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堂日記

西堂日記

《西堂日記》,明楊豫孫撰寫的筆記小說。

基本介紹

  • 中文名:《西堂日記》
  • 作者:楊豫孫
  • 類別:筆記小說
  • 語種:中文
  • 出版社:商務印書館
  • 開本:32
  • 裝幀:平裝
例文賞析,作者簡介,

例文賞析

人者天地之心,天地者人之本。人才反本,便知乾父坤母之義,知天便是人,仁便能孝,未有仁而不孝者。若止言孝,則未必有仁也。人之愛父母也,以其為身之本也。乾坤與父母初無二本。故曰事天如事親。知得一本,則虞舜曾參,原五天人之別。□□正欲發此,又被解得分折。今人說孝曷嘗知有本來,只是從幼見人親愛父母,也去親愛父母。豈有徹上徹下之道。便做得成時,祗到得薛包王祥,更無進步,所謂可使由之者也。孔子曰:思事親不可以不知人,思知人不可以不知天。說仁孝者,莫辨於此。
古初生民,大較與天相近。堯非親,桀非疏。人之不能分親疏,猶之不能離水也。故動必本天,言必稱天,非以下合上之意。中古聖人,替以道字,本欲易曉。後人卻只在道上求,便覺與天稍隔一塵。沒世並道字不識,支離餚雜,日日戴皇天,履后土,不知天地在於何處?所以人小而天大。遂謂禮樂為顯,鬼神為幽,肝肺為內,耳目為外,幾席為近,燕貊為遠。詩云:文王陟降,在帝左右。是在何處。
人之一身,即理也。深愛己者,須先識己,識得在己,何暇奉人。今人為不善,欲害人為穿窬,非本心也;以為不如是,不足以取勝於鄉黨之間,故為人而冒為之。其為善者,不忮不求,亦非本心也;以為不如是,不足以酬士大夫之義,故亦為人而強為之。是善固為人,而不善亦為人也。孟子曰,人役;莊子曰:諛人,此輩是也。率性之理,有何光焰,有何聲采,天下之至淡在焉!今人祗為世情束縛,不能埋頭反己,理會性分,只是揀題選事,供奉它人耳目,竟與自家無乾。孔子曰:君子求諸己,小人求諸人。
性,無善不善。所謂人生而靜也。程子曰,人生而靜,以上不容說性。張子曰,性未成則善惡混是也。其有善者,是繼之者也。所謂元者,善之長無對者也。性體空洞,何嘗有孝弟來?孝弟者,善之有徵而易見者耳。孩提之童,無不知愛其親者,知善也,非知孝也。有知則有善,無知則無善也。是習之初也,由是而稍長,而有妻子,而慕父母,是習於善,以保其善也。由是而慕少艾,而妻子,以懟父母,是習於不善,以喪其善也。其習為善者,固此知識;其習為不善者,亦此知識。知識即性也。故曰惡亦不可不謂之性。
民可使由之順帝之則也。不可使知之不識不知也。民用智則不能由。聖人以人治人,用智則鑿矣。夫人安之難,起之易。聖人不使知之安之也。老子曰:道非明,民將以愚之。是以知為明之也。
古之學者必有宗。學無宗則無以一道德。孔子既沒,此時當立宗。子夏、子游、子張欲事有若,正此意也。時年長莫如子貢,學醇莫如曾子。然子貢又獨居三年,曾子年最少;惟有若年亞子貢而學亦大醇,故門人多宗焉。使曾子稍能推之,則宗立矣。七十子之徒,朝夕相依,各陳孔子之業,則微言豈易絕哉!惟失此舉,其後子貢居魏,子張居陳,子貢居齊,漫無統一。闕里散後,諸賢再無麗澤之資。西河之人,疑子夏為夫子。而荀況莊周吳起田子方之徒,皆學於孔子,而自為偏見,惟其無以就正之耳。漢時五經師傅最盛,有數百年之宗,彼經術耳。且以有宗而傳我孔氏之道德,再傳而失之者,宗之散也。余觀有若言行,如魯論檀弓所載者,最為近道。其論夫子出類處,比之宰我子貢以聞見品題者自別。故家語有古道之目,左傳有稷門之望,其沒也,魯悼公吊之。魯論一書,出其門人所紀,為萬世準繩。後世只為四科無名,又被史記說得鄙陋,而孝弟行仁之義,記者之詞,不達其意。遂與伊川象山有異同之說,不得列於十哲。今躋子張而詘有若於東廡,反居原憲南容之下。豈禮也哉,必有能正之者。
周公不之魯次子世為周公於幾內共和是也。周之周召。世為三公,猶魯之三桓世卿也。故曰季氏富於周公,非謂文公旦也。
異哉!公父文伯之母也,文伯之喪,其妻哭之哀。母以為子之好內也而責之。子之好內,以訓其生則可也。若夫沒而哭,禮也。蓋穆伯之喪,穆姜以有禮稱,然而皆枝葉也。居夫之喪,而往來於季康子之家,嘵嘵辨論忘之失,而撓婦之得,檀弓國語皆喜稱之。豈草蟲卷耳之義。相君孟姜之節,為非禮乎!且曰朝哭穆伯,暮哭文伯,以為有不夜哭之禮。夫寡婦不夜哭,以男子之殯必於正寢,夜行不便,故輟以待旦。非如漢人所謂避床第之嫌也。古者哀至則哭,何朝暮之有?枝葉如此。本根之撥可窺矣。
鄉飲酒為賓興而舉。雖曰鄉飲實王朝之禮也。故其樂歌,先王事後家事。始歌四牡,皇皇者華,鹿鳴臣道也。次南陔白華,華忝子道也。次間魚麗由庚嘉魚崇丘南山。由儀自臣道而推之,治國之事也。次合關雎葛覃卷耳鵲巢采苹采繁,自子道而推之,齊家之事也。至於鄉射則州長所以演其鄉,子弟而未及於王事,止歌關睢以下而已。蓋臣子之筮仕,必有先公後私之心,然後有事可做。此聖人之意也。
有角求齒,則終身憂不如馬,而不知已有觸虎之資。有翼求足,則終身憂不如獸,而不知已有凌霄之樂。故鳳不慕鶴,竹外無餐;鶴不慕鳳,得魚而止。
江河亦土也,得水以名。未嘗有水,水流相禪,一瞬不居,非江河之有也。人見江河之多水,而孰知非其有哉。惟其不有,是以能生負舟充查寸,蕃魚長龍,為世之需。池沼者有其水者也,故留之。水性不遂而生道息。故曰江河競注而不流。
生之謂性,性即氣也,言氣則不必言性。伊川曰:論性不論氣不備是二性也。剛柔氣也,即性也。剛有善者焉,有不善者焉;柔有善者焉,有不善者焉,皆性也。試以不善者言之,剛之惡必為強梁而不為陰忮;柔之惡必為陰忮而不為強梁。其強梁陰忮者習也,其不能互為者,以其根於性也。使其人一旦幡然焉,則剛者必為爽闓,而不能為縝密;柔者必為縝密,而不能為爽闓。是亦性矣。故曰善惡皆天理也。
三代而上,體統正,論議明;不惟君子有所用;雖小人亦有用。性非瓦礫,雖小人亦有寸長可用。上有主張之者,則亦掩庇其醜以技奉上之欲。今之星卜醫巫,皆出義農,豈其自為之算五行嘗百草哉,亦眾人之能也。後世則不然。不惟君子無以展布,雖小人亦無以展布。彼小人者,雖無恁大見識,就有所蘊亦必平生之志,欲有立於天下。但秕政之朝,蹊徑不一,內以彌縫婦寺之間,外以揣摩人主之隱。精神心術,竭盡於此,以博其富貴榮寵之私。幾時能展布其平生之一二人,見李林甫在位十九年,以為志無不行,不知幾時行得一事,蓋其精力機巧,能使祿山懾服,假使得用其才,亦足以制范陽之命,然其心方內蠱君欲,外亢揚釗,晝夜之力,窮於蹊徑,何嘗得少用其才。嗚呼!鼓舞作用之人才,非聖人其孰能之。
人畜羊豕,逐豺虎,善惡至明矣。其所謂善惡,抑物之情耶,人之情耶。羊豕以其利於己也而愛之,豺虎以其害於己也而憎之。非天之生物。果有所擇也。天之賦物,惟有生理騶虞之不殺。豺虎之食人,總是率性,於人有何恩怨!但鳥獸不可與同群,為人計者,惟遠之而已。周公驅猛獸,程子放蠍,皆不殺之。此處須理會天之生人生物,是生理也。其為人為羊豕為豺虎,是各正性命也。豺虎而不吞噬,則何以為生哉!且人之畜羊豕也,豈惟愛之,亦噬之而已矣。佛戒殺,聖人不戒殺。此處難著愛憎字。或曰人之食鳥獸也,亦大之噬小與。余曰:大豈能噬小?鼠之食肉,鳥之啄牛,蠅蚋之食人,豈盡噬小哉!此理相循無端,人不能泥,泥則無易矣。
方長不折,非止愛物,只自養仁,不獨賢者有此心也。今人見折花捋蕊,便自不忍,及斬刈合抱就以為當然,了無顧惜,其不忍之心,沒於見材之可用也。有欲故也,惟有欲,便不能充。
芒種至十一月中而又盈小滿者,盈數之極也。然益起冬至,損於春分,至小滿而損極;交芒種而又益小滿者,盈之極,亦損之極也。盈損之數,各八百四十八,故歷有小滿無大滿。
文中子曰:詩書盛而泰世滅,非仲尼之罪也;虛玄長而晉室亂,非老莊之罪也;齊戒修而梁國亡,非釋迦之罪也。余亦曰:胡亥愚而秦世滅,非焚書之罪也;五胡興而晉室亂,非崇玄之罪也;佞臣多而梁國亡,非達摩之罪也。今人不知學,妄引國家之治亂,藉口近於把持。
武后盜國二十年,把持豪傑不能有為;亦老於權術矣。夫豈不知與子之足以善其後,又豈不知姑侄母子之親疏也。彼年未三十,便握國之柄,惟其握之久,所以釋之吝然。非倚諸武則不足以制廷臣,非啖以諸位則不足以致承嗣。三思之死力,佯為易性受命,絕天下之圖已。廬陵廢而不終廢,復而不全復,皆術也。蓋其壯也,藉諸武之力以久其權,一日彌留,不屬之己子而誰與哉。而承嗣以儲議未就,至於發憤病死。李昭德王及善之徒,嘵嘵然與後爭姑母之親疏,或死或爭,徒足以供此姥一笑耳。或曰狄文惠無力歟。曰文惠之所可貴,惟其有存唐之心,而唐實未嘗亡也。但後之意,尚在中睿之間,某專主復辟,則文惠之力。
貓不啜餳,非甘之不至也。蟲生藥里,非苦之不足也。
銅為錢則人愛,為印則人畏,為足爐漱盆。則翁媼皆役之。非性有美惡,置之者何如耳。於我何加損焉。

作者簡介

楊豫孫(?—1567)字幼殷,號朋石,南直隸松江府華亭(今上海松江)人,楊樞之子。二十六年(1547)進士,授南考功主事,轉禮部員外郎中,出為福建監軍副使,移督湖廣學政,升河南參政,入為太僕寺少卿,改太常。因系首輔徐階同鄉,又相知交,朝士有求知於階者,輻輳其門,謝之不得,力求出。以右僉都御史巡撫湖廣,政尚寬平,卒於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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