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本介紹
作品原文,注釋譯文,詞句注釋,白話譯文,創作背景,作品鑑賞,文學賞析,名家點評,作者簡介,
作品原文
贈別從甥高五
魚目高泰山,不如一璵璠⑴。
賢甥即明月⑵,聲價動天門。
能成吾宅相,不減魏陽元⑶。
自顧寡籌略⑷,功名安所存?
五木思一擲⑸,如繩系窮猿。
櫪中駿馬空,堂上醉人喧。
黃金久已罄,為報故交恩。
聞君隴西行⑹,使我驚心魂。
與爾共飄颻⑺,雲天各飛翻。
江水流或卷,此心難具論。
貧家羞好客⑻,語拙覺辭繁。
三朝空錯莫⑼,對飯卻慚冤⑽。
自笑我非夫⑾,生事多契闊⑿。
蓄積萬古憤,向誰得開豁⒀?
天地一浮雲⒁,此身乃毫末⒂。
忽見無端倪⒃,太虛可包括⒄。
去去何足道,臨歧空復愁。
肝膽不楚越,山河亦衾裯⒅。
雲龍若相從⒆,明主會見收。
成功解相訪,溪水桃花流⒇。
注釋譯文
詞句注釋
⑴“魚目”二句:魚目高高堆如泰山也不如一片玉。魚目:魚的眼珠子。一說魚目指夜明珠。璵(yú)璠(fán):美玉。
⑵明月:珍珠名。
⑷寡籌略:少謀略。籌略:籌畫,謀略。
⑸五木:古代博具以所木為子,一具五枚。古博戲樗蒲用五木擲采打馬,其後則擲以決勝負。後世所用骰子相傳即由五木演變而來。
⑹隴西:郡名,唐隴右道有隴西郡,即渭州,治所在今甘肅隴西縣東南。
⑺飄颻(yáo):流落,飄泊。
⑻家:一作“居”。
⑼三朝:即三日之義。錯莫:猶落寞,冷落之意。
⑽飯:一作“飲”。
⑾非夫:非丈夫。
⑿契闊:勤苦,勞苦。《詩經·邶風·擊鼓》:“死生契闊,與子成說。”毛傳:“契闊,勤苦也。”
⒀開豁:解除,消除之意。
⒁浮云:喻不值得關心之事。
⒂毫末:毫毛的末端,比喻十分細微。
⒃端倪:頭緒,邊際。
⒄太虛:謂氣這一宇宙萬物最原始的實體。
⒅“肝膽”二句:《莊子·德充符》:“自其異者視之.肝膽楚越也鄉自其同者視之,萬物皆一也。”衾(qīn)裯(dāo):被子和帳子。
⒆雲龍:《易·乾》:“雲從龍,風從虎。”雲龍相從,喻君臣遇合。
白話譯文
魚的眼珠即使堆得比泰山還高,卻哪裡比得上一塊美玉?
賢甥就是珍貴的明月珠,聲望和身價振動了天門。
一定會成為我家的宰相外甥,如同寄居外祖父家的魏舒。
再看看我自己卻缺少良謀大略,至今仍朱取得功名。
我的處境好似被繩拴任的猿猴,窮途末路,真想像賭博一樣奮力一擲五木。
榴頭沒有池騁乾里的駿馬,堂上充滿醉酒的狂呼。
為了酣報故友的恩情,黃金早已揮撒全無。
聽說l爾要去隴西郡,真使我心裡吃驚不已。
我與你是飄泊的人,如今又要分手各奔前途。
江水流淌有時會時彎時曲,我的心緒卻難以一一發泄。
貧困的人家難於好客,笨嘴人總會感到言詞繁綺。
徒然讓你冷落寂寞了三日,對著蒲飯慚愧自己的無能。
嘲笑自己不是個大丈夫,生活中充滿了勤勞辛苦。
心裡番積著不盡的憂愁,發泄給誰才使自己獲得解脫?
天地如同一片小小的浮雲,我如同細微的毫毛尖。
看起來天地似乎無邊無際,然而天地又被籠括進太虛。
不要說什麼越走越遠,面對分離的岔路口心中又充滿憂愁。
你我肝膽相近,不似楚越兩地一樣隔遠,遠離山河卻如同蓋一床被褥。
如果有一天風雲際會,聖明的君主還會把我起用。
功成名就時,你如果想起要尋找我,我正在一溪清流、兩岸桃花的世外隱居。
創作背景
此詩當作於唐玄宗天寶八載(749年),當時李白寓居金陵(今江蘇南京)。李白另有《醉後贈從甥高鎮》詩,詞意與此首大致相同。高五似指高鎮。彼首有“馬上相逢”句,當作於前;此首雲高將“隴西行”,當作於後。高五(鎮)生平事跡不詳,從詩意中可以看出,詩人與高五極厚善,而遭際亦相似。
作品鑑賞
文學賞析
此詩作為一位長輩對晚輩的贈詩,自然不離一些忠告和勉勵的話語,同時此詩也抒發了作者理想不得實現的感慨。
詩分四段。開頭六句為第一段,是對從甥的誇讚。“魚目高太山,不如一璵璠”,這起句奇絕高邁,猶如飛自天外,落之玉盤。高如泰山的夜明珠,不如一塊美玉。這開頭的兩句議論,引入入勝,又為下兩句夸甥作了鋪墊。下兩句把從甥比作明月,評價何等之高!明月行天,萬人仰看,聲價動地,自不必說了。一句“動天門”,反襯動人間,一語兩面,可謂奇異妙筆。“能成吾宅相,不減魏湯元”兩句,用了一個典故。魏湯元即魏舒,少孤,為外祖家撫養。外家起宅,相宅者云:“當出貴甥。”外家視魏舒少而慧,以為應驗。魏舒曰:“當為外視成此宅相。”(《晉書·魏舒傳》)此兩句詩意,是贊從甥高才,不弱於魏舒。詩人把如明月一般聲價的高五,視為“能成吾宅相”,似有貶抑之嫌,其實不然,詩人是從輩份上立論的,顯然含有愛惜之意。
“自顧”以下八句為第二段,詩人自述個人境況。他誇讚從甥“能成吾宅相”之後,自比慚愧,所以有“自顧寡籌略,功名安所存”之句。李白未獲“功名”,是否因缺少籌略尚無定論。“從政治思想家和活動家的角度看,李白實在不算高明”(王運熙《李白集校注·前言》),但他仕路受阻,主要還是因為權貴讒毀。李白政治上受挫之後,仍懷報國之心,但也時有出世之想,泄氣之辭。“五木”以下六句,直敘境況。詩人把自己比作“繩系窮猨”,不得自由,心想五木一擲,擺脫爵祿的羈絆。五木,古代賭博的一種器具。《世說》云:桓宣武與袁修道樗蒲(博戲),“袁修道齒不合,遂厲色擲去五木。”詩人化用此典,內含寓意。李白蔑視權貴,而注重友情。為了報答故交的恩義,他不惜“千金散盡”;為使堂上醉人盡興,又不惜以駿馬換酒。他生性豪俠意氣,鄙視黃白之物,每遇故交,慷慨解囊,興之所至,不惜以“五花馬,千金裘”去“換美酒”,“同銷萬古愁”(《將進酒》)。此詩“櫪中”四句自述境況,充分表現了詩人豪爽重義的情性。
“聞君”以下十句為第三段,轉寫離別之情。“聞君隴西行,使我驚心魂”。聽到從甥將去隴西,隴西郡乃唐代邊陲荒涼之地。西行此地,不能不令人為之一驚。以下則寫送別時的複雜心情。意思是想與從甥同去“飄颻”,如寒鳥入荒原,雪天各飛翻。但是詩人心中又有矛盾,沒有明說,只言此種心情,如江水流卷,難以陳述完全。“貧家羞好客,語拙覺辭繁”,是說貧家偏偏好客,語拙偏又辭繁,這種自相矛盾難以說明白。因此幾天打不起精神,連吃飯也感到無由的羞愧。此番送別之情,寫得細密委婉,一語三嘆。
“自笑”句以下為最後一段,開解之言。意思是:自笑我不是大丈夫,生來多有苦事難以擺脫。心中積蓄了多少憂憤,何處能得到開豁?想來猶如天地間一層浮雲,此身不過是物之毫末罷了;頃刻間即無蹤影,終歸化入自然之氣中了。古代哲人以為“萬物散而為太虛”。想到如此,所以“去去何足道?臨歧空復愁。”去去,指從甥隴西之行。臨歧,面臨歧路。此為寬解之語。“肝膽不楚越;山河亦衾幬。”《莊子·德充符篇》云:自其異者視之,肝膽楚越也;自其同者視之,萬物皆一也。詩人藉此開斛,既然認為萬物皆一,與自然同體,那么山河也就是床上的帳被了。詩人借莊子之言,以表豁達之情。“雲龍若相從,明主會見收。”《易乾·文言》云:雲從龍,風從虎。意思是龍起生雲,虎嘯生風,同類感應。後用以比喻君主得賢臣,臣子遇明君。詩人藉此是說從甥西行,如果雲龍相從,建功立業,那么皇帝會徵召入朝的。最後詩人談到自己,則另有一番深意。“成功解相訪,溪水桃花流”,是說:成功之後不會忘了我,找我可到有溪水桃花的地方。晉人陶淵明寫了《桃花源記》,那脫離塵世之累的自由生活所在,成為許多政治失意之人嚮往之處。李白曾有“一往桃花源,千春隔流水”(《古風·鄭客西入關》)之句,反映了詩人對桃花源的嚮往。此詩以“溪水桃花流”作結,暗含詩人隱居之想。
名家點評
《遼寧大學學報》主編宋緒連:此詩先夸從甥後述己況,再寫別甥離緒,最後以曠達之情作結。整首詩開闔有致,起伏變化,一氣雙收,可謂大家風範。其誇張之筆,不失真情;沉鬱之處,一往情深;開豁之辭,聲情並振,將爽直和委婉、摯著和超脫熔為一爐,具有強烈的藝術感染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