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外交不可有所偏倚》是夏曾佑所著作品,出自於《夏曾佑卷(中國近代思想家文庫)》。
基本介紹
- 作品名稱:論外交不可有所偏倚
- 作者:夏曾佑
- 作品出處:夏曾佑卷(中國近代思想家文庫)
- 創作年代:近代
作品原文,作者簡介,
作品原文
自來外交之術,鉤距縱橫,不一其用,而惟專其信用於一國者,則其後無不為人所持。未蒙其利,而先受其害。彼歐美之外交家,有時或親昵某國,或聯絡某邦,大抵出於一時之權宜,蓋非此不能與事機相投也。而其操縱之權,固猶在我,斷無有以一人之身信用一國,而終身不改其意見者。而惟中國之主外交者,則出於此途,必至失權召釁,受柄於一國,使得以蹈隙伺瑕,而他國之貽為口實者,更將紛然而起。以此而施之事實,其失敗可斷言也。近者西報有紀載製造局改用德人一事,謂江督周制軍已(泒)〔雇〕德人貝斯君為該局監督,以代英人康尼斯君之職云云。據本館所聞,則英人康君已率領工匠前往漢口,考察□廠工事,德人貝君已入居局中,現正在查勘各廠工程物料,是否已任為該局監督,尚無明文。周制軍之命意,尚未可知,惟制軍下車之始,外人即謂制軍任東撫有年,與德人交誼最篤,信任德人最深,慮其蒞任江督以後,必將惟德人之言是聽。此雖揣度之詞,然去一監督製造局之英人,而即以德人繼之,則人言亦未必無因也。
本館之意,以為中國之用人,病在不專,而其用西人也,則又患其太專。每以一事畀之西人,積年既久,無不成為蟠踞之勢,根深蒂固,驅之甚難。如從前北洋水師之有琅威理,近年福建船廠之有杜業爾,根據既固,遂駸駸入其本國權力之中。若此類者,皆其近鑒!此次江督更張之意,未必非有怵於此,而決然去之。雖然,去一英人而驟進一德人,且使全國製造軍火之權,皆入於德人之手,竊恐楚失而齊未必得也。夫專於信任一國,為外交之大忌,而我國之有外交責者,則往往蹈其弊而不自知,推其理由,約有數故:或因多接其國之人,而為甘言所咻;或因己與其國交涉較早,遂致先入為主,不能改易;而其甚者或以有惡於他國,乃不覺轉而信此國;又或以有懲於某事而終其身以某國為可畏。以吾國官吏,素不聞外交之故事,又不諳國際之深情,一誤於此數者,而必至喪其所守,以蹈專信一國之弊,固亦其所。今江督既久官山東,山東之官,固專與德意志一國有交涉者也,其果中於前數說,而專信德人與否,固未可知;然去英人而必用德人,實為予人以可指,是可懼也。長江利權,英人久(以)〔已〕自許,而德人亦將與角逐於其間,近日議借鄱陽湖,其機漸迫。使江督久於此任,而能堅持方略,自具良圖,上也;不然,則隨機對付,不示偏袒,或猶不失為次策。使不幸而人言果中,必欲有所偏信,後患可勝窮耶?彼製造局之英人,聞頗不滿於官場之意,然作者微聞德人之在中國任事者,其國率皆以下駟之材相應。今鐵侍郎所攜德員以備顧問者,諸事茫然,亦其一證;某省練軍,延德弁以為教習,乃至以普法戰前之操法相授,又不教以將弁之學,而僅令中國人習為兵卒,其用心有如此者。舉一例百,可以類推。此固傳聞之辭,然眾口實繁,恐非無據。是則江督所用之德員,如非確知其學足勝任,而又能忠於所事,似不宜遽以製造軍械之柄相授,致他人得以藉口也。昔者埃及之用客卿也,英法交爭;近日高麗之聘西人也,列國互哄。之二國者,皆不能自有所別擇,沿至於今,國且垂亡。波斯昔年用人,各國亦相競爭,其政府乃改用歐洲小國人與己國無利害之相涉者,故中害不深,而其國猶得免外交殖權之患,以訖於今日。中國可無所戒哉!製造局之必用德人與否,其事猶微,然竊懼江督之政策,果不免於專信一國也,則其貽患滋大,所冀江督引以自鑒。有則竟改,無則加勉!勿使彼媢嫉之口得以相執,庶幾可乎?夫本報立言,固以中國為體,而何有於英與德也?
【注】:以上為原文部分內容。
作者簡介
夏曾佑(1863—1924),字穗卿,號碎佛,浙江錢塘(今杭州)人。近代學者、詩人、政論家和思想家。1890年考中進士,旋授禮部主事。1894年前後,結識梁啓超、康有為、譚嗣同等維新人士,積極參與維新變法活動。1897年與嚴復、王修植等在天津創辦《國聞報》。1899年,任安徽祁門知縣。1902年卸任後寓居上海,1903年至1905年,任《中外日報》主筆,並致力於編撰《最新中學教科書中國歷史》一書。1906年,隨出洋五大臣赴日本考察憲政,歸國後發表《刊印憲政初綱緣起》,後任學部二等諮議官。中華民國成立後,任教育部社會教育司司長和京師圖書館館長等職。編者簡介楊琥,1965年生,甘肅通渭人。歷史學博士,先後就讀於西北師範大學、清華大學、北京大學,現為北京大學校史館副研究員。主要研究中國近現代思想文化史。選編有《憲政救國之夢:張耀曾先生文存》(2004)、《歷史記憶與歷史解釋:民國名人談五四》(2011)、《夏曾佑集》(2011)等書;參與編注《李大釗全集》(2006、2013)。另在《歷史研究》、《中國學術》、《北京大學學報》、《近代史研究》等刊物發表論文若干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