獵原

獵原

《獵原》是中國國家一級作家雪漠創作的長篇小說,該作品以懺悔的老獵人孟八爺為線索,由一個盜獵事件寫起,講述了中國西部兩派牧人對牧場血肉橫飛的爭奪等一系列故事。

《獵原》展示的是一個群體人的生活場景,注重的是場景之下的衝突與交融,但效果卻不在故事的起伏線索中,而在整體的、強烈的視覺衝擊中實現。作者不是想去塑造一個生命個體,而是通過忠實地記錄一代“人”的生活去告訴世界,甚至告訴歷史,在某個歷史時期,有一代人曾這樣活著。

基本介紹

  • 作品名稱:獵原
  • 文學體裁:長篇小說
  • 作者:雪漠
  • 作品首發:2009年
  • 作品字數:368千字
內容簡介,創作背景,人物介紹,作品鑑賞,主題思想,藝術特色,作品評價,作者簡介,

內容簡介

《獵原》上的生活,圍繞著大漠中一口井鋪展開。這一口珍貴的“豬肚井”,是這一帶溝南溝北兩大陣營牧人和羊群活命的源泉。水充足,人和睦;水乾枯,相屠戮。如今“水線已到百米以下”,焦渴的羊群開始喝人尿、飲牛血。為了生存,牧人之間你死我活的爭奪上演了真實版的中國西部大片。祁連山下來了好些賊,溜進大漠偷獵,驚動了省里。百十來個警察到大漠排查過幾次,終無結果。派出所指派經驗豐富的老獵人孟八爺和英武能幹的青年獵手猛子深入沙漠腹地去尋找偷獵者的蹤跡。孟八爺帶上藏獒,他和猛子到達豬肚井後安頓在看井人豁子裡等待偷獵者的到來。猛子喜歡上了豁子的女人,他對豁子心生嫉妒。豁子的女人是豬肚井唯一的女人,她潑辣風騷,常引起不同的男人產生慾火。
根據線報,老棟布置了一次山中埋伏。孟八爺和便衣們在細雨里潛伏了一夜,偷獵者卻沒有出現。偷獵的頭兒里有個叫鷂子的,號稱神槍手,狡猾至極。其時,鷂子和張五已來到豬肚井。冷峻的鷂子讓豁子的女人著迷,引起猛子的忌恨。猛子挑事,和鷂子比摔跤,把鷂子摔斷了骨。張五急著帶鷂子進城接骨治傷。兩人前腳走,孟八爺和“回回”打扮的警察後腳到。又一次擦肩而過。猛子和孟八爺回到了村里。兇殘的偷獵者又一次在南山拉網獵捕動物。美麗的拉姆為了護鹿被偷獵者給殺害了。瘸阿卡天葬了自己的女兒。
在供有白鹿的寺院裡,喇嘛們正在做火供。偷獵者闖入寺院尋找白鹿並將喇嘛一個個從經堂拉到院子裡拷打。在泥水和雨水中挨打的喇嘛們念經誦咒。久病垂危的張五派小兒子請孟八爺上門。張五獵殺一生,到死仍擺脫不了赤貧的困境。孟八爺幫忙下葬了張五,回到豬肚井。
尋仇的狼咬傷鷂子全家,鷂子也清剿了狼窩。這回,鷂子要為他的兄弟們和孟八爺“結賬”。爭鬥中,老山狗護主救了孟八爺。老棟帶便衣們及時趕到,逮捕了鷂子。偷獵者全部落了網。豁子死後。溝南與溝北的兩派牧人為爭奪豬肚井大打出手,死傷數人。孟八爺行了“謝獵神”的儀式,把跟隨自己幾十年的獵槍扔進了火堆,和猛子、豁子的女人、牧人們一起,離開豬肚井,走出了沙窩。
豬肚井很快就毀滅了,並非由於流沙肆虐,而是因人自相殘殺。為奪這口井,人們紅了眼,亂了性,發了瘋,喪盡了天良。小小一口井,深深映現出人性之善惡。“天造孽,猶可說,人造孽,不可活。”這就不是一口井,而是關乎整個人類生死存亡天大的事了。作品共17章。

創作背景

時代背景
中國西部地區是中國大江大河的主要發源地,是中國森林、草原、濕地和湖泊等集中分布區,生態地位極為重要但又十分脆弱。
2010年是中國西部大開發戰略的10周年。在2000年至2010年的10年裡,中國西部地區的經濟水平發生了巨大變化,然而在直線上升的GDP背後,生態環境的逐年惡化。
通過重化工業發展拉動經濟成長是中國許多城市的慣用模式,而對於甘肅這樣經濟不發達的省份來說,對重化工業的依賴更多。以西部甘肅的省會城市蘭州為例,其西固區石化工業基地的戰略布局開始浮現,大量的化工廠、肥料廠、農藥廠等湧現在黃河上游。由於缺乏規劃,一些化工企業甚至與民為鄰。
據有關歷史文獻記載,月牙泉在1800年前(東漢時期)就已經成為敦煌的風景名勝,泉水水位也一直相對穩定,沒有水位下降的記錄,就是在嚴重乾旱的年份,月牙泉也沒有出現過萎縮。但是從20世紀60年代後期起,隨著敦煌盆地人口的增加和社會經濟的發展,人們超量開採地下水資源,破壞了敦煌盆地區域地下水的自然屬性和動態平衡,導致月牙泉出現了水位大幅度下降和水面嚴重萎縮。40年來月牙泉累計下降了9—11米,水面面積也由原來的14480平方米萎縮到了2010年的5260平方米。
甘肅省水土保持監測總站表示,雖然河西地區長期受風蝕嚴重,但由於其已經長期形成結體,不會有太大變化。而由於國家級、省級重點建設項目集中,使該地區本已脆弱的植被受到人為擾動,一旦風蝕加劇,水土流失的比例則是原來的3—5倍。
地域背景
《獵原》作品中的涼州,地處大漠的邊緣,常年乾旱缺雨,交通閉塞。
新世紀小說背景
《獵原》作品首發於2009年。21世紀寫實性作品《獵原》的創作,依託時代的大背景:由於中國社會城鄉二元結構由來已久,城鄉在物質與精神生活方式上的差異懸殊,都市對鄉村構成了巨大的誘惑與吸引,於是,一些西部村民或逃離鄉土,或眷戀鄉土,或掙脫世世代代的命運,便成為文學中不倦的主題。長篇小說《獵原》以鄉土文學的客觀存在,在“現代”強者的姿態對傳統的限制乃至於毀滅中,述說了唯有“心的轉變”,才能讓人類在心靈的獵原上不至於成為“獵物”的故事。

人物介紹

孟八爺
年近花甲的孟八爺是一位神奇的獵手,又是一名保衛環境、保護生態平衡的戰將。他具有西北人淳樸質潔的性格特徵、豪爽的命運生死觀、敢愛敢恨的情感態度。他不因錢財而出賣良心,不為欲望而出賣人性,不因生死而消磨友誼。
孟八爺一生打獵,足跡遍及西部大地,被譽為“活地圖”。他是方圓幾百里老獵人中會辯蹤的“四大獵手”之一,是“狐子的要命咒子”,一身好絕技。在協助派出所抓捕偷獵者中,面對西部大地沙漠的肆虐、狼群的攻擊、水草的滅跡等自然災害的頻繁發生,加之周圍牧人和獵人的愚昧無知和相互之間的恩怨廝殺,讓他明白了改變命運的出路在於改變心,心變了,命就變了;心變了,路就開了。於是,在與同行獵人張五爺、鷂子等人的生死圍剿中,展開了一場善惡之間的殘酷搏鬥,鬥智鬥勇,在情義恩怨的糾葛中,展示了一個人真正的“良心”和正義。
在與狼群的搏鬥中,孟八爺為了人類的生存想盡一切的辦法治理狼禍,最終“閉氣散”絕活的失敗讓他明白人終歸要輸給自然,人與自然必須和諧相處。晚年幡然醒悟是在殺生造孽,隨後有了懺悔、覺醒之心。最後,在經歷了生死考驗和諸多磨難之後,帶領眾人將象徵欲望和貪婪的“豬肚井”填埋,走向了一條光明之路。
豁子女人
豬肚井豁子的女人,無名無姓。坦蕩、善良、風情、大氣、樂天知命、隨遇而安、淡泊、知足、智慧、與世無爭。她被人販子駝子拐賣到豬肚井,做了以“井”為生的中年豁子的婆姨;她心性高遠,幾度想逃離,最終還是被豁子的真誠和實在打動,安心住了下來。
豁子女人成了沙窩裡的一道亮麗風景。她有人性中本能的衝動和渴望,畢竟年輕,恰遇猛子和孟八爺來豬肚井打聽偷獵者的下落,與猛子偷情,風流十足。之後,她又“看”上偷獵者鷂子,被鷂子身上所獨有的味道所吸引,但鷂子拒絕了她。風流行為的背後她有一顆善良、樸素、仗義的心。她在豁子墜井住院時為籌備手術費遭受牧人的嘲弄,以妻子的身份為豁子操辦了後事,火葬時為豁子置備葬衣,在豁子弟弟搶占豁子財產時,都能放得下、看得開,直至最後埋井,在名利和是非面前,體現了大丈夫之行,其舉動和思想都演繹了人性中最美的舍我精神。
黑羔子
騰格里沙漠豬肚井裡唯一讀過書的年輕牧人。沉默、孤獨、抑鬱、苦悶、思考深沉、性格尖銳、心比天高、不滿現狀,有更高的精神追求,在牧人中極顯“異類”,被稱為“燒山羊”。祖祖輩輩都在豬肚井裡放牧,太爺、爺爺、爹,一直到他,都以放羊為生。面對豬肚井獵人之間的勾心鬥角,人事紛爭,以及人類與自然之間的生態危機,他窺破了其中的虛幻,總想找到改變命運的“出路”。他既是一個實在體又是一個極大的象徵符號,如果說狼禍和書本是他想遠離傳統的根本動因,那么,他和拉姆之間純潔的戀愛悲劇則是直接助長他堅定走出困境,尋求真正屬於自己生命意義決心的直接動力。
猛子
西北沙窩裡一個普通的青年農民,他剛毅勇猛,遇事雖然有些魯莽,但他被正義力量所牽引。他繼承了老一輩善念淳樸品格,而且擁有時代的先鋒意識。在對豁子女人的愛意裡面不無摻雜著欲望的火種,但是當豁子女人為豁子的死而痛苦到撕心裂肺的地步的時候,他卻以崇高真實的愛和“生存價值的自覺”去呵護豁子女人,去幫助弱貧無力的人。因心性善良老實,孟八爺將其“絕活”傳授給了他。最後,跟隨孟八爺金盆洗手,走向光明大道。
鷂子
偷獵者之一,神槍手。冷酷心狠、狡猾陰險、神槍手,槍不落空,敢作敢為,又有情有義,磊落仗義,有骨氣,走向偷獵事出有因。原本善良的鷂子因政府亂收費,逼迫他走向偷獵行為,一家老小都被社會和自然無情地吞噬掉了,心中集聚了太多的怨恨和報復之念,讓他陷入絕望之境,鋌而走險,在犯罪的道路上越走越深,萬般無奈的情況下只能以偷獵為生,是獵人“四大獵手”中張五爺的徒弟,技藝精深,但心並不純正。
在反捕的搏鬥中,與孟八爺勢不兩立,多次交鋒,非常兇殘,一直想把孟八爺置於死地。同時,在與派出所的抓捕中處處逃竄,難以安身。但他對待張五爺又很有情義,張五去世之時,冒著生命危險去看望。面對豁子女人的“勾引”,斷然拒絕,不好色,只因張五爺和豁子是朋友,在樸素的心裡還有良知:“朋友妻,不可欺”。鷂子最終還是落入法網,坦然從命。
老順
老順是西北農村典型意義上的傳統農民,世世代代以種田為主,質樸、善良、本分、老實、正直、豁達,大事不糊塗,是馴兔鷹好手。家中糧食被老鼠偷吃,想出了種種對治的方法,可笑而又愚笨。當巴基斯坦的一些“疤雞”們為了販毒而專門收購兔鷹的時候,老順在金錢的誘惑之下終於戰勝了自己的私心,以大局為重,退還了已經到手的賣鷹錢。而“疤雞”們不甘心,用最新現代技術抓鷹與老順引以自豪的玩鷹絕活相抗衡,最終還是善惡之心的較量。之後老順和村人們一起阻止了“疤雞”們的貪婪蠻橫行為,因此而受傷。最終,老順協助派出所老棟一起將“疤雞”們抓獲,其中打傷老順的“疤雞”有了懺悔之心,良心觸動後協助把同夥給一網打盡,還特地去老順家道歉,老順賓禮相待,用真誠感動了“疤雞”。隨後“疤雞”們都被派遣回國。
張五爺
東山老獵人,會辯蹤的“四大獵人”之一。張五年輕時和孟八爺在牧區都是遠近聞名的獵人,各自懷有絕活。張五仗著看家本領帶領鷂子們繼續操持殺業,一生都在拚命掙扎擺脫那“窮”的命運,家境一直很貧困,為了生活和家中老小萬般無奈之下帶領一些徒弟到處偷獵為生。在孟八爺放下“屠刀”,走向正路的時候,張五爺一直從事舊業,執迷不悟,沒有任何悔改,身患絕症的他將全部技藝傳授給了鷂子,而成了派出所及孟八爺追捕對象,昔日的好友成了仇人,在情與義、愛與恨、善與惡之間展開了一場極其複雜而又難以言說的搏鬥,張五終因無錢救治死於家中,糊裡糊塗地生,糊裡糊塗地死去了。孟八爺在他閉眼之時看望了他。
豁子
豬肚井主人,以賣井水為生計。瘦小、單薄、老實巴交,無求無欲,本分乾淨地過著自己的日子。豁子在沙窩一直孤身,沒兒沒女,憨厚、老實,心誠,打了一口井,為牧人牲畜們供水為生,中年時從人販子那裡買來一俊秀女人為妻,也疼愛有加,就在豬肚井安了“家”。因為生態環境的惡化,井水日益減少,豁子的生計也大受影響,最後在一次挖井中陷塌折斷了脊背,在醫院中死亡。孟八爺、猛子、豁子女人等人將他葬送於沙窩,被奉為“井神”。

作品鑑賞

主題思想

《獵原》主題思想:唯有“心的轉變”,才能讓人類在心靈的獵原上不至於成為“獵物”
《獵原》的主要篇幅書寫了因人類行為干擾大自然的秩序,就必定成為大自然報復的對象。過度牧牛放羊,導致草場和水位的退化;偷獵者為牟取私利對狼的大量捕殺,加劇了羊群的繁殖;對狐的獵殺,使老鼠繁生,橫行肆虐,毀壞糧食,嚴重干擾了人們的生活;越是貧窮,越是過度放牧;越是過度放牧,生態破壞越快;生態越脆弱,人們越要加緊爭奪有限資源。這種惡性循環最終導致了大自然對人類的瘋狂報復:為爭奪豁子打下的一口井,牧人們大打出手,釀成井毀人亡的悲劇;對狼的捕殺引發狼禍,不僅留下一地的羊屍,鷂子一家數口人還送了命;一場沙塵暴過後,幾千畝地被填埋,幾百隻羊被卷飛,十多個放學回來的學生不知所蹤。
《獵原》在批評世人因目光短淺、破壞生態而遭受種種災難的同時,還寫出了他們面對每況愈下的生存困境卻找不到出路的痛苦:過度放牧與偷獵狼狐等,都只是類似於飲鴆止渴不得已而為之的行為,他們明知其後果,但卻無力改變,只能默默承受。正如該小說中的張五,他也明白風沙與自己的偷獵行為有關,影響深遠。但千秋萬代是以後的事情,眼下總得活下去。這個在沙漠裡打了一輩子狼狐的老獵人,最終都因無錢治病而淒涼死去,更何況那些在土裡刨命的村民了。
雪漠並沒有簡單處理人的生存與生態惡化之間的關係,而是在真實展現這一生存困境的同時,試圖找到一條可能解決的路徑,即“心的轉變”。
“羊”的“狼”性,體現了雪漠對生態失衡及對立轉換的辯證思考。在《獵原》中,柔順善良的羊,變成了貪婪殘忍的動物。它們在渴極餓極時,閃著狼一樣兇狠的眼光,潮水般擁擠著搶井水,搶人的尿水,吸牛血,吃牛肉,甚至吃天敵狼的肉;它們啃了草皮沙包,啃了湖泊樹皮,將芨笈湖變成了戈壁灘,使草場與植被迅速減少,水位不斷下降,引發了沙塵暴、黑風、沙漠擴大化等一系列災害。作品寓言般揭示了“羊”與“生態”之間的關係:過度放牧導致人們失去了最後的草場與水源。但也正是這一日漸惡化並引發嚴重後果的關係,使人們對自身生存環境有了清醒而又樸素的理解:黑羔子認識到:“狼是土地爺的狗”,羊是“土地爺的臭蟲和虱子”,一旦羊過度繁殖,“土地爺就派了他的狗——也就是狼,去吃羊。
誰壞土地爺的事,狼就吃誰。黃羊壞事,吃黃羊。老鼠壞事,吃老鼠,要沒狼,土地爺早死了。”擁有超前生態觀的黑羔子不被他人理解,最終在苦悶與壓抑中宰殺了自己的羊,離開沙漠,別尋他路;熱情豪爽仗義的孟八爺,年輕時經常打獵,並救濟鄉鄰。最終,他明白了自己的行為與生態惡化之間的關係,覺醒之後,致力於保護脆弱的生態,與偷獵者展開殊死較量,並思考如何改變人們心的蒙昧。此外,為保護象徵和諧的草原精神的神鹿而被偷獵者殺害的拉姆,與借獵鷹販賣毒品的外國人對抗的大義凜然村民,井毀人亡後為狼挑狗牙刺的豁子女人等,都暗示或象徵了人與自然和諧相處的可能,而其關鍵或出路則在於“心的轉變”。

藝術特色

《獵原》展示的是一個群體人的生活場景,注重的是場景之下的衝突與交融。或者說,這不是一個可以改編成連環畫的故事,更像是一面牆壁上展開的油畫,有場景、有人物、有表情,也有故事的痕跡,但效果卻不在故事的起伏線索中,而在整體的、強烈的視覺衝擊中實現。作者不是想去塑造一個生命個體,而是要通過群體的雕塑實現對一個世界的訴說。
《獵原》力圖“忠實地記錄一代‘人’的生活”,裡邊寫到的人物大約在五十個以上,在這個群像圖中,也有突前的人物,猛子、豁子女人、孟八爺等等,就是貫穿作品始終的人物。但隨著故事的發展和人物的遊動,人物出場有如路燈下的幻影,時隱時現,一撥接著一撥。在這些人物的穿行中,又總是看到在荒原上出沒,在荒屋前遊蕩的動物,《獵原》里寫到的動物大概也在二十種以上。作家就為讀者描述了這樣一個世界。這個世界裡人和牲畜相絆卻又相攜,人與狼,狼與羊、與狗的爭鬥反覆出現在小說當中。人物的名字會是動物的名稱,如“鷂子”、“駝子”、“黑羔子”,連村名都叫“豬肚井”,人物表達亢奮、憤怒、憂傷時,常常會用動物或牲畜做比附。鬧狼災是豬肚井裡經常會發生的事情,人性與狼性的對比,成了小說敘述時隱約可見的視角。猛子是作者特別塑造的人物,猛子與“鷂子女人”之間,並沒有出現由關係曖昧發展到一發而不可收拾的局面,而是在懵懂、慌亂與衝動中得以互相發泄,原始意味和野性被強化,粗鄙語言和簡潔描寫為這種粗鄙襯托出情節邏輯上的合理性。這正是《獵原》奇異的地方,該小說里的人為了生存苦苦地掙扎,人物的行為卻跟生產無關;這是一部並不描寫愛情的小說,但其中的男女卻騷言瘋語,且不乏性亂行為。
短句
《獵原》中的人物不管是主要的還是過場的,都是在沒有交待的情況下走到故事中來,小說最開始的第一句話就很典型:“那狼,悠了身子,款款而來。開始,猛子以為是狼狗呢;也知道,過路子狗,不咬人。”整部小說都有這樣的特點,簡短的句子裡,人和動物一起在沒有背景的情形下出場。人物操著粗鄙的言辭,帶著西部特有腔調和虛詞,諸多比喻的說法既有特定地域的質樸,又有一種為了傳達詩意製造的誇張。
“日頭爺白孤孤的,像月亮。一團雲,在日頭下浮著, 濺出很亮的光亮。豁子就用灶火,盤個土台,中空,上安鍋,下入火,煙洞從炕里旋了幾圈才出去。所以,一燒火做飯,炕也燙了。有了燙炕,就有了家的味道了;再有個女人,就是地道的家了。”
這樣幾個字的短句在小說里俯拾皆是,作家找到了一種短促的地方腔,一頓一唱,也使文本有一種內在的節奏緊張感。作者把長句切碎後重新組合,這種多則不超過十字,少則只有二三字的短句,增加了作品的跳躍感和音樂感。該小說在敘事過程中保持著敘事者的自由度,不時從緊張的敘事裡出來,濃墨重彩地描寫沙漠邊緣地帶春夏秋冬的風光景致,對日常生活進行審美性觀照,這是該作品具有詩意化的特質。
動詞
如“那狼,悠了身子,款款而來。開始,猛子以為是狼狗呢;也知道,過路子狗,不咬人。”一個“悠”字,將狼的悠閒自在活畫了出來。再如:“這‘海子’,真像海了,風一吹,那藍藍的波就湧來,淹了焦渴,淹了落寞,把心都‘醃’綠了。”說波浪“淹”了焦渴和落寞,形象可感,但把心都“醃”綠了,顯然是利用了動詞本身的延伸含義。再如:“一行梅花狀的蹄印,從門口,一直射向天際。”這裡的“射”字,既是視覺印象,同時也暗含著寓意深遠的心理意象。
方言
如“夾腦”、“丫豁”、“尿墩”、“溏土”等有特定含義的物事。再如“燒喚”、“松活”、“嘩閃”、“傳送”、“喊明叫亮”、“失聲半氣”等形象化的方言的運用。還有疊音詞,如“賊媽媽”、“白孤孤”、“疹怪怪”、“亮晃晃”、“黃縹縹”、“寒森森”、“濕浹浹”、“硬怪怪’等等,類似的疊用詞尾,不但使該小說的語言充滿西部質感,而且也使得雪漠找到了獨特的“行腔”。再加上民間諺語和俗語的引入,像“吃飯沒醋,歇陰涼沒樹”、“早上舔,中午拌,晚上吃得糊糊面”、“精肚子上勒草要子”、“老天是個溜溝子貨,肥筵上貼膘,瘦骨上刮肉”、“小驢娃放屁自失驚”、“小鬼受不了大祭祀”、“娶個媳婦套了個罐,生個娃娃上了個絆”、“三畝薄田一頭牛,老婆孩子熱炕頭”等等。這些語言是涼州人生產、生活、經驗和人生觀的結晶,它包含著事物發展變化規律和人生的哲理。
一個地域的方言,總是與本地域的社會生活息息相關的,當它沉澱為具體形態之後就成為區域性的文化標誌。語言既是文化之表,也是文化之根。將日常生活中通行的方言土語有選擇地引入小說,和善用口語化的精短語句,使作者能夠更準確到位地表述當地鄉村生活的方方面面,也增添了文本的陌生化效應,而這種“陌生化”效應,又在很大程度上激發了人們參與文本的意願。要徹底反映出某一地域的文化特性,除非本地社會中歷練的語言,很難到位地全貌托出。對世俗民風的著力描繪,是《獵原》的長處。

作品評價

在冷靜平和的繪描中讓讀者熱血沸騰,在不動聲色的敘事中讓讀者震撼不已,這是作者在《獵原》作品中成功運用的藝術手法,也是《獵原》在眾多的長篇小說中的與眾不同之處。
——雷達(中國作家、中國作家協會理論批評審員會副主任)
《獵原》在當代文學中的價值,不僅僅在於展示了西部特有的自然環境與地域風貌,為當下的文學創作提供了新鮮經驗,也不僅僅在於描寫人與環境及生態之間的激烈衝突,表現西部人殘酷的生存現實,從而喚起社會大眾關注,更重要的是,《獵原》真實書寫西部農民生存艱難的同時,樸實而又懇切地思考著西部農民在極度不平衡的現代化進程中所面臨的近乎無解的生存困境,並在極度擔憂中真切思索著西部農民如何才能走出這多重困境,實現自身的長遠發展。
——權繪錦(蘭州大學文學院教授)、李驍晉(蘭州大學文學院副教授)

作者簡介

雪漠,原名陳開紅。中國國家一級作家,中國作家協會會員、甘肅省作家協會副主席、東莞文聯委員、東莞市作家協會副主席、東莞民間藝術家協會副會長。廣州市香巴文化研究院院長 。1963年,出生於甘肅涼州城北洪祥鄉。代表作品:《大漠祭》、《獵原》、《白虎關》、《西夏咒》、《西夏的蒼狼》、《無死的金剛心》等。
雪漠雪漠

相關詞條

熱門詞條

聯絡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