豫章行苦相篇

豫章行苦相篇

《豫章行苦相篇》是魏晉時期詩人傅玄的詩作。此詩主要描述遭到遺棄的女子的“苦相”,對傳統社會中女子的悲慘遭遇寄予了深切的同情。

基本介紹

  • 作品名稱:豫章行苦相篇
  • 創作年代:魏晉時期
  • 文學體裁:五言詩
  • 作者:傅玄
原文,注釋,白話譯文,作品鑑賞,作者簡介,

原文

豫章行苦相篇(1)
苦相身為女⑴,卑陋難再陳⑵。
男兒當門戶⑶,墮地自生神⑷。
豫章行苦相篇(2)
雄心志四海⑸,萬里望風塵⑹。
女育無欣愛⑺,不為家所珍⑻。
豫章行苦相篇(3)
長大逃深室⑼,藏頭羞見人。
垂淚適他鄉⑽,忽如雨絕雲⑾。
豫章行苦相篇(4)
低頭和顏色,素齒結朱唇。
跪拜無複數⑿,婢妾如嚴賓。
豫章行苦相篇(5)
情契約雲漢⒀,葵藿仰陽春。
心乖甚水火⒁,百惡集其身⒂。
豫章行苦相篇(6)
玉顏隨年變,丈夫多好新⒃。
昔為形與影,今為胡與秦⒄。

注釋

⑴苦相:猶苦命。古代迷信,認為貌相苦,命運便苦。
⑵卑陋:卑賤。難再陳:沒法再陳述了。
⑶男兒:宋刻本《玉台新詠》作“兒男”,今從《藝文類聚》改。當門戶:應門戶,即當家。
⑷墮地:指生下來。自生神:天然地便有神氣。
⑸四海:猶天下。志四海:志在天下。
⑹風塵:指寇警而言,戎馬所至,風起塵揚。望風塵:想望平定寇警。以上四句寫男兒之受重視。
⑺育:初生。欣愛:喜愛。
⑻珍:珍惜。
⑼逃:躲避、隱藏,或作“避”。這句和下句是說女子長大之後躲藏在屋子裡害羞怕見人。
⑽適:出嫁。
⑾雨絕云:雨落下來,便和雲斷絕了關係。用來比喻女子出嫁和家人離別。
⑿無複數:數不過來。嚴賓:莊嚴的賓客。這兩句是說對公婆丈夫等的跪拜沒有數,對婢妾也要如同莊嚴的客人那樣敬重。
⒀雲漢:天河。同雲漢:像牛郎織女之會於雲漢。葵:向日葵。藿:一種野菜。仰陽春:仰恃春天的太陽。這兩句是說丈夫和自己感情投合的時候象牛郎織女會於銀河,自己仰賴丈夫的愛情象葵藿仰賴春天的陽光。
⒁乖:戾。心乖:指感情不合。甚水火:甚於水火之不相容。
⒂其身:指女子自身。這句是說男子指斥女子沒有一點好處。
⒃好新:喜新厭舊,指再娶妻子。
⒄胡與秦:猶外國與中國。古時中原地區的人稱北方和西方的外族人為胡,西域人稱中國人為秦。用來比喻相離很遠。
⒅時相見:有時相見。逾:超過。參辰:兩個星名。辰星,在東方;參星,在西方;出沒互不相見。這兩句是說即使是胡秦,還有相見之時,而自己被丈夫棄絕之後,便如參辰,永不相見了。

白話譯文

生為女子多薄命,位卑身賤難訴申。
男子當家撐門戶,一生下來威風凜。
雄心壯志溢四海,馳騁萬里望風塵。
女兒自小無歡愛,家人輕視少關心。
長大躲於深閨間,藏頭遮首怕見人。
眼含熱淚嫁他鄉,宛如雨滴離開雲。
低眉下首面帶笑,皓齒咬住雙紅唇。
跪拜難以計其數,侍奉婢妾如貴賓。
感情相投如牛郎天河會織女,仰賴丈夫如葵藿三月向陽春。
情意相背似水火,百般惡氣撒我身。
玉貌逐漸變蒼老,丈夫喜新棄舊人。
曾似形影不相離,今如胡秦兩下分。
胡秦尚可常相見,夫妻隔絕似參辰。

作品鑑賞

豫章行》是古樂府曲調名,《苦相》是具體詩題。作為一個關心政事,以直諫著稱的文人,傅玄在這首詩中通過對女子“苦相”的陳述,揭露了當時社會男尊女卑的不平等現象。這樣,這篇作品也就具有了較廣泛的社會意義。
詩的開頭就點明了題意:“苦相身為女,卑陋難再陳。”“苦相”,本是一種以貌相算命的迷信,認為貌相苦則命苦。詩人卻首先點破“身為女”即是“苦相”,而男兒卻“墮地自生神”,用對比的寫法提出了一個令人深思的問題:人的命運,難道真的是取決於人的貌相、性別,而不是取決於社會地位和社會的倫理、風尚嗎?詩人並沒有直接來回答這個問題,而是通過對女主人公一系列不幸遭遇的陳述,來揭示正確的答案。
在具體地描述女子的“卑陋”之前,詩人首先採用揚彼以抑此的對比手法來概寫男子的命運:“男兒當門戶,墮地自生神。雄心志四海,萬里望風塵。”當門戶即當家,亦即處於家庭經濟的支配地位。男子當家,這是由封建宗法制度所決定的。因此,詩歌剛開頭,就已經暗示了“命運”與經濟地位、與社會意識的關係。接著,詩人通過女子降生成長、出嫁、被遺棄三個階段來具體敘寫她們的不幸。“女育無欣愛”四句,是寫女子從一出生便不受歡迎,成長中也備受歧視與約束。“垂淚適他鄉”八句,寫出了女子出嫁後在婆家的地位。詩歌運用了一連串的比喻來表現主題:“忽如雨絕雲”,比喻女子出嫁似潑水難收,意味著與家人生離死別;“婢妾如嚴賓”是說明婦女在婆家地位的卑賤,毫無溫暖可言;“情契約雲漢,葵藿仰陽春”,是用牛郎織女相會比喻歡愛的難得與短暫,又用葵藿向陽比喻女子對丈夫的仰賴,這就說明夫妻的恩愛既不久長,又不牢靠。最後八句寫女子被丈夫厭棄。這一部分又連用了四個比喻:水與火比喻感情背乖,絕不相容;形與影比喻親密;胡與秦比喻疏遠;參與辰比喻永久的隔絕。“形影”與“胡秦”是對比反襯,“胡秦”與“參辰”又是對比遞進。這一連串比喻的運用,用簡潔凝鍊的語言準確而生動地寫出了主人公的悲慘命運,增強了詩歌的形象性與感染力。
這首詩歌對女子神態、動作的刻畫並不著意雕琢或渲染誇張,卻能生動傳神。如“藏頭羞見人”一句,既寫出了少女害羞的神情,也寫出了管束之嚴。“低頭和顏色,素齒結朱唇”二句,表現了女子忍氣吞聲的表情與逆來順受的溫順性格。而“跪拜無複數”這五個字,則更能激起讀者對女主人公的無限同情。像這樣品貌端正、溫順善良的女子,卻“百惡集其身”,最後慘遭遺棄,這究竟是為什麼?詩人用“玉顏隨年變,丈夫多好新”二語,進一步揭示了悲劇之所以產生,並不是女子本身品行不端,更不是什麼“苦相”,而是由於男女不平等的社會地位與男子可以隨意拋棄女子的封建道德觀。這也就更進一步點出了“女子苦相”的實質。
這首《苦相篇》主要是用客觀的陳述來表達主題思想的。作者的思想傾向、感情色彩蘊含在哀怨動人的敘述與描寫之中,而不直接抒發或評議。對傅玄詩歌風格的評論,歷來並不完全一致。如鐘嶸詩品》說傅玄詩“繁富可嘉”,沈德潛古詩源》則講他“大約長於樂府,而短於古詩。”而陳沆詩比興箋》卻又說傅玄“尤長擬古,借他酒樽,澆我塊壘。”這些評論,恐怕都只著眼於傅玄詩的某一個方面的特點。而從這首《苦相篇》和其他一些代表作(如《雜詩》、《歷九秋篇》)來看,傅玄的詩歌還是以委婉哀怨、溫雅富麗為主要風格的。他長於擬古,又能融古詩入樂府。傅玄的著名《雜詩》起首兩句道:“志士惜日短,愁人知夜長。”在政治生活中,傅玄是剛正疾惡的志士;而在詩歌創作上,他卻是一唱三嘆的愁人。這真是我國文學史上一個有趣的現象。

作者簡介

傅玄(217-278)西晉文學家、思想家、哲學家。 字休奕。北地郡宜陽(今陝西銅川市耀縣)人。出身於官宦家庭。幼時,父被罷官,同逃難河南,“專心誦學”。“性剛勁亮直,不能容人之短”。清高、孤賞、不落俗塵,同情農民。舉秀才後,選為著作史,“撰集魏書”。再遷弘農太守。精心政務,忠於職守,數次上書,陳說治國之策,指出弊端。因政見超眾,奏章明析,封鶉觚男。原有集15卷,已散佚。明人輯有《傅鶉觚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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