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本介紹
人物經歷,經典唱詞,影視形象,
人物經歷
不知觀眾有無留意,電視連續劇《水滸傳》中,常有令人嘆為觀止的“神來之筆”,比如李雪健演的那個宋江,夾著兩條大腿走路的扭捏姿勢?又如宋江那廝,在潯樓大醉題反詩,下樓後在雨天大街上,如蛤蟆般蹦蹦跳跳的一組鏡頭,不知怎的在筆者看來,勝似千言萬語。
宋元時代的舊曆七夕,乃是民間盛節。《東京夢華錄》說,初六初七日晚,貴家多在庭院中結彩樓,謂之“乞巧樓”。鋪陳瓜果、酒炙、筆硯、針線,女士們各自呈巧,焚香列拜,謂之“乞巧”。婦女望月使針,或把小蜘蛛放在盒子內,次日看之,若小蜘蛛結網圓正,謂之“得巧”。又《夢粱錄》記,南渡後的杭州,民間亦有此俗,“此東都流傳,至今不改”。由是可證,以七夕為“乞巧”,風行於兩宋,而七月七日生人,則多以“巧”為名,這大概就是潘巧雲取名的由因。
若問《水滸傳》中兩大淫婦潘金蓮和潘巧雲,何以都姓潘?上世紀50年代初,曾有人在對所謂“水滸作者施耐庵”的來歷,作實地調查,認為當年施耐庵寫《水滸》時,因站在張士誠立場上,很鄙視潘元紹、潘原明哥兒倆的為人。兩潘原系張士誠反元起事時的夥伴。張士誠稱吳王時,二潘大見寵信,潘元紹招為吳王愛婿,潘原明則手握重兵,出鎮杭州,但二廝在張士誠危難時,竟先後投降了朱元璋,從而加速了張士誠的失敗。因而,施耐庵寫《水滸》,有意將書中兩個背夫偷偷打野食的不貞之婦,都取姓為“潘”,以示恨極。筆者以為,此雖為小說家言,恐也有些道理,比如筆者早就準備好一大批生平恨極之人的黑名單,以備寫小說時一一採用之,只可惜了此殘生,恐怕也寫不出《水滸傳》般足以傳世的大著,乃至遺恨終生,奈何?
由於《水滸傳》講,潘巧雲在河北薊州翠屏山被殺,使翠屏山也沾了些淫蕩之氣。翠屏山,據清道光《薊州志》卷二《盤勝》說,此山在城西北,又稱“翠屏峰”,屬於盤山風景區。“翠屏峰在天成寺後,古木乾章,悉從石罅中進出,層層鱗砌,春夏之交,綠翠參天,霜黃碧葉紛遍地,乃山之曲室,殆非人間”。但也有人稱翠屏山在山東梁山縣壽張集或平陰縣西25里的玫瑰莊,系水泊梁山附近的一座小山。並說北宋時,翠屏山玉帶河畔有潘巧兒、楊大牛訂為娃娃親,後潘巧兒為翠屏山和尚海能姦污霸占,楊大牛因此大鬧翠屏山,殺死海能和巧兒,投奔梁山。近人冒廣生《小三吾亭詩集》也有《翠屏山》五古一詩,有注說:“舞鶴樓,在薊州城內大街,相傳即潘氏妝樓。”以上諸說紛紜,不過是小說家言,固未足信。
至於與潘巧雲竄同作奸的貼身丫頭迎兒,宋元筆記和話本多以丫頭命名為“迎兒”者,如宋話本《簡帖和尚》說,皇甫松家13歲丫頭名喚迎兒;《三現身包龍圖斷冤》也有丫頭迎兒。
迎兒作為丫頭例名,只是一種符號,宋元多採用,被《水滸傳》順手撿來而已。
潘巧雲和裴如海
潘巧雲的姦夫、薊州報恩寺和尚海闍黎,俗家名裴如海,出家法名海公。闍黎,是“阿闍黎”的簡稱,梵語意譯為“軌範師”,大概是佛家寺院的職事之一。
海闍黎看來有些音樂細胞,唱經好嗓音。按,海闍黎唱經,乃是正宗和尚借用民間通俗樂曲講解經文,採用為佛事儀式製作的法曲,結合梵唱以及演奏佛曲的樂器,並摻進中國傳統器樂和道教音樂。在海闍黎生活的兩宋時期,法樂更加系統而完整,且形成了南峨眉、北五台兩大流派。其中北五台派又分為東西兩路:東路以太行山東(今河北)為區域,以演奏鐃鈸為著;西路以太行山西(今山西)為區域,以曲調演唱華麗見長,所以《水滸傳》中海闍黎唱的音樂當屬於東路。俗語云:聲色犬馬,可見導致人性的墮落,美聲猶在美色之上。海闍黎和楊太太弔膀子,因性丟命,罪有應得,本不足惜,可半個世紀前,竟有人將海和尚改編為原是絨線店小老闆,與潘小姐青梅竹馬,後潘為王押司強娶,故海出家當和尚云云。其實那海和尚那廝唱的一口好梵音,無異今日之流行音樂,人生寂寞如潘小姐,就算不曾與老海青梅竹馬過,一聽此靡靡之音,嬌軀上下,恐怕早已酥麻半邊矣。
本夫楊雄
潘巧雲的本夫楊雄,其綽號在《宣和遺事》和元雜劇《誠齋樂府》中,本作“賽關索”。龔聖與《宋江三十六人贊》也作“賽關索”。兩宋時武人,多喜用“關索”為己之別號,或相互指稱,如小關索(《過庭錄》)、袁關索(《林泉野記》)、賈關索(《金陀粹編》)、張關索(《金史·突合速傳》)、朱關索(《浪語集》);又《三朝北盟會編》記有岳飛部將“賽關索”李寶、鎮壓方臘義軍的宋將“病關索”郭師中(《武林舊事》)。據稱此“關索”,即三國關羽之子,但查《三國志》和裴松之注,均無有此記載。元代至治《全相三國志平話》、明代弘治《三國志通俗演義》也未記有其人其事,而民間傳說則甚多。西南地區多有取地名為關索嶺、關索廟。“雲貴間有關索嶺,有祠廟極靈”(《池北偶談》),“關索嶺在州城西三十里,上有漢關索廟。舊志:索,漢壽亭侯子,從武侯南征有功,土人祀之”(見《古今圖書集成·職方典·安順府永寧州》)。也有認為“關索”非人名,“西南夷人謂爺為索(關索即關老爺),訛傳為蜀漢勇將姓名,宋人遂紛紛取以為號”。近人余嘉錫則稱,“宋人之以關索為名號者,凡十餘人,不唯有男而且有女矣。其不可考者,尚當有之。蓋凡綽號皆取之街談巷語,此必宋時民間盛傳關索之武勇,為武夫健兒所欽慕,故紛紛取以為號。龔聖與作贊,即就其綽號立意,此乃文章家擒題之法,何足以證古來真有關索其人哉?”(《宋江三十六人考實》)。
楊雄在薊州從事兩院押獄兼職業劊子手,當是小說家言,因為此時薊州(今天津薊縣)為遼的轄區,或已由遼轉隸為金的轄地,其間在宋宣和四年(1122),金曾一度以薊州歸還於宋,但時間極短,旋因金兵南下仍為其所轄。且為北宋管轄期間,名廣川郡,也不叫薊州。清道光《薊州志》說,“漢唐明尤為重鎮”,即指此。《水滸》作者是南人,於北方人文地理概念,往往一塌糊塗,其混亂於此可見一斑。
楊雄綽號“病關索”,始見於《水滸》。余嘉錫認為《水滸》搞錯:“觀宋人多名賽關索,知《水滸傳》作病關索者,非也”。楊雄(或王雄)從“賽關索”降格為“病關索”,豈非人格侮辱?楊雄何病之有?性無能乎?舉而不堅乎?若如此,則電視連續劇《水滸傳》中,潘巧雲臨被殺前,當眾表白她自嫁與楊雄做老婆後,一向無甚性趣之說,當得到科學上的完滿解釋。“病關索”中的病未必說是楊雄有病,“病”字可作使動用法來解,即使關索病,就是說楊雄若能和關索出生同一時代那他將會是一個使關索都頭疼的人物。
拚命三郎石秀
楊雄的好兄弟“拚命三郎”石秀,《大宋宣和遺事》有名無事跡。石秀綽號“拚命三郎”,也不見他書載,似由“拚命”加“三郎”拼合而成。石秀為何拚命?龔聖與《宋江三十六人贊》說:“石秀拚命,志在金寶,大似河豚,腹果一飽。”原來小石拚命,只為錢財,竟如貪食之河豚。
“拚命”一詞,始見宋章定《名賢氏族言行類稿·章惇》,說蘇軾曾與章惇(字子厚)游南山,章惇(拚命爬山)鞋跟折斷於壁下。“軾拊子厚之背曰:‘子厚異日得志,必能殺人。’子厚曰:‘何也?’軾曰:‘能自拚命者能殺人也。”史載章惇此人,為北宋末代之名臣。北宋英宗皇帝去世時,無嗣,朝臣議立端王趙佶(即後來的宋徽宗),獨章惇抗議,力陳“端王為人輕佻!”好在老章之議不獲通過,否則無宋徽宗,便無高俅,便無林沖,一部《水滸傳》當從何寫起,本文又從何談起?差點壞吾大事,好險!是以趙佶一登帝位,即打發老傢伙回鄉下種地,實大快我心也。
石秀被稱為“三郎”,蓋“郎”已從唐五代時時對貴族官僚子弟的稱呼,轉而成為宋元以來對市井小民等而下之的稱謂。清人王應奎《柳南隨筆》說:“江陰湯廷尉《公餘日錄》云:明初閭里稱呼有二等,一曰秀,二曰郎。秀則故家右(大)族,穎出(優秀)之人;郎則微裔末流,群小之輩。稱秀則曰某幾秀,稱郎則曰某幾郎。人自分定,不相逾越。”
近人汪曾祺於石秀的綽號,情有獨鐘,因說:“拚命和三郎放在一起,便產生一種特殊的意境,產生一種美感,大郎、二郎都不成,就得是三郎。這有什麼道理可說呢?大哥笨,二哥憨,只有老三往往是聰明伶俐的。中國語言往往反映出只可意會的潛在複雜的社會心理”此說甚有理,筆者就是大郎,怪不得半生為人處事,如此之笨。
按照汪曾祺的邏輯,石秀殺海和尚,且製造頭陀、和尚互殺現場,當是智勇過人,實則不然。石秀偽造殺人現場,稍有頭腦的人,都不難發現破綻處。清人劉玉書《常談》說:“石秀既殺道人及殺海闍黎(裴如海),遂插刀死屍之手,妝點自戕之狀,而檢驗之人,竟以一被殺、一自戕成案。夫被殺與自戕之不同,判若黑白,世人皆知,況刑仵(專業人士)乎?稗官野史之難尚如此。”《水滸傳》畢竟是稗官野史小說,糊塗人看糊塗書,讀者千萬不可過於執著。
經典唱詞
翠屏山唱詞
(二段)
忍不住心頭火與她爭吵!
潘巧云:(白)好,你敢打嫂子嗎?
石 秀:(白)不敢!
潘巧云:(白)你敢罵我嗎?
石 秀:(白)也不敢!
潘巧云:(白)恩!量你也不敢!
潘 父:(白)哎!石夥計,慢著慢著!常言道的好,好男不跟女斗,好雞不跟狗斗!她有什麼不好?你們都瞧著爺爺了!
石 秀:[西皮原板]還看在楊仁兄生死故交。
走向前施一禮老丈別了,
俺此去奔天涯海角走一遭!
潘 父:(白)石夥計,這就要走了?
石 秀:(白)再住無益了。
潘 父:(白)你有盤纏錢嗎?
石 秀:(白)這?
潘 父:(白)怎么著?
石 秀:(白)慚愧!
潘 父:(白)年青青兒的人,愛掛這般火,鶯兒,拆我的棉褲,有包銀子給掏出來!
丫 鬟:(白)你那是銀子?
潘 父:(白)啊。
丫 鬟:(白)眼藥包!
潘 父:(白)別掏亂啦!石夥計!這是一點小意思,你帶著它吃飯不飽,喝酒不醉,弄包耗子藥,你搬搬家就得了!
石 秀:(白)愧領了!
潘 父:(白)算不了什麼!
石 秀:[西皮原板]謝過了潘老丈恩高義好!
潘 父:(白)小意思,咱都有交情!
石 秀:[西皮原板]令愛她待石秀不如蓬蒿。
俺一見潘家女就把牙咬!
潘巧云:(白)你咬牙?白咬牙!
潘 父:(白)石夥計要走了!
潘巧云:(白)越走越遠,拐了彎,看不見。
潘 父:(白)過去說兩句好話,灌兩句迷魂湯,不就得了嗎?
潘巧云:(白)說好話呀?石夥計!啊啊,哈哈!嫂子我不會吃酒,吃了幾杯早酒,酒言酒語的,把您得罪了,把那包袱拿回來,在我們家住上三兩天。
石 秀:(白)喔?三兩天?
潘巧云:(白)嗯,一半天。
石 秀:(白)一半日?
潘巧云:(白)你哥哥不在家,嫂子我也作不了他的主意,要走您還是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