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海星(南僑老機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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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海星,出生在沙撈越一個華商家庭,少時家境寬裕,父親還送過他回汕頭聿懷中學念過書,直至1937年抗戰爆發才重回沙撈越。他17歲就學開汽車,在機器廠做過工人,也當過內河船上的船長。東南亞物產豐富,這位懂文化、有一技之長的青年收入不錯,日子過得很是滋潤。但在中國抗日最艱難的時期,他放棄了公子哥兒的優越生活,於1939年8月應徵加入南僑機工隊。

基本介紹

  • 中文名:許海星
  • 國籍:中國
  • 出生地:沙撈越
  • 職業:南僑老機工
  • 性別:男
回國赴難,道路為鄉車為家,穿越硝煙,一滴汽油一滴血,抱殘返鄉,手臂沒了半截骨,死生契闊,泛黃信箋成珍藏,南僑機工,

回國赴難,道路為鄉車為家

在馬來西亞古晉新堯灣的百年老街附近,沒有多少人不知道97歲的老人許海星。這位幽默的老壽星除了講馬來話,還能講客家話、潮州話、福建話;他見多識廣,滿肚子的故事,不少人都知道他年輕時曾經走南闖北,但70多年前參加“南僑機工”的經歷,他卻鮮與人提起。
“那是只屬於我們老一輩的回憶,沒必要再提。”這位健談的老人記憶力驚人。他一打開話匣,講起大半個世紀的遭遇,每一個細節都記得清清楚楚,得意地以“電腦”自詡。
97歲的老人許海星97歲的老人許海星
他出生在沙撈越一個華商家庭,少時家境寬裕,父親還送過他回汕頭聿懷中學念過書,直至1937年抗戰爆發才重回沙撈越。他17歲就學開汽車,在機器廠做過工人,也當過內河船上的船長。東南亞物產豐富,這位懂文化、有一技之長的青年收入不錯,日子過得很是滋潤。但在中國抗日最艱難的時期,他放棄了公子哥兒的優越生活,於1939年8月應徵加入南僑機工隊。
1947年,年輕英俊的許海星1947年,年輕英俊的許海星
因為技術好,許海星未經培訓便上路了,他所在的仰光路負責將各種抗戰物資從緬北運送到國內。此後幾年,他和隊友以道路為“鄉”車為“家”。他們的戰場是險峻的公路,他們的掩體是載滿軍需的卡車,他們的武器是雙手緊握的方向盤,他們的任務是掛上前進擋勇往直前。如果偵察到日軍轟炸機暫時不來,他們就沒日沒夜地趕路,半夜累了把車停在路邊,駕駛室便是“臨時旅館”。前不著村後不著店時,餓了他們便上樹摘果、下塘捕魚,保持體力繼續趕路。

穿越硝煙,一滴汽油一滴血

“從緬北的臘戍到昆明,再到貴陽、重慶、湖南、廣西、浙江。總之,哪裡需要就往哪裡開。”在許海星的印象中,由畹町到保山這一段滇緬公路最為險峻。當時,走在這段路上的南僑機工中就流行著“初一翻車,十五見底”的說法。僅1939年5月至11月間,就有10名機工在車禍中喪生。他們犧牲後,找到屍骨也無法帶走,只能向著南洋的方向就地掩埋。
除了路難走,山林里有傳播惡性瘧疾的蚊子,這對經常露宿在外的機工也是一大困擾。“蚊子有多大,我見的十個可炒一盤!”許海星回憶稱,跟他一同從沙撈越應徵去的60多名機工中,抵達緬甸後水土不服病倒折返的就有11位,到了昆明又有十多人因瘧疾返鄉。比瘧疾更可怕的是日軍的轟炸,有時車壞了停在路上,或是來不及躲避,他們便成了“活靶子”。“有一次,日本人的炸彈就落在我附近,炸得我滿身是土,連嘴裡都是。”
1939年至1942年間,3000多名南僑機工通過滇緬公路搶運的軍需物資便占了當時國際援助90%以上。但危險無處不在,當時在抗戰後方就流傳著“一滴汽油一滴血”的說法。據統計,當年在滇緬公路上,就有1000多名南僑機工付出了生命。

抱殘返鄉,手臂沒了半截骨

1942年,惠通橋被炸斷,滇緬公路中斷,南僑機工隊被解散,許海星轉入美國陸軍後勤部當司機。後來,在一次戰事中,他被機關槍擊斷右臂肱骨,從此離開了戰場。當時的後方醫院缺醫少藥,傷口痊癒後,醫生本想置入銀板幫他接好斷裂的肱骨,卻發現傷口無法密合,只得取出銀板。此時,他右臂的肱骨已切去兩寸,少了一段骨的右臂從此廢了,雖有知覺、甚至可任意旋轉,但卻使不上勁,拿不穩東西。
1950年,當他帶著一隻殘廢的右臂孑然回到南洋,一無所有的他早過了而立之年,身體條件限制了他的工作選擇。他背起背包走街串巷當起了流動小販,內衣、香菸、各種小雜物都賣。1953年,他終於在離家幾十里遠的鄉村定居下來,與當地一位不懂華語的土著姑娘結了婚,並改行務農,過起了日出而作、日落而歸的鄉間生活。偶爾,當他想用右手拿鋤頭卻感到力不從心時,那段鮮為人知的滄桑歲月才又重回到他腦海中。
1994年,太太去世。這位勤奮的土著姑娘陪伴了他半生,共同養育了8個子女。他給她取了箇中國人的姓,以表達對她的敬意。

死生契闊,泛黃信箋成珍藏

講完他認為“並不驚險”的經歷,許海星老人又回憶起封存在記憶深處刻骨銘心的一段情——
那是在1947年,他隨部隊到達東北四平街,住進了一個四合院。鄰居中有位18歲的滿族姑娘,她叫阿敏,是個電影院售票員。阿敏對英俊帥氣的他頗有好感,但卻“口難開”。她悄悄找鄰居大嫂幫她遞了兩張電影票給這位帥兵哥,說有人請他看戲。“快開場了,她才悄悄坐到了我身邊。”
但兩個人剛剛萌芽的情愫很快被一紙調令打亂了。1948年,他隨部隊南下之前把她送回了老家,沒有留下一封信,從此天各一方,至死未再相見。“我廢了一隻手,以後的生活沒著落,如果帶她跟著我漂泊,不知道要受多少罪?我怎能忍心這么做?”老人說。
1977年,在返回南洋27年後,對阿敏的牽掛讓許海星忍不住提起了筆,按記憶中的地址給她寫信。信寄到東北四平街,卻被退回了。他又照著舊地址再次去信。好心的郵差幫他查到阿敏已調往長春當教員,遂將信轉去。
阿敏很快回信。得知她在離別後找了他6年,他百感交集。他想給她寄點東西,她卻回信道:“謝謝您的關心,我什麼東西也不需要,而且我所需要的您也寄不來。如果對您沒有什麼太大的不便,請您常來信,告訴我您的起居健康情況就行了。”她還祝福他“和大嫂永遠美滿”。字裡行間,關切但不失分寸,讓人倍感心酸。此後20年,他們一直通信。但從1947年認識、1948年離別,到1977年互通音信,直至1997年去世,阿敏至死也未盼來兩人再次相見。
“其實我打聽過從廣東到長春的機票和火車票價。”許海星老人嘆了口氣:8個孩子要讀書、一大家子要吃飯,他只有一隻使得上勁的手,挑起家談何容易?1997年大年初一,他打電話給阿敏拜年,這是他們最後一次直接的問候。短短的3分鐘,兩人互道保重。如今,雖然生死相隔,但她當年所寄的一封封已經發黃的信,至今仍是他珍藏的寶貝,他會不時拿出來,獨自懷念。

南僑機工

指抗戰時期東南亞華僑青年組成的“南洋華僑機工回國服務團”。1939年,中國抗日戰爭進入最艱辛階段,沿海對外交通要道先後淪陷,國際軍援運輸瀕臨斷絕,簡陋的滇緬公路成了當時抗戰最重要的“輸血管”。滇緬公路山高谷深,地勢險惡,其時國內駕駛人員十分缺乏,陳嘉庚遂發表“南僑總會第六號通告”,3200多名南洋愛國華僑回響號召回國服務。1939年至1942年間,他們通過滇緬公路搶運的軍需物資占當時國際援助90%以上。1000多名南僑機工為此付出了生命。抗戰勝利後,1000多名機工返回南洋,余者因各種原因留在了國內。
如今,在世的南僑機工僅剩15位,他們均已年近百歲,10人生活在國內,1人在加拿大,4人定居馬來西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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