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物簡介
身份: 幽冥鬼將
擅長: 憑著絕世刀法叱吒沙場
真情告白: 西楚鐘離幽冥將,千年之恨一朝盡。
背景故事
伯炎,原來你沒有違背我們的誓言,出錯的,是我們追求正道的方式不同,還有我的偏執與狹隘。
朱邪鐵勒,莫要絕望,我們禍福共擔。
——《鐘離篇》
【鬼門關,返陽】
幽冥地府鬼門關前,寒鴉驚闕。
一個頎長的男子身影在幽冥鬼燈的映照下,透出無法抗拒的寒冷。他的五官有如天公雕琢一般,如此完美,卻也如此冷漠,讓人無法靠近,仿佛所有表情對他來講都是多餘之物。只有他額頭那若隱若現的鬼焰圖騰,流露出一股強烈的怨恨。
這張面孔、這身銀甲,地府中只有他才配得上——鬼將軍鐘離。
崔判官早已在此處等待鐘離的到來。他見過太多因心中懷怨而無法轉世投胎的孤魂,然而,作為神鼎守護人的鐘離,卻因生前種種因果,即便是生後也無法的到解脫。
就在幾日前,鐘離終於得到閻王賜予的返陽令。
作為鐘離千年來的知交好友,崔判官不禁為他即將面對的命運感到擔憂——閻王賜予返陽令,必會向鐘離索取代價,而這個代價往往是無法承擔的痛苦。
“鐘離,返陽令只有三年的效用,你需在三年後的七月十五之夜回到地府,否則陽間日出之時,便是你灰飛煙滅之際,切記。”崔判官提醒道。拜別崔判官,鐘離便匆匆馳馬而去。
對
鐘離來說,這千年以來,最不缺的東西就是時間;而現在,時間卻成了他最珍貴的寶物。
伯炎,我一定會找到你,將我們的恩怨統統清算……
【千年前,征程伊始】
那時的鐘離,是一口神鼎的守護人。師傅曾告誡他:守護神鼎是他生存的唯一意義,任何擾亂心境的念頭都因摒棄。
鐘離深居高山流水之中,習武修行,揚琴品茶,心如止水。然而,鐘離的另一個自我卻有如陽光眷顧的參天大樹,枝繁葉茂。
正值烽火連年,百姓民不聊生,易子而食絕不鮮見。不少有志之士胸懷天下卻遭暴秦踐踏,遂歸隱山林,靜待良機。伯炎就是其中之一,他的堅韌與雄韜偉略令鐘離更加篤信自己將要走的道路。
鐘離期盼著有一天,會有一位值得自己誓死效忠的君主出現,他將輔佐這位君主平天下,治四方。
直到有一天,伯炎帶著一個挺拔壯實的少年出現在鐘離面前。
少年並未告知自己的真實姓名,但是鐘離心中明白,被秦軍滿城追殺,且有著西楚口音,除了項氏一族還會有誰。少年之所以這么做,只是不想招引禍水,即保得他人,又可防範自己被出賣。
“你來這裡,是為了得到什麼?”鐘離問道。
“力量,”少年堅定地道出心中的渴望:“足以得到天下的力量!”
他眼中流露出強烈的戰鬥欲望,以瞬間,鐘離感到從未有過的戰慄與惶恐——難道這就是王者之氣?
從那天起,鐘離與伯炎的生活開始忙碌起來。鐘離傳少年以絕世武藝,伯炎傳少年兵家之術,五年後,少年儼然成為曠世奇才,鐘離與伯炎開始尊稱他為“少主”。
然而,少主終是凡人,鐘離即便使盡渾身解數,也無法助他煉就天生神力。這時,伯炎的一席話點撥了他——決定走上自己選擇的路,卻又無法割捨神鼎天職,何不將神鼎力量轉移到少主身上,此般即可助少主平定天下,亦可忠孝兩全。
七七四十九天的錘鍊,鐘離終於將神鼎力量成功轉移。
碧茵之上,蒼穹之下。“鐘離,伯炎,願以天為證,義結金蘭,從此禍福共擔,匡扶天下正道,若違此誓,天公不容!” 鐘離與伯炎換下粗布儒衫,裹上銀甲戰袍,這段生命里新的征程就這樣開始了。
從那天起,在黑暗的暴秦大地上,有顆星火開始發出熾熱的力量,逐漸變成燎原之勢,這支正義之師的領袖有了一個新的稱號——霸王!
【楚漢爭,割袍斷義】
當楚歌的旋律失去了它的悲愴,當阿房宮的大火燃燒了西邊的天空,鐘離才驀然發現,原來自己已經離夢想那么近。只要再前進一步,消滅漢界的禍患,天下萬民的福祉即可降臨。
然而,就在霸王最輝煌的時刻,伯炎選擇了不辭而別。據守關的士兵說,伯炎帶上了兵書陣圖,投奔漢界而去。
伯炎啊伯炎,你我相知多年,緣何你要捨棄即將到來的成功,莫非信義二字對你來說賤如糞土?從此以後,戰場相見,你我各為其主……
戰爭歲月在漫長的殺戮中浸染成暗紅色,鐘離幾番在戰場上與伯炎交戰,二人只是戰鬥,沒有言語。
勝利的天平向漢界逐漸傾斜,看著霸王沉淪於虞姬的美色,窮兵黷武征討各地諸侯時,鐘離發現自己的諫言是多么蒼白。
垓下之戰,烏江邊。
這個鐘離曾經篤定的王者,敗給了自己的“驕傲”。力拔山兮氣蓋世,就似一場煙火,在短暫的光亮後燃燒殆盡,剩下的,依舊是無盡的黑夜。
人生如夢,只有在生命終結的時候,夢才會被痛醒。
“鐘離,替我活下去,奪回屬於我們的江山。”這是霸王最後的一句話。
霸王,你連最後一個要求都那么自私,不過,你是我的王,不論成功與否,我都會義無反顧地去做。
翌日,當鐘離率領著殘兵被漢軍圍剿,身負重傷時,伯炎並沒有將他上報漢主,而是將鐘離帶回家中好生療養。
伯炎尚顧念兄弟之情嗎?若真如此,二人聯手,定可光復霸王江山。
然而,伯炎藏匿鐘離的訊息不脛而走,漢王對伯炎頓生提防之心,令伯炎苦惱萬分。鐘離知道自己將要面臨什麼,伯炎心中殘存的信義在討好漢王、明哲保身面前,根本不堪一擊。
“伯炎,當初你為何背叛霸王,莫非你早已料到今日?”
“不,我只是遵循自己的信條,只有能為百姓免除災禍的君主,才值得我追隨。”
這個答案在鐘離耳中變得如此蒼白無力。
鐘離聽見自己心臟被長劍刺裂的聲音。
禍福共擔,匡扶天下正道……
伯炎,還記得你我義結金蘭時許下的誓言嗎?若天公容得下你,我便化成厲鬼,也容不得你。
【覓輪迴,沙陀遺孤】
鐘離的魂魄隨著無常來到了地府。當他行至黃泉河邊時,岸邊火紅的彼岸花被幽冥之風拂過,飄零的花瓣觸到他的臉,便毫無聲息的融化開來。
憤怒、背叛、悲哀……原以為人死後便不會感受到這些,緣何現在身在地府,這種痛苦更甚從前。
“如果放不下,那就等放下了再入輪迴。”擺渡的黃泉引路仙子如是說。她掉轉了船頭,將鐘離送回了岸邊。
岸邊,是虞姬和霸王的身影。原來霸王與虞姬執念未散,且霸王體內神鼎之力尚存,於是閻王將霸王留在地府,好生看管。霸王的力量在地府難以自持,鐘離便索性伴在霸王身邊,調和他體內的力量。
在地府的生活雖然平靜,但是偶爾會有死於鐘離與霸王手中的怨魂前來偷襲。鐘離每次打敗他們後,並不傷害他們,因為這些戰士的心情他體會得到,甚至還有些羨慕他們,至少他們的心結有個出口。而自己,等待了十年、百年、千年,依然沒有在地府找尋到伯炎的蹤跡。
既然執念無法解開,那就慢慢淡忘吧,鐘離不斷這樣告訴自己。
可是,凝結的怨氣在鐘離的體內越積越多,終於令他無法忍受。於是,趁著閻羅王赴蟠桃盛會之際,他潛入森羅寶殿。
這次,鐘離終於探得伯炎下落。
千年前,天下易主之命至矣,破星奉天命下凡,即為伯炎。漢帝既立,伯炎死後魂魄即返回天庭。而當下,大唐初立,突厥勢大,破星再度下凡轉世為人,歷經人間磨難。這一世,他叫朱邪鐵勒,是沙陀族遺孤。
鐘離的心猛然間感受到當初被刺穿時的疼痛。然而隨即而來的,是興奮——報仇的這一天,終是到來了。
【前世債,今世還】
眼前,是一片火海。
一個魁梧高大的沙陀族男子身影在火光中搖曳顫抖。“我是瀚海的兒子,定能光復沙陀國。”他緊握著拳頭,努力不讓自己的眼淚掉下來。
不論你是伯炎,還是朱邪鐵勒,前世背信棄義之債,今世國破家亡來還,看來命運難得公道了一回。鐘離的嘴角不禁揚起一絲冷笑。
直接殺掉他?不,這樣一來他豈不是脫離苦海。他要活著,活著感受生存的苦難,更要親眼看著自己復國的美夢破滅,感受絕望的滋味。
既然想讓他絕望,那就先給他點希望吧。
當突厥的鐵騎再次掃蕩沙陀大漠時,朱邪鐵勒被發現了。他揮舞著手中的骨刀,欲開出一條血路突圍。然而,眼看著越來越多的突厥士兵壓來,鐵勒漸漸被逼至絕境。
就在這時,沙漠揚起漫天黃沙,將朱邪鐵勒團團圍住,待鐵勒返過神來,他已身處綠洲,而四周早已沒有突厥騎兵的身影。 站在這裡的,除了他,便是眼前這個面色冷峻的漢族男子。
這位恩人天賦異稟,若能傳授自己武藝,那離復國便是近了一步。
令鐵勒欣喜的是,這位冷麵恩人欣然答應了他的請求。從那天起,在這片沙漠綠洲上,多了兩個男子切磋武藝的身影。
這種景象,曾在一剎那擊中鐘離心中柔軟的記憶。千年前,他與伯炎在山林間比劍切磋的畫面,突然清晰無比,那時的灑脫,那時的坦然……
不,已經做出的決定不容改變。鐘離迅速關上了心門。
在鐘離的指點下,鐵勒的功夫已經出神入化,於是,他拜別鐘離,步向大唐的國境。
【莫絕望,禍福共擔】
來到太行山的朱邪鐵勒,不僅習得了一身戰斧之術,更學會了漢人的語言和文字,以及其他所有賽過西域的文明。當他學成之後,又返回了西域,組建反抗軍,成為西域百姓稱頌的英雄。
這三年來,關於朱邪鐵勒的一切,鐘離全都看在眼裡,他看到鐵勒的胸中盛著滿滿的希望,如同當初率領楚軍鐵騎橫掃秦軍的自己。漸漸地,他開始有點動搖,逝去的已然逝去,而眼前的鐵勒究竟是令他憎惡的伯炎,還是千年前的自己?
然而,當朱邪鐵勒向唐王提出沙陀願意歸順時,鐘離又一次打碎了自己的幻想。伯炎永遠都是伯炎,就算轉世為朱邪鐵勒,也改變不了賣國求榮的劣根性,他的復國夢,在鐘離眼裡只不過是裹著信義外衣的貪婪。
我要讓他知道——最痛苦的,不是得不到成功,而是看著成功在自己眼前煙消雲散。
七月十五,夜,子時。鐘離來到了突厥大營,為突厥可汗帶來了從鐵勒桌案上取來的行軍圖。
丑時,朱邪鐵勒率領的軍隊在陽關遭遇突厥軍隊埋伏,全軍覆沒。
寅時,當突厥可汗向正在作困獸之鬥的鐵勒發出“投降即可不殺”的“和談書”時,鐵勒用他的巨斧,將“和談書”在空中劈個粉碎,高呼唐王萬歲。
鐘離頓時不知所措,這並不在他預料的範圍內,像這般賣國求榮之輩,怎會為了唐王的尊嚴而放棄苟且存活的機會?
他決定出現在鐵勒面前,尋找內心深處埋藏了一千多年問題的答案。
“鐵勒,你若死了,沙陀復國又將為一灘泡影,難道你要為唐王放棄沙陀國嗎?”
“沙陀國並非我所有,而是屬於所有沙陀子民。唐王能為沙陀子民免去災難,這已經是最大的恩賜了,鐵勒知足矣。”
這就是最終的答案?
“我只是遵循自己的信條,只有能為百姓免除災禍的君主,才值得我追隨……”
伯炎的話語猶在耳邊,原來答案就擺在耳邊,只是自己不相信,還將它封鎖在看不見摸不著的地方。那被怨恨閉塞的心靈,在一剎那明朗。
伯炎,原來你沒有違背我們的誓言,出錯的,是我們追求正道的方式不同,還有我的偏執與狹隘。
朱邪鐵勒,莫要絕望,我們禍福共擔。
鐘離將重傷的鐵勒困於鬼網之中,而自己則飛身沖向萬千突厥鐵騎。黑紅火焰在戰場熊熊燃燒,殘肢斷體伴著雪白的刀身在空中飛舞,驚嚎聲,嘶鳴聲,幽冥鬼將在人間爆發了他所有的力量……
卯時,當七月十五的滿月斂起了它最後一絲銀光,東方的陽光照亮了這片鋪滿屍體的血色戰場。
鐘離矗立在陽光下,胸前的返陽令漸漸消散。熾熱的光線穿透他的臉頰,那完美雕琢的五官隨著身軀消逝,漸漸淡開,化作水霧,化作塵埃。
只有那最後一抹釋然的笑容,留在了鐵勒未曾落下的淚水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