務處,各個處的行政人員都只2-3個,學院有兩部汽車(一部大卡車、一部小驕車)但只有一個駕駛員,除了教學人員外,行政人員包括工人不超過20人,他們要為四個班級近300名學生,及幾十名教師服務。
學院遷回
1941年初,院長王子玕到重慶,經劉峙牽線去見蔣介石,名義上是請蔣提賜院訓、實際是想他撥錢增加設備,借他的名得點好處。不料事與願違。蔣介石沒有給學院半點甜頭,王院長受到一頓訓斥,蔣介石說“甚么院訓,禮義廉恥是所有學校的院訓”,又說“以我的名字為院名,為什麼要遷出江西躲在西南,江西還有地方,應該馬上搬回去”,就這句話,又引起全院的騷動,只得再度遷移,立即辦理由鎮寧遷回江西永新。
1941年暑假,學院開始搬遷。院部設在永新舊址,後期四五年級將就省立醫院作為實習基地設在泰和(當時江西省政府所在地)。我在泰和學習了兩年後,1943年7月底到湖南衡陽實習。
我在中正醫學院學習6年,經過四次大遷移,長途跋涉,還有三次小遷移。我離開學院後,泰和、永新相繼淪陷,學院又遷往福建、流離顛沛,苦不堪言,即是如此,中正醫學院的畢業生,現在不少是全國各地醫療機構的骨幹力量和醫學院校的知名教授,前幾期的同學大都已年過花甲,不少已過古稀之年。他們為新中國的衛生事業作出了不少貢獻。
解放後,中正醫學院改名為南昌醫學院,後來又與四野醫科學校合併成華中醫學院,後又改為中南軍區醫學院,接著又改稱第四軍醫學院,再更名為第六軍醫大學,後來又遷移重慶合併為第七軍醫大學,最後改名為現在的第三軍醫大學。按第三軍醫大學沿革表說明,解放前中正醫學院的畢業生,均為該校校友。
按:此稿系楊錫壽遺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