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件
(2007-12-24 12:42: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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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年1月26日21時50分 rockakala整理
九一八事變後,日本侵略者在東北各地燒殺淫掠,為非作歹,推行了極其殘酷的殖民統治。平頂山慘案就是日本帝國主義在侵華罪惡歷史上採取三光政策的產物。它以如山的鐵證,控訴著日本侵略者的野蠻獸行。
當年的平頂山位於撫順市區南部、西露天礦的東南部,距市區約有4公里。這裡原是一座小土山,因為容易挖掘,就在那裡取土來充填礦井,日久,小土山被挖平,變成一塊荒地。後來,由於西露天礦向東延伸,楊柏堡和腰截子這兩個村鎮的一部分礦工住宅即將拆除,平頂山這塊荒地就被利用起來,許多貧苦礦工來此搭蓋簡易房屋,定居下來,形成一個村莊。因為這個村莊原是小土山被挖平後形成,於是就有了“平頂山”的村名。平頂山村有800多間房屋,500多戶人家,約3000多人口,居民大多是礦工。村子以南北方向延伸的一條大街為中心,有鐘錶鋪、當鋪、飯店等各種店鋪十幾家,是一個比較繁華熱鬧的郊區村落。1932年9月16日,駐撫順的日軍守備隊、憲兵隊,以及礦防備隊和警察署,把平頂山3000多無辜的村民集中起來,進行了慘絕人寰的大屠殺。轉瞬間熱鬧的平頂山村從地球上消失了,有血有肉的3000多和平村民在日軍的屠殺下魂飛雲霄,變成了堆堆屍骨,把痛苦鐫刻在人間。
背景
一 平頂山慘案發生的背景
日軍屠殺平頂山居民的主要藉口,是為了報復抗日義勇軍對撫順的進攻。
1932年,東北抗日義勇軍迅猛發展,義勇軍的活動遍布於東北各地。這一時期,戰鬥在遼東地區的抗日義勇軍主力為唐聚五領導的遼寧民眾自衛軍。1932年5月,唐聚五部攻占了通化,並於8月成立了遼寧省臨時政府,自衛軍擴編為37路,6個方面軍,近10萬兵力,控制著遼東地區桓仁、寬甸、本溪、新賓、柳河、海龍等20餘縣的廣大鄉鎮和部分縣城。其中活躍在撫順、新賓一帶的李春潤部第1方面軍,是遼寧民眾自衛軍的主力之一,總兵力萬餘人。
1932年8月,唐聚五在通化主持召集軍事會議,決定在九一八事變一周年之際,以遼寧東部日軍占領的各大中城鎮為主要目標,向敵人發起全線進攻。義勇軍選擇這段時間開展對攻擊,目的在於向日本帝國主義進行一次大示威,表示中國人民不甘心當亡國奴的決心。會後,李春潤按照自衛軍總部的統一部署,派其主力分兵出擊清源、南雜木、營盤、千金寨(撫順)等地,向日偽軍展開大反擊。到8月末,撫順市郊大部已被義勇軍控制。8月31日,偽撫順縣公安大隊長李海峰和副大隊長邢龍九帶兵譁變起義。他們挾持日本軍官貴田和鳥飼投入李春潤部抗日自衛軍。後來貴田行至半路逃脫,鳥飼被處決。這件事給駐撫順日軍以不小的打擊,更使其高度緊張。
當時駐撫順的日偽首腦機關及主要頭目有:獨立守備隊第二大隊的第二中隊,隊長川上精一;撫順憲兵分遣隊,隊長小川一郎;日本警察署,署長前田信二;偽撫順縣日本參事官山下滿男、原田慶幸;偽撫順縣日本指導官立田寅太;撫順炭礦次長(撫順煤礦副礦長)久保孚;偽滿撫順縣縣長夏宜;偽滿警務局局長佟世勛等。為防止抗日義勇軍的進攻,日偽當局作了多方面的準備。9月初,日軍得到抗日義勇軍將要進攻撫順的情報,守備隊派出佐藤軍曹等13人騎兵偵察隊赴郊區偵察。9月8日上午,在距撫順東四公里的大東洲村,佐藤偵察隊遭到義勇軍的襲擊,日軍戰死1人,傷8人,佐藤軍曹受傷後逃到孟家溝被擊斃。10日,惱羞成怒的守備隊長川上精一率隊到大東洲村,進行了所謂“以悲壯的精神討伐匪賊” 的作戰。結果,全村四百多間房屋被燒掉,沒來得及逃走的幾名村民被殺。這是在平頂山慘———————————————
﹡文中引用資料未註明出處者均存撫順市博物館。
案發生之前,川上“以悲壯的精神”進行的“復仇作戰”,作戰對象是沒有抵抗能力的村民以及四百多間房屋。
9月13日,李春潤部義勇軍攻擊撫順的主力部隊第11路軍,在司令梁希夫率領下,已經抵達撫順市東郊搭連一帶,兵力約有兩千多人。該部以大刀會為主體,主要武器是長矛、大刀。他們的作戰計畫是四路圍攻,分進合擊。時間定在9月15日即農曆8月15日的晚上。自衛軍沒有到達撫順市郊之前,就已傳出要打千金寨的訊息,因而駐守撫順的日偽軍已進入了高度的戒備狀態。憲兵隊給市郊上下班的通勤工人發放通行證,嚴格檢查進入市區和炭礦的過往行人;炭礦方面也出動了由退役軍人組成的防備隊;警察也投入了緊急警戒。與此同時,日偽當局還加緊了對市郊各村的情報工作。據當時的漢奸翻譯於慶級供述:在抗日義勇軍進攻撫順之前,9月12日和9月14日,守備隊長川上精一召開了兩次各機關長會議,部署了治安防禦措施及情報工作。在9月14日的會議上,日本警察署長曾提出,市區東南部栗家溝、平頂山等幾個村子離礦區最近,很有可能成為大刀隊的隱藏地,要求解決這幾個村莊。
儘管駐撫順的日偽軍已進入高度警備的狀態,1932年9月15日夜,被日本方面稱之為“撫順襲擊事件”的抗日義勇軍的進攻行動,仍然在夜幕下開始了。是日深夜,明月高照,第11路軍司令梁希夫根據原定作戰計畫,率領大刀隊組成的南路突擊隊途經千金堡、平頂山,從東南方向的千金堡向撫順市區蜂擁而上,“沖啊!”“殺啊!”喊聲震天。因為村民們對大刀隊打日本的行動不甚了解,所以絕大部分人都躲了起來。大刀隊經過平頂山村,來到相鄰的栗家溝村,燒了日本人和大把頭鄭輔臣合資開辦的賣店,然後撲向腰截子的日本街。當時在腰截子的日本街上住有日本人約300餘人,他們看見栗家溝的日本人賣店著火,知道大刀隊來了,炭礦防備隊與自衛團便把他們疏散到距住宅區200米的礦洞裡隱蔽。
大刀隊在腰截子撲空以後,轉向楊柏堡猛襲,縱火焚燒了日本人經營的木器廠和俱樂部。撫順炭礦楊柏堡采炭所所長渡邊寬一看見大火熊熊,一片喧鬧,便急速乘車趕到現場,被大刀隊擊斃(一說被日軍流彈擊斃)。大刀隊繼續向北進攻東鄉坑采炭所,遭到聞訊趕來的守備隊和防備隊的阻擊,雙方展開了激烈的戰鬥。大刀隊雖有很多死傷,但仍不顧一切地向楊柏堡大鐵橋方向突擊,與日軍展開肉搏戰,終於殺開一條血路撤至東崗,但又遭到日軍守備隊的炮擊。這時,梁希夫鑒於進攻部隊與後援部隊失去了聯絡,於是命令撤退。在撤退途中,大刀隊又燒毀了老虎台附近的煤油店、汽油庫、無線電台等煤礦設施,然後從新屯等處撤出市區。
在這次攻打撫順的戰鬥中,義勇軍採取了火攻戰術,燒毀了老虎台、東崗坑的運煤棧橋和工廠、住宅區、東鄉采炭事務所、東鄉本坑、南坑、東崗采炭所等地。日本方面死亡5人,負傷7人。經濟損失根據撫順煤礦1932年的《作業年報》記載,煤炭減產計45100 噸(不包括楊柏堡礦停產15天的產量),礦產設備損失價值約218125元。義勇軍方面,根據《撫順新報》9月16日號外的報導,死亡50餘人,被俘3人。這次抗日義勇軍攻打撫順之戰,雖然沒有達到消滅日偽軍的預期效果,但一支以農民為主的抗日武裝,聲勢浩大地攻擊了日偽軍防守嚴密的撫順煤礦,給日偽一次嚴重警告和沉重打擊,反映了中國人民堅決反抗日本侵略者的決心和意志。他們為了祖國的生存和自由而英勇犧牲的精神,在中華民族抗日鬥爭史上寫下了光輝的一頁。
駐撫順日軍當局遭到抗日義勇軍的襲擊之後,極度恐慌。作為駐撫順日軍的最高指揮官的守備隊長川上精一,苦於向上級匯報損失慘重的實況,更急於向中國人民進行瘋狂的報復,在無力反擊抗日義勇軍的情況下,便選擇了以平頂山村為首的村民作為報復屠殺對象。
根據已掌握的有關資料,日軍選擇平頂山等村被作為屠殺對象並不是偶然的。據漢奸翻譯於慶級供述:“1932年9月初,各地分局紛紛遭到襲擊,電話被截斷,撫順縣的所謂治安陷於癱瘓”,“據情報組的人員反映,栗家溝一帶老鄉不愛告訴情報,對形跡可疑的人,問老鄉也不愛告訴或不告訴真話,因此對栗家溝的幾個村屯就產生了憎惡思想。”(註:於慶級供述資料,複印件存撫順市博物館。)這種憎惡思想是敵偽的共同認識,在發生義勇軍攻打撫順之後,這種共同認識便演變成對百姓進行報復的動機。但是,在具體如何處置的問題上,日偽的意見又是不一致的。代表偽縣政府方面的意見是“對村子裡與大刀隊有聯繫的主要人物有必要處分”,而憲兵隊長小川則認為“那太便宜他們了”,顯然,偽縣政府的處分辦法遠不符合小川的想法。9月16日晨,進攻撫順的戰鬥結束後,日軍在栗家溝、平頂山村發現了許多義勇軍的遺體和傷員,栗家溝賣店的白面也被扛走,並且,前夜義勇軍途徑平頂山村,平頂山村民沒有一人向附近的日本人派出所報告,這一切使日軍首腦進一步確定平頂山等村民“通匪”,於是,川上、小川等針對栗家溝、平頂山村的屠殺目標在16日晨最後形成。
日軍採取屠殺的目的是企圖通過對平頂山等村的血醒鎮壓,起到“殺一儆百”的作用。其次,徹底燒毀平頂山村,不僅能夠消除義勇軍的市郊據點,防範義勇軍的再度襲擊,同時為下一步開展市郊的“並村”工作鋪平道路。第三,為被義勇軍打死,打傷的日本人報仇。
川上等決策人物確定大屠殺的罪惡計畫之後,就緊張地進行了具體部署。首先,於9月16日的早晨,秘密召開了對平頂山實施屠殺的兩次決策會議。有關兩次決定屠殺的會議,根據漢奸翻譯偽撫順縣政府外事秘書於慶級1956年的供詞:第一次屠殺策劃會議的時間是9月16日晨6時許。會議地點是憲兵隊長小川的辦公室。參加人員有守備隊長川上精一,憲兵分遣隊長小川一郎,撫順縣公署代參事官山下滿男,撫順縣公署外事秘書兼縣長翻譯於慶級等4人。在小川辦公室,川上表現得憤怒暴躁,小川表現得冷淡,山下有些不安,都沒有說什麼寒暄的話。川上首先發言說:“昨夜大刀隊進攻撫順礦區是由栗家溝等屯子。據派出所(附屬地靠近栗家溝)反映,大刀隊進入該村屯之前村民們知道,但沒通知該派出所,所以日軍受到很大損失,以此可以確定村民通匪。現在核計一下處理這個屯子的問題。”山下問:“怎么處理呢?”川上說:“徹底燒光、殺光。你們(看著山下和我)有什麼意見?”我當時看見山下沒發言。(過一會兒)山下說: “我們沒有別的意見,不過那樣做是否有些過火?”川上強調說:“(特別嚴肅)這是應該的。”又問我說:“你有什麼意見?”當時我發覺過去我要處理這幾個村子的辦法同川上的意見完全不同,知道事情糟了,但又不敢說什麼,看到山下提出不同意見,川上滿不在乎,於是我戰慄地說:“我沒啥意見。”川上說:“既然都沒什麼意見,我們決定這樣辦(表現得兇狠和堅決)。由現在開始把村子看起來,不要讓他們跑掉了。在八時半前後開一次機關首長會議,徵求意見,通過後立即執行。地點為栗家溝,燒光、殺光,由守備隊、憲兵隊執行。集合方法是告訴他們,守備隊給他們講話,把他們全部誘導到現場。”(註:於慶級供述資料。)這場大屠殺就這樣確定下來了。
第一次會後,川上和小川已抓緊部署了大屠殺的準備工作。他們一邊召集8時半的首腦人物會議,一邊早派出守備隊人去偵察地形,選擇屠殺現場,以及其他各項準備工作,包括善後處理工作等。並派出炭礦的防備隊在暗中包圍了栗家溝、平頂山村,使村民只許進不許出。倖存者吳長慶證明:“這一夜(15日)我沒敢在炕上睡覺,在地上蹲了一夜。天亮時,我出去大便,看見山上草叢裡有日本軍人,全副武裝,在草叢裡藏著。有時站起來,往堡子里看,又蹲下了。這個時間大約在早上六時至七時之間。”韓樹林證詞:“我哥哥有個朋友在大官橋,父親讓我哥哥去看朋友,結果沒去成,我哥哥對父親說:(村子被)把上了,讓進來,不讓出去啊。”(註:吳長慶證詞,1973年7月31日;韓樹林證詞,1972年9月2日。)
緊接著,川上、小川等召開了第二次屠殺策劃會議,時間是9月16日上午8時30分,地點為炭礦會議室。參加人員有守備隊長川上精一,憲兵分遣隊長小川一郎,煤礦次長久保孚,日本警察署長前田信二,縣代參事官山下滿男,縣副參事官園田慶幸,土地系主任高久肇,庶務課長宮澤惟重,憲兵鐮田光次,縣警務局翻譯趙翻譯,縣長夏宜,縣外事秘書於慶級等人。
據於慶級講:“在八點半鐘,由守備隊掛來電話,告訴夏宜到煤礦會議室開會。夏宜告訴我一起去。會議由川上主持。他首先以惱怒兇惡的面孔指責各機關情報不及時,不準確,大罵一氣。之後他說:‘這次被襲擊,大刀隊是經由平頂山、栗家溝、千金堡等屯,而這三個屯在事前就知道,但沒能把大刀隊進攻的訊息報告給派出所,因此,使煤礦和日本人受到很大損失,這幾個村子必須受到處分,處分的方法就是殺光、燒光,不然,今後的治安是無法維持的。’與會人員面面相覷。煤礦次長久保孚說:‘不應殺光、燒光,而應找村子裡通匪的主要人物進行處分。’這時小川激動地說:‘我同意川上的意見。’日本警察署長沒有表示什麼意見,但並未驚慌。煤礦庶務科長及土地系主任感到有些突然,但沒發言。川上問滿洲方面有沒有意見,大家都看著夏宜,他卡巴卡巴眼睛,很不安地說:‘我沒啥意見。’最後川上說:‘我是守備隊長,負有這個地區的治安責任,所以,我決定這樣做。以後有什麼事,我負責任。如果誰不同意,今後發生什麼事,誰就要負責任。’會場上再也沒有發言的。川上說:‘都沒有意見,就這樣辦。’在屠殺前的機關長會議散會向外走的時候,川上仍面帶怒容地把我拉住說:‘坐我的車一起走。’我很勉強地坐在助手的席位上。後邊坐的有川上和小川,在車上誰都沒說話。”(註:於慶級供述資料。)
川上等通過上述兩次會議,不顧他人的意見和反對,強行通過了平頂山大屠殺的計畫。至此,屠殺計畫完全確定,下一步開始了具體的實施。
這次屠殺任務主要由守備隊、憲兵隊和警察署負責執行。其中主要力量是守備隊的井上清一小隊。關於井上清一,日本的澤地久枝氏在《又一個滿洲》和《昭和時代的婦女》等書中記載:“在屠殺現場的井上清一中尉是第四師團的青年軍官。1931年12月13日,他被徵兵入伍到滿洲,臨出發前,他的結婚不久的新娘千代子身穿白色衣裙,以自殺為丈夫送行。她留給丈夫的遺書中寫到:明天夫君將要出征,我愉快地離開人世,請不要有任何牽掛。我來不及為你送行,請您盡一切努力為國效勞,拜託的只有這一件事。千代子一時以‘殉國女英雄’成為廣為傳播的‘軍國美談’。井上中尉也不得不戴著妻子自殺這一美談的桂冠而生活著。井上中尉指揮的衛生隊經短期服役,完成任務回國,但井上中尉卻單獨留下,分配到關東軍獨立守備大隊第二大隊第二中隊。”戴著妻子自殺殉國的光環,井上清一親自指揮並參加了平頂山大屠殺。
在這次屠殺中,小川一郎帶領的憲兵隊的主要作用是配合和掩護守備隊的工作。據當時憲兵隊翻譯王長春供詞:“(16日晨)小川去煤礦會議室開會時,就告訴憲兵隊人員,沒有緊急情況不要外出,全部在家等著。等到他從煤礦會議室開會回來,就立即召集所屬全體人員,開了一次緊急會議。會上他對大家說:‘今天下午掃蕩平頂山,兵力主要依靠守備隊。我們憲兵隊只去八個人,即我、鐮田、武田、島峰、貴田、王通譯(王長春)、金子守一(朝鮮族)和牟文孝。下鋒補助憲兵在隊留守。我們的任務是在掃蕩中作掩護工作,具體掃蕩和善後處理,包括焚燒房屋和屍體都歸守備隊負責。任務完成後,必須得到守備隊的通知方可集合回來。現在武田趕快往朝鮮居留民會打電話,把金子守一叫回來,王通譯通知牟文孝也要馬上回來。鐮田軍曹立刻打開倉庫,準備好武器和便衣服裝,等金、牟到齊後馬上出發。分三批坐小車到守備隊集合。’講完,小川又把八個人集合一起,叮囑一番,勉勵大家勇敢殺敵,做好掩護工作,保證完成任務。臨出發前,小川想起用什麼辦法把居民哄騙出來,他讓我和牟考慮,我徵求牟的意見,牟答:‘平頂山居民差不多都是煤黑子,要他們集合,除非事務所大衙門有要事,否則是困難的。’經過核計,就用這樣的辦法哄騙:昨晚大刀會襲擊平頂山,平頂山居民沒有受傷害,大衙門為慶賀大家太平無事,來給大家照像,留個紀念,大家互相傳一下,都到大廟前集合吧。這個辦法被小川採納,小川還對王、牟說:‘就這樣辦,守備隊方面還有兩名密探和一名通譯,你們就告訴他們都照你們的辦法吧。’參加屠殺的憲兵分三班,一班鐮田、武田、貴田;二班金子守一、牟文孝;三班小川隊長和我都到守備隊去了,是島鋒開車。”(註:王長春供詞,複印件存撫順市博物館。)憲兵集合後,分批乘車趕赴守備隊,共同出發。
到了守備隊,川上把參加屠殺的守備隊和憲兵隊的人員全部集合在一起,把執行任務中的具體分工和有關事項重新向大家講了一遍。他說的大意是:“現在開始掃蕩平頂山,先由守備隊和憲兵隊的便衣人員通知當地的居民集合在一起,等集合之後,再進行掃蕩。至於善後處理,由守備隊負責,房屋、屍體全用汽油燒毀。憲兵隊的任務是掩護工作,但在現場執行中,如果守備隊方面兵力不足時,憲兵隊也應參加掃蕩。憲兵隊必須得到守備隊聯絡兵發出掃蕩完了的通知時,方算完成任務。現在開始出發,守備隊和憲兵隊的便衣、通譯先去。如果用軟的辦法哄不出來,就必須用硬的辦法逼趕出來,軟硬兼施,務必把人都趕出來。”川上布置完,劊子手們全部出發了。隨後,川上、小川和於慶級同車到了平頂山附近的栗家溝派出所。川上在那裡向參加屠殺的三名軍官下達部署命令後,又乘車到達東山溝附近,親自指揮這場大屠殺。這裡距屠殺現場700米,這時大約是在上午10點多鐘。
關於參加屠殺的兵力,根據《撫順滿洲事變一周年紀念攝影集》中,守備隊、憲兵隊、警察署屠殺歸來的三張照片,守備隊井上小隊40人,警察署92人,憲兵隊8人(其中包括漢奸3人),加上守備隊長川上精一和漢奸翻譯於慶級,共142人。而參加屠殺的炭礦防備隊主要擔任包圍村莊,防止村民逃跑,對屠場進行警戒,防止義勇軍來襲屠場等任務。
至此,一場駭人聽聞的血腥大屠殺,從陰謀策劃到具體部署,歷時5個多小時已全部準備完畢。
經過
9月16日早晨,無辜的平頂山村民做夢也未能想到全村被集體大屠殺的厄運已經臨頭。蒙在鼓裡的村民們仍與往常一樣開始新的一天。天真的孩子們一大早出去玩耍,村民們三三兩兩地聚在一起,議論昨晚義勇軍大刀隊攻打日本人之事,也有的前去圍觀在平頂山村頭犧牲或受傷的義勇軍士兵。據倖存者楊寶山介紹:“9月16日晨,我們幾個孩子在家附近的小山包上一起玩耍,突然,發現在村口開來了四輛滿載日本兵的卡車,車上的日本兵全部武裝。”楊占友證詞:“(16日)天一亮,一切歸於沉寂,人們三三五五議論昨晚發生的事情。有人說:‘大刀隊打日本鬼子,替中國人出了口氣。’出去一看,只見從平頂山到東崗這一路遍地屍體,大刀隊傷亡相當重,而日本鬼子只死了幾個。吃了早飯,我也跟大家出去……我回家準備吃中午飯,鍋里還在煮餃子,忽然來了幾輛滿載日本兵的大卡車,在平頂山的北頭站下……”(註:楊占友證詞,1972年4月20日。)
正因為絕大部分的平頂山村民與義勇軍沒有任何聯繫,因此,15日晚,當大刀隊途經平頂山村時,村民們不知發生了什麼事,“害怕,都躲了起來”。而且,16日早晨,大刀隊退出之後,村民們仍進行正常的生活。然而,日軍竟以村民與義勇軍“通匪”的罪名,準備屠殺全村的人民,真是欲加之罪,何患無詞!
大約在上午10時許,守備隊和憲兵隊的便衣和特務們以事先安排好的計畫,從平頂山村北頭進入,開始哄騙村民:你們統統到牛奶房那邊去,都要照像的幹活。”因為平頂山村是一條很長的街,幾個便衣進去,僅用哄騙的辦法很難把3000多的村民在短時間內集中起來。而且以“照像”等為藉口,民眾聽了也不立即行動,許多人特別是老弱病殘者根本都不想出來,有出來者也是少數,而且行動緩慢。
日軍發現單靠哄騙的辦法行不通,於是凶相畢露,索性代之以武力逼趕。此時出動了全副武裝,殺氣騰騰的守備隊、憲兵隊衝進了村子。他們端著刺刀,像一群惡狼,從平頂山北頭到南頭,挨家挨戶地把居民往外趕。據楊占有等倖存者回憶:這群惡狼手裡端著明晃晃的刺刀,全副武裝,面目猙獰,一闖進門殺氣騰騰,如臨大敵,有的喊著:“快快,紅鬍子要來,要打仗,快到南邊躲去。”有的則說:“要丟炸彈,快到南邊躲去。”還有的乾脆什麼也不說,就是用刺刀逼著走。這時接近中午時分,許多人正準備吃午飯。人們對這種突如其來的逼趕大為驚愕,沒弄清怎么回事,就被趕了出來。當時,在村子北頭驅趕的時候,南頭的住戶有些所聞,於是都卷些鋪蓋,收拾家裡貴重的東西,隨身攜帶而出。後來,我們在發掘屠殺現場時發現的一些銀元、座鐘、鬧錶、燒焦的衣服、被褥就是其證。劊子手們一邊嚎叫著,一邊用刺刀逼著居民走。據倖存者介紹,在驅趕村民的過程中,一些老弱病殘者當場就被殺死。李鳳琴證實:“那天中午十一時,我家住在南頭馬路東的茅草房裡,一個姓曾的老太太是我們的鄰居,她是癱瘓的人,鬼子攆她時,她苦苦哀求:‘我走不了啊!’鬼子抬手一槍把曾老太打死了。”夏廷澤證言:“村北頭一個八十多歲的老顧大娘,因年老體弱,又是小腳,走得慢,鬼子兵上前把她踢倒,一刀刺死。”韓樹林證詞:“有個婦女的小孩哭,想蹲下給孩子餵口奶,鬼子兵喊:‘快快的!’一腳把孩子踢死了。”被趕出來的男女老幼哭著、喊著、叫著,滿街團團打轉。然而,面對全副武裝的強盜的刺刀,手無寸鐵的村民們無可奈何,只能向著劊子手們已經安排好的屠場擁去。
日軍從上午10時許開始驅趕村民,到中午12時許把村民集中於指定地點,歷時約2個小時。其過程是由村北到村南的次序驅趕的。當時,居住在村北頭的倖存者楊占有、欒立誠、李連貴等陳述,他們被趕出家門的時間大約是10點,而居住在村南部的倖存者張慶芬說:“驅趕時,我心裡不明白,心想可能是查戶口怕我們藏大刀隊。有個老頭姓陳,從北頭跑來,勸我們快走,說北頭都攆出來了,這時大約十二時。正猶豫不決,兩個鬼子進屋了。”據事後調查,在我們所掌握的倖存者中,馬成順一家和鄧來財一家是在日軍逼趕村民的慌亂之際,趁機逃出來的。
被驅趕的村民們集中到村東約百米的牛奶房旁邊的一塊草地上,一家一戶緊挨在一起。此處正是守備隊事先安排好的屠場,是平頂山南端一塊播種牧草的草坪。它的正面是斷崖陡壁,約有二、三丈高,北面為日本人的奶牛飼養場,周圍用鐵絲網幛著。只有東面和南面可以出入,而此處早已部署好了機槍,把村民們包圍得水泄不通。
時值午後12時半,人們差不多都被趕進了屠場。日軍守備隊又把人群從四面八方向中心壓縮,以增強人群密度,擴大殺傷力。如今,平頂山慘案遺址紀念館內有一處在一平方米範圍內發掘了迭壓躺臥的八具遺骨,表明了當時人群密集的程度。在人群的南面站著手端刺刀的日兵,人群的東面放著幾個用紅邊黑布蒙著的帶腿的東西,人們不知道那是何物,都認為是給他們照像的像機。
這時,日軍把人群中的朝鮮人二三十人喊了出去,人們這才感到大事不好。當時日本人經常利用和煽動朝鮮族民眾製造民族矛盾,挑撥漢、朝鮮民族關係。所以,中國人對朝鮮族人的舉動是十分敏感的。人群開始不安的騷動起來。正在這時,人們發現村子裡濃煙瀰漫,烈火沖天,果然,劊子手們按預定計畫,用汽油把村民的房屋給點著了。人們至此才醒悟到身陷絕境。突然,一日本軍官一聲令下,所有的機槍同時揭開黑布,向密集的人群掃射。這一舉槍下令的日本軍官就是擁有妻子殉國光環的屠場執行軍官井上清一。據倖存者們介紹,當時站立在人群周邊的一些村民們在絕望中從平頂山陡壁向上爬,但也未能逃脫日軍的槍彈。敵人的機槍先向這些四周逃出的人射出,緊接著向人群平射。片刻間,人群一排排、一片片的倒下,血肉橫飛,人們的哭喊聲、慘叫聲、咒罵聲與機槍聲連成一片。“衝出去,快逃命啊!”在人群中一些身強力壯的小伙子們率先向外逃命,然而,哪兒是出口呢?西面是斷崖陡壁,北面有鐵絲幛,而且又重兵把守,東面架著機槍,只有南面有個缺口,但被日軍嚴密封鎖。好幾千人的大人、小孩擠來擠去哪裡跑得動!特別是一家人聚在一起,誰能忍心丟開家人和孩子自己跑出去呢?互相拉扯,呼兒喚女,不知何時被飛來的子彈打中,連自己什麼時候中了彈也不知道,結果誰也跑不了。事後了解到,在我們所掌握的倖存者中,只有夏廷澤在機槍掃射之際,抱著三歲的侄兒逃出了現場。據夏廷澤回憶:“……我轉身抱起小侄,牙一咬,心一橫,拼出全身力氣,大喊一聲:‘老鄉們,往外沖啊!’我就趁東面的機槍正往北掃,南面的一劊子手正換子彈的功夫,一鼓作氣沖了出去,跑到離屠殺場不遠一塊有二三丈高台地的小豆叢里,把已經嚇得昏迷不醒的孩子橫放在壠台上,我也順壠溝躺下。這時,下面屠殺場上的機槍還在突突地瘋狂掃射著。”(註:夏廷澤1978年回憶資料,存撫順市博物館。)日軍的機搶一輪又一輪地瘋狂掃射,人們慘叫悲號,一堵又堵地倒下去,鮮血成河。不遠處的村莊烈火沖天,濃煙蔽日,豬嚎狗吠,與屠場彼此呼應,那是一幅悲慘恐怖的人間地獄圖。
當時憲兵隊翻譯王長春親自參加了屠殺,他的供詞描繪了屠殺場上的片斷場面:“……這時機搶大作,人群呼號亂叫,亂作一團,有的拚命向外沖。我和守備隊的士兵向居民開槍了,我一連打死好幾個。小川見我跑來,就命令我:‘王,快打!’我開搶又打死了三名。後來,我有些手軟了,小川說他來打,這樣我自己前後打死了十四五名。至於小川和牟文孝等,他們除了用搶打,還用戰刀砍,殺的人就更多了。機槍連續不斷地掃射,一堆堆的人倒下去,那種慘狀的確使人目不忍睹。我因忙於開搶,沒有心思去細看。”(註:王長春供詞,存撫順市博物館。)
機槍掃射約一個多小時後停止了,屠場上黑壓壓一大片,全是屍體,片刻間出現了可怕的寂靜。據倖存者講,此時,還有好多的村民沒有死 ,因為屠殺前村民們一家一戶挨坐在一起,當機槍開始掃射時,好多大人用身體掩護了自己的家人和孩子,於是壓在親人身下沒有死的人們咬著牙,強忍著身心的傷痛,沒有做聲。然而,一些不懂事的孩子卻對眼前發生的一切不知所措,只是嚇得不斷哭叫,有的在人群中爬來爬去尋找媽媽。喪失人性的劊子手們發現屠場上還有好多人沒有死,於是開始了更為殘暴的第二次屠殺。他們端著刺刀、軍刀、手搶等,一字排開,先從南到北,又從北到南,逐個用刺刀扎,戰刀砍,手搶打,發現有活著的就立刻殺死,就連婦女和兒童乃至嬰兒也未能倖免。當時的倖存者趙樹林介紹:“事件那年我十一歲,……我們全家靠近山根坐下來,我躺在母親的腿上。……母親一聽搶響,立刻伏在我的身上,緊緊抱著我的腦袋。機槍越來越激烈,不一會兒聽母親‘哎喲’一聲,鮮血立刻流出來,流到我的臉上很熱很熱。只聽母親說一句‘媽活不了啦,你跟著爸爸逃命吧!’在鬼子用刺刀挑時,我把頭鑽到母親身下,只聽 ‘撲哧’一聲,父親的鮮血又流到我身上。鬼子可能見我滿身是血,以為我也已經死了,沒有向我再刺一刀,這樣我才倖免遇難。當時,我親眼目睹了我的身邊一位婦女慘死的情景。這位婦女中彈後昏迷過去,第二次屠殺時,鬼子一刺刀刺進她的胸膛,這位婦女兩眼噴著怒火,雙手緊緊抓住刺刀不放。鬼子用力一拔,婦女被刺刀帶著坐了起來,鮮血沿著她的手指流了下來,日本鬼子慌了,上去一腳把她踢倒,順勢一拽刺刀,她的手指隨著刺刀的拔出,齊刷刷地掉了下來,這位婦女也倒在血海中,但那憤怒的雙眼卻在狠狠地逼視著鬼子,竟把鬼子嚇得一動不動……有個孩子在死去的媽媽身上爬來爬去找奶吃,這伙強盜一刺刀把孩子紮起來,高高舉過頭頂,孩子在刺刀尖上哇哇慘叫著死去。”
李鳳琴介紹:“……這群野獸又端起刺刀,不管是死是活,挨個扎一遍。我只聽見‘撲哧,撲哧’的扎人的聲音,一聲比一聲近了。一個鬼子聽到我的八個月妹妹的哭聲,來到我身邊,我把腿用力貼在地上,把衣服包蓋在臉上,鬼子一腳踩著我的臉,一腳踩在身上,用刺刀翻動我媽的屍體,刺刀尖還在我肩上拄了一下,扎進去很深,至今還留著一個很大的傷疤。當時,我是歪著臉貼在地上的,日本鬼子的這隻大皮鞋一踩,沙子揉進了我的右眼,火辣辣的疼,我的右眼就是這樣被踩瞎的。我媽媽的屍體被翻到一邊後,站在我身上的鬼子對準正在哭叫的小妹妹‘撲哧’就是一刺刀,又使勁一甩,把她甩到一邊去了……”(註:李鳳琴回憶資料,1972年2月4日。)
楊占友介紹:“……弟媳壓著我的上身,妻子壓著我的下身。鮮血淌得我滿臉,眼睛被血粘住睜不開……有個賣煎餅的姓鄭,被扎了一刀,他大叫大罵,鬼子會聽中國話,在他身上扎了好幾刀。我睜不開眼,也不敢抬頭,只聽到日本兵‘庫啦,庫啦’的喊殺聲和用刺刀刺在人身上的‘撲哧,撲哧’聲。已死去的人,只聽到‘撲哧 ’聲,沒有反應,刺到活人身上,就是‘哎呀’‘爹呀’‘娘呀’發出各種悽厲的慘叫聲,特別是刺到孩子們身上,聽到小孩哇哇的尖叫聲,人世間再也沒有比這更殘忍的事情了。刺刀聲越來越近,很快就要輪到我了。我整個的人發痴了,不知道害怕,心想這一下算完了,命該如此,在劫難逃,愛怎么刺就怎么刺吧。我咬緊牙,屏住氣,等著鬼子刺。一個鬼子走到我身邊,一隻皮鞋踩著我的肚子,‘撲哧,撲哧’兩下,都刺到我上面的死人身上,而我在最下邊。從親人們身上流下來的血沾滿了我的身,鬼子以為我早就死了,就把我給漏掉了。後來,我用衣袖擦掉雙眼上凝固的血,使盡全身力氣,推開親人的屍體,爬了起來。我看到屠場上黑壓壓的一大片屍首,有的腦袋崩裂,有的胸膛開花,有的斷了臂、斷了腿,有的身上多處重傷,有的在低聲呻吟。有些孕婦肚皮被挑開,胎兒被挑出,有些婦女下身被刺破,腸子都挑了出來。還有各種各樣沒法形容的慘狀,叫人目不忍睹。整個草坪被鮮血染紅了,成了一片血海。陣陣晚風卷著又鹹又腥的血腥味,夾雜著機槍掃射後的煙硝味,撲鼻而過,令人痛感分外淒涼。這時,天上下起了濛濛細雨,我環顧四周,發現我的兩個女兒還活著。據我事後了解,毫無受傷逃出來的太少了。我的兩個女兒嚇得發痴,不知道哭,也不知道怕,面無人色,雙眼紅腫。我先背走四歲的女兒,送到豆子地里,又進來領走七歲的,一腳一個死人,我穿的白鞋染成了紅鞋。就這樣在茫茫夜色里,我又飢又渴,又痛又冷,領著兩個孩子,從虎口裡逃了出來……”(註:楊占友回憶資料,1972年4月20。)
這場大屠殺直到傍晚才結束。據倖存者證詞,機搶掃射時間約一個多小時,第二次刺刀檢查約兩個多小時,屠殺共歷時三個多小時。下午16時前後,日軍按計畫開赴千金堡,繼續屠殺。
有關大屠殺開始的時間,大部分的資料均記錄為9月16日下午1時許,而住栗家溝大房子(礦工宿舍)的楊寶山所證,機槍打響的具體時間是中午12時40分。因為,他聽日本人說,這一帶還有大刀匪,要打仗。槍響之際,他以為是義勇軍來了,與日本軍又打上了,因此心裡十分高興,不由得看了一下鐘,記下了這個時間。這樣,住大房子的楊寶山作為具體屠殺時間的唯一記錄者(據我們所掌握的資料),把平頂山村的滅絕時刻確定為1932年9月16日12時40分。
傍晚,天色漸漸昏暗,夜幕降臨,屠場上一片沉寂。此時,蒼天為無辜慘遭屠殺的3000多平頂山村民而悲泣,開始稀稀瀝瀝下起了小雨。那雨水輕輕擦洗著村民們滿是血跡的臉,匯成無數血紅的小溪,向四方流淌。壓在親人和村民屍體底層的一些倖存者們奇蹟般的得以逃生。據倖存者李德貴、夏廷澤等人的回憶:劊子手走後,就不再有人動彈了,鴉雀無聲,一片沉寂,直到傍晚,下了濛濛細雨,才隱約聽到有人的說話聲。慢慢的有人從死屍堆里掙扎著爬起來往外逃。有些人負了重傷以後,昏迷過去,直到半夜才甦醒過來,還掙扎著逃命,但是多數丟臂斷腿,遍體鱗傷,已經爬不動了。有的人爬著爬著,爬不出幾步就死在高粱地里。屠場上許多人死亡前發出的悽厲的呻吟聲,慘叫聲,一直到天亮。
有關平頂山慘案倖存者的人數,根據國民政府行政院檔案,國民政府於1932年11月23日接到東北外交研究委員會的密電報告後,“為求事實萬分正確計,又密派幹員前往實地調查”得知,“負輕傷逃出者130餘人,負重傷中途殞命者60~70人。”根據建國後至今,由“平頂山慘案遺址紀念館”陸陸續續調查到的倖存者有40餘位,其中作出血淚證詞者31位。這些年來,隨著時間的流逝,大部分的倖存者帶著一生難已撫平的創傷,默默地離開了人間。1991年,“平頂山慘案遺址紀念館”再度尋訪,健在的倖存者只有16位,還有幾位已失去聯絡。
平頂山村至此從地球上消失,較繁華的平頂山村街瞬間變成了廢墟,無辜的3000多平頂山村民含著太多的怨恨永遠地離開了人間。
結束
平頂山大屠殺結束後,日軍按計畫繼續開赴距平頂山村2.5公里的千金堡燒殺。千金堡燒殺是平頂山大屠殺的繼續,也是平頂山大屠殺的組成部分。由於千金堡的人聞知平頂山村民被屠殺的訊息後,大多逃離了村莊。日軍發現大部分的村民已逃逸,只有看家守院的少數村民以及正在逃離中的村民,於是採取了追殺的辦法,見人就開槍,見房子就燒,被殺的民眾多是老弱婦孺和不願離開房屋財產的人。據千金堡的倖免者金貴祥講:“平頂山大屠殺我們已經知道,槍聲聽得很清楚。有個叫韓德榮的從平頂山急忙回來說:‘不好了,平頂山讓鬼子都圈上了。’他這么一說,大家都走了,可是另外有個姓張的,他在平頂山日本牛奶房工作,給日本人餵牛,天天到牛奶房上班。當天他回家時,鬼子還沒到平頂山,因此他就說:‘沒那么回事’……有些人就相信他的,結果沒有跑,吃了虧。首先姓張的自己全家吃了虧,都死在千金堡。……當時的情況真慘啊!跑到哪裡都沒人。千金堡一燒殺,那年莊稼扔在地里無人敢收割,被打死那么多人,誰秋收啊!”胡明甲講:“平頂山機槍聲和漫天大火我們都看得清清楚楚。隨著平頂山槍響,千金堡也亂了,我看見從平頂山那邊跑過來一個女的,渾身是血,用手捂住肚子……問她怎么回事,她說鬼子把平頂山用機槍突突了。這時人們才知道血洗了平頂山,也都感到處境危險,不顧一切往外跑。……我們鄰居有個姓張的工人,說什麼也不肯走,認為自己沒幹壞事,日本鬼子不能把他怎么樣,結果,他的父親、妻子、弟弟和四個孩子,共八口人死在日軍屠刀下。過了一個月我回到千金堡,一個三四百人的大堡子燒完了,我的鄰居老張家八口人的屍體都扔在院子裡,張的愛人懷孕,被敵人把肚子挑開了。”平頂山村的倖存者張慶芬也在逃出平頂山村的途中見到了千金堡被燒的情景:“我從老君廟往外跑,已經很晚很晚。我們從栗子溝往南走,看到千金堡火燒得像火山似的……”(註:胡明甲回憶資料,存撫順市博物館。)
2015年1月26日21時50分 rockakala整理
PS:由於Flash版本問題,未能讓圖。有機會再補圖。可以百度找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