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5年

235年

235年,即公元235年,為蜀漢建興十三年,曹魏青龍三年。

基本介紹

紀年,大事,出生,逝世,

紀年

乙卯年(兔年
蜀漢建興十三年
東吳嘉禾四年

大事

春,正月,戊子,以大將軍司馬懿為太尉。
春季,正月,戊子(初八),任命大將軍司馬懿為太尉。
丁巳,皇太后郭氏殂。帝數問甄后死狀於太后,由是太后以憂殂。
丁己(疑誤),皇太后郭氏去世。明帝多次向太后詢問母親甄氏致死的情狀,於是,太后因憂懼而死。
楊儀既殺魏延,自以為有大功,宜代諸葛亮秉政;而亮平生密指,以儀狷狹,意在蔣琬。儀至成都,拜中軍師,無所統領,從容而已。初,儀事昭烈帝為尚書,琬時為尚書郎。後雖俱為丞相參軍、長史,儀每從行,當其勞劇;自謂年宦先琬,才能逾之,於是怨憤形於聲色,嘆咤之音發於五內,時人畏其言語不節,莫敢從也。惟後軍師費往慰省之,儀對恨望,前後云云。又語曰:“往者丞相亡沒之際,吾若舉軍以就魏氏,處世寧當落度如此邪!令人追悔,不可復及!”密表其言。漢主廢儀為民,徙漢嘉郡。儀至徙所,復上書誹謗,辭指激切;遂下郡收儀,儀自殺。
楊儀已然殺掉魏延,自認為立有大功,應當代替諸葛亮執政。可是,諸葛亮生前另有秘密指令,認為楊儀胸襟狹隘而且性情急躁,意向是由蔣琬接任。楊儀到達成都後任中軍師,沒有統管的具體工作,只是悠閒而已。最初,楊儀侍奉昭烈帝劉備擔任尚書職務,蔣琬當時只是尚書郎。後來,雖然兩人都擔任了丞相參軍、長史的職務,但楊儀每次隨諸葛亮行動,承擔的任務比較繁重,自認為資歷深於蔣琬,才幹也超過蔣琬,於是抱怨憤恨之情顯露於聲色中,嘆息怒斥之聲發自心底。當時人們害怕他言炎話語沒有約束,不敢和他來往。只有後軍師費前去安慰問候他,楊儀對費發泄心中的怨恨,把前後經過如此如此地說了一遍,又對費說:“當初丞相剛剛去世之時,我如果率軍投奔魏,為人處世怎會零落失意到這種地步?令人後悔,不可能再追回了!”費把他的話秘密上表,漢後主遂把楊儀免職貶為平民,流放到漢嘉郡。楊儀到達流放地點後,又上書進行誹謗,言辭激烈強硬,於是下令郡府逮捕楊儀,楊儀自殺。
三月,庚寅,葬文德皇后。
三月,庚寅(十一日),安葬皇太后郭氏。
夏,四月,漢主以蔣琬為大將軍、錄尚書事;費代琬為尚書令。
夏季,四月,漢後主任命蔣琬擔任大將軍、錄尚書事;費接替蔣琬擔任尚書令。
帝好土功,既作許昌宮,又治洛陽宮,起昭陽太極殿,築總章觀,高十餘丈,力役不已,農桑失業。司空陳群上疏曰:“昔禹承唐、虞之盛,猶卑宮室而惡衣服。況今喪亂之後,人民至少,比漢文、景之時,不過漢一大郡。加以邊境有事,將士勞苦,若有水旱之患,國家之深憂也。昔劉備自成都至白水,多作傳舍,興費人役,太祖知其疲民也。今中國勞力,亦吳、蜀之所願;此安危之機也,惟陛下慮之!”帝答曰:“王業、宮室,亦宜並立,滅賊之後,是當罷守御耳,豈可復興役邪!是固君之識,蕭何之大略也。”群曰:“昔漢祖惟與項羽爭天下,羽已滅,宮室燒焚,是以蕭何建武庫、太倉,皆是要急,然高祖猶非其壯麗。今二虜未平,誠不宜與古同也。夫人之所欲,莫不有辭,況乃天王,莫之敢違。前欲壞武庫,謂不可不壞也;後欲置之,謂不可不置也。若必作之,固非臣下辭言所屈;若少留神,卓然回意,亦非臣下之所及也。漢明帝欲起德陽殿,鐘離意諫,即用其言,後乃復作之;殿成,謂群臣曰:‘鐘離尚書在,不得成此殿也。’夫王者豈憚一人,蓋為百姓也。今臣曾不能少凝聖聽,不及意遠矣。”帝乃為之少有減省。
明帝熱衷於土木建築工程,已經興建了許昌宮,又修復洛陽宮,建起昭陽太極殿,築成總章觀,觀高十餘丈。於是不停地徵調勞役,農桑之事幾乎停頓。司空陳群上書說:“古代大禹承繼唐堯虞舜的昌盛基業,還是居住低矮的宮室,身穿粗劣的衣服,何況如今正在戰亂之後,人口很少,比之漢文帝、漢景帝之時,不超過當時的一個大郡。加之邊疆戰事不斷,將士勞累辛苦,如果出現水災、旱災,就會成為國家的深重憂慮。以前劉備從成都出發到白水,沿途大建居室館所,耗費大量人力,太祖知道他是使民眾疲憊。而今中原大用民力,也正是吳國、西蜀所希望的,這是關係國家安危的關鍵問題,願陛下考慮!”明帝答道:“帝王之業和帝王宮殿,也應該並行建立,消滅敵人之後,只須罷兵防守,怎么可以再大興勞役呢?這本來是你的職責,同蕭何當初修治未央宮一樣。”陳群說:“從前漢高祖只與項羽爭奪天下,項羽已然被滅,而宮室都被燒毀,所以蕭何修建了武器庫、糧庫,都是緊急需要,然而高祖還責怪修建得過於華麗。而今吳、蜀兩國還沒平定,實在不應與古代等同並論。人們要想滿足私慾,沒有找不到託辭的,何況帝王,更沒有人敢於違抗。陛下以前想要拆毀武器庫,說是不可不拆毀;以後打算重新設定,又說不可不設定。如果一定要興建,固然不是臣下的話所能改變的;如果稍加留意歷史教訓,臣下回心轉意,也不是高瞻遠矚地所能比得上的。漢明帝打算修建德陽殿,鐘離意直言規勸,就採納了他的意見,以後又重新興建;宮殿建成後,對群臣說:‘如果鐘離尚書還在,此殿就建不成了。’作為帝王怎么可以只怕一個人?應該一切為百姓考慮。現在我不能使陛下稍稍聽取一些意見,比起鐘離意差得太遠了。”為此,明帝稍有減省。
帝耽於內寵,婦官秩石擬百官之數,自貴人以下至掖庭灑掃,凡數千人,選女子知書可付信者六人,以為女尚書,使典省外奏事,處當畫可。廷尉高柔上疏曰:“昔漢文惜十家之資,不營小台之娛;去病慮匈奴之害,不遑治第之事。況今所捐者非惟百金之費,所憂者非徙北狄之患乎!可粗成見所營立以充朝宴之儀,訖罷作者,使得就農;二方平定,復可徐興。《周禮》,天子后妃以下百二十人,嬪嬙之儀,既已盛矣;竊聞後庭之數,或復過之,聖嗣之昌,殆能由此。臣愚以為可妙簡淑媛以備內官之數,其餘盡遣還家,且以育精養神,專靜為寶。如此,則《螽斯》之徵可庶而致矣。”帝報曰:’輒克昌言,他復以聞。”
明帝沉迷於寵妃美女之中,宮中女官的官位和俸祿比照文武百官的數目,自貴人以下到擔任宮廷灑掃的宮女有千人,挑選讀書識字可以信賴的六人任為女尚書,讓她們審查不經尚書省直接上奏的朝臣奏章,分別處理,可者準奏。廷尉高柔上書說:“從前漢文帝愛惜十家的資財,不建造一個小小的樓台娛樂,霍去病憂慮匈奴的危害,沒有閒暇營治宅第,何況現在所耗費的絕非只是百金的資財,所憂慮的絕非只是北狄的危害!我認為,只可粗略地完成已動工的工程,充當朝會和宴會之用,竣工之後遣返在工地上勞動的民夫,使他們能夠回去務農,待西蜀和吳國平定之後,再可慢慢興建。《周禮》規定,天子可有后妃以下一百二十人,嬪妃的儀制,已經夠盛大了。我私下聽說,後宮的人數可能已超過這個數目,聖下的子嗣未能昌盛,大概全是由於此吧。我認為可以挑選少量賢淑美女,備齊內官的數目,其餘的全部遣送回家,陛下可以育精養神,專一靜養。那么,《詩經·螽斯》所說多子多孫的徵兆不久就可出現了。”明帝回答說:“你經常正言進諫,其它事情,請再進言。”
是時獵法嚴峻,殺禁地鹿者身死,財產沒官,有能覺告者,厚加賞賜。柔復上疏曰:“中間以來,百姓供給眾役,親田者既減;加頃復有獵禁,群鹿犯暴,殘食生苗,處處為害,所傷不訾,民雖障防,力不能御。至如滎陽左右,周數百里,歲略不收。方今天下生財者甚少,而麋鹿之捐者甚多,卒有兵戎之役,凶年之災,將無以待之。惟陛下寬放民間,使得捕鹿,遂除其禁,則眾庶永濟,莫不悅豫矣。”
這時狩獵的法規極其嚴厲,殺死皇家禁地內麋鹿的人要處以死刑,沒收財產,有能發現並告發的人,給以重賞。高柔又上書說:“近年來,百姓提供了各種勞役,從事田間勞動的人已經減少,再加上又有獵禁之法,群鹿有時暴性發作,貪吃毀壞地里長著的嫩苗,處處為害,所損害的不計其數,民眾雖然設障防備,但力量不夠,防不勝防。以至到了滎陽附近地區,周圍數百里,年年幾乎沒有收成。而今天下創造財富的很少,而麋鹿造成的損失很多,如果突然爆發戰爭動員兵役,或者荒年降臨顆粒不收,將沒有辦法應付。請陛下對待民間寬大放鬆一些,準許民眾捉捕麋鹿,儘快解除獵禁,那么百姓將有長久的接濟,沒有誰會不高興了。”
帝又欲平北芒,令於其上作台觀,望見孟津。衛尉辛毗諫曰:“天地之性,高高下下。今而反之,既非其理;加以損費人功,民不堪役。且若九河盈溢,洪水為害,而丘陵皆夷,將何以御之!”帝乃止。
明帝又想剷平北芒山頂,下令在上面建造台觀,以便遠望孟津。衛尉辛毗規勸說:“天地成自然,本來就是高高低低。現在要反其道而行,已經違背了天理;加之耗費人工,民眾已無力承擔。如果九河漲滿,洪水為害時,丘陵都被夷為平地,將靠什麼防禦呢?”明帝這才作罷。
少府楊阜上疏曰:“陛下奉武皇帝開拓之大業,守文皇帝克終之元緒,誠宜思齊往古聖賢之善治,總觀季世放蕩之惡政。曩使桓、靈不廢高祖之法度,文、景之恭儉,太祖雖有神武,於何所施,而陛下何由處斯尊哉!今吳、蜀未定,軍旅在外,諸所繕治,惟陛下務從約節。”帝優詔答之。
少府楊阜上書說:“陛下承繼武皇帝開拓的帝王大業,保持文皇帝一貫遵循的方向,實在應該向古代聖賢的治世看齊,總觀各朝末世放蕩的弊政。以前假使漢桓帝、漢靈帝不廢馳漢高祖的法令制度,不破壞漢文帝、漢景帝的謙恭節儉,我們太祖雖有神武之威,又往何處施展,而陛下又怎么能夠處在至尊地位呢?而今吳、蜀兩國還沒平定,軍隊在外戍邊,各項修繕整治工程,請陛下務必簡約節省。”明帝下詔對他的意見表示稱讚。
阜復上疏曰:“堯尚茅茨而萬國安其居,禹卑宮室而天下樂其業;及至殷、周,或堂崇三尺,度以九筵耳。桀作璇室象廊,紂為傾宮鹿台,以喪其社稷,楚靈以築章華而身受禍,秦始皇作阿房,二世而滅。夫不度萬民之力以從耳目之欲,未有不亡者也。陛下當以堯、禹、湯、文、武為法則,夏桀、殷紂、楚靈、秦皇為深誡,而乃自暇自逸,惟宮台是飾,必有顛覆危之禍矣。君作元首,臣為股肱,存亡一體,得失同之。臣雖弩怯,敢忘爭臣之義!言不切至,不足以感悟陛下;陛下不察臣言,恐皇祖、烈考之祚墜於地。使臣身死有補萬一,則死之日猶生之年也,謹叩棺沐浴,伏俟重誅!”奏御,帝感其忠言,手筆詔答。
楊阜又上書說:“堯帝推崇簡陋的茅屋,萬國安居,大禹居住低矮的宮室,天下樂業。到了商朝和周朝,殿堂堂基不過高三尺,寬只能容納九張蓆子而已。夏桀用玉石建造居室,用象牙裝飾走廊,商紂建造傾宮、鹿台,因而斷送了王朝大業。楚靈王因修築章華台而身遭大禍,秦始皇修建阿房宮,傳位二世即歸滅亡。如果不估量民力的極限,只為滿足自己耳目的享受,沒有哪一個不滅亡的。陛下應當以堯、舜、禹、商湯文王、武王為榜樣,以夏桀、殷紂、楚靈王秦始皇的教訓為鑑戒,不這樣而是貪圖自己閒暇安逸,只是關心宮殿台閣的修飾,一定有朝廷顛覆國家滅亡的災禍。君王好比是頭腦,大臣好比是四肢,生死與共,利害相同。我雖然愚蠢膽怯,豈敢忘記諍臣的大義,言辭不激切,便不足以感動陛下;陛下如不體察我的進言,恐怕皇祖、先帝創建的大業將墜落在地。即使我以身死而能於事有萬分之一的補救,那么我死去了也如同活著。謹敲擊棺木,沐浴更衣,聽候誅殺。”奏章呈上後,明帝被他的忠言感動,親筆寫詔回答。
帝嘗著帽,被縹綾半袖。阜問帝曰:“此於禮何法服也?”帝默不答。自是不法服不以見阜。
明帝曾經頭戴便帽,身穿淡青色短袖綢衫,楊阜問明帝:“這是符合禮制的哪一種服裝?”明帝沉默不語。從此以後,不穿禮制規定的標準服裝不見楊阜
阜又上疏欲省宮人諸不見幸者,乃召御府吏問後宮人數。吏守舊令,對曰:“禁密,不得宣露!”阜怒,杖吏一百,數之曰:“國家不與九卿為密,反與小吏為密乎!”帝愈嚴憚之。
楊阜又上書打算減去宮女中那些不被皇帝寵幸的人,於是召來御府吏員詢問後宮人數,吏員遵守原有的規定,答道:“這是宮中的秘密,不能泄漏。”楊阜大怒,責打他一百棍,數落他說:“國家對九卿沒有秘密,反而對小吏有什麼秘密嗎?”明帝更加懼憚楊阜。
散騎常侍蔣濟上疏曰:“昔句踐養胎以待用,昭王恤病以雪仇,故能以弱燕服強齊,羸越滅勁吳。今二敵強盛,當身不除,百世之責也。以陛下聖明神武之略,舍其緩者,專心討賊,臣以為無難矣。”
散騎常侍蔣濟上書說:“從前勾踐鼓勵生育,準備國家徵用,燕昭王撫慰疾病貧苦的人民,是打算報仇雪恥,所以能以弱小的燕國戰勝強大的齊國,貧窮的越國消滅了強勁的吳國。如今吳、蜀兩敵強盛,陛下在位時不能翦除,將為後代百世所譴責。憑著陛下聖明神武的韜略,捨棄那些可以緩辦的事情,一心一意討伐敵人,我認為沒有什麼難辦的。”
中書侍郎東菜王基上疏曰:“臣聞古人以水喻民曰,‘水所以載舟,亦所以覆舟。’顏淵曰:‘東野子之御,馬力盡矣,而求進不已,殆將敗矣。’今事役勞苦,男女離曠,願陛下深察東野之敝,留意舟水之喻,息奔駟於未盡,節力役於未困。昔漢有天下,至孝文時唯有同姓諸侯,而賈誼憂之曰:‘置火積薪之下而寢其上,因謂之安。’今寇賊未殄,猛將擁兵,檢之則無以應敵,久之則難以遺後,當盛明之世,不務以除患,若子孫不竟,社稷之憂也。使賈誼復起,必深切於曩時矣。”帝皆不聽。
中書侍郎東萊人王基上書說:“我聽說古人用水比喻人民說:‘水可以載舟,也可以覆舟’。顏淵說:‘東野子駕車,馬力已經用盡了,但仍不停地向前驅趕,終將毀掉馬匹。’如今勞役辛苦,男女分離,希望陛下深察東野子駕車的弊病,留意舟水關係的比喻,讓奔跑的馬匹在力氣還沒用盡時得到休息,在人民還沒困竭時減省力役。從前漢朝取得天下,到文帝時只有同姓諸侯,可是賈誼仍然憂慮地說:‘把火苗放在柴堆下面而睡其上,還認為是平安。’如今賊寇未滅,猛將擁兵自重,限制約束他們就無法應付敵人,長久下去則難以交代給子孫,當此國家盛明之時,還不全力除害,如果將來子孫不強,必定是國家的憂患。假使賈誼復活,一定比從前感受更加深切。”明帝都不採納。
殿中監督役,擅收蘭台令史;右僕射衛臻奏按之。詔曰:“殿舍不成,吾所留心,卿推之,何也?”臻曰:“古制侵官之法,非惡其勤事也,誠以所益者小,所墮者大也。臣每察校事,類皆如此,若又縱之,懼群司將遂越職,以至陵夷矣。”
殿中監監督營造宮室,擅自拘捕蘭台令史。右僕射衛臻奏請查辦,明帝頒詔說:“宮殿不能完工,是我最關心的,你推究查辦此事,是為什麼?”衛臻說:“古代有禁止官吏互相侵犯職權的法規,不是厭惡他們勤於辦事,實在是因為收效小而破壞大。我每次檢查校事的工作,都有同類毛病,如果再對此放縱,我恐怕各部門馬上就要越職越權,以至王權衰頹了。”
尚書涿郡孫禮固請罷役,帝詔曰:“欽納讜言。”促遣民作;監作者復秦留一月,有所成訖。禮徑至作所,不復重奏,稱詔罷民,帝奇其意而不責。帝雖不能盡用群臣直諫之言,然皆優容之。
尚書涿郡人孫禮堅持請求停止勞役,明帝下詔說:“敬佩並接受你的正直之言。”催促把民夫遣返回家。但監工官吏又上奏留一個月,以便使工程完結。孫禮直接來到工地,不再重新上奏,宣稱皇帝頒布詔書遣返民工,明帝對孫禮的做法感到新奇,因而沒有責怪。明帝雖然不能全部採用群臣的直言進諫,卻都能寬容他們。
秋,七月,洛陽崇華殿災。帝問侍中領太史令泰山高堂隆曰:“此何咎也?於禮寧有祈禳之義乎?”對曰:“《易傳》曰:‘上不儉,上不節,孽火燒其室。’又曰:‘君高其台,天火為災。’此人君務飾宮室,不知百姓空竭,2故天應之以旱,火從高殿起也。”詔問隆:“吾聞漢武之時柏梁災,而大起宮殿以厭之,其義云何?”對曰:“夷越之巫所為,非聖賢之明訓也。《五行志》曰:‘柏梁災,其後有江充巫蠱事。’如《志》之言,越巫建章無所厭也;今宜罷散民役。宮室之制,務從約節,清掃所災之處,不敢於此有所立作,則莆、嘉禾必生此地,若乃疲民之力,竭民之財,非所以致符瑞而懷遠人也。”
秋季,七月,洛陽崇華殿發生火災,明帝問侍中兼太史令的泰山人高堂隆說:“這是什麼災禍?在禮儀上有沒有祈福除災的意義嗎?”高堂隆對答說:“《易傳》說:‘居上不儉樸,在下不節約,災火燒他的宮室。’還說:‘君王高築樓台,天火成災。’這是君王一心只致力於修飾宮殿,不了解百姓虧空竭盡,所以上天以旱災回報,火就從高高的宮殿燃起。”明帝用詔書問高堂隆:“我聽說漢武帝的時候柏梁發生火災,反而是用大建宮殿來鎮懾,這又怎么解釋?”對答說:“這是夷、越族的巫師所為,不是聖賢的明訓。《五行志》記載:‘柏梁火災,在這以後有江充巫蠱之事。’正如《五行志》所記,越人巫師誘惑修築建章台,並沒有鎮懾災難的作用,現在應該遣散民役。宮殿的建制,務必從簡節約;清掃火災的地方,不要冒昧地另行施工,那么瑞草、禾苗一定能在這兒生長起來。如果繼續耗費民力,枯竭民財,不是招致符瑞、安撫遠方之人的做法。”
八月,庚午,立皇子芳為齊王,詢為秦王。帝無子,養二王為子,宮省事秘,莫有知其所由來者。或云:芳,任城王楷之子也。
八月,庚午(二十四日),立皇子曹芳為齊王、曹詢為秦王。明帝沒有兒子,收養曹芳曹詢為子,皇宮禁地事情極其秘密,無人知曉他倆的來歷。有人說,曹芳是任城王曹楷的兒子。
丁巳,帝還洛陽。
丁巳(十一日),明帝返回洛陽。
詔復立崇華殿,更名曰九龍。通引水過九龍殿前,為玉井綺欄,蟾蜍含受,神龍吐出。使博士扶風馬鈞作司南車,水轉百戲。
頒詔重新修建崇華殿,改名為九龍殿。開渠引來水流過九龍殿前,用玉石砌成水井,用彩緞包裹井欄,水從玉雕蟾蜍的口中流入,再從玉雕神龍的口中吐出。命博士扶風人馬鈞製作司南車,製作以水為動力旋轉活動的百戲車。
陵霄闕始構,有鵲巢其上,帝以問高堂隆,對曰:“《詩》曰:‘惟鵲有巢,惟鳩居之。’今興宮室,起陵霄闕,而鵲巢之,此宮未成身不得居之象也。天意若曰:‘宮室未成,將有他姓制御之’,斯乃上天之戒也。夫天道無親,惟與善人,太戊、武丁睹災悚懼,故天降之福。今若罷休百役,增崇德政,則三王可四,五帝可六,豈惟商宗轉禍為福而已哉!”帝為之動容。
陵霄闕剛剛起架時,有喜鵲在上面築巢,明帝以此事詢問高常隆,高堂隆回答說:“《詩經》說:‘鵲築巢,鳩居之’。如今大興宮殿,又新起陵霄闕,並且有喜鵲在上面築巢,這是宮殿沒建成不能在裡面居住的象徵。上天的旨意好像是說:‘宮殿未成,就會有外姓人統治支配它。’這就是上天的告誡。天道沒有親疏,只賜福於善良的人。太戊、武丁看見災異徵兆後惶悚恐懼,所以上天改降福分。現今如果能夠停止各種勞役,增施德政,那么三王可以增為四王,五帝可以增為六帝,難道只是商代的帝王可以轉禍為福嗎?”明帝為之動容。
帝性嚴急,其督修宮室有稽限者,帝親召問,言猶在口,身首已分。散騎常侍領秘書監王肅上疏曰:“今宮室未就,見作者三四萬人。九龍可以安聖體,其內足以列六宮;惟泰極已前,功夫尚大。願陛下取常食稟之士,非急要者之用,選其丁壯,擇留萬人,使一期而更之。鹹知息代有日,則莫不悅以即事,勞而不怨矣。計一歲成者,聽且三年,分遣其餘,使皆即農,無窮之計也。夫信之於民,國家大寶也。前車駕當幸洛陽,發民為營,有司命以營成而罷;既成,又利其功力,不顧經國之體。臣愚以為自今已後,儻復使民,宣明其令,使必如期;以次有事,寧使更發,無或失信。凡陛下臨時之所行刑,皆有罪之吏、宜死之人也;然從庶不知,謂為倉卒。故願陛下下之於吏,鈞其死也,無使污於宮掖而為遠近所疑。且人命至重,難生易殺,氣絕而不續者也,是以聖賢重之。昔漢文帝欲殺犯蹕者,廷尉張釋之曰:‘方其時,上使誅之則已,今下廷尉,廷尉,天下之平,不可傾也。’臣以為大失其議,非忠臣所宜陳也。廷尉者,天子之吏也,猶不可以失平,而天子之身反可以惑謬乎!斯重於為已而輕於為君,不忠之甚者也。,不可不察。”
明帝性情嚴厲急躁,對那些監督修建宮殿而沒能如期完工的人,親自召來責問,話還沒出口,已被殺頭。散騎常侍兼秘書監王肅上書說:“而今宮殿還沒建成,參加勞作的人已有三四萬。九龍殿可以使陛下安居,裡面足夠安置六宮人員;只有泰極殿前邊的工程尚大。願陛下指派領取國家糧餉目前又無緊急任務的士兵,挑選身體強壯者一萬人,讓他們一年輪換一次。都知道休息替代有日可待,就都會樂於在工地勞動,雖然辛苦而不再有怨言了。總計一年有三百六十萬工,也不算少。本應當一年完成的,不妨三年完成,遣散其餘的民工,使他們都回去務農,這是長遠之計。取信於民,是國家的重要珍寶。以前陛下臨幸洛陽,徵發百姓修建營壘,有關部門命令營壘修成就放民工回家;結果營壘建成,又貪圖百姓工力的便宜,不按時放還。有關部門只營求眼前利益,不顧治國大體。我愚昧地認為,從今以後,倘若再使用民工,應該明確宣布期限,使用民工一定遵守時限。如果又有勞役,寧可重新徵發,也不要失信。凡陛下臨時施刑的人,都是有罪的官吏、當死的人,可是眾人不知道詳情,說是倉促行事。所以,願陛下交給主管官吏處理。同樣是死,不要讓罪犯的血污染宮廷,還被遠近猜疑。況且人命至重,容易誅殺而難於復生,一旦氣絕,不可能再接續,所以聖對此都很重視。以前漢文帝想要殺死冒犯御駕的人,廷尉張釋之說:‘正當事情發生時,皇上派人誅殺他就算了,現在既然下交到廷尉,廷尉是天下的天平,不可偏頗。’我認為這是完全失去大義,不是忠臣所該說的話。廷尉也是天子的屬官,都不可以失去公平,而天子反倒可以迷惑錯謬嗎?這是看重自己而輕視帝王,是嚴重不忠的人,不可不明察。”
中山恭王袞疾病,令官屬曰:“男子不死於婦人之手,亟以時營樂堂。”堂成,輿疾往居之。又令世子曰:“汝幼為人君,知樂不知苦,必將以驕奢為失者也,兄弟有不良之行,當造諫之,諫之不從,流涕喻之,喻之不改,乃白其母,猶不改,當以奏聞,並辭國土。與其守寵罹禍,不若貧賤全身也。此亦謂大罪亞耳,其微過細故,當掩覆之。”冬十月,已酉,袞卒。
中山恭王曹袞病重,命令官屬說:“男人不應死在女人手上,趕快給我在東面營造一座殿堂。”殿堂建成,帶病前去居住。又命令嫡子說:“你年紀尚小便作了王,只知道歡樂而不知道痛苦,一定會因驕恣奢華而出現過失。兄弟們如有不良行為,你應當前去規勸,規勸不被接受,要流淚勸告,再不改正,就告訴他們的母親,還不改就應當奏報皇上,並辭退封國食邑。與其依仗恩寵招禍,不如貧賤保全性命。這當然是指犯了大罪,如是細小過失,便應當替他掩飾。”冬季,十月,已酉(初三),曹袞去世。
十一月,丁酉,帝行如許昌。
十一月,丁酉(二十二日),明帝前往許昌。
是歲,幽州刺史王雄使勇士韓龍刺殺鮮卑軻比能;自是種落離散,互相侵伐,強者遠遁,弱者請服,邊陲遂安。
這一年,幽州刺史王雄派遣勇士韓龍刺殺了鮮卑首領軻比能。從此以後,鮮卑部落分崩離析,互相攻擊,強者遠遁,弱者歸順,邊境平安。
張掖柳谷口水溢涌,寶石負圖,狀象靈龜,立於川西,有石馬七及鳳凰、麒麟、白虎、犧牛、璜、八卦、列宿、孛彗之象,以有文曰“大討曹”。詔書班天下,以為嘉瑞。任令於綽連齎以問鉅鹿張,密謂綽曰:“夫神以知來,不追既往,祥兆先見而後廢興從之。今漢已久亡,魏已得之,何所追興祥兆乎!此石,當今之變異而將來之符瑞也。”
張掖柳谷口水滿湧出,露出一塊玉石,帶有圖案,形狀如靈龜,豎立在水面,上有七個石馬及鳳凰、麒麟、白虎、犧牛、璜、八卦、星宿、孛星和彗星的圖形,並有“大討曹”三字。明帝下詔公告天下,認為是祥瑞。任縣縣令於綽帶著詔書及玉石圖案去問巨鹿人張。張秘密地對於綽說:“神因為知道未來,不追溯往事,吉祥徵兆先顯現出,然後接著就有興有廢。如今漢朝滅亡已久,魏已得天下,怎么還會是興魏的吉祥預兆呢?這塊玉石,是當今之世要有變異而預示將來的符瑞。”
帝使人以馬易珠璣、翡翠、玳瑁於吳,吳主曰:“北皆孤所不用,而可以得馬,孤何愛焉。”盡以與之。
明帝派人去吳國用馬匹換取珍珠、翡翠、玳瑁。吳王說:“這些東西都是我不用的,而可用來換到馬匹,我為什麼要吝惜呢?”於是,全都給了來使。

出生

萬彧,東吳末期重臣。

逝世

楊儀,蜀漢重臣。
郭女王,曹丕之妻。
曹袞,曹魏中山恭王。
曹范,曹魏宗室。
軻比能,三國時期鮮卑首領。
3月18日——亞歷山大·塞維魯,羅馬帝國塞維魯王朝的最後一個皇帝。
希波里圖斯,基督教拉丁教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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