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都二首(金代元好問詩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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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都二首》是金末至大蒙古國時期文學家、詩人元好問創作的一組七言律詩。第一首詩,寫漢之不居安思危,而窮奢極侈,不問蒼生,卻迷信鬼神,終致國家的必然滅亡。以漢喻金。第二首詩通過登台回望舊都燕京的視角,將詩人所見的蕭條景象、心中的亡國情思,表現得既委婉,又深摯。

該組詩引用典故,借前朝往事,言興亡之感,委婉曲折地抒發詩人情志,使詩的境界由此拓寬,並擁有了豐富厚重的內涵。此外詩人運用了情境交融的手法,在詩中描繪了視野開闊、意緒悲涼的境界,抒發了鬱郁難言的情緒。全詩對仗工整,揮灑自如,渾然天成。

基本介紹

  • 作品名稱:出都二首
  • 作者:元好問
  • 創作年代:金末
  • 出處:《遺山集》
  • 作品體裁七言律詩
作品原文,注釋譯文,詞句注釋,白話譯文,創作背景,作品鑑賞,文學賞析,名家點評,作者簡介,

作品原文

出都二首
其一
漢宮曾動伯鸞歌,事去英雄可奈何?
但見觚稜上金爵,豈知荊棘臥銅駝!
神仙不到秋風客,富貴空悲春夢婆。
行過蘆溝重回首,鳳城平日五雲多。
其二
歷歷興亡敗局棋,登臨疑夢復疑非。
斷霞落日天無盡,老樹遺台秋更悲。
滄海忽驚龍穴露,廣寒猶想鳳笙歸。
從教盡剗瓊華了,留在西山盡淚垂。
壽寧宮有瓊華島,絕頂廣寒殿,近為黃冠者所撤。

注釋譯文

詞句注釋

⑴都(dū):這裡指金國的故都——中都燕京,就是今天的北京。自金海陵王完顏亮貞元二年(1153)把都城從上京(今屬黑龍江哈爾濱)遷到燕京,至金宣宗貞祐三年(1215)燕京失陷,六十餘年間,這裡一直是金國的政權中心。
⑵漢宮:漢代宮廷,這裡指漢章帝朝。伯鸞歌:即《五噫歌》。東漢扶風平陵人梁鴻,字伯鸞,家貧博學,隱居霸陵山,以耕織為業。後因事進京城洛陽,見宮室華麗,便作《五噫歌》說:“陟彼北邙兮,噫!顧瞻帝京兮,噫!宮闕崔巍兮,噫!民之劬勞兮,噫!遼遼未央兮,噫!”抨擊朝廷的奢華,同情人民的勞苦。漢章帝聽後很不高興,下令搜捕梁鴻。梁鴻因而改名換姓,跑到山東一帶隱居。詩中是借用這一典故來抨擊金朝統治者驕奢淫逸,大營宮室而不顧人民疾苦,招致了亡國之禍。
⑶“事去”句:意思是說國家已亡,機會已失,已沒有挽回的可能了。
⑷“但見”句:借用班固西都賦》中:“設璧門之鳳闕,上觚稜而棲金雀”之意。爵,同“雀”。觚(gū)稜(léng),指宮闕上轉角處之瓦脊成方形棱瓣之狀。《西京賦》,寫西京的壯麗輝煌,窮奢極侈。詩里指中都燕京。
⑸荊棘臥銅駝:據《晉書·索靖傳》記載說,索靖遇事有遠見,知道天下將亂,指著洛陽宮門前的銅駝說:“將要在荊棘中見到你了。”後來便用荊棘銅駝來形容亡國後的殘破景象。銅駝,銅鑄的駱駝,古代放置在宮門外,道路兩邊各有一隻,夾道相向。
⑹“神仙”句:漢武帝迷信神仙之說,終日求仙服藥,但也終究不免一死,因此說是“神仙不到秋風客”,也就是說成仙長生之事輪不到漢武帝。這裡是借用這一典故來哀悼金朝皇帝。秋風客,漢武帝劉徹曾作《秋風辭》,因此後人稱他為秋風客。這裡是用來指代金朝的皇帝。
⑺春夢婆:據趙德麟《侯鯖錄》記載說,蘇東坡晚年流放海南,曾身背大瓢在田野上行吟,遇一老太婆對他說:“內翰(指蘇東坡)昔日富貴,一場春夢。”後人們便把這老太婆稱為春夢婆。春夢,比喻人間榮華像春天的夢一樣短暫。
⑻蘆溝:就是蘆溝橋,橫跨北京西南郊的永定河(金代稱蘆溝河)上,始建於金世宗大定二十九年(1189),成於金章宗明昌二年(1191)。
⑼鳳城:這裡指燕京。傳說秦穆公的女兒弄玉很會吹簫,簫聲引得鳳鳥降臨京城,因而稱秦京城為丹鳳城。後來便泛稱京都為鳳城。五云:五色的雲彩,古人認為是祥瑞。也用來指皇帝所在的地方。
⑽歷歷:清晰分明。
⑾登臨:登山臨水。泛指遊覽風景名勝。
⑿“斷霞”句:日出日落,天天如此,沒有盡頭。
⒀遺台:舊時留下的土台。這裡是指燕京故城的黃金台。
⒁龍穴露:神龍的居住地方也暴露出來了。比喻國家已經覆滅。
⒂廣寒:即廣寒宮,傳說中的月中宮殿,這裡也是指瓊華島上的廣寒殿。鳳笙:就是笙,一種樂器,長四寸,有十二簧,形狀像鳳,因此稱為鳳笙。這裡是用來指代皇帝的車駕儀仗。
⒃從教(jiào):任隨,索性。剗(chǎn):同“鏟”,削平。瓊華:瓊華島,上有廣寒殿七間,位於今北京北海公園內。了:全部,完結。
⒄西山:在北京西郊,為著名遊覽勝地。
⒅“壽寧宮”句:該句是詩人自注。壽寧宮,《金史·地理志》:“京城北離宮有太寧宮,金世宗大定九年(1169)建,後更為壽寧,又更為壽安,金章宗明昌二年(1191)更為萬寧宮。瓊林苑有橫翠殿。德寧宮西園有瑤光台,又有瓊華島,又有瑤光樓。”黃冠,道士之冠,這裡指道士丘處機。陳時可《長春真人(丘處機)本行碑》:金世宗大定二十八年(1188),師以道德升聞,征赴京師,官建庵於萬寧宮之西,以便咨訪。金哀宗正大元年(1224)春,住燕京天長觀,行省請也。自爾,使者赴行宮,皇帝(成吉思汗)必問神仙安否,還即有宣諭語,嘗曰:“聯所有地,其欲居者居之。”繼而行省又施瓊華島為觀。兵革而來,天長已殘廢,島尤甚。師聾之,工物不假化緣,皆遠邇自獻者,三年一新。詩實指瓊華島被蒙軍毀壞,不是丘處機建庵所撤,而再次重逢。此時,金已滅亡十年之久,不能明示。
其一
巍峨的漢宮輝煌壯麗,曾引發梁鴻的《五噫》之歌,慘痛的舊事已經過去,便是那英雄又怎能奈何。
只看到觚稜上聳起了金雀,哪知道荊棘中倒臥著銅駝!
成仙的樂趣已經輪不到秋風客,昔年的富貴徒然悲壞了春夢婆。
我走過蘆溝橋頭,禁不住頻頻回首,這宮城在往日,五彩的祥雲繚繞著幾多。
其二
興亡的世事歷歷分明,本已像擺開的敗局殘棋,登臨時卻仍然疑是夢境,又懷疑這一切似是實非。
眼前,殘霞凌亂,落日蒼涼,只有那長天無盡,喬木已老,遺台猶在,逢秋日更覺傷悲。
滄茫的大海上,忽然驚駭於龍穴的暴露,冷淒的廣寒殿,仍然想望著鳳笙的回歸。
索性讓人們,整個地削平瓊華孤島,光留著西山,已盡夠讓我傷心淚垂。
壽寧宮有瓊華島,有旨賜瓊華島為道觀地。
蒙古太宗乃馬真後二年(1243)秋,元好問應元中書令耶律楚材的兒子耶律鑄的招請,北游燕京。故都依舊,而國事已非,詩人追昔感今,心情十分沉重。冬天,他離開燕京,回到忻州後,寫下了這一組七言律詩。

作品鑑賞

文學賞析

其一
該詩以漢代之事詠金朝,寫金朝統治者當年在燕京大營宮室,招致亡國之禍感慨事過境遷,即使有英雄豪傑,也無可奈何了。
首聯破空而來,落筆不凡。漢宮曾經因為過度奢華而引來伯鸞的《五噫歌》,詩中讚嘆了漢宮的雄偉壯觀,但更多流露出的,是對豪奢宮殿旁民不聊生景象的哀嘆。高亢激憤的歌聲撼動了朝野上下,使得統治者聞之驚心。該詩一開始就引用了一個典故,以漢宮喻金朝,意在譴責金朝統治者過於奢華,不顧民生疾苦,大營宮室,招來亡國之禍事。而今時過境遷,即使當年的梁鴻再現,也已回天無力,徒喚奈何。
頷聯緊承首聯,抨擊當年金朝統治者只求豪奢,不知道亡國的慘禍將會降臨到自己頭上。詩人懷著悽愴的心情徘徊在金朝故都草一木、一磚一瓦俱在,但已物是人非,一種歷史的滄桑感湧上心頭。看看宮殿高的瓦脊,上面仍然站立著象徵吉祥富貴的金風,然而這宮殿的主人已淪為階下之囚。前一句流露的是詩人的傷感無奈,後一句則蘊涵了鋒芒:宮殿仍在,金鳳依舊,而那些象徵著皇權的銅製駱駝,不再威風凜凜地排列宮門兩側,卻像他們的主人一樣淪落,橫臥在寒煙衰草之中,默默地成了滄桑巨變的見證。該聯對仗精工,對比鮮明:“但見”句寫眼前之景,“豈知”句憶往昔之事;“觚稜”是富貴繁華之所,“荊棘”乃荒蕪淒涼之物;“上”處高位,“臥”為淪落。撫今追昔,詩人百感交集,心潮難平。
頸聯借用兩個典故,一用“秋風客”藉以指金朝的故帝,有傷悼諷刺之意;二用“春夢婆”,藉以對金朝的沒落命運表示悲傷。該聯使用典故,藉以哀嘆金朝覆滅的命運,同時又寄託了遺山對於人生短暫,世事無常的諸多感慨:沒有人能夠逃脫死亡的最終結局,也沒有永恆的榮耀和富貴,一切都會隨著時光的流逝而成為過去。感慨是深沉的,有著歷史的厚重和哲理的意味。
尾聯對故都燕京的變遷表示無限的哀傷。離開燕京之後,詩人一路上心情鬱悶,走走停停,頻頻回首:暮色中故國的景物依舊,燕京還是那樣飄蕩著吉祥的五色雲朵,絲毫不因為江山易主而有所改變。詩人將濃重的傷感潛藏在淡淡的敘述中,不動聲色地透露著心中的落寞悲涼。
該詩在藝術上極為工煉純熟,蒼勁老道,警策凝重。字裡行間飽含著詩人傷懷故國故都的深沉感情,感人至深。
其二
首聯,敘寫詩人登臨心境。“歷歷興亡敗局棋”,以“歷歷”狀“興亡”,足見其清晰分明;以“敗局棋”喻“興亡”寫出了金國的滅亡,已成定局。起句,寫出了興亡的世事,歷歷分明,就像擺開的敗局殘棋,金國的滅亡,已不容置疑,但次句,詩人卻說“登臨疑夢復疑非”,登臨時卻仍懷疑這是夢境,又懷疑這一切似是實非。以“夢”“非”來寫興亡,寫出了詩人對國喪都破現實的否定心態。他寧願其是“夢”,寧願其是“非”。但現實畢竟是現實,兩個“疑”字的復沓,把詩人情感與理智的衝突,表現到了極致,把詩人對故國的懷念、忠貞也表現到了極致。這種寫法,比照直說,更覺情深一往,愛意彌堅。
頷聯,承首聯寫“登臨”所見。詩人登高遠眺,只見:殘霞凌亂,落日淒涼,老樹蒼蒼,遺台孤立。這些景物,蕭殺淒涼,無不染上了詩人的主觀感情色彩。“天無盡”,可以說是詩人胸中懷念故國的無窮無盡的思緒的外化;而“秋更悲”則道出了詩人滿腔悲苦,逢秋更增的情愫。該聯,景中寓情,情景相諧,詩人的亡國之痛,身世之悲盡現。
頸聯,由現實轉入神話,寫“登臨”所思。“滄海忽驚龍穴露”,滄茫的大海忽然乾涸,連神龍之穴也暴露了出來。“滄海”“龍穴露”,正是金王朝覆滅的象徵。“忽驚”二字,寫出了金王朝亡國之速,之出人意料。表現了詩人的滄桑亡國之悲。詩人明知,滄海乾涸,龍穴暴露,都城荒棄,國君早死,但是,仍期望著,在廣寒宮中,吹著鳳笙的神仙們簇擁著天子歸來。“猶想”二字,極具情韻。從蒙古太宗乃馬真後二年(1243)金哀宗自殺,金王朝滅亡,至詩人寫此詩時已近十年,詩人“猶想”“鳳笙歸”,一個亡國遺臣對國君的懷念之至情,期盼復國之執著,表現得深沉、婉轉。該聯,詩人情動於衷,感情激盪,以無所羈縻,卷舒風雲的浮想聯翩,藉助“滄海”“龍穴”“廣寒”“鳳笙”等神奇鮮明的藝術形象,深邃含蘊地表現了詩人悲故國,懷亡君的深情,具有感人的藝術魅力。
尾聯是詩人由“登臨”所引發的悲痛情感的總爆發。該聯詩人借對山川景物的決絕,表達了無以復加的悲痛。其實,宮有何礙,山又何咎,但在淚眼迷離,愁情塞胸的亡國遺臣看來,曾經是金王朝宮室的瓊華,只能徒增悲傷;風景秀麗的西山也只會惹人垂淚,喚起人此身何寄之感。於是詩人恨不“從教盡剗”“了”。“從教”與“盡剗”兩虛詞呼應甚妙,從看似反常的心態中折射出了詩人悲痛的深重。
該詩寫景極妙。斷霞、落日、老樹、遺台,在詩人精組合下構成了一幅秋日暮景,國破家亡的悲痛,盡在其中。寓情於景,比徑直抒情,其情更深。瓊華富麗,西山秀美,美景當前,正好賞玩。但詩人卻“盡淚垂”,願“從教盡剗”“了”。情景相異,更見出詩人因國破家亡,傷心之深。該詩情感激烈,蒼涼悲慨,亡國遺民老淚縱橫的形象,歷歷如見。

名家點評

清代曾國藩十八家詩鈔》:“七律最喜杜甫,而苦不能步趨,故兼讀元遺山集。如這《出都二首》,律切情深,句格秀整。類似之作,不勝枚舉,為好問詩之最佳者。誠為唐宋七律之後勁也!”

作者簡介

元好問(1190—1257),字裕之,號遺山,太原秀容(今山西忻州市)人,金末至大蒙古國時期文學家、歷史學家、詩人,金元之交時期北方文學的代表人物,對金元前後詩詞文化有承上啟下之用。他自幼聰慧,七歲能詩,十四歲時從郝天挺學,淹貫經傳百家,六年學成,下太行,渡黃河,賦《箕山》《琴台》詩,名震京師。金宣宗興定五年(1221)進士,官至尚書省左司員外郎。善作詩、文、詞、曲,其中以詩作成就最高,以“喪亂詩”聞名。金亡後不仕,以故國文獻自任。編輯金源史錄至百萬言,元人修《金史》,多有所本。著有《遺山集》四十卷、《中州集》《中州樂府》,詞有《遺山樂府》五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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