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容簡介
無論被叫作香格里拉,還是勐巴拉西,雲南都是“人間天堂”的意思。在雷平陽眼裡,雲南是他的文學誕生地,是他生活的現場,更是他的桃花源和烏有鄉。《白鷺在冰面上站著》即為他的“桃花源記”。瀾滄江、
怒江、金沙江、
牛欄江,
烏蒙山、
哀牢山、
基諾山、
南糯山,山水相依;天空、叢林、廢墟,寺廟、懸崖、墓地,人神鬼巫,共生共榮,死生無跡。雲南的山川物候、歷史文脈、民生世情轉化為其闊大的寫作景深,接通了雷平陽的無際視域。他發見雲南故鄉悲情的大地上,深陷現實泥淖,絕望得一望無垠的人們:身患愛滋病的母親抱著甫一出生便已攜帶病毒的兒子,背著丈夫的骨灰,逃離在雪野中;瘋狂生長惡之花草的污濁河流,連投河殉道的神聖使命都無可承擔。他更發見絕望中生出的希望力量,他們沉重更輕靈,從污濁中發見光亮,奔向桃花源與烏有鄉:身世淒迷、飽受凌侮的男孩,望著冰面上寂然站著的白鷺出神;大山深處的鄉村語文教師,每天都給未來時空的“獅子吼”書店寫信;垂死者的兒子、瘸子的父母、瞎子的女兒、匿名的佛教徒,他們各有營生,亦各懷心事。
作品目錄
作品鑑賞
在《白鷺在冰面上站著》一書中,作者冷靜地講述著他故鄉的一切:那是遠在天邊的自由和孤獨,是撲面而來的不可知,是人類童年時期的記憶,是白銀時代的神靈和英雄,是不朽的鄉愁和山川之間的生死哲學,陌生、溫暖、夢幻、迷失、
馬爾克斯式的魔幻現實性。它們將讀者捲入深淵般的山間密林,時而沉醉,時而惶惑。“我很樂意成為一個繭人,縮身於鄉愁”,雲南是雷平陽的精神出處,書中20篇文章無不是鄉愁之書。故土的山川物候、歷史文脈、民生世情,轉化為闊大的寫作景深。
開篇《五敘事》中的5個小篇章《表哥》《蟋蟀》《清晨》《中午》《夜晚》,屬於小視角、深掘進。表哥生死之間的兩個夢,詭異蹊蹺,令人心驚,其間有人性的暗區,也有時代的魅影;《清晨》中的人們以醉酒和互相攻訐來消耗生命,到了《中午》,他們繼續以“一噸黃金”的臆想來維繫生存的欲望,而在不遠處,他們的親朋亦各懷心事。作者的筆下暗藏著寂寥悲涼又不乏熱烈,熱烈和寂寥又都引而不發,他就這樣以粗糲的筆法和堅韌的態度講述了一個個故事。這些故事的字裡行間隱含著他個人的咀嚼和品析,他從古遠而富含浪漫詩意的地名考中覓到了苦難的底色和向上的光亮。
詩人出身的雷平陽,在散文里更是將自己奇偉瑰麗的想像力發揮得淋漓盡致。大段出乎意料的文字,憑空而來且應接不暇。普通人眼中稀鬆平常的物事,經他之手,竟能峰迴路轉地勾勒出別樣景致,讓人不禁拍案叫絕。如《椰子樹》里,僅僅憑藉和水手的一面之緣,通體五感便仿佛隨之出海。之後的旅行,“我一再地動用了自己的幻覺與幻聽”,奇妙的通感,讓人仿佛能感受到那片假象中的椰樹林真實地存在著。非惟如此,得益於長期的詩歌創作,雷平陽散文中的人與自然的場景虛實結合,打破白紙黑字的禁錮,從紙背下透生出色彩繁複的畫面,讓情感有了具象的載體,最終呈現在讀者的腦海中,直擊心靈。
他的散文里充盈著十足的原始崇拜,從那些伴隨著浪漫主義的鬼神之說里可見一斑。全書不止一次出現了墳墓、白骨這類鬼氣森森的意象,靈魂出竅亦是常有之事:架士寨里的香堂人嚮導、野馬山丘里長途行走的採藥老人、在荒墳里捕捉蟋蟀而忽然神智失常的遠房叔叔,他們都在各自的故事裡弄丟了魂魄。巫師、野河山以及傳說中的褐煤層里的動物化石成了他們各自的解藥,告慰或解脫了他們的魂靈。雷平陽用文字描繪出真假難辨的超自然現象,其真正想表述的是傳統而古老的文明正遭受著現代文明的衝擊。“今夕何夕?非唐非宋,人們脫韁的靈魂比肉體還迷戀物質享受。”曾經磅礴的自然力量,不可避免地與充斥著鋼筋水泥和信息爆炸的現實世界無奈碰撞。這些世俗的、古老的、腐朽的、質樸的氣息,在社會的快速演化疊代中跌入了塵埃。
《回鄉記》里形形色色面目模糊的故人,和舊日裡的景致,無不人物皆非。連試圖終結自己生命的可憐人,也不再願意選擇門前充斥廢棄物品的骯髒河流作為自己的魂棲之所。年輕時風光一時的老木匠,因為時過境遷而無人問津的手藝,被時代和子女狠狠地拋棄,臨死之時卻仍不忘褪去衣物,赤條條地赴死。置身紅塵易,返璞歸真難,雷平陽想傳達給讀者的不是酸澀苦楚的鄉愁,而是對這種變革的無奈,以及對自然和生命的尊重和敬畏。雷平陽知道它們終將消散,於是用他真假難辨的隱喻架起了文字的濾鏡和橋樑,連通起了現實與他以自然之眼所看到的別樣世界,好讓它們的落幕不至悄無聲息,而顯得擲地有聲。
作品影響
榮譽表彰
2021年2月6日,《白鷺在冰面上站著》入選第19期“解放書單”。
2021年11月28日,《白鷺在冰面上站著》入圍第二屆“坪山自然博物圖書獎”。
作品評價
《鐘山》編輯部主編
賈夢瑋:我喜歡平陽《白鷺在冰面上站著》的抒情性。它的抒情性是潛在的,巨大的情感吞吐量,不僅體量巨大,而且洶湧湍急。但不是表面的吶喊抒發,靜水深流,湍急之水竟也不見波瀾。
北京師範大學教授
張莉:在書中,作者使用了一些真實的地名,寫的也是一些真實的故事,但同時,他又抽離了那種具象的真實。既抵達真實又逃離了“真實”的拘囿,成為一種象徵,或者隱喻。雷平陽在散文中寫出了平凡的人事,平凡的鄉土,也寫出了村莊本身、人的生存本身。他以詩人獨有的敏感,捕捉到了事物本身應該有的高貴與迷人,寫出了他所懷抱著的、旁人難以察覺的深情。
出版信息
作者簡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