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泉居與蝦米居,都是老北京著名的黃酒館。柳泉居位於新街口南大街,今猶存,可是酒館已早改為飯館。蝦米居位於阜成門瓮城外,臨護城河,上世紀40年代初停業。老北京人稱黃酒為南酒,顧名思義,南酒出自南方,系南人所鐘,在北京城中居於“客籍”。正因如此,黃酒店被稱為南酒店,以區分於土生土長的大酒缸。
由於紹興黃酒最為馳名,老北京人就把黃酒統統冠以紹興二字,稱之為紹興黃酒。其實,不但南方各地均釀造黃酒,山東、山西、北京等北方地區也有自己獨具特色的黃酒。黃酒醇厚、柔和,多為文人雅士所品飲。故黃酒店不但店名高雅,亦冠以軒、居、齋、館的名號,而且室內陳設古樸、雅致。對酒更是考究,絕對原壇、原封置於櫃檯,開壇之時醇香四溢,環室酩郁襲人。故有“一築春色”之說。蝦米居門市的後牆臨護城河,窗為扇形、桃形、菱形,倚窗遠眺西山,近俯清流,均能形成“框景”,使遠山近水盡收眼底,為“酒”增添了不少“情趣”。
基本介紹
“三趣”之樂,品酒之道,“名士”題詩,沒落,
“三趣”之樂
蝦米居臨河網取活蝦,將歡蹦亂跳的蝦米呈客人驗名正身後烹飪成佐酒佳饈,給小店增加了遠離市塵的“野趣”。直到上世紀30年代初,蝦米居仍然不安裝電燈,晚間點燃蠟燭,給酒客以窗外的河水東流,室內的時間倒流的“古趣”。文人雅士們不遠十里到蝦米居來喝一壺紹興黃酒,留連上半日,目的是鬧市取靜,領略“三趣”的真意。實可謂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乎“三趣”之樂,然“三趣”之樂得之於心,寓之於酒也。
文人雅士光顧南酒店,不是買醉而來,追求的是情趣和境界。經營者為了迎合這種需求,把酒境布置得古樸大方,幽靜清新,給人以鬧市取靜,市井脫俗的風雅情韻。如果說大酒缸的酒境是紅火、熱鬧,突出的是一個“爽”字,南海店的酒境則是清新、清爽,突出的是一個“雅”字,但也離不開一個“爽”字。大千酒境,均由“爽”字溝通。
品酒之道
南酒店的酒客對品酒之道更是十分講究,落坐之後出示自帶的白杏一枚(多是窖存之物),酒保到柜上將白杏剖為八塊,將杏核破為兩半,加上碎冰糖,然後一同置於酒壺之中,與黃酒同時溫熱,待酒香四益之時,酒保把酒和四碟南味酒菜一同端上來,一般是兩葷兩素。如果是好友聚飲,所上之菜系四大、六小,以示四喜、六順、十全十美之吉。第一道菜特別注意“配搭”,要色香俱美,以顯示出本店的最高水平。
第二道菜由客人“點”,因為人的口味總是有所偏愛,也就各趨所鐘了。南酒店的特色是淡、鮮、爽,老黃酒多飲不醉,南味酒菜多食不膩,文人雅士又多是有閒之人,所以不論是獨酌還是聚飲,一坐就是半天。有些風雅之人乘著酒興,詩興、書興、畫興大發,店主人趕緊送上紙、筆、墨、硯,因為酒後題詩作畫往往都是風神灑脫,韻致入微的佳品,裱好之後懸於四壁,是絕好的促銷廣告。
“名士”題詩
有些店主人爽得請“名士”們在四壁上題詩,清末時廣和居的店牆之上成了同治、光緒、宣統三朝清流黨人的詩廊。大多是舒懷、詠志、詠史、抨時之作,不乏喜、笑、怒、罵之筆。一些慕風流者與其說是前來品酒,不如說是前來觀詩。詩文化和酒文化的溝通系一拍即合,水到渠成。
清代的行政結構是官主政、師爺主事、差役具體辦事。紹興師爺當然喝紹興酒,差役們慕師爺之行、之尊,也就隨師爺之俗,跟著喝起了黃酒,所以六部、五寺、都察院等大衙門附近,均有許多南酒店。這些南酒店分為兩檔,上檔是師爺們的聚飲之所,下檔是差役們的壺中天地。
不同身份地位的人走進不同的酒館,系人以群分。走錯了,這頓酒不但喝不對勁,還能造成不愉快結局,或是更為嚴重的後果。從總體上來講,大酒缸中的酒客不會去泡南酒店,南酒店中的酒客也不會去泡大酒缸。柳泉居、蝦米居系文人雅士們的覓境之所,師爺、衙役大概也不會光顧。
沒落
辛亥革命之後,士大夫、師爺、衙役退出了歷史舞台。北洋政府的“公務員”大多喝過些洋墨水,系新派人物,對南酒店不感興趣,眾多的南酒店也就關張大吉,柳泉居改成了飯館。蝦米居苦撐到40年代初,臨河網蝦招來顧客系主要的原因之一。蝦米居原名是臨河居,後以網蝦致客,臨河居之名也就被蝦米居取而代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