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聯是社會主義國家嗎

蘇聯是社會主義國家嗎

是二十世紀六十年代新谷明生、足立成男等日本左派留學生留學蘇聯期間對蘇聯的看法,是批判赫魯雪夫的著作之一,書中全面否認自從赫魯雪夫執政開始後的蘇聯是社會主義國家的事實,但難能可貴的是該書是當時中國能看到為數不多的外國書籍之一。

基本介紹

  • 書名:蘇聯是社會主義國家嗎
  • 作者:新谷明生,足立成男
  • 譯者:余以謙 
  • 類別:歷史
  • 頁數:254
  • 定價:6.00元
  • 出版社:三聯書店
  • 出版時間:1969-12
  • 裝幀:平裝
  • 開本:32
簡介
佐久間:五年之前,當然,我是對蘇聯這個社會主義國家滿懷嚮往之情,到莫斯科去留學的。到了莫斯科以後,最初還有許多佩服的地方,常寫信告訴日本的朋友們。
例如到莫斯科以後,認為最方便的是,什麼時候都供應開水。除了太古老的住宅外,幾乎所有的建築物都有自來水,開水也是日夜供應,無論是要洗澡、淋豁、刮鬍子等,要用開水,馬上就有。因為市里設有熱供應站,將水煮開,輸送到各個家庭。各個家庭冬天需要的暖氣,也是熟供應站輸送的。各個家庭都不要準備火盆和火爐。我以為這是社會主義計畫經濟帶來的成果,所以很佩服。
住宅建設方面,大型的新村有計畫地興建起來。房租很便宜,連同煤氣費、水費、電費、電視和收音機收聽費等一起,不過占工資收入的百分之四到百分之五。此外交通費、郵電費也很便宜。許多到蘇聯的日本人,對這些都表示羨慕。我想,還是社會主義好。
又如上學,不僅不必繳學費,而且有獎學金。這種獎學金和日本的獎學金不同,是不必歸還的。畢了業也不必擔心失業問題。生病或者受傷,可以到醫院治療,不必繳醫療費。從入院到出院,管治療,管飯吃,分文不收。這一切,用很通俗的比喻來說,不過是社會主義成就的一部分。雖然不能單單從社會福利的情況來評價整個社會主義,但無論如何,這一制度正是在列寧和史達林的正確領導下,蘇聯的工人、農民流了汗水,建立起來的。可是,就在我們在莫斯科居住的五年期間,眼看著這些制度有的從內部開始變質、腐敗,有的連外表也正在改變了。
我是在一九六三年夏天到達莫斯科的。我記得當時在莫斯科參觀訪問時,一位嚮導人員曾指著一所醫院對我說,這是莫斯科唯一的一家私立醫院。五年之後,到我回國的那一年,莫斯科的私立醫院已發展到數不清了。這種私立醫院和日本的某某醫院和某某診所,完全一樣,由一兩個醫生開業。到這類私立醫院看病,和在日本一樣,要付醫療費。憑我們的常識來看,既然有不收費的公立醫院,沒有傻瓜會去這種要花錢的私立醫院.事實卻不然,登門找私人醫生的病人很多,真是生意興隆。為什麼會有這種現象呢?原來這種收費的私人醫院裡有技術高的醫生,又親切又認真。一到那些公立醫院,全是衙門式的,粗暴,不給認真治病。有時推來推去,受到虐待,這還不說,能治好的病也好不了。與其那樣,還不如稍微花點錢,到能認真地給徹底治好病的地方去,這本是病人的常情。因此,經濟條件好一點的人,都不到公立醫院去受那非人的待遇。這就造成私立醫院日益興盛,開設的人越來越多。這一來,好容易才建立起來的全體人民都享受的免費醫療制度,就很快地崩潰了。
“休養之家”的實況
佐久間:我在蘇聯度第一個暑假時,七月間曾到黑海沿岸我們大學的“休養之家”去休息度假。在那“休養之家”的旁邊有一塊大招牌,上面寫著:“所有的蘇聯人都享有休養的權利一一摘自蘇聯憲法。”我一看這幾行大字,心裡想。果然是個社會主義國家哩。
到了八月,我到摩爾達維亞共和國的一個集體農莊去勞動。在那裡我遇到一個老農並和他聊天。我對他說:“你們的國家真好,保障所有的人都有休息療養的權利。可以到‘休養之家’或者‘療養院’里舒舒服服地休養近一個月。”他聽我說完之後回答說:“有這樣的事情嗎?我活到這一把年紀,那種地方可一次也沒有去過。能去那種地方的,恐怕是黨和政府的人人物吧!”我聽他的答話,想到這情形確實有點不對,但是又想到世界上的事情,總不免有些例外。那時我聽到那老農的一番話後,並沒有怎樣加以重視。
一九六六年暑假期間,我和另外兩位朋友一起到捷克斯洛伐克去了。在赴捷克斯洛伐克的火車上認識了一個在莫斯科高級政府機關里工作的中年俄羅斯婦女。她是到捷克斯洛伐克名勝地卡羅維發利的溫泉去度假的。卡羅維發利是歐洲有數的幾個溫泉休養勝地之一。我們便諷刺她說:“像你這樣地位高的人,能夠到外國著名的勝地休養,真使我們羨慕啊!”誰知她聽到之後反而說:“我不是講笑話,我對這件事正非常不滿意呢。”我問她為什麼?她說:“我的上司個個不是去義大利,就是去法國,或者赴西德這些國家去度假,我職位級別低,只能到社會主義國家去。”她說到“只能到社會主義國家去”這句話時,臉部充滿不服的表情。
我在捷克斯洛伐克旅行後,為了治療胃病,到高加索一處設在山上的療養院去療養了一個月。在那療養院裡,和我同住一個房間的,是來自基輔的一個工廠的工人,要說這個人的體格,真好象是一頭小牛似的健壯。他在每當醫生要來檢查病房的規定時刻前,就離開病房溜走。我便問他:“你說腸胃不好,可怎么看不出你有病?為什麼要跑到這家專治腸胃病的療養院來?”他洋洋得意地說;“我是一家大工廠的工會幹部。我的工作就是審核和批准工人們請假事宜,和給他們安排休假療養。因此,我自己想要去哪裡就去哪裡,只要我自己簽一個字就一切都解決了。”這個人居然還是個了不起的共產黨員哩!
確實,在蘇聯的憲法上規定“所有的蘇聯人都享有休養的權利”,但是今天處在蘇聯最底層的工人、農民,事實上卻極少可能享受療養設備。地位稍微高一點的,在蘇聯國內的療養地休養,比這高一些的到東歐各國去,更高的到西歐去休養。情況就是這樣。
原田:那些療養院、“休養之家”等地方,其內幕也是不堪入耳的。首先,性道德的紊亂非常嚴重。有婦之夫,有夫之婦到那裡後公開亂搞男女關係。我到療養院時,有些蘇聯人居然親切地說:“怎么不找個女人?我可以介紹!”我拒絕了他,說“我不是玩弄女性的人”。他竟感到奇怪,問我:“那么,你跑到這個地方來做什麼?”“你是個殘廢的人嗎?”
在療養院裡從事清潔的老女工們,工資非常之低。問她們怎么過活?原來她們把自己的房間按鐘點計算,租給那些男女們幽會,等於那種專供情人幽會的旅館,靠此賺一些外快。凡是到療養院的男人莫不帶著大量的金錢去的(笑聲)。這種現象,在蘇聯已屬於常識範圍的平常事情了。
足立:蘇聯和日本一樣,找到的職業不同,在待遇上,也就存在著驚人的差別。到高級政府機關和大企業,跟在中小企業里工作,各方面的待遇完全不一樣。我所認識的一個年近五十歲的婦女,她在全蘇工會中央理事會當電話接線員,工作已達二十多年。她就說:“療養院這種地方,我一次也沒有去過。”我說:“你是在全蘇工會中央理事會工作的,不可能有這種極不合理的事情。”我再詳細地問她,原來事情是這樣的:她雖然是在全蘇工會中央理事會工作,但是她們只是受工會僱傭的一個全部職工僅有五,六十人的小單位。這種小單位,自己沒有“休養之家”、療養院、俱樂部或文化館這類的機構,因此什麼地方也去不了。
從這些例子可以看出,在蘇聯有些事物,.表面上看好象很好,但只要深入進去調查一下,就發現事實完全相反,而且往往令人感到驚異。
人口集中大城市和房荒
佐久間:住宅問題也是一樣。在蘇聯,一城市人口不斷增加,特別是莫斯科人口更是急劇上升。住在地方上的人,尤其是青年人,都想到大城市去。
例如在我們學校讀書的地方出身的蘇聯學生,在就學期間內,千方百計要找一個在莫斯科擁有居住權的人結婚。這樣,他就可以留在莫斯科。當局為了防止人口集中到城市,也採取了種種的對策,可是一概無效。因此,莫斯科的房荒非常嚴重。住宅的建設滿足不了對住宅的需要。這樣,婆媳吵架等這類問題也就發生了。
在這種情形之下,一種類似住房互助會的組織建立了起來。這種辦法是,集合一定數量的人,各人先拿出一筆錢來,再由國家補助興建公寓,然後在多少年內每個月付二、三十個盧布,等到付清全部款項,房屋即屬己有。現在用這種方式蓋房子的人非常多。這樣的住宅區,我也去過許多次。許多蘇聯人收入很低,卻要付出高額的住宅費,莫不感到負擔非常沉重。蘇聯工人的全國平均工資是九十到一百盧布,對一般工人來說,是難以支持的。看到這種實際情況,就想到這和日本有什麼兩樣呢?這已經很難叫做社會主義了。
足立:如果說今天的蘇聯是社會主義,那就不需要什麼共產黨了,也不要去流血幹革命了。那類事,社會民主主義政黨也是能夠辦到的。看今天的蘇聯,不是看工人有沒有私人汽車,家庭電氣用具普及的程度怎樣,療養院設立了多少,是不是有開水供應,這些都不是主要的。
最重要的,是要看今天蘇聯是什麼政治派別掌權,把蘇聯政治推向哪一個方向,最後要把蘇聯引向何處,把蘇聯帶到什麼樣的社會去?
原田:這也就是說,首先要看那個國家的人的因素,他們生活中所遵循的是一條什麼樣的政治路線,他們的思想狀況是什麼樣的。不從這一點看問題,就不能正確地掌握問題的實質。完全撇開人的因素,只拿蘇聯現在生產的物質財富去作比較,那么單單在消費物資的質和量這一點上,蘇聯和西方所謂先進的資本主義國家之間就有很大的差距。這不是什麼重要問題。最重要的是,蘇聯這個國家今天的經濟和經濟領域究竟是要朝哪一個方向發展。
“物質關心”和“物質刺激”
新谷:我想簡略地談一下蘇聯的“新經濟體制”問題。大家都知道,蘇聯現在的經濟情況不佳,困難很多。赫魯雪夫認為蘇聯經濟發展遲滯的原因,是經濟機構組織不好。他多次下令改組蘇聯的經濟機構,但仍然失敗。勃列日涅夫一柯西金上台後,以為仿效資本主義的一套方法,也許可以促進蘇聯經濟的發展。
他們提出了一套“物質上關心的法則”和“物質刺激的原則”,以此作為經濟發展的動力。這一套作法,就是資本主義國家這樣提出來,也未免過於露骨。而他們現在就把這一套,硬說是列寧的原則。實行這一套原則的結果,蘇聯的經濟情況越來越糟糕。因為這一套“原則”,歸根到底是鼓勵人們去大肆追求私利私慾。實行這一套“原則”,使龐大的國家機關工作人員,都把國家和世界大事忘得一乾二淨,一心為了肥私囊而精神都變了。現在在蘇聯,像前面談到過的那樣,貪污納賄已成為公開的秘密。總而言之,人們都是為了怎樣才能發財而奔忙。人們的思想腐化到了這種地步,所謂社會主義計畫經濟就陷於一片混亂了。
按照我的看法,蘇聯的經濟越搞越糟,固然有各種原因,但是最根本的,還在於蘇聯當局根本就沒有社會主義計畫經濟要為人民利益服務的觀點。因此喪失了為人民服務的態度的這一套官僚機構越是龐大,內部的官僚主義就越發展,腐化墮落就更嚴重起來,這是必然的趨勢。
作學問也搞“物質關心”
足立:特別是最近,搞什麼事情都靠“物質刺激”。我們就讀的大學裡,曠課的學生越來越多,學校當局很是頭痛,於是也來個規定,凡曠課幾十小時以上者,獎學金減半發給,甚至全部停發。不是去了解學生究竟為什麼曠課,是不是對講課不滿意,還是另有原因,再在這個基礎上去正確處理,而只知用行政手段進行恫嚇,連減發獎學金的手段也耍出來了。學習也要用金錢引誘,還有什麼好說的。但是學校當局還大言不慚地說:“列寧的物質刺激的原則,在我們這裡也適用。”
原田:教師指導學生做畢業論文,每負責一名學生可以得到五十個盧布。有些教師為了錢,就同時擔任許多畢業生的論文指導工作,因此名聲很壞。有個教師遇到他自己班的學生放棄作畢業論文,當面嘆息說:“我的五十個盧布拿不到了。”(笑聲)
佐久間:一個剛進大學的女同學憤怒地對我說:“我們班上一個成績不好的女同學,仗著她的父親是集體農莊主席,一個勁地給先生送禮,甚至用汽車把禮物載到考場,因此,她就順利地通過入學考試了。”
勃列日涅夫一柯西金的“新經濟體制”
新谷:勃列日涅夫、柯西金集團從一九六六年起採用所謂“新經濟體制”,放手給予各企業以獨立經營權,放手讓它們追逐利潤。按照勃列日涅夫這一夥的說法,只要人人都有追逐私利、滿足私慾的打算,拚命去追求利潤,就能到達“共產主義”。(笑聲)請問這是什麼樣的“共產生義”呢?這和資本主義又有什麼不同?這樣的做法,只不過是把什麼公司的總經理,換上一個什麼委員會主席之類的稱呼,而其實質根本沒有什麼不同。
看到赫魯雪夫及其繼承人大事破壞蘇聯的社會主義經濟,肆無忌憚地復辟資本主義,日本等國家就流行著一種議論:“經濟非常不發達的落後國家,或許可以採用社會主義制度以發展本國的經濟,但當達到一定程度的工業化水平以後,仍然會陷於停滯不前的僵局,仍然不免要實行‘自由化’,恢復資本主義。社會主義適宜落後國家,在像日本這樣經濟高度發展的先進國家,則不適用。”
照佐野學、鍋山貞親等人的這套理論就會得出這樣結論:實行“共產主義”的結果,仍然不免要走向“維護天皇制度”。(笑聲)他們不斷地宣傳:希望自由的心情是人的天性,所以“自由化”總有一天必定到來。這是胡說八道。其實他們提倡的“自由化”,就是人剝削人的自由。工人階級中間如果有人具有這種願意受人剝削的天性,那么這個人就是卑賤的傢伙。
原田:經濟改革的目的在於:他們認為經濟未能發展的原因在於中央集權的計畫經濟、統制經濟這一套制度,所以他們要放鬆經濟計畫和統制,採用市場經濟,讓各企業去自由競爭,通過自由競爭去發展經濟。一句話,就是採用資本主義的方法,來醫治困難重重的蘇聯經濟。我們在前面談的是圍繞著政權方面的問題。而這個“新經濟體制”,就是要通過蘇聯的資產階級政權在經濟基礎方面復辟資本主義。
足立:現在蘇聯採用的以引進所謂“利潤方式”為內容的“新經濟體制”,是在一九六五年九月蘇共中央全體會議上決定的。而捷克斯洛伐克要比蘇聯早一年作出同樣的決定。
在這個問題上,各國雖然有各種差別,但是有一個共同點,那就是剛才談到的,採用“利潤方式”和市場經濟,把過去由國家無償提供生產設備,現在則以繳納使用費的形式變成有償供給。另一方面,國家規定的生產計畫指標大幅度壓縮,而加強各個企業的獨立性。也就是說,國有化經濟或者社會主義的特徵,已經接連不斷地消失了。
原田:在這一點上,捷克斯洛伐克和匈牙利搞得更徹底。例如自由價格制度已經大規模地採用了。各企業由於優劣不同,職工的工資待遇差別也產生了。
足立:談到這個問題,我認為“按勞分配”這一社會主義法則已經崩潰了。過去上級向各企業指定的最重要的指標是生產量。因此簡單地說,就是根據生產量來實行“按勞分配’。但是“新經濟體制”卻把這個基準改變了,用營業額代替了生產量。因此,具備同一條件的人進行同一的勞動,但產品暢銷的企業的工人收入,要比產品滯銷的企業的工人多。
佐久間:現在蘇聯的工資差別還有某種限度的限制,但今後工資差別必將越來越大。在實行“新經濟體制”以前,蘇聯在定工資時,作為一種義務,規定了八項指標。所有的企業在制訂工資計畫時,必須將工資總額、工人人數、勞動生產率等全部報告上級監督機關並且要經過它批准才能實行。但是新制度實行後,企業只要工資總額得到批准就可以了。至於僱傭工人人數,則由各企業自行決定。這樣一來,在工資總額的範圍內,只要工人數減少,每個職工的工資份額就增多。前面說的工資差別上還存在的限制,是指工資等級表是由國家決定的,對實際上造成差別的獎金,分別大體規定了百分比。但是,這和他們提倡的“物質刺激”的原則又有矛盾,這樣總有一天會取消的。到那時工廠廠長就必然大搞企業的“合理化”措施,拚命向工人開刀,更多地把他們解僱。
現在剩下的唯一的工資總額的指標,實際上也是想取消的。不過因為把它一取消,國民收入的計畫就難以制訂了,所以不得已仍然保留。但蘇聯當局已公開說,今後各企業的工資總額指標是要取消的,到那時由各企業自行決定各自的工資總額。
新谷:我曾經向大學的教師提過問題:“實施新經濟體制後,會不會出現失業者?”那個教師回答說:“蘇聯政府和黨是會採取措施不使出現那些事情的,因此不必擔心。”我認為這句話是說反了。因為蘇聯的黨和政府已經採用了要引起企業倒閉和工人失業的方針。
足立:各個企業為了提高利潤,而在推銷產品方面進行競爭,而且為了降低生產成本,力求節省開支。為此,就必然會解僱勞動差的工人,並儘量減少用於職工福利和勞動保護方面的資金。這種對工人不利的做法是會採取的。這樣就會出現失業者。對於這個問題,捷克斯洛伐克的經濟學家等提出了這樣的意見:只要保證被解僱者從失業到再找到職業期間的生活就可以了。這個想法,同資本主義國家的失業保險制度是一樣的。還有有的工廠產品暢銷、有的工廠產品滯銷,這就有企業倒閉的可能。
佐久間:還有各企業可以把利潤的一部分,在企業內部分配。究竟是怎么分配的呢?實際上,絕大部分被技術人員和負責事務工作人員等企業管理人員分享了。雖然手頭上沒有具體的數字,但是根據一九六七年的利潤分配實際情況,百分之六十以上落入了企業內部極少數管理人員之手,剩下的才分給一部分工人。
技術人員、事務管理人員的獎金,過去一向是編入企業工資預算中的,這一次卻從工資預算中分離出來,而從利潤中領取。因此企業利潤如果不增加,他們除了基本工資外,一個戈比的獎金也拿不到,如果利潤大量增加,他們就可以拿到全部獎金。這樣做的目的,就是要培養企業管理人員具有“物質關心”思想,以便去拚命強迫工人為積累企業的利潤而賣命。
剩下來的一小部分獎金,並不是讓全體工人平均分配的,而是由企業管理人員用於表揚“優秀”的工人。這和最近在美國、日本等企業中所採取的種種制度,可以說是完全一模一樣。
資本主義的“集體農莊市場”
原田:商業流通機構最近也在不斷地變化。在捷克斯洛伐克等國家,對某些“商品”已經實行自由價格制度,可以自由規定零售價格。對其他的“商品”規定上漲和下跌的幅度,讓它們在市場上隨供求關係的變化而變動價格。蘇聯也正在向這個方向發展。
還有,各企業在決定什麼商品生產多少時,已經開始由企業和企業之間的契約來決定。例如紡織工廠,首先要舉辦樣品展覽,把本廠出產的各種紡織品展示出來,在那裡簽訂企業之間的交易契約,紡織廠就根據這些契約制訂生產計畫。因此,也就自然只努力生產利潤高的商品。
還有蘇聯集體農莊市場,由集體農莊將國家收購以後剩下來的農產品,和各個農戶在自留地上種植的收穫物,拿到這種市場來出售。這種市場最近日益發展。在這種市場上,買賣價格根據供求關係漲落。為了不讓集體農莊市場的價格不適當地上漲,便在市場附近開設國營商店。但是,不管怎樣,國營商店出售的商品和自由市場上的商品質量完全兩樣,所以根本不起作用。以蘋果為例,在國營商店出售的,是小的,疤很多,在集體農莊市場出售的,大而新鮮,並且擦得很乾淨。到集體農莊市場一看,品種多、量豐富,並且可以隨意挑選,只是價格高。國營商店雖然價格低,但是常常有牌價而熱貨,即使有貨,質不好,量也不多。有趣的是,集體農莊市場也可以討價還價,有時還搭送一點東西。
新谷:有的地方的集體農莊用飛機裝運農產品到市場上出售。
足立:集體農莊市場的投機風氣很盛,因此還有警察駐守。
原田:有一次我到集體農莊市場去調查各種產品價格。我剛拿出小筆記本和鉛筆,便衣警察就走上來質問我:“你為什麼要調查這裡的情況?”我說:“是這么回事,我和朋友們要開一個茶話會,想買一點價廉物美的東西,所以到這裡來看看。”他被我這番話對付過去了。
什麼人掌握著生產資料
佐久間:前面講到了利潤分配的問題。現在在“新經濟體制”下,一個企業可以用其利潤的一部分和出賣用不著的機器所得的錢,來購買該企業所需的機械。過去,這種設備投資全部是由國家控制的。國家認為必要的機械設備,無償移交給企業,企業本身無權隨便處理這個設備。現在,企業可以用它自己的收入隨意購置機械。這一來,企業自己購置的機械設備的所有權,當然就不屬於國家,而屬於企業“集體所有”。照這種情形發展下去,再過幾年,所謂的“全民所有制”就要消失,都變成“集體所有制”。這不是完全走和社會主義相反的道路嗎?再從企業內部的僱傭關係看,是不是集體所有制,也很難說了。
原田:生產資料所有制的問題,是一個極端重要的問題。問題的核心是由誰來掌握生產資料。蘇聯現在自稱有兩種生產資料所有制。一種就是所謂“全民”所有制,另一種就是所謂集體所有制。工業方面一律屬於“全民”所有制,農業方面則分為國營農場和集體農莊,存在著兩種形態的所有制。
按照蘇聯過去的正式看法,一向認為集體所有制比“全民”所有制的形態落後,隨著社會主義建設的發展,集體所有制將逐漸過渡到“全民”所有制。但是最近已經開始在說,集體農莊沒有必要向國營農場過渡。只要這兩者照舊擴大生產,規模越來越大,機械化程度越來越高,最後集體農莊和國營農場的差別就會消失,從而到達共產主義社會。
佐久間:談起集體農莊和國營農場問題,我有一次在上法律課的時候,向教師提出這樣的問題:“說是集體農莊和國營農場同時發展下去,規模越來越大,最後它們的差別將消失。到那時究竟是‘全民’所有制變成集體所有制呢?還是相反?或者兩者都不是,而產生另一種所有制形態呢?”那個教師訓斥我說:“不許你提那種彆扭的問題!”(笑聲)“你是箇中國派,你提這個問題一定是含有某種意圖的。”(笑聲)
但是,實際情形究竟怎樣呢?國營農場最近也和工業一樣,採用了“新經濟體制”。因此,正如前面提到過的一樣,國營農場可以用它的一部分利潤和自行變賣不要的機械而得來的錢,隨意添置生產資料。也就是說,這實際上也是向集體所有制過渡。因此,蘇聯當局所說的這“兩者的差別將消失”,只能認為是一切所有制形態都過渡到集體所有制。
足立:一般地說,所謂“全民”所有本身在理論上就是奇怪的。因為,暫且假定我們現在承認蘇聯的理論,集體農莊的生產資料屬於參加該農莊的農戶集體所有,除此以外就不屬於任何人所有。可是國營農場和工業部門等國營事業的生產資料屬於“全民”所有,所以,集體農莊的農民也是所有者了。也就是說,今天的蘇聯是“全民”國家,國有就是“全民”所有。這樣說來,只有集體農莊的農民是雙重所有者。(笑聲)我們的政治經濟學教師在被問及這個問題時也說:“確實有矛盾哩。”
騙人的“非資本主義發展道路”的理論
原田:蘇聯把國有部門即等於社會主義部門這個想法,擴大到荒謬的地步。在這個問題上,它有一套“非資本主義發展道路”的完全騙人的理論,把所謂新興國家的國有部門說成是完全的社會主義部門。這個“理論”概括起來說就是:在蘇聯的援助下,阿聯、緬甸、阿爾及利亞、馬里這些國家,不是向資本主義而是直接向社會主義發展。因為究竟還不能說它們是“社會主義國家”,所以叫做“走非資本主義發展道路的國家”。這在過去是指印度,最近還把印尼和加納也算進去了。
在我們班上,這個問題受到了大家的批駁,老師因為無法說明,常常下不了台。可是,嚴重的是,勃列日涅夫到阿聯去,甚至發表了“阿聯在走社會主義發展的道路”的演說。蘇聯把這個“非資本主義發展道路”說成是列寧的理論,就連政治經濟學的主任教師也無法為之辯解,只得說:“我不了解。”
這個“理論”並不是什麼列寧的理論,它恰恰忽視了最有決定意義的政權問題。把那些非但沒有建立無產階級專政的政權,就連共產黨都沒有的國家,只因為經濟的重要部門一一從殖民主義者手裡沒收的部門實行了國有化,就說成是“不經過資本主義而直接走向社會主義”,問題實在嚴重。
還有,把宣布共產黨為非法的國家、資產階級民族主義者納賽爾領導的阿聯,說成是“正在走社會主義發展的道路”(笑聲)。赫魯雪夫還把“蘇聯英雄”的勳章送給納賽爾,這在蘇聯國內也不得人心。大家說,阿聯總統為什麼會是蘇聯英雄?(笑聲)
人的因素的重要性和蘇聯對它的輕視
新谷:蘇聯在一九一七年革命時,是一個經濟非常落後的國家。在列寧,史達林的領導下,建立了優越的制度,才發展成為今天這樣的大工業國。這正是社會主義所達到的偉大成就,因而才能隨時都有開水供應,蓋起便宜住宅,上醫院上學校都免費。但是,這些都只不過是社會主義給人民帶來的福利的很小一部分。像蘇聯現在的物質成果,只要工人階級取得政權,在社會主義制度下,做出正確的努力,任何國家都是能夠辦得到的。只就蘇聯在物資方面所達到的水平來說,除了軍事部門以外,實際上還趕不上先進的資本主義國家的水平。如果以按人口平均計算的消費物資的質和量作比較,蘇聯更是低得不在話下。可是,這十年來,蘇聯重視物的因素,輕視人的因素、政治的因素和思想的因素。忘掉了過去帶來偉大成就的社會主義,共產主義的革命精神。
在龐大機構中工作的人,如果思想變質了,將會怎么樣呢?那個機構就會變成一個空殼,越是龐大,就越成為障礙。這樣,那個機構本身將土崩瓦解。由列寧和史達林建立起來的,過去給蘇聯人民帶來幸福的制度,現在正在被赫魯雪夫、勃列日涅夫從根基上加以破壞。
佐久間:聽柯西金的演說,篇篇都露骨地表現出非常低級下流的物質主義。他說:“我國的文化革命在很早以前就完成了。現在到了具體地腳踏實地建設共產主義的階段。(笑聲)以電影院為例,按人口平均計算,蘇聯的電影院每年都在迅速增加。蘇聯今天出版書籍的數量,居世界第一。”
但是,跑到電影院一看,所有放映的影片儘是間諜片、強盜片、武打喜劇片、醉鬼片和美國的西部片。在這種情況下,電影院越是增多,資產階級思想對人民民眾的毒害越大。這就不是什麼接近共產主義了。出版物增加是好的,而問題在於出版些什麼東西,那些小說是些什麼內容。看看今天蘇聯的出版物,其內容實在不象話。
新谷:柯西金在談到“新經濟體制”的演說中,曾經這樣說:“有些人中傷我們,說我們在蘇聯復辟資本主義。這些人忽視了一個根本問題,就是他們沒有看到今天蘇聯的權力究竟掌握在誰的手中。”
簡言之,他們竭力詭辯說,在無產階級的政權下,不管怎么吸收“利潤方式”,也不會資本主義復辟。但是今天的蘇聯,早已取消了無產階級專政,變成資產階級專政。在資產階級專政的政權之下,實行了“利潤方式”。這就只能是復辟資本主義,而不會是別的。
修正主義毀滅了社會主義
佐久間:特別是和朋友們談起蘇聯侵略捷克斯洛伐克事件,他們都說:“社會主義國家還會侵略別人嗎?”我說:“現在如果還把蘇聯當作社會主義國家,這樣去考慮問題,思想就會混亂。蘇聯現在已經不是社會主義國家了。”
我有這樣一個比方,把社會主義比做一架飛機。飛機的本質在於能飛。但是現在這架飛機的引擎已經損壞不能起飛,只能擱在那裡。只從外表看問題的人,還說那是一架飛機。實際上這架飛機的引擎已經損壞,作為飛機的本質已經失去了。
一架飛機不飛行,放在野外任憑風吹雨打,機體自然要處處損壞。引擎壞了,已經不能飛的飛機的螺旋槳或翅膀沒人修理,因此,時間越久,必然損壞得越加厲害。不僅僅是自然地損壞下去,飛機越大,就越成為障礙,所以,許多人就來拆它的翅膀、螺旋槳。別人看到這架飛機,就會想;啊,飛機的殘骸放在野外沒有人管哪!
再過些時日之後,飛機殘骸便變成一堆爛鐵。以今天蘇聯的情形而論,如果比做不能起飛的飛機的話,它的機翼、機身已經嚴重地損毀了。也可以說,它已經成為棄置在野地上的一堆飛機殘骸了。在這種情形之下,機翼和機身相當於經濟基礎。蘇聯已經大肆著手使社會主義基礎構造變質。所謂實行“新經濟體制”,等於再把飛機的螺旋槳全部拆掉。
為什麼會發生這種事情呢?因為飛機的引擎已經損壞了。引擎在這裡就是無產階級專政,等於社會主義的靈魂。為什麼引擎會壞呢?那是因為共產黨這個飛行員變壞了。
新谷:宮本修正主義,好比是給這架壞飛機抹機窗玻璃的清掃員。
足立:過去的蘇聯,不僅飛機是優秀的,駕駛員也是高手。但是後來換了糟糕的駕駛員,所以飛機不是撞到什麼,就是失事墜毀,最後飛機不能飛了。歸根到底,問題在於駕駛員。所以說,不管制度怎么好,但是駕馭這個制度的人是起決定性的作用的。
新谷:歸根到底,是這個新駕駛員要讓那架飛機向哪個方向飛行。(笑聲)這裡的關鍵問題是,使人類歷史上第一個建立起來的社會主義蘇聯和光榮的蘇聯共產黨變質到這種程度的現代修正主義,究竟是什麼東西?
佐久間:讓我再打一個比方。如果把馬克思列寧主義比做一個人的身體,那末現代修正主義好比人體內發生的癌。修正主義這種癌,從馬克思列寧主義這個人體內部發生,馬克思列寧主義這個人體就滅亡了。
對於從外部襲擊自己的敵人,立刻能夠發覺,但是對於在自己身體內部發生的、要把自己滅亡的敵人,卻看不出。修正主義,披著馬克思列寧主義的偽裝,出現在馬克思列寧主義的陣營內部,所以很難識破它的真面目。
但是,不管怎樣痛苦、流血,如果不動手術切除人體內部發生的癌,就要危及人的生命。兩者的關係就是,或者消滅對方,或者被對方消滅。
足立:這也就是說,我們不能和癌症採取什麼聯合行動。(笑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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