澳門土語

澳門土語

澳門土語是一種由葡文、馬來語、粵語、英文、古葡文以及少許荷蘭文、西班牙文和義大利文混合而成的澳門方言,葡文叫“巴度亞”(Patuá),曾是澳門土生葡人常用的一種語言。澳門土語,又稱土生葡語。澳門土語的基本辭彙以葡萄牙語為基礎,並加入來自馬來語、僧伽羅語、粵語的詞語混合而形成。澳門土語在過去一直是澳門葡人社區的共同語。

2009年,聯合國教科文組織把澳門的土生土語(Patua)列為“垂危語言”,即將瀕臨“滅絕”。目前該語言已幾乎絕跡。澳門最後一位以澳門土語進行創作的土生葡人作家是若瑟·山度士·飛利拉。

基本介紹

  • 中文名:澳門土語
  • 外文名:Patuá
  • 類型:澳門土生葡人常用的一種語言
  • 又稱:土生葡語
概要,歷史沿革,語言特徵,現狀,

概要

土語有10個以上不同的名稱:“patois(帕萄亞語)、 patuá(帕萄亞語)、 patoá(帕萄亞語)、 papêa(話語)、 papiá(話語)、 nhom、 língu cristám(基督徒的語言)、lingual de Macau(澳門語)、dialecto macaease(澳門的方言)、macaísta(澳門土生葡語)、crioulo de Macau(澳門的克里奧爾語)以及língu maquista(澳門土生葡語)。”7 其中lingual de Macau、dialecto macaease、macaísta、crioulo de Macau是比較正規的名稱。我們留意到這十個名稱沒有一個含有“Portuguese”,葡萄牙人不承認這種語言是葡萄牙語,甚至連“葡萄牙語方言”的身份也不具備。
澳門土語還被稱為“Papia Cristam di Macau”(澳門基督徒的語言),詩人們也把澳門土語稱為“Dóci Língu di Macau”(澳門甜蜜之語)、Doci Papiaçam(甜美的語言)。

歷史沿革

“澳門土語產生於16世紀中期,即澳門逐漸被葡萄牙占領”,並成為葡萄牙在東亞的大型海洋、貿易、宗教活動中心。最初,澳門土語主要是葡萄牙殖民者之間的用語。葡萄牙人往往娶馬六甲和斯里蘭卡的女人為妻,因此澳門土語最初受到了馬來語和僧伽羅語的影響。17世紀,由於荷蘭在東印度群島擴張,以及日本驅逐葡萄牙的傳教士出境,在亞洲其它殖民地,特別是從馬六甲、印尼、斯里蘭卡的葡萄牙人湧入澳門,澳門土語再次受到了影響。與其它任何語言一樣,幾個世紀以來,隨著澳門人口和文化的碰撞,澳門土語在用法、語法、句法、辭彙方面經歷了巨大的變化。一些語言學家發現“舊”澳門土語(截至19世紀初)與“現代”澳門土語的區別非常明顯。“現代”澳門土語受粵語的影響很大。“現代”澳門土語起始於19世紀後期,即土生葡人男人開始與澳門以及珠三角的中國女人通婚。 此外,澳門土語還從印度、西班牙以及一系列其它歐洲和亞洲語言吸收了元素。
回歸前澳葡政府推行“斯文”的葡語,強行消滅土語,尤其是從1977年開始,澳葡政府決心“剷除”這種非正統的葡語以來,土語便日趨衰亡,到現在,香港、澳門兩地只剩下幾十人還會這種語言。據88歲的Dona Aida回憶,她的Patuá是從母親那裡學來的,她雖然會說,但平時交際並不使用,因為沒人聽得懂。她說:“而家冇人講Patuá,後生仔唔講,剩得我們這些‘老蚊婆’講。”葡國學者巴塔亞也有這樣的描述:“有些我們訪問的八九十歲的老嫗告訴我們,她們的祖母才會說土生葡語(土語),她們已經不懂說了。可是這些老嫗的說話方式與她們子女說的也不一樣,也即是說,與四五十歲的一輩說的不同。事實上,這些老嫗說的話,從葡萄牙來的人完全會聽不懂,而中年的一輩雖然開始時要用心一點,但初次接觸亦能明白”。胡慧明的田野調查也得出相同的結論:“筆者曾經詢問過多名土生葡人,他們都異口同聲表示,帕萄亞語就是‘從前的’澳門土生葡人所說的葡萄牙語,到了他們這一代,已沒有多少人會說,也沒有多少人聽得懂了。”

語言特徵

語音簡介
據葡萄牙專家巴塔亞(Graciete Nogueira Batalha)在《澳門語——歷史與現狀》中介紹,土語在語音方面某些詞尾發生雙元音化現象,例如mês讀作m is ,vez讀作v is, talvez讀作talv is ,pos 讀作p is, rapaz 讀作rapaiz。此外,詞尾消失的現象普遍存在(胡慧明2000)儘量還原古帕萄亞語的面貌,指出土語的語音特點有:
a. 詞形與規範葡語詞形十分接近,是派生自規範葡語的葡語方言詞,其中有字音脫落的現象。如土語margoso(苦瓜)是規範葡語 amargoso句首音的脫落;língu(舌)是língua字尾音的脫落;ome(男人)是homem句首音和字尾音同時脫落。
b. 規範葡語的不定式動詞詞尾r在土語中脫落。
c. 規範葡語的雙顫音rr在土語中轉換成單顫音r。
d. 二合鼻元音 o轉換為強元音 和m的組合。(按:~表示鼻音,強元音即重元音)即變為ám。例如土語chám(地)來自ch o。
e. 土語 、 o不分。
f. 土語ch不發[ ],而發[ ]
g. 詞尾元音雙元音化。
h. 土語i取代規範葡語的e。
I. 規範葡語的ei簡化為 i。
j. 規範葡語的r 變成l 。
k. 規範葡語的lh變成l 。
l. 土語寫法不固定,例如“水”有agu / ago兩寫;“稅館”也有hupu / hoppo兩寫。
辭彙簡介
土語在辭彙方面的特徵最為突出。它廣泛地吸收了不同語言的許多詞語,辭彙量很豐富。例如來自馬來語的詞語有:passo(飯碗)、sapeca(硬幣)、sanco(痰盂)、pulu(糯米)、 par (菜刀)、sara as(用sarom和bajus布做的頭巾)、baju(一種室內穿的齊腰短衫);來自印度語言的詞語有:fula(花)、lacassa(義大利細麵條)、aluá(um doce一種甜品)、chale(beco死胡同)、daia(parteira助產師)、jambo和jambol o(frutos水果);原始土語向漢語借詞很少,到了現代才明顯增加,例如amui(阿妹)、laissi(利是,紅包);現代來自英語的借詞也不少,例如adap(拮据)、afet(肥胖)。
西方語言學家論證土語時沒有充分注意土語中的粵方言詞,其實粵方言詞在土語中份量不輕。如:minpao(麵包)、iamcha(飲茶)、putou(缽頭)、malau-con(馬騮乾,粵方言形容人瘦)、faichi(筷子)等等。
胡慧明歸納土語的辭彙特點有:
a. 土語保留古葡語單詞。
b. 土語有各地的借詞,其中以馬來語和漢語的詞最多。
c. 外語借詞+葡語詞=複合詞。
d. 兩個葡語詞組合成土語詞。
e. 在義域和義項上與規範葡語有關聯的土語詞。
f. 在規範葡語中不存在、從漢語意譯而成的詞和詞組。例如:ninho de pássaro (窩的鳥,燕窩)、asa de pésse(翅膀的魚,魚翅)。
g. 從漢語音譯來的詞。
h. 廣東方言詞。
語法簡介
重疊法用得較多。名詞重疊表示複數或所有,例如casa-casa(房子)、china-china(中國人)、tudo lugar lugar(處處)、tudo loja loja(間間鋪頭)、tudo laia laia(樣樣);形容詞重疊表示程度加強,例如cedo-cedo(非常早)、azinha azinha(快快地)、perto perto(近近地)、quenti quenti(熱熱地)。
形態標誌混淆。名詞“性”、“格”的分別混亂,例如用第三人稱陽性代詞ele指稱女性。“一位小學生,其母親是中國人,一天向我講述他在家庭生活中的一件難事,他多次重複說ele……ele……ele,而我一直沒聽明白他指誰。‘Ele quem ?’我問。‘Meu m e!’他大聲答道,對我的疑問感到非常驚訝。”(巴塔亞 1994)又如土語第一人稱代詞已沒有主格、賓格之分:iou falo (我說。我是主格)與busca iou (找我。我是賓格),“我”都用iou,規範葡語是eu acho 和procura-me。動詞變位形式縮減至只有幾種,很多時用動詞原形或現在式或過去式表示所有的人稱和時態。例如“我摔倒了”,規範的葡語是eu caí,土語是eu caiu(主語第一人稱,謂語第三人稱);“他們拽我”,規範的葡語是eles puxaram-me,土語是eles puchou-me(主語複數第一人稱,謂語單數第三人稱);“我叫喊起來”,規範的葡語是eu berrei,土語是eu berei-me(不套用反身動詞)。
混合不同語言的構詞法構詞,是土語構詞的特點,常常可以看到不同語言的構詞成分出現在一個詞的身上,例如粵方言套上葡語的詞綴,或者葡語的詞套上粵方言的詞綴。例如avo-gong: avo是葡語的“祖父/外祖父”,gong是粵方言的“公”,可以當作構詞的後綴,作後綴用的“公”字如壽星公、伯爺公。土語除了有avo-gong,還有avo-po,po是粵方言的“婆”。avo-po是從avo-gong拈連而成的。再如Mari-chai(粵方言“瑪麗仔”)。粵方言的“仔”字功能較多,功能之一可作表示人的名詞的後綴,例如輝仔、光頭仔、後生仔、衰仔、乖仔、肥仔。仔在這些結構中只表男性,不表女性。土語Mari-chai (瑪麗仔)的“仔”字卻表女性。14
土語的句法格式受到漢語粵方言的影響,使用肯定與否定輪番提問的句式。葡語的“是”和“不是”的問式只有“是嗎”( ?)與“不是嗎”(n o é?)兩種類型,問“是”還是“不是”視說話人的評估或意向而定:當估計答案的肯定成分居多就先肯定了,再問“不是嗎”,當預料答案的否定成分居多則敘述部分用否定再問“是嗎”。也就是說,葡語的肯定問式與否定問式只有“ ,n o é?”與 “N o é, é?”兩種句型。這與英語的反意問句(disjunctive questions)相當。(It is……, isn't it? 與It isn't……, is it?)土語有“是不是呢”的問式,說成“é n o é?”15 用雙重提問取代規範葡語的單項疑問形成一種句型,再如:
句意
知道不知道
來不來
土語
sabe-nunca?
vem nunca?
粵方言
知唔知?
來唔來?
規範葡語
sabe?
vem?
土語直譯粵方言表否定的句式“唔好+動詞”中的“好”字,形成“洋涇浜”式的獨特句式:
句意
不要買
不要逃走
不要囉嗦
土語
ne-bom compa
ne-bom fugi
ne-bom bafo comprido
粵方言
唔好買
唔好走
唔好咁長氣
規範葡語
n o-compre
n o fuga
n o prolixo
土語的“動詞+來+動詞+去”的句式,明顯來自漢語:
漢語
走來走去
土語
anda vem anda vai
規範葡語
vai e vem
語言特點
土語因為具有調侃、輕鬆、低俗等特點,所以經常出現在喜劇作品中,也偶爾出現在一些氣氛輕鬆的場合,例如2004年8月23日《澳門日報》刊載的一則題為《鏵哥出席晚宴難得輕鬆學講土語引起轟動》的特寫:“在晚宴上,澳門的葡人社群安排了一連串表演,除了澳門人樂隊的演出,更有澳門土語‘棟篤笑’ ,由致力發展土生話劇的大律師飛文基擔綱演出。飛文基在演出時向特首建議將土語列作官方語言,澳門便會有多些人認識土語,有利溝通和普及。之後有人建議何厚鏵學兩句土語,以利溝通。何厚鏵笑說:‘我要學兩句土語,一句可以公開講,另一句只可以收埋講!’飛文基笑說:‘我教你兩句,都可以大聲公開講,就教你講明年個個都好,皆大歡喜!’飛文基教何厚鏵說:‘Ano seguinte,Todo gente,Tem aumento’,登時惹得滿堂大笑,不要以為鏵哥說得不好,他說得字正腔圓,咬字清晰,只是這幾句葡文的意思系‘明年大家都可以加薪!’當即有人問:‘在座有幾多人系公務員?’”這段特寫中引用的土語用中文逐字注釋如下:
Ano seguinte,Todo gente, Tem aumento.
(年)(下一個)(所有的人)(增加,名詞,此處可解加薪)
規範的葡語表述應該是:
No ano seguinte,Todo a gente, Tem aumento.
土語不合規範的地方在於:
(1)缺少介詞“在……”;
(2)todo陽性形容詞,gente陰性名詞。形容詞的性與名詞的性搭配不當。
語言與葡語、粵語關係
澳門的土語與葡語關係十分密切,與漢語(粵方言)也有緊密的關係。例如下列一首土語詩歌:
土語
Nhonha na jinela
Co fula mogarim
Sua mae tancarera
Seu pai canarim
規範葡語
Senhora à janela,
Com flor de jasmim
Sua mae tancareira
Seu pai canarim.
中文譯文
窗邊的女郎,
手拿一朵茉莉花,
她的母親是中國蛋家妹,
她的父親是葡裔印度人。
這首詩中顯示土語有如下特點:
(1)Nhonha可能是Senhora的縮寫或非洲葡萄牙語nhom的訛用,意指年青的女性。這個詞的來源說法不一,有說來自馬來語的nyonya或nonya(已婚中國女子),有說來自爪哇語的nona(歐洲或中國的獨身女兒)。13
(2)省略鼻尾音:com 被省去m成co。
(3)摻雜南亞一帶語言的詞語,例如不用規範葡語的flor而用印度語言的fula。單音節的flor變作雙音節的fula,還可以理解為土語的音節化傾向。漢語是一種輔音不單獨出現和複輔音很不豐富的語言,對譯西方語言時通常以帶有元音的音節取代不成音節的輔音。flor變fu—la體現了這個語音對應的特點。
(4)是在一個詞的結構中既有向粵方言的借音,又有葡語構詞成分,例如詩中的tancarera和 tancareira。tancar或tancá是粵方言“蛋家”的音譯。蛋家的意思是“雞蛋形狀的家”,因船的形狀好像隧道形的遮篷而得名。船是船民的家,藉此指稱船上的船民。eira是葡語陰性名詞詞尾,土語往往將eira寫成era,tancarera就是“蛋家女”。

現狀

目前這種語言在澳門主要保留在一群以它作表演語言的土生土語話劇愛好者中。澳門的土生葡人組成的劇團名曰“土生土語劇團” ,意思是“土生葡人用土語演出的劇團”,其重要的使命是要延續土生土語的生命。 他們開始以文學語言的方式使帕萄亞語可以在某種特殊的背景下藉助於社會互動而活躍起來。2005年3月19日《澳門日報》以“藝術節獻演兩本土劇”為題報導:“澳門土生土語話劇團上演詼諧趣劇《美人魚俱樂部》,由本澳著名土生土語研究專家飛文基編導,特為葡籍觀眾‘度身訂造’。……因應劇中既有使用土生土語的演員,亦不乏使用廣東話者,體現了澳葡時代兩種不同語言為生活帶來的各種衝擊,劇情妙趣橫生,使觀眾看個不亦樂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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