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本介紹
人物生平,路騰屯兵陽口考,
人物生平
陸騰的高祖父陸俟,曾任魏國征西大將軍、東平王。祖父陸彌,任夏州刺史。父親陸旭,性格文雅沖淡,喜好《老子》、《易經》的讖緯星象之學,撰有《五星要訣》及《兩儀真圖》,頗能得其要旨。太和年間,徵召他為中書博士,後來升任散騎常侍。他預感天下將要大亂,就到太行山隱居。孝莊帝即位,多次徵召而不出仕。後來追贈並、汾、恆、肆四州刺史。
陸騰少年時慷慨激昂,有臨難不苟的節操,最初擔任員外散騎侍郎、司徒府中兵參軍。爾朱榮入據洛陽,任命陸騰為通直散騎侍郎、帳內都督。參與平定葛榮,由於戰功而賜爵清河縣伯。
普泰初年,升任朱衣直閣。娶安平公主為妻,即東萊王貴平之女。北魏孝武帝駕幸貴平宅第,遇見陸騰,交談中對他產生好感,對貴平說:“阿翁真得個好女婿。”當即提升他為通直散騎常侍。
孝武帝西遷時,陸騰正出使青州,淪落在鄴城。
東魏興和初年,徵召他為征西將軍,兼任陽城郡守。
西魏大統九年(543年),大軍東征,由於陸騰所守為要道,就先進攻那裡。當時軍威十分強盛,長史麻休勸陸騰投降,陸騰不答應,堅守一個多月,城陷被捉。西魏丞相宇文泰放了他,待之以禮,詢問東部情況,陸騰大講東部人物,又敘述當時政事,言詞間有褒有貶。宇文泰笑道:“您真是不忘本啊!”當即任命他為帳內大都督。不久,授任太子庶子,升任武衛將軍。既被宇文泰所了解,陸騰表示願意立功效命,不求在朝廷內任職,宇文泰對此表示嘉許。
大統十三年(549年),授車騎大將軍、儀同三司。
西魏廢帝元年(552年),安康賊人黃眾寶等人叛亂,勾結漢中,擁兵數萬,圍攻東梁州。城中糧盡,詔命陸騰率兵從子午谷援救。陸騰於是連夜上路,抵達後立即交戰,大敗賊軍。回來後,授龍州刺史。宇文泰對陸騰說:“如今想打通江油一路,直接出兵南秦,您仔細考慮謀略。”陸騰說:“必須隨機應變,不敢事先陳言。”宇文泰說:“這是您當上柱國的機會,望您好自為之。”當即解下所佩的金帶賞賜給他。州民李廣嗣、李武等人憑藉山岩之險,作為城堡營壘,糾合不法之徒,攻搶郡縣,歷任官員都對他們沒有辦法。陸騰秘密下令,多造雲梯,親自率領部下,乘夜色前去偷襲,天色未明,已從四面攻上,擊敗賊眾,把李廣嗣等人捉到鼓下斬人之處。賊黨任公忻,又糾集徒眾,包圍州城。
對陸騰說:“只要放了李廣嗣、李武,我們立即解散軍隊,請求治罪。”陸騰對將士們說:“我如果不殺掉李廣嗣等人,可說是墜了軍威,長賊人志氣,這是不可能的。任公忻這個小子,竟敢來要挾我!”當即處死李廣嗣、李武,拿他們的首級給賊人看。賊眾士氣大挫,陸騰出兵奮擊,將他們全部捉住。
西魏恭帝三年(556年),授任驃騎大將軍、開府儀同三司,改任江州刺史,封爵上庸縣公,食邑二千戶。陵州的木籠獠仗恃險要,粗野剽悍,常常劫掠,詔命陸騰討伐。獠人因山建城,易守難攻。陸騰就在城下擺下許多聲樂及各種雜技,顯示沒有作戰之心。賊眾果然丟下兵器,有的還帶著妻兒在城上觀看取樂。陸騰得知對方沒有準備,秘密命令各軍一齊進攻,賊眾驚慌害怕,不知道要乾什麼。陸騰放手讓將士進擊,將賊眾全部擊敗,斬首一萬級,俘虜五千人。
北周明帝初年,陵、眉、戎、江、資、邛、新、遂等八州的百姓及合州人張瑜兄弟一起反叛,擁兵數萬人,攻陷郡縣。陸騰率兵討伐。轉任潼州刺史。
武成元年(559年),詔命調陸騰入朝,世宗當面對他說:“益州路險且遠,不是親近的人就不會派往那裡,所以命令齊公鎮守。您的武功謀略,名聞遠近,兵馬鎮守之事,都委託您掌管。”於是改任隆州刺史,隨宇文憲入蜀。後來趙公宇文招替代宇文憲,仍請求把陸騰留下。
保定元年(561年),升任隆州總管,兼任刺史。
保定二年(562年),資州..石的百姓造反,殺掉郡守,據險固守,州軍無法取勝。陸騰率軍討伐,將其一舉殲滅。蠻、獠兵又到處反叛,山路艱險,很難偷襲。陸騰就估測山川地形,隨其所宜,開闢道路。蠻、獠害怕他的威名,望風歸降。在他所開闢的道路上,見到不少古代碑刻,全是諸葛亮、桓溫時的古道。同年,鐵山獠人截斷內江通道,使者、驛傳都被隔絕。陸騰進兵討伐。本打算抵達鐵山,卻偽裝撤軍。賊人不知是計,不再防備。陸騰出其不意發動進攻,賊眾立即潰散奔逃。一天之內,攻下三城,斬其首領,俘虜三千人,降附者三萬戶。由於陸騰的母親在齊國,皇帝沒有下令東征。恰巧有陸騰的親屬從東部回朝,晉公宇文護上奏後,命令此人欺騙陸騰說:“齊人暴虐,已經殺害宗室,你的母親和兄長也遭受災難困苦。”想激發他的怒氣。陸騰極其悲痛,哭泣不止,立志復仇。
保定四年(564年),齊公宇文憲與晉公宇文護東征,請陸騰擔任副職。趙公宇文招當時在蜀,仍然挽留。晉公宇文護寫信給宇文招說:“如今朝廷命令齊公掃蕩黃河、洛水一帶,想與此人同行。你那裡沒有事,暫且借我一用。”於是命令陸騰乘驛站車馬急行入朝,輔佐宇文憲東征。
保定五年(565年),授司憲中大夫。
天和初年(566年),信州的蠻、譙人占據長江峽口反叛,連地二千餘里,自稱王侯,殺死刺史守令等官員。又下詔讓陸騰率軍討伐。陸騰先去益州,招募驍勇之士,同時準備大船,沿外江而下。軍隊抵達湯口後,分路勇猛進擊,所向無敵。於是收集敵人屍首,封土而成高墳,以表彰武功。涪陵郡守藺休祖,又占據楚、向、臨、容、開、信等州,方圓二千餘里,擁兵叛亂。又詔命陸騰討伐。第一次與叛軍大戰,斬首二千餘級,俘虜千餘人。
當時雖然挫敗叛軍鋒銳,但賊眾很多,從夏天到秋天,沒有一天不交戰,軍隊疲憊,糧食已盡,於是在集市駐軍,考慮所用的計謀。賊人見陸騰不出來,從四面爭先進攻。陸騰激勵將士,人人奮勇,又攻克魚令城,繳獲大批糧食,用於軍需。又攻克銅盤等七處柵欄,先後斬殺、俘虜四千人,另繳獲戰船等。又修築臨州、集市二城,用來鎮守遏制該地區。陸騰從在龍州起,到這時先後擊敗平定各路賊眾,共賞得奴婢八百人,另有許多牛馬。於是巴、蜀全部平定,詔令在當地樹碑記功。
天和四年(569年),升任江陵總管。陳國派遣將領章昭達率軍五萬人、戰船二千艘圍攻江陵。衛王宇文直聽說陳人入侵,派大將軍趙躢、李遷哲等人率領步兵、騎兵去支援,都受陸騰指揮。當時,李遷哲等人把守外城,陳國將領程文季、雷道勤乘夜色偷襲,李遷哲等人驚慌混亂,無法抵抗。陸騰連夜派人打開城門,出動帶甲士卒奮勇進擊,大敗敵軍。陳軍潰敗逃跑,雷道勤被亂箭射死,俘虜二百餘人。陳人又挖開龍川的寧邦堤,引水灌江陵城。陸騰親自率領將士在西堤擊敗敵軍,斬首數千級,陳人逃走。
天和六年(571年),升任柱國,晉封上庸郡公,食邑增至三千五百戶。
建德二年(573年),徵調入朝,授大司空,不久出任涇州總管。
宣政元年(578年)冬天,陸騰在京師去世。追贈原任官職,另加並、汾等五州刺史,再贈大後丞。諡號定。
路騰屯兵陽口考
近日讀《周書》卷四十九《異域上·蠻》和《北史》卷九十五《列傳·蠻》,發覺所記北周天和元年(公元566年)陸騰鎮壓巴人後裔土家族先民“信州蠻”冉令賢起義一節中,說陸騰率軍“次於湯口”。筆者以為這裡有誤,陸騰是屯兵陽口,不是在湯口。
為了說明問題,必須先弄清楚湯口、陽口、冉令賢的根據地水邏城三地的位置。
湯口,《水經注》載:“江水又東,受湯溪,湯水又南注於江,名曰湯口。”這就是今天重慶雲陽縣城所在地。縣城東小河,至今名湯溪河。其地距今奉節城(古名瀼西)180華里。
陽口,《水經注》載:“江水又東,左逕新市里南。”“江水又東,右合陽元水。”經考證,《水經注》這一小節中的“左”“右”位置顛倒了,應為“右逕新市里南”“左合陽元水”。《蜀水經》載:“江水又東,經安平釋,《水經注》所謂新市里也。對岸有溪是陽元水,……注於江,謂之陽元水口。”《寰宇記》曰:“梁普通四年(公元523年)置陽口縣,蓋在今州(指夔州,當時治所還在白帝城即古魚復舊址)西陽元水口,後魏廢帝三年(公元554年)移巴郡理此。”奉節境內長江北岸只有三條大溪,從東往西分別為東瀼水、西瀼水、陽元水。東瀼水在“州”東,西滾水、陽元水均在“州西”。東瀼水現名草堂河,西瀼水現名梅溪河,陽元水即今朱衣河。陽口縣舊址在朱衣河西側的口前,距今奉節縣城20里。
水邏城在哪裡?清嘉慶《四川通志》、道光《夔州府志》、光緒《奉節縣誌》均記載:“水邏城在縣東”。《周書》、《北史》記載:水邏城在長江北岸。長江以北,縣城以東,地方這么寬水邏城究竟在哪裡?省、府、縣誌都沒有明白指出。但三書在《關隘》中,都鄭重記下天螺寨在白帝城北五里,縣誌還多一條記載:“天鵝山在縣東十八里,形如天鵝,山有清泉。嘉慶初,鄉人避教匪之亂,建在其上,名曰天鵝寨。”實際上緊挨縣城東邊只有一座大山,山形也並不如鵝,天鵝山、天鵝寨是天螺山、天螺寨的訛稱。這兩條記載啟示我們:白帝城北5里與縣城東18里交匯處的天螺寨,就是古水邏城所在地。縣誌還記有“天興寨,在縣東十九里黑崖頭上”,二寨相距極近,同在一座山上。水邏城如離信州太遠,根據當時條件,交通、糧食、軍需的補給不便,冉令賢、向五子王便不能一次再次攻下白帝城,而又能迅速退走;如離州治太近,又不利抗擊西魏,北周的統治,只有在這裡,可避免離州太遠或太近的不便,而且居高臨下,易守難攻。
據考察,天螺寨地勢十分險峻,山路崎嶇難行,人只能側身貼著崖壁攀登。山樑稍下有兩個小山,中間有一個小包,出有清泉。縣誌上所謂清嘉慶初鄉人為避白蓮教起義建寨其上,有兩種可能:一是對北周時冉令賢建城寨的訛傳:一是當時確有人借古寨高險地勢建寨。當地人還有一個傳說:民國時候,軍閥楊森曾在此山上殺死土匪千多人。考察民國時期,奉節沒有千多人的大股土匪嘯聚於此的記載,也沒有楊森在此殺死千多人的史實,那么,在此山上殺死千多人傳說從何產生?筆者認為這正是北周大將陸騰鎮壓土家族先民冉令賢的一種已經恍惚的記憶。
天螺怎么會變成水邏?筆者以為這是封建統治者玩的把戲。古代皇帝自稱天子。“天”是屬於皇帝的,老百姓怎能稱“天”?何況是少數民族居住之所?歷史上對少數民族的族稱,都要加上“犬”旁或“蟲”旁,把少數民族看得不齒於人類。“天螺”變成“水螺”,正是這種歧視心理和一種禳解心理的表現。《容齋續筆》卷四有一則《禁天高之稱》可證。其中說“周宣帝自稱天元皇帝,不聽人有‘天’、‘高’、‘大’之稱.官名有犯,皆改之。改姓‘高’者為‘姜’,九族稱‘高祖’者為‘長祖’”,這種禁忌,到北宋徽宗時範圍還有擴大,禁以“龍、天、君、玉、帝、上、聖,皇”等為名字。直到徽宗宣和七年(公元前1125年)才“罷之”。周宣帝承周武帝之位,上距武帝天和元年(公元566年)不過13年。他的決定,不過是把久己視為當然的事形之於規定罷了。由此可知“水邏”是故意將“天螺”改名的。但在老百姓心中,天螺仍然是天螺。
了解了這三個地方的位置,距離後,就容易發覺《周書》,《北史》記載陸騰“次於湯口”的謬誤了。
《周書·武帝紀》:“(天和元年)九月丁亥,信州蠻冉令賢,向五子王反,詔開府陸騰討平之。”
《周書·陸騰列傳》:“天和初,信州蠻蜑據江峽反叛,連結二千餘里,自稱王侯,殺刺史守令等,又詔陸騰率軍討之。騰乃先趨益州,進驍勇之士,兼具樓船,沿外江而下。軍至湯口,分道進擊,所向摧破,乃築京觀,以旌武功。”
《周書·異域上·蠻》:“魏恭帝二年(公元555年),巴西人譙淹,扇動群蠻以附於梁。蠻帥何鎮侯,何白彪等應之,向五子王又攻陷信州(州治在人復縣城即白帝城所在地)。田烏度、田都唐等抄斷江路,……詔賀若敦,李遷哲等討破之,武成初(公元559一560年),……冉令賢、向五子王等又攻陷白帝,殺開年府楊長華,遂相率作亂。……天和元年(公元566年)詔開府陸騰督王亮、司馬裔等討之。陸水陸俱進,次於湯口,……水邏城側又有石勝城者,亦是險要,令賢使兄子龍真據之,騰又厚加禮接,賜以金帛。蠻貪利既深,仍請立效,乃謂騰曰:‘欲翻所據城,恐人力寡少。’騰許以三百兵助之,既而遣二千人銜枚夜進。龍真不能御,遂平石勝城。晨至水邏(前後著重號為筆者所加),蠻眾大潰,斬首萬餘級,虜獲一萬口。令賢遁走,追而獲之,並其子弟皆斬之。……騰乃積其骸骨於水邏城側為京觀。後蠻蜑望見輒大哭。”
“時向五子王據石墨城。……於是縱兵擊破之,擒向五子王於石墨城,……悉斬諸向首領,生擒萬餘口。……騰更於劉備故宮城南,八陣之北,臨江岸築城(即今奉節縣城所在),移置信州。”
上引史實中最值得注意的是陸騰攻下水邏的最後一役。陸先利誘龍真,分化冉令賢力量;再厚結龍真的兒子,令其自願充當內奸,作嚮導;然後口頭說派“三百兵”助之,實際派出“二千人”,“銜枚夜進”。士卒連夜出擊,陸騰順利地平了石勝城。第二天,“晨至水邏”,大獲全勝。古歷九月天氣,從頭天“夜”(約午後7時),至第二天“晨”(約上午7時),最多12個小時。2000人身負攻器械,沿長江北岸連夜疾行,人不準出聲,也沒有燈火,沿途溪溝無數,荊棘叢生,樹木成林,行軍速度最多每小時10華里。如從湯口出發,到水邏城有200華里,途中還須渡過湯溪,陽元水、西瀼水。小船每次最多渡十多人(樓船進不了這種溪河),其它溝壑,有的要搭橋渡過,有的要繞道從溪溝上游較窄處渡過,何況還要攻下石勝城,12個小時,是無論如何不夠用的。而從陽口出發,至水邏僅40華里,雖要渡陽元水,西瀼水,還要爬壁陡的山坡攻廠石勝城,“晨至水邏”是完全能夠辦到的。這頭天的“夜”至次日的“晨”的時間限定,使我們可以根據行軍作戰速度及地理實際清況,判定陸騰是屯兵陽口,而不是湯口。如果是屯兵湯口,那么水邏城只能是在陽口縣城的西面而不是在今天的奉節縣東。
另外陽口當時是信州州治。陸騰駐兵陽口,便於依靠當地政府,且距水邏城遠近適宜,便於指揮調動兵力。如駐紮在湯口,則鞭長莫及。陸騰雖有樓船,但進攻水邏是“二千人銜枚夜進”,並非調動水軍。
另據府志、縣誌《沿革》,陸騰駐紮在楊口:“按《舊志》:後周天和元年,信州蠻冉令賢等,據巴峽,攻白帝,於江南險要之地立十城,自率精銳守江北水邏城。周將陸騰討之,兵至楊口,先(令人率眾渡江)拔其八城,因數道攻入水邏,遂克之。楊口殆即陽口歟?”兩志編者都懷疑“楊口”就是“陽口”。為什麼“陽口”變成“湯口”,“楊口”呢?這是因為繁體字“陽”、“湯”、“楊”三字均為“易”聲,且“陽”、“楊”同音,與“湯”行近,在手抄傳刻中,稍有不慎,很容易混淆。這一誤筆,不知始於何時,至少在《太平寰宇記》之前已出現,而今天校訂《周書》、《北史》的人,不熟悉奉節,雲陽地理形勢,是無法發覺這一疑點的。遺憾的是筆者沒有條件讀到各史書的原刻本,只能依靠實際作這樣的結論,是否有當,敬祈方家指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