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少忱

盧少忱

盧少忱(1922.3—),男,天津人,國立西南聯合大學歷史專業畢業,原中國國家博物館中國文物交流中心研究館員。曾參加遠征軍入緬作戰。

基本介紹

  • 中文名:盧少忱
  • 外文名:lushaochen
  • 出生地:天津
  • 出生日期:1922年3月
  • 畢業院校:國立西南聯合大學
學子從軍,研究方向,著作,入緬作戰,

學子從軍

1937年七七事變,盧少忱15歲,正在北平崇德中學讀書。淪陷之後,他嘗到了當亡國奴的滋味。
許多同學陸續逃亡到大後方,盧少忱也暗下決心,國家興亡,匹夫有責。1940年初,上完了高三第一個學期,剛一放寒假,他就毅然告別了父母,離開了北平。
盧少忱從天津塘沽坐船,經過上海,轉到香港,又到了越南的海防,再改乘火車,經過滇越鐵路,最終抵達昆明。
940年7月,盧少忱參加全國統考,第一志願報的是西南聯合大學,並如願以償考上了西南聯大文學院歷史專業。
1942年5月,日軍占領緬甸,進抵滇西怒江,斷絕了滇緬之間的陸路交通。這一年,中國遠征軍入緬作戰失敗,傷亡5萬餘人,抗戰進入了最為艱苦的年月。
1943年11月9日,主持西南聯大校務的清華大學校長梅貽琦召集學生開會。他在會上說,平時只恨沒有機會報國,現在機會來了,國家需要你們。梅貽琦同時說明,這次從軍的學生,將參加對日作戰,主要承擔翻譯和技術工作,服務期為兩年,四年級學生服務期滿準予畢業。
盧少忱是四年級學生,聽完了動員,熱血沸騰,當即和400餘名同學報名從軍,去印度、緬甸戰區。當時,梅貽琦的獨子正在西南聯大讀書,也回響父親的號召報名從軍。而梅貽琦的女兒此時已經從西南聯大畢業,參加了戰地誌願醫療隊。
在昆明的西南聯大舊址,矗立著一塊由馮友蘭撰文、聞一多篆額的“國立西南聯合大學紀念碑”,碑文中記述:西南聯大先後畢業學生二千餘人,從軍旅者八百餘人。這座石碑的背面,鐫刻著1946年5月4日立碑時收集到的834名從軍學生的姓名,盧少忱名列其中。
由於當時條件所限,立碑時並未收集全所有西南聯大從軍學生的名字,實際人數遠不止834人。實際上,在西南聯大不到九年的歷史中,先後進入該校求學的學生達8000餘人,其中投筆從戎、效力疆場的大約有1200餘人,約占全體學生的15%。

研究方向

曾在出土文物展覽工作室、中國對外文物展覽公司及中國文物交流中心工作。先後組織以下各多項出國文物展覽:如1977年、1979年在日本展出的“中國出土文物”和“絲綢之路”展,1980年至1981年在丹麥、瑞士、西德、比利時展出的《中國珍寶》展,1984年12月至1986年1月在瑞典、挪威、奧地利、英國、愛爾蘭展出的“中國秦代兵馬俑”展,以及1988年7月至1989年8月在美國展出的“天子——中國古代帝王藝術”等。同時負責各展覽相關圖錄的編寫,或審編中、英文字資料。

著作

主要著作論文:《徵集革命文物的幾點意見》、《羅馬尼亞歷史建築物的修復工作》(譯)、《蘇聯境內三處考古發現》(譯)、《有25年歷史的匈牙利集郵博物館》(譯)、《參觀紅岩村第18集團軍委慶辦事處》、《中國博物館工作概論(第一章)》、《論唐三彩》、《中國瑰寶》、《中國文物精華》(中譯英)、《漫長的戰鬥》(美國約翰托蘭著,合譯)等。

入緬作戰

戰事的慘烈可想而知。1944年6月初,緬甸前線急需增援兵力,他主動請纓,被編入中國駐印軍30師,擔負翻譯和聯絡任務,準備開赴緬甸北部重鎮——密支那作戰。
西南聯大畢業生盧少忱,即將迎來他的93歲生日。曾是“西南聯大八百學子從軍壯士”,盧少忱的青春伴隨著抗戰的硝煙。
盧溝橋事變後,他受不了學校里逼著學日語,更看不得日本兵耀武揚威走在大街上。不想當亡國奴的他,推光了頭偽裝了一番,逃過日本兵的盤查後,前往昆明就讀西南聯大。後來,他上了前線,親歷了戰場的殘酷,自始至終,他都堅定一個信念,要把日本打敗嘍,然後回家。
8月15日,盧少忱正在進行坦克訓練,通過收音機聽到了日本投降的訊息,欣喜若狂,找到了部隊里西南聯大的同學,大家相擁而泣,一起高唱起母校校歌: “萬里長征,辭卻了五朝宮闕。暫駐足衡山湘水,又成離別。絕徼移栽楨幹質,九州遍灑黎元血。盡笳吹弦誦在山城,情彌切。千秋恥,終當雪;中興業,須人傑。便一城三戶,壯懷難折。多難殷憂新國運,動心忍性希前哲。待驅逐仇寇,復神京,還燕碣。”
1945年10月10日,在服役了一年半之後,盧少忱復員,回到昆明,在西南聯大領到了畢業文憑。
遠征國外,盧少忱始終抱定一個念頭,只有打敗了日本侵略者,才能回家。自從1940年初,他辭別父母離開北平,直到抗戰勝利,已將近六年。烽火連天,山河破碎,與家裡音信皆無,生死兩茫茫。
1945年11月,盧少忱回到北平,見到父母,一家人抱頭痛哭。他淚流滿面地對父母說,我們打贏了!我們總算活下來了!
新中國成立後,盧少忱一直從事文物工作,退休前他是中國文物交流中心的研究館員,先後參與組織了“中國出土文物”“絲綢之路”“中國秦代兵馬俑”等出國文物展覽,寫作出版了《中國博物館工作概論》《中國瑰寶》《中國文物精華》等專著和譯著。
談盧溝橋事變 街上都是日本兵
京華時報:盧溝橋事變的時候您多大?在哪兒?乾什麼?
盧少忱:那時候我正好國中畢業放暑假,15歲。在虎坊橋那邊住。盧溝橋事變後北京很亂,可以看到街上有咱們的士兵,身上血淋淋的,有的拿著大刀,從盧溝橋下來的。知道日本人快進來了,全家去天津躲了一兩個月,慢慢安定了又搬回來。那時候心情特別壓抑,我就想走。街上哪哪都是日本兵,穿著軍裝耀武揚威。走在路上,他們(日本人)是主人,咱們受他們管制。不想當亡國奴,看人嘴臉受這個氣。
京華時報:給您生活造成的影響是什麼?
盧少忱:學校里逼著學日語,學不好不讓升學,轉了一次學。後來實在太壓抑,忍不下去了。當時他們在北京有個宣撫班,日本人在裡頭,好多中國婦女進來出去,進來出去,進來出去……當時還沒有慰安婦這個詞……看不順眼,那時候住校,同學說:“唉,喝點酒吧。”心裡煩。後來很多高年級的同學都走了,都是自發的,要到自己祖國的後方,陸陸續續地走,我也要走。
談出京 推光頭偽裝逃離
京華時報:怎么去的昆明?
盧少忱:家裡原來不同意,一是覺得年紀小,家裡也沒錢。後來我說我堅決走:我在這兒呆著將來乾什麼?給日本人辦事?家裡同意了,跟同學借了點錢。怕因為是學生,塘沽檢查時候發現往南邊跑給扣下,就推光了頭,穿上布鞋,穿上中式的長褲、藍大褂。日本人問你乾什麼去?我說我到上海,有親戚,當夥計。日本人一看箱子裡也沒多少東西,信了,這么走的。從北京到上海,買最低等的船票,轉到香港,經過越南,坐滇越鐵路,總共兩三個月才到了昆明。再也不用天天看日本國旗,眼睛都流淚了。
京華時報:到了昆明情況怎么樣?
盧少忱:那時候昆明有個淪陷區就學指導處,收容了我。3月到的,七八月考試,一共考8門課,只要沒有一門課是零分,每門平均35分就錄取。聽著簡單,實際上題出得挺難的,犄角旮旯的都考。很幸運,我沒零分,總分也夠,那就是當時西南聯大的錄取分數線。
談參軍 傷心沒能到前線
京華時報:還記得您參軍時候的情景嗎?
盧少忱:大四上半學期念完了,大家都很激動,想上前線,念不下去了。除了女同學和少數身體不好的,大家都報名了。跟報志願似的,可以自己寫想要去哪。我報的去印緬地區,正打仗反攻呢,就錄取上了。就想去直接的,面對面的地方。生死不管。因為家裡6年不通信,也不知道死活,年輕也不怕,就一個希望,把日本打敗嘍,才能回老家。待驅除仇寇復神京,還燕碣。(唱起西南聯大校歌)
京華時報:您的第一個任務很難忘吧?
盧少忱:去的印度後方一個野戰醫院,前面打得很激烈,每天都有大批傷員入住。美國的醫官給中國人看病,我們給翻譯。在那裡心情很鬱悶。一是沒能到最前線。再就是看著傷兵的那種痛苦,幫不上,心裡難過。印象最深的是當時一個中國士兵的腿受了傷,打上石膏,夏天印度熱,哪兒有空調?蛆蟲從石膏裡面鑽出來,傷兵難受得受不了,喊哪……後來幾個同學不幹了,堅決請調,上前線。
談戰場 時刻端著衝鋒鎗
京華時報:您當時是打密支那戰役,真的到了戰場,跟您之前想的一樣嗎?
盧少忱:我在營里,跟外國聯絡官聯繫每天的戰況,經歷的是原來不敢想的。那時候日本兵被我們包圍了,我們從密支那機場一點一點往城區打。包圍圈越來越縮小。一到夜裡,他們就要偷襲、突圍。我、聯絡官、營長、勤務員在一個大坑裡掩蔽。沒完沒了地下大雨,壕溝里全是水,腿都泡白了。敵人就在不遠處,夜裡不能睡,時刻端著衝鋒鎗等著。
京華時報:危險就在旁邊,況且都是水,坑裡也不能放床啊。
盧少忱:躺在床上等於躺在水裡頭。這還不是最麻煩的。我們在森林裡,螞蟥知道嗎?它一吸血,你一抻它挺老長,一包血。你要是抻斷了,壞了,另一半不撒嘴。後來就用菸頭燙它,它一縮,你一拍,掉下來。蚊子不得了,被蚊子咬了高燒,24小時能死人的,根本來不及送後方醫院。還想睡覺?前面是敵人,周圍蚊子螞蟥,還有蛇,蟒蛇!記得我們吃那種罐頭實在吃膩了,還打了一條大蟒蛇,吃了蛇肉。
趟著死屍過河塘
京華時報:對於您來說,最艱難的是什麼?
盧少忱:行軍的時候,有一次過一道河塘。水半身,並不寬。上面漂的全是日本人的死屍,死屍身上一片白,全是白蛆,河溝水全是死人的臭味。要趟過去……哎呀!那時候顧不得,過就過!
京華時報:您參與的密支那戰役最後勝利的情形是怎樣的?
盧少忱:那天是個難得的大晴天,當時已經到了城區了,很好打,最後的最後,隔著僅僅200、300米外,看見一個日本人的軍用倉庫,裡面是軍械、軍用物資。發起總攻擊。一下令,三個連往前跑,占領了。日本人跑的跑,死的死。我們的士兵很有意思,進了倉庫把日本人的呢子大衣拿出來披上了,歡呼著,一個個的,挺好玩兒的……占領了(笑)。
談回家 家人連問我是誰
京華時報:什麼時候到的家?
盧少忱:家裡不知道我回來啊。自從我走了,六年沒通信。家裡人誰也不知道我死活。那是1945年11月,北京的家裡連電燈都沒有。我們住在一個小院裡頭,屋裡點著豆油燈。父母兄弟都在屋裡頭。我那時候還穿著軍裝,院裡頭黑咕隆咚。我兄弟來開門。問:誰呀?我說:我。問:你是誰呀?我說:我就是我,開門吧!開了門,院子裡看不見,我直接就往屋裡走,穿著軍裝,戴著軍帽,爹媽說你找誰啊?我說……我不找誰,我說我回來了。他們也看不清楚我。後來我一摘帽子,我說我是盧少忱,我是老三!他們說:你回來了!(哽咽)六年離家顛沛流離,我不知道他們死活,他們也不知道我的死活,畢竟是打勝了,我回來了。
京華時報:今天聊的是您的青春,對今天的年輕人您有什麼想說的?
盧少忱:今天的年輕人,必須要知道愛國,知道保衛勝利果實(哭)我們愛和平。中國也不是原來那樣。日本要再來欺負我們,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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