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文
東風捲地飄榆莢, 才過了、連天雪。料得香閨香正徹。那知此夜, 烏龍江畔, 獨對初三月。
多情不是偏多別, 別離只為多情設。蝶夢百花花夢蝶。幾時相見,
西窗翦燭, 細把而今說。
注釋
東風二句: 謂烏龍江一帶, 夏天剛剛過去, 冬天便立即到來。榆莢,
榆樹之莢, 夏天結莢。一說此處所描繪的是春天之景, 故將此篇繫於清康熙二十一年(1682 年)三月, 扈駕去盛京並祭祀長白山時(見張草紉《
納蘭詞箋注》及 “輯評二”) 。
蝶夢句: 謂此時與愛妻在別離中, 此種情景猶如迷離恍惚之夢境。《莊子·齊物論》:“昔者
莊周夢為
胡蝶, 栩栩然胡蝶也, 自喻適志與! 不知周也。俄然覺, 則蘧
蘧然周也。不知周之夢為胡蝶與, 胡蝶之夢為周與? 周與胡蝶, 則必有分矣。此之謂物化。”
西窗剪燭: 語出李商隱詩《
夜雨寄北》:“何當共剪西窗燭,卻話
巴山夜雨時。”此指與所思之閨中人聚談。
賞析
《
青玉案》名取自漢
張衡《
四愁詩》“美人贈我錦繡段, 何以報之青玉案”之句。此調又名《橫塘路》、《西湖路》、《
青蓮池上客》等。俱為雙調。上、下片各六句, 有六十八字、六千七字、六十六字等不同體格。而本首又為一體, 系六十五字, 與諸體有所不同。 其下片“別為多情設”句當為七字, 故《瑤華集》、《昭代詞選》等歷代名家作“別離只為多情設”, 則與
詞譜相合。 此篇亦實亦虛, 曲折纏綿。其所抒依然是思念愛妻的深情。上片先寫所宿之烏龍江地帶的早寒情景,
景中即已暗透了心頭的淒涼。繼而轉入虛寫, 料想閨中情景。接下去又轉為此刻於烏龍江畔情景的描述, 進一步烘托出思念之深情。下片先是委婉道出多情又多怨的心情。繼而描述此時如夢如幻的感受。接下去化用
李商隱詩意, 化實為虛, 宕出一筆, 將相思至切的情懷表達得更為深細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