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新郎·萬事佯休去》是南宋詞人韓淲創作的一首詞。此詞上片揭示了詞人對國家欲“休”不能的思想感情,下片由上片的報國無門轉入對南宋統治者腐敗無能的批判。全詞筆鋒犀利,慷慨悲壯,字裡行間流露出“天下興亡,匹夫有責”的愛國激情。
基本介紹
- 作品名稱:賀新郎·萬事佯休去
- 創作年代:南宋
- 作品體裁:詞
- 作者:韓淲
- 作品出處:《全宋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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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原文
賀新郎⑴
坐上有舉昔人《賀新郎》⑵一詞,極壯,酒半用其韻。
萬事佯休去。漫棲遲、靈山起霧⑶,玉溪流渚⑷。擊楫淒涼千古意,悵怏衣冠南渡。淚暗灑、神州沉處⑸。多少胸中經濟略⑹,氣囗囗、鬱郁愁金鼓。空自笑,聽雞舞。
天關九虎尋無路⑺。嘆都把、生民膏血,尚交胡虜⑻。吳蜀江山元自好,形勢何能盡語。但目盡、東南風土。赤壁樓船應似舊,問子瑜公瑾今安否⑼?割捨了,對君舉。
注釋譯文
詞句注釋
⑴詞牌名。又名《金縷歌》、《金縷曲》、《金縷詞》、《乳燕飛》、《賀新涼》等。
⑵昔人《賀新郎》一詞:指張元乾的《賀新郎·寄李伯紀丞相》詞。
⑶棲遲:游息。靈山:在江西上饒境內,乃道教之福地。
⑷玉溪:在江西上饒境內,源出懷玉山,即信江。渚,水中之小洲。
⑸神州沉處:即神州沉陸。指中原淪陷。
⑹經濟略:經國濟世的方略。
⑺天關九虎:用《楚辭,招魂》:“虎豹九關,啄害下人些。”謂天宮有九道關門,神獸虎豹在把守著,下方的人想進天宮就拿被咬死。比喻宮禁森嚴,無路可通。
⑻胡虜:指金人。
⑼子瑜:諸葛瑾,字子瑜,三國時琅邪人,諸葛亮之兄,曾任東吳長史。公瑾:周瑜,字公瑾,曾任東吳前部大都督,大破曹兵於赤壁。
白話譯文
佯作拋卻萬事,其實何能拋卻?我聊且棲遲於靈山玉溪之間,空對著雲起水流而已。緬懷靖康南渡,先輩北伐遺願,一直沒有成為現實,此恨千古難滅。淚灑神州陸沉。多少愛國志士,滿懷救國韜略,待從頭收拾舊山河,卻不為朝廷所用,北伐之金鼓久不得聞,志士之豪氣鬱郁難伸。慨嘆縱然有聞雞起舞之志,終究是英雄無用武之地。
君門兇險,無路可通,胸中志略不能得達。朝廷吮吸人民之膏血,以金銀財物賄賂金人,以換取苟安。東起於吳,西至於蜀,祖國還有一大片大好河山,人力、物力、地利,形勢何可盡道?但朝廷鼠目寸光,只見東南。敵人依舊存在,不知公瑾、子瑜一流人物無恙否?還是拋開這一切,對君舉杯,大醉一場吧!
創作背景
宋紹興八年(公元1138年),宋金議和已成定局,高宗向金拜表稱臣,李綱時已罷職,上書堅決反對,元乾乃賦《虞美人》“曳杖危樓去”一詞寄之,表示極力支持。其詞慷慨悲壯,乃蘆川詞壓卷之作。數十年後,韓淲於酒席上因有人舉其詞,感其壯,遂步其原韻,揮筆寫成此詞。
作品鑑賞
文學賞析
“萬事佯休去。”起筆感慨極深沉。這人間萬事,南宋日漸衰落局面未改,實為第一大事也。“漫棲遲、靈山起霧,玉溪流渚。”一位隱居深山老林而繫心天下的愛國志士之形象,隱然已凸現於此靈山玉溪之間。靈山起霧,多么像他心頭的悵惘。玉溪流渚,流不盡他心中的愁恨。“擊楫淒涼千古意,悵怏衣冠南渡。”擊楫,這個典故出自《晉書·祖逖傳》:“中流擊楫而誓曰:”祖逖不能清中原而復濟,有如大江!”詞人用筆,無往不復。韓淲對南渡之初的元老重臣李綱,萬般推崇。此韻正是緬懷李綱等先輩之遺烈。“淚暗灑、神州沉處。”神州沉處,語出《晉書·桓溫傳》“神州陸沉,百年丘墟”。張元乾原詞云:“悵望關河空弔影”,又云:“愁生故國”。此正化用其意。詩詞和作,貴在自抒懷抱,又與原作若即若離。韓淲此詞正是如此。淚灑神州陸沉,一語雙關,既是寫李綱、張元乾,也是寫自己。接上來一韻也是如此寫法。“多少胸中經濟略,氣囗囗、鬱郁愁金鼓。”此韻第二句次二字原缺,連上下句看,大意仍很明白。只落得“空自笑,聽雞舞。”此用祖逖與劉琨聞雞起舞的故事。此實為整個南宋志士仁人報國無門的歷史悲劇之寫照。
“天關九虎尋無路”。換頭化用《楚辭·招魂》“君無上天些,虎豹九關,啄害下人些”。詞情較上片已更其沉痛,更其激憤。鋒芒所向,直指妥協偷安的小朝廷。下一韻,鋒芒更加犀利痛快。“嘆都把、生民膏血,尚交胡虜!”此揭露朝廷有賣國殃民之心也。隆興和議以來,宋每年向金上交歲幣銀二十萬兩、絹二十萬匹。
至嘉定和議,歲幣增至銀絹各三十萬兩、匹,犒軍錢三百萬貫。南宋詞人之極言時事,無所顧忌,又何讓於唐代詩人。詞人在此所顯示之人格精神,有如壁立千仞。此真宋人之所以為宋人也。“吳蜀江山元自好,形勢何能盡語。”詞情至此軒昂奮發,豪情萬丈。此二句,實見出詞人之卓識。南宋若決策北伐,東自江淮出兵,西自川陝出兵,便可形成對金的鉗形攻勢,打他個首尾不相救。“但目盡、東南風土。”此韻筆鋒一轉,慨嘆朝廷放棄經略吳蜀兩翼之計畫,鼠目寸光,只見東南,不外乎一味偷安苟樂而已。“赤壁樓船應似舊,問子瑜公瑾今安否?”這是意味深長的一問。詞人用子瑜指張元乾,用周瑜指李綱,因為元乾曾任李綱之行營屬官。此二句之意蘊,實為雙層,既謂李綱、元乾,又謂並世如李綱、元乾之英雄人物。“割捨了,對君舉!”結得沉痛,正與起筆遙相呼應。
此詞從發端直至“尚交胡虜”句,寫盡南渡以來之屈辱局面;下片後半幅,直抒恢復河山之宏圖壯志,有萬丈豪情,亦有深謀遠慮,筆力蒼勁萬分。詞情此一全幅歷程,深刻地展現出詞人“處江湖之遠,而憂其君”(《岳陽樓記》)的博大胸懷。讀其詞,當知其人。韓淲乃北宋參政韓億之裔,吏部尚書韓元吉之子,出身名臣世家,實有家學淵源。可知韓淲是一位憤世嫉俗而隱逸山水、雖然隱逸而不忘憂國的高人。隱逸而憂國,道並行而不悖,此中國文化傳統之一精神也。韓淲有此傑作,良非偶然。愛國主義精神,實為南宋一代文化之命脈,也是南宋詞作之命脈。在南宋詞史上,前輩愛國詞作深深打動了後輩詞人,因而和之,前後詞作,交相輝映的佳話,不時傳述。這首詞序中所指的昔人,就是張元乾。無論詞的格調,還是詞的意境,韓淲這首詞與張元乾原詞,都相互呼和得十分默契。
名家點評
南京師範學院教授唐圭璋《唐宋詞鑑賞辭典》:這首《賀新郎》在韓濾的《澗泉集》中屬格調迥異、風致獨特之作,顯得十分突兀崢嶸。
作者簡介
韓淲(1159—1224),字仲止,號澗泉,韓元吉之子。嘗官判院。以詩鳴當世,與趙蕃(號章泉)齊名,並號“二泉”。史彌遠當國,羅致之,不為少屈。人品學問,俱有根柢,雅志絕俗,清苦自持,年甫五十即休官不仕。嘉定十七年,以時事驚心,作甲申秋三詩,得疾而卒,年六十六。有《澗泉集》二十卷、《澗泉日記》三卷、《澗泉詩餘》一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