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本介紹
- 書名:馬克•吐溫1876年
- 出版社:少年兒童出版社
- 頁數:194頁
- 開本:32
- 品牌:少年兒童出版社
- 作者:陳珦
- 出版日期:2008年8月1日
- 語種:簡體中文
- ISBN:9787532476015, 7532476014
內容簡介
——馬克·吐溫
圖書目錄
第一章 佛羅里達小鎮的第101個人
1 第101號公民
2 河灣之子
3 那些黑色的臉龐
4 我要到哪裡去
第二章 良跡湖海
1 理想職業
2 在大河上
3 奔向落日之鄉
第三章 幸福與不幸
1 “跳蛙”問世
2 我心愛的人兒
3 一個傻子?一個反叛者?
第四章 皈儂與見棄的分界
1 理想的童話
2 1876年後的躊躇
3 來遲的少年
4 千萬個哈克貝利費恩
第五章 暗路夜行
1 徒勞的歷險
2 在悲痛中寫作
3 悲歌慷慨
第六章 最後的十年
1 “我也是義和團”
2 她在哪裡,哪裡就是伊甸園
3 隨星辰而去
尾聲 永生的墓碑
文摘
1835年太陽系最亮、最大的彗星,如它的命名者埃德蒙·哈雷所預言的那樣,牽著長長的彗尾。划過美國南部佛羅里達一個只有百來號人的小村的天際。14天后的11月30日,這個鎮上誕生了它的第101號公民:一個早產的瘦弱男孩。他的父親約翰·馬歇爾·克萊門斯,為紀念自己的父親,孩子的祖父,給他取名叫塞繆爾·克萊門斯。他就是未來的文學巨匠、幽默大師馬克·吐溫。
不過對於克萊門斯一家而言,小塞繆爾實在有點生不逢時。這一年正趕上美國經濟蕭條,他的父親和姨夫約翰·夸爾斯經營著一家小鋪子維持全家生計。但在這個只有百來號人的小村落里,他們的生意清淡,學法律出身的約翰雖然還設法攬點案子辦,但一家人還是只能在一所四面漏風的木頭房子裡熬過了1835年迎接塞繆爾的第一個嚴冬。
成名之後,馬克·吐溫曾在一次演講時回憶說:“我們家很窮,比在座的諸位都窮。”但他更多的時候卻一直幽默地吹牛說,“我出生的那幢房子簡直就是皇宮。”直到晚年一個密蘇里州的人給他寄來了一張他出生時那幢房子的照片後,這位天性樂觀的幽默大師才笑稱“今後我說話可得注意點了”。
由於家境衰弱,幼年的塞繆爾體弱多病,幾乎是被母親簡·克萊門斯用各種土方藥灌大的。但他對母親的印象,除了各種藥味之外,更深刻的卻是她那與嬌小身材幾乎不符的熱情、幽默、寬宏大度的性格。正是母親的性格對未來的幽默大師產生了極大的影響。
在醫生眼裡。母親的身體狀況一直不佳,但周圍的鄰居們卻都說她“真有勁頭”。年輕時,簡是肯塔基州最出名的美人之一,手足纖巧,說話慢條斯理,敬神但也熱衷於跳舞、打牌等世俗生活。20歲時.她愛上了一位醫科大學生,但由於一時任性,傷害了他的自尊,原訂下婚約的愛人騎馬離去了。而她為了賭氣讓對方知道自己並不在乎,馬上嫁給了當時向她求愛的另一個年輕人:一位年輕好學的律師,也就是約翰·克萊門斯。
婚後.她總共生了七個孩子,死了三個,所以日子過得並不輕鬆。她和約翰-克萊門斯的婚約固然缺乏愛情。丈夫那種聖徒似的甘受一切苦難的氣質,也不盡合她心意,但他們最終學會了彼此體諒、相敬如賓的生活方式,而在丈夫身上得不到傾注的愛,也便都傾注到了孩子們和周圍人身上去了。
所以每當他們搬遷到一處,克萊門斯太太的愛好交際、幽默活潑與她丈夫的一本正經、沉默寡言一樣必是當地聞名的。她對周圍的事都同樣熱心,開闊的心胸和爽朗的本性讓所有人都喜歡她。他們家的鄰居甚至誇她“連蒼蠅都不肯傷害”,這可絕對是句實話。他們家曾一度有過19隻貓,每隻都是可憐兮兮的倒霉貓。她從不允許孩子們把動物關在籠子裡。在克萊門斯家裡,連一隻老鼠的自由都不能被剝奪!這一切給這個家庭帶來了極大的負擔,連一貫忍耐力極好的約翰都受不住了,央求妻子把這些倒霉的傢伙送幾隻給鄰居們。但這卻遭到了簡的反對,理由是這些貓太不幸了,這就夠了,它們必須留在這裡.孩子們也可以有個寵物。於是這位被貓攪得不行的父親只能和自己最喜愛的大女兒一塊兒,瞞著母親把幾隻貓抱到城外讓它們自生自滅。
在那段歲月里,貓的困擾還是小事,對這位有志於從事法律的父親來說,他的家庭和睦,孩子們都在長大,但他自個兒的事業卻處於停滯不前的狀態。他不會什麼手藝,也不擅於經商,村裡的小店開了數年,也沒讓他賺進什麼錢。作為一個沉默、嚴厲、自尊的人,他不能容忍自己的法律學識毫無用武之地。自己則成為眾人憐憫的對象。但他又是個正直、善良到有點書呆氣的人。這種聖徒似的幻想氣質在以後的日子裡,不止一次地絆倒了他。因為總有些道德品質不能與他相比,卻又比他精靈的壞蛋詐欺他的財產。現在他手頭剩下的唯一財產只有早年家境寬裕時.花了400美元在田納西一次購進的約10萬英畝。
後記
這個異常豐富的美國人,有著令人難以相信的、多彩多姿的生活經歷。他被尊崇為“最幽默的作家”,那在美國恐怕是最高的榮譽。
他似乎總想著同時做許多不同的事情。他瘋狂地讀書,同時又瘋狂地旅行。他逃避南北戰爭,躲開格蘭特將軍,不肯當兵作戰,但是後來又為格蘭特作傳。他乘蒸汽船,遠渡夏威夷,在那個美麗的群島創作了兩本書,漸漸建立起作為作家的地位。但他的文學事業,卻在舊金山、紐約蓬勃發展。雖然他酷愛寫作,而且也有那份天才,但他卻不能擺脫對錢的在意,也許是童年艱難求生的烙印,也許是難以脫離的國內大環境,他一有機會就要去做生意。雖然文人從商常常失敗,但他從不甘心,拿到稿費就改行。
這就是馬克·吐溫:一個有魅力的人,但有時不是一個和善的人;一個很幽默的人,但有時顯得刻薄;一個熱愛自己國家的人,寫的都是地地道道的美國人,但罵得最多的也是這個國家的人;一個美國歷史上最繁忙的大作家,除了寫書之外,曾做過密西西比河的領航員、新聞記者、排字工人、巡迴演講人、社會活動家、出版商,不過無論如何,豐富而多面的馬克·吐溫才是最真實的。
他活得就像一出時至今日依舊在上演的經典“美國夢”,只不過現在演員更多地換成了非美國公民的人士而已。在那些紛繁的經歷背後,小說創作似乎變成了他人生中“微小”的部分,但他就憑著那“微小”部分中的幾部傑作,成為美國文學界最經典的作家之一。在他的身後,無數人承著他的腳步,聽著他的笑聲而來。有些是同輩,更多的則是後輩們。其中尤為出色的比如福克納,舍伍德·安德森,海明威,約瑟夫·海勒。他們踏著這個白髮老人的腳步,走得更遠,不僅延續了他的笑聲,更延續了他的夢。
舍伍德·安德森和海明威在文學創作上,都繼承了馬克·吐溫的語言風格和藝術風格,但後者更為成功,影響也更大。海明威在小說中模仿馬克·吐溫,成功地運用了從中西部方言中提煉出的文學語言,在寫作風格上達到了簡潔、明快、含蓄的效果。這一風格主要體現在他的“冰山”創作原則上。“冰山在海里移動很是莊嚴、雄偉,這是因為它只有八分之一露在水面。”所以在創作時海明威十分注重簡潔的文風,厚積薄發,給讀者留下充分的思索空間,去理解那在水下的“八分之七”。英國評論家赫歐貝茨曾就其簡潔稱讚說:“海明威是個拿著一把板斧的人,斬伐了整座森林的冗言贅詞,還原了基本枝幹的清爽面目。他刪去了解釋、探討甚至於議論,砍掉了一切花花綠綠的比喻,清除了古老神聖、毫無生氣的文章俗套。”確實,海明威一改19世紀後半期英美小說中句型冗長、形容詞多的文風,用電報式的短句,直截了當,簡潔凝練,帶給人們的是一種直覺的爽快與清新。
福克納則在20世紀30年代到60年代,繼續探討了“美國文學之父”在兩部歷險記中關於孩子成長過程中如何面對成人世界的困惑。如何走向成熟以及對種族偏見批判的文學主題。在《熊》、《燒馬棚》、《墳墓的闖入者》、《掠奪者》等類似的作品中,福克納極大地繼承並發展了馬克·吐溫的成長主題,但同時又有區別,使講述“成長”的母題在美國文學史上形成了一支主流。
而後輩約瑟夫·海勒則是20世紀60年代在美國文壇出現的“黑色幽默”小說的代表作家,一部《第二十二條軍規》開啟了繼馬克·吐溫之後幽默文學史上的新篇章。在他的幽默里,老前輩的印記並不難找,比如混亂的邏輯,主客觀的矛盾等。但與馬克·吐溫代表的美國傳統幽默相比,他卻又有著本質的區別。就像黑色幽默作家馮尼格所說的那樣:“最大的笑聲是建築在最大的失望和最大的恐懼之上的。”所以說,如果前者代表著一種樂觀、自信的時代狀態,那么後者更多的則是帶著消極、悲觀、絕望的態度。所以福克納說得沒錯:“以我之見,馬克·吐溫是第一位真正的美國作家,他之後的我們所有人,都是他傳下來的後代。”一個偉大的作家永生的生命大概就是這樣得到的吧。這么開始,那么結束。他的傳奇、夢想、笑聲並沒有因為肉身的離去而逝去,它們被輸進一又一代代人的血液里。於是代代人都成了他的後代。這該是生之為人的最大幸福了。現在這個幸福的老人已經得到了“最寶貴的禮物”,那我們就不要再打攪他了,要做的只是傾聽、閱讀、思考和微笑。
序言
1876年,我們的主人公馬克·吐溫(原名塞繆爾·克菜門斯)41歲了。這個晚熟的天才一貫對自己的事保持著可愛的天真和後知後覺,所以他並不自知正踏在人生起承轉合的一年上。更何況1876年,這位漂泊了半生的作家正處在讓人安心的家庭生活中。遠離了哈特福德的社交圈,與妻子和兩個淘氣的女兒一塊兒在夸克農莊的悠閒日子簡直堪比仙境。一切都是那么平靜舒適,幾近完美的小環境使馬克·吐溫的創作欲異常旺盛。於是,1876年的夏天,他天天躲在農莊裡那間七面有窗的八邊形小屋裡,時而奮筆疾書,時而沉思默想,安靜的空氣中只有筆尖“沙沙”划過紙端的聲音。偶爾當思考告一段落時,馬克·吐溫就會抬眼望向遠處的山谷和希芒河。漸漸地,美國文學史上最無拘無束的男孩:哈克貝利·費已經在他腦海里醞釀成形了。
大約在一年前同樣這個季節,這個地方,湯姆·索亞:哈克貝利·費恩的好兄弟,已經躍然紙上。但直到1876年的夏天,《湯姆·索亞歷險記》才剛剛上了美國勃里斯出版社的出版計畫表,等著外界的評判。這是馬克·吐溫第一部獨立創作的長篇小說,作家有點替它擔心。這部沉浸在童年回憶中完成的少年兒童讀物。雖然為自己與家人所愛,卻不一定能讓當時那些講究規矩的東部人士接受。這位被稱為樂觀的“太平洋畔最狂野的幽默作家”,心裡抱著“與其讓人詬病,不如束之高閣”的想法,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懷疑自己的書是否值得出版。要不是當時作家的朋友,《大西洋月刊》主編赫威爾斯閱讀後力薦,勸他不要放棄,那個天真可愛的湯姆·索亞恐怕便難與世人相見了。
不過無論怎么擔心,出版計畫無從改變。所以1876年的馬克·吐溫考慮更多的恐怕還是在哈克貝利·費恩這個男孩身上。早在創作完《湯姆·索亞歷險記》後,他就意識到生活在理想國中的湯姆必將被更成熟的哈克貝利替代。因為在轉折的一年之後,難以一直躲在農莊,遠離紛繁世事的馬克·吐溫自己也正發生著變化。
1876年,作家身處的年輕國家正在“黃金時代”的宣言裡高速前進,白天人們拚命地工作,夜晚城市的狂熱帶來旺盛的消費。燈紅酒綠,輝煌而艷俗。美國仿佛要把十一年前那場內戰帶來的壓抑完全爆裂釋放。過去被現在和未來擠壓,蹤影難尋。離開了年齡、思想、教育、心理、喜好、使命、靈魂、創造和發現,鈔票被賦予了極度的張力。在這幾乎是唯一的尺子下,屬於人之心理的調劑天性被遮蓋了。壓力拚搏置換了人際的平和互補,功利身份改變了個人內心的思索,喧囂浮華代替了人樸素而深沉的境界,金錢涌動的名義下,前者都是壓過後者的合理而主流的表率。於是無數個人被甩入這個集群的“潮流”中苦苦掙扎。斯巴達克式的年輕和體力因而變得十分重要,備受推崇。巨大的經濟發展,財富增長正以這個國家精神的枯萎、個人精神的疲憊為代價。在那個時代,連紐約街頭的乞丐都會跟著腰纏萬貫的大老闆們重複這個國家正在蔓延的聲音:祝您發財!祝您發財!
在這樣的世事中長途跋涉了半輩子的馬克·吐溫在《湯姆·索亞歷險記》里找到了一絲逃避和寬慰。但到了1876年時,這個避風港就顯得不太現實了,盛夏的某日他終於動手寫下了《哈克貝利·費恩歷險記》的第一筆。這次作家塑造了一個在無法掙脫的現實中見棄社會、追尋自由的男孩形象。他比湯姆·索亞更現實,也更矛盾,因而更貼近1876年後馬克·吐溫重回密西西比河。探訪故鄉後的憂鬱心境。
現在,130多年過去了,當這部歷經八年創作的作品與1876年年底才出版的《湯姆·索亞歷險記》一塊兒擺在現代讀者面前時,我們依舊承認這是晚熟的作家不世出的兩部傑作。忽略了不同的主人公,兩部書完全構成了一個男孩有些無奈的成長史,混雜著喜劇和悲劇,夢想與現實,荒唐的冒險與悲苦的人生。這個男孩就是馬克·吐溫自己,也可能是我們閱讀者中的每個人。在寫《湯姆·索亞歷險記》時,馬克·吐溫仍然算是個小說寫作的新手,但他卻找到了非常適合他的素材,並成功地塑造了一個孩子的理想國,一曲成人美滿的聖歌。因此在1876年出版後,雖然它曾被作家定義為兒童讀物,卻也受到了大多數成年人的熱烈歡迎。到了《哈克貝利·費恩歷險記》,作家則創作了一部遠比他自己想像中更偉大的作品。它現實地牽涉到了美國人,美國和這個國家獨特的神秘性。難怪作為英國評論家的W·H·奧登要說:
“在浩瀚書林中,《哈克貝利·費恩歷險記》是了解美國的一把鑰匙。正因為我們可以舉出別的書:譬如《奧利佛爾·特威斯特》是反映英國人的態度的書一樣。”
《哈克貝利·費恩歷險記》中主要的象徵,就是那個男孩和那條河。哈克是那個時代美國向西部推進的力量,不僅與殘留在北美洲的歐洲傳統決裂,更與那些煩瑣的文明決裂。他是個有點自負的人,但又是可靠的。他年輕,就像庫珀的皮襪子和福克納的艾克一樣,是抵制文明中罪惡的人物。他們從不像一般人理應的那樣,生活在文明其間。對於這樣一個人,一個完全悲劇的結尾並不合適。而_個美滿的結尾也不合適。塵世的成就,家庭的美滿他都配不上,而一個徹底悲劇性的結局也會把他貶到那種讓人憐憫的角色的程度。他的存在是一種獨立不羈,在對歐洲價值觀加以嘲弄的同時,也對美國人自己的價值觀提出疑問。什麼是“開拓精神”,什麼是“競爭意識”,什麼又是“事業進取心”。在那個奔走忙碌的時代,他簡直代表的是一群遊手好閒的人。在渴望致富和充滿競爭的國家,他只需要餬口的自然狀態,便足以振作精神追求自己的自由和滿足。你不要想在社交宴會或是任何正式場合遇見他,那是適合湯姆·索亞這類回歸社會、皈依文明的“好”孩子的場合。他既不屬於學校,也不屬於少管所。就像載著他的大河一密西西比河一樣,這個男孩因此沒有開始,沒有結束,沒存一種人的終身生涯。書的結尾,他最終消失在印第安人區,離開了我們的視野,卻永存所有讀者的腦海中,恐怕就是他最好的結局。
可以說1876年的《湯姆·索亞歷險記》和《哈克貝利·費恩歷險記》完全區別於馬克·吐溫之前逗笑鬧騰的作品,它們蘊涵著作者更多真切、深沉、矛盾的感情和思想。“構成了馬克·吐溫創作史上無與倫比的巔峰期,使他成為了‘美國文學中的林肯’”。這些巨著凝結著一個現實主義的、愛幻想的、愛嘲諷的、神話般的卻也是悲劇性的馬克·吐溫的靈魂。不過無論何時,作為靠幽默起家的巨匠,馬克·吐溫創作中的“精靈”:一種融洽的幽默感始終不可能消失。只是在跨過了1876年後,他頑皮而活潑的笑容背後才漸漸摻雜上了一種低沉而不可忽視的悲哀。這是和拉伯雷、塞萬提斯、莫里哀等巨匠一樣的色彩。拉伯雷在誇張的幽默中沉思默想,塞萬提斯在追尋舊日西班牙荒誕的騎士功業里為進步和真理鬥爭。現在馬克·吐溫也同樣進入了他寫作的成熟階段。他的後半生作品幾乎都有一種傾向悲哀而不陷於憂鬱的笑容。他用激昂的言辭讚頌貞德,但卻把她的結局寫得極為悲愴。他用笑臉背後尖銳的諷刺,去評判赫德菜堡的各色居民,但最後還是用人的良心把那對老夫婦逼上絕路。在那雙作為幽默家閃爍逗趣的眼睛之後,是一位哲學家,更是人文主義者在觀察著世間百態。
很多人認為馬克·吐溫的後半生,由於不幸的個人境況,他陷入了憤世嫉俗的狀態,所以對美國的現狀連同人的“本性”指摘非難尤甚。但其實早在19世紀80年代,馬克·吐溫就已經痛斥過人是“不知羞恥的動物”。他也曾和愛默生、惠特曼一樣,心中擁有一個美麗的“美國夢”,相信“美洲新大陸是上帝創建新天堂的地方,是建立新的教會和新的共和國的新世界”,認為新興的美國,特別是經過南北戰爭洗禮後的美國應該是獨立、自由、平等的嶄新國家。但1876年後,毫無疑問馬克·吐溫對陷入帝國主義前夜的祖國感到失望而悲哀,同時他還痛楚地注視著普通美國人的所作所為,發現他們不僅缺乏捍衛自己的勇氣,還仿效上層壓迫者的惡行。他同情他們,也為他們哀嘆。所以作家的後半生並非厭棄一切,而是在自己的作品裡試圖找回一個勇敢自尊、泰然自若、胸襟坦白的人和國家,從湯姆·索亞到哈克貝利,從傻瓜威爾遜又到貞德。他的筆直到最後一刻都沒有停止。
有些東西甚至比星星還要不朽,有些東西甚至比光輝的木星存在得更久,比太陽或任何環繞轉動著的衛星,或光芒閃耀的貝里亞特斯姐妹星群,存在得還要長久。
而對於我們這些後世的讀者來說,這個終日把自己籠罩在香菸雲霧中的奇特作家,他的作品帶著他永遠愛笑、愛嘲弄的天性’,給我們以信念、力量與警示。透過層層煙霧,從密西西比河上的汽輪到佛羅倫斯的別墅,從淘金礦工骯髒的工作服到牛津大學黑紅色的博士禮服,從年輕時的窮困到中年的殷實,又到59歲時的傾家蕩產,背上重重債務。這是一個人多么艱辛的歷程。當生命的最後,馬克·吐溫告訴女兒說,“讓我舒舒服服地去,這將是我最好的禮物”時,他嘴邊的那抹笑意,卻在生命邊緣,驅散了這個老人傳奇一生中所有的苦難,穿透了靈魂蘊含著的震撼世界的力量。
時至今日,這個美國人的幽默帶著無數讀者的笑容依舊在穿越著時間和空間。因為這種笑容帶著心靈覺醒的力量,記錄了一個國家、一個民族自身最真實的東西。它承認挫折,承認某些徒勞無益。它坦率地面對醜惡與虛偽,毫不掩飾對真實和自由的追尋,即使這一切也許只是存在於幻景中的出路。但就像惠特曼在詩中說的一樣:如果你一時找不到我,請不要灰心喪氣。
一處找不到再到別處去找,我總在某個地方等候著你。
那么就讓我們在笑聲中上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