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漂鳥集》是印度文豪泰戈爾(Rabindranath Tagore)傳世的一部詩集。總計三百餘則詩語。其中的主題包括歌詠自然界的千般風情與萬種氣象以及啟示世人的寓意。詩人並將關懷的焦點投注於對人生的思考、對社會的反思,以及詩人自身對世界的理解與感動。
基本介紹
- 書名:漂鳥集
- 作者:泰戈爾
- 原版名稱:Stray Birds
- 譯者:周仲諧
- 類別:人生的思考
基本信息,第一部分,第二部分,第三部分,
基本信息
漂鳥集(Stray Birds)
譯者:周仲諧
第一部分
夏天的漂鳥,飛來我窗前歌唱,突然又飛去了。
秋天的黃葉啊,卻沒有歌唱,只嘆息一聲,飄落在那裡。
啊!世上小小的流浪者之群啊,把你們的足跡留在我的字句里吧。
在愛人的面前,世界卸下了它的莊嚴面具,
它變得渺小,宛如一首歌,一個輕輕的接吻。
這是大地悲哀淚滴,常保持著她的微笑盛放。
浩瀚廣大的沙漠,常為搖搖頭笑笑就飛去的一葉青草而爍起愛情之火。
如果你渴念太陽而流淚,那么你也在渴念著星星囉。
跳著舞步的水啊,砂粒們正跟在你的後面,哀求著你的歌聲和流動。
你肯承擔起他們跛著的負擔嗎?
她渴望的臉龐,宛如夜雨,夢幻般地纏繞著我的心田。
一度,我們夢見我們是陌路人。
我們醒來時,卻發現我們正互相親愛著。
我的憂悉宛如『黃昏』隱沒在寂靜的林中一樣平靜。
飄逸的微風,像看不見的手指,在我的心靈上彈奏著美妙的音樂。
『海啊,你在說什麼?』
『是永恆的疑問。』
『天啊,你要回答我什麼?』
『是永恆的沉默。』
聽吧,我的心,請靜聽這世界的低語和關懷。
造化的奧秘有如夜的黑暗,多么偉大!
智識的幻影,不過是晨間之霧。
別把你的愛置於懸崖之上,因為那太高不可攀。
今晨,我坐在窗前,世界像個過路的客人,佇立片刻,向我點點頭又
走了。
這些小小的思想是那些沙沙的樹葉聲,它們在我的心靈上印滿了快樂的低語。
你看不見你的真相,你所看見的,只是你自己的影子。
我的主啊,我的願望多么愚 ,使他們的噪音掩蓋了你的歌聲。
我要靜靜的諦聽你的聖音。
我不能挑選最好的。
是最好的挑選我。
那些把燈籠背在背後的人,卻把他們的影子,投射在他們的前面。
我的存在有如生命,是一個永恆的奇異。
『沙沙的樹葉聲在回答風雨:你是誰呀,這樣的沉默?』
『我只是一朵花兒。』
休息之屬於工作,正如眼眶之屬於眼睛。
人是一個初生的嬰兒,他的力量就是生長的力量。
上帝期望著得到回答,是為了送給了我們鮮花,而不是為了太陽或土地。
遊戲著的光,宛如一個赤裸的小孩,歡樂在綠葉叢中,他並不曉得大人是會虛偽或說謊的。
啊!美人,你要從愛之中去培養你的內在美,不要在鏡前去陶醉你的外在美。
我的心湧起千層情濤,沖向世界的岸邊;我要用淚水的語言,題上她的簽名:『我愛你。』
『月亮啊,你在期待什麼?』
『我在為必須讓路的太陽致敬。』
綠樹伸展到我窗前,彷佛是沉默的大地發出的渴望的聲音。
上帝對它自己所創造的每一個清晨,在它自己看來也是新奇的。
生命因世界的需要而發見它的財富;
因愛的需要而發見它的價值。
乾涸的河床,覺得勿須為它的過去感謝。
第二部分
鳥兒希望它是一朵雲。
雲兒希望它是一隻鳥。
瀑布唱道:『我得到自由時,便有歌聲了。』
我說不出這顆心為何如此默然沮喪,
是為了那些他永不請求、永不了解、永不記得的小小需求而歉疚?
女人啊,在你料理家務時,你的手足都在歌唱,宛如山間的流泉,滑過卵石一般。
太陽越過西方的海面時,對著東方,致它最後的敬禮。
別為了沒有食慾,而去譴責你的食物。
群樹以伸展探望之姿,顯示出大地對天空的渴慕。
你微笑著而不對我說什麼,這正是我期待已久的。
魚兒沉潛於水中,野獸喧騰於大地,飛鳥歌唱於天空;可是人啊,你卻有了一切。
世界掠過悽惻的心弦,彈奏出憂鬱的哀歌。
他把他的武器當做他的上帝;
當他的武器獲勝時,他自己卻失敗了。
上帝從創造中發見了它自己。
陰影戴著面紗,悄悄地、溫順地、躡足地、跟在『光』的後面。
星星不因自己小如螢火蟲而怯於出現。
感謝上帝,我不是那權力的輪子,我只是被輪子輾壓的活人之一。
人是尖銳的,不是寬博的,常執著的在某一點上,挪移不開。
你的偶像被粉碎在塵埃中,證明上帝的塵埃比你的偶像更為偉大。
不是歷史創造了人,而是人創造了歷史。
玻璃燈因瓦燈叫它做表兄而責備它,但當皓月上升時,玻璃燈卻露出溫和地笑容,喚它:『我親愛的-親愛的姐姐。』
我們相見相親,有如海鷗與波浪的會合。
我們分離,有如海鷗的飛去,波浪的卷開。
當一天工作完畢,我便像一隻躺在岸邊的小舟,靜靜的傾聽著晚潮跳舞的音樂。
生命授予我們,我們必須奉獻生命,才能獲得生命。
在我們極為謙虛之時,便是我們接近偉大之時。
麻雀為拖著沉重的尾巴而替它擔憂。
永恆之聲唱道:『別要懼怕那瞬息。』
颶風於無路中找到它的途徑,而在『鳥有鄉』停止了它的追尋。
朋友,請在我的杯中飲完我的酒吧;
別等到傾入別的杯中,讓這熱騰的咆沬消失去了。
上帝對人說:『我醫治你,所以我要損傷你;我愛你,所以我要懲罰你。』
感謝火焰的光,但別忘了那沉默堅強而站在暗處的燈抬。
小草啊,你的腳步雖小,但你卻擁有了你踏過的土地。
嬌嫩的花兒張開她的花蕾喊道:『親愛的世界啊,請勿凋謝我。』
上帝也許對國王生厭,但卻絕不厭惡小小的花朵。
邪惡經不起考驗,但真理卻可以。
瀑布歌道:雖然渴者只需少許的水便夠了,但我卻快樂地奉獻了我全部的水。
何處是那狂歡不絕而爆發花朵的泉源呀?
樵夫的斧頭向樹求取斧柄,樹給了它。
在我寂寞的心靈里,我感覺到披著雨霧面紗的寡婦之黃昏在嘆息。
貞操是一種財富,那是完美的愛情之產物。
霧像愛情一般,在山的心上遊戲,呈現出種種美妙的幻影。
我們對世界判斷錯了,反說世界欺騙了我們。
詩人的風,掠過海洋和森林,求得他自我的歌聲。
每個嬰兒的出生,都帶來了上帝對人類並未失望的信息。
青草尋求陸上的擁擠。
樹木尋求天空的幽靜。
人們常堵塞他自己的路。
我的朋友,你的聲音,像海的呢喃,像林間的細語,繚繞在我的心靈低回不已。
黑暗中的火花是天上的繁星,但那點燃火花的又是什麼?
讓生時美如夏花,死時紅如秋葉。
那想要行善的人,正在敲著門;那仁愛的人,卻看見門敞開著。
在死後,多數合而為一,在生時,一乃化成多數。
當上帝死去,宗教便合而為一了。
藝術家是自然的情人,所以他是自然的奴隸,也是自然的主人。
『果實啊,你離我多遠?』
『花啊,我就藏在你的心裡。』
渴望,是在黑暗中感覺在白天看不到的那些東西。
利劍須要劍鞘來保護,劍鞘卻滿足於它自己的魯鈍。
在黑暗中,『一』宛如一體,在光亮中,『一』才顯出多樣來。
大地得青草的幫助,而變成可居住之所。
綠葉的生與死,都是旋風的急劇轉動,它廣大的圓圈,在星群間緩緩移動。
權力對世界說:『你是我的。』
世界便把它囚禁在它的寶座上。
慈愛對世界說:『我是你的。』
世界使便給了它無限的自由。
霧彷佛是大地的欲望。
它遮蔽了大地,向太陽哭喊著。
安靜吧,我的心!別驚動了這些正在作祈禱的大樹。
永恆的音樂,卻被頃刻的喧鬧所譏笑。
我想到那些漂浮在生命溪流上的許多別的年代,以及被時間沖淡了的『愛與死』;我感到了解脫後的自由。
我靈魂的憂鬱,是新娘的面紗,
期得著晚間被卸去。
死的標記給生的貨幣以價值,使它能夠買到真正的寶物。
雲謙卑的站在天之一隅,
晨曦以光彩作王冠來給它戴上。
泥土被侮辱,卻報以鮮花。
只管前進,別留連於鮮花的採摘;因為鮮花會一路開放在你的前面。
根是地下的枝。
枝是天上的根。
那遙遠的夏之音樂,翱翔於秋之四周,尋找它的舊巢。
別把勳績掏出來借給你的朋友,這是對他的每辱。
晃忽的日子,宛如環繞老樹的鮮苔,依附著我的心。
回聲譏笑它的原聲,去證明它是原來的聲音。
上帝常為幸運兒誇耀對它的特別恩典而羞愧。
我將我自己的影子投射在我的前面,因為我還有一盞尚未點燃的燈。
個人加入熱鬧的民眾,為了淹沒他自己的沉默之呼號。
疲乏的盡頭即是死亡,但完美的盡頭卻是無窮。
太陽穿著簡樸的光之外衣,雲霞卻被裝飾得華麗無窮。
山峰宛如孩子們喧嚷高舉的手臂,企求去攬摘天上的星星。
行人雖擁擠,路卻寂寞;因為無人愛它。
權力誇耀它的罪惡,為飄落的黃葉和過路的閒雲所訕笑。
今天,大地宛如一個紡紗的婦人,她用那遺忘的語言,為我低吟著一些古歌。
草葉卻無愧於生長在這個偉大的世界上。
夢是一個嘮叨不休的妻子。
睡眼是一個沉默忍受的丈夫。
黑夜吻著逝去的白日,附耳輕語道:『我是死亡,是你的母親,毛正
在賜予你新的誕生。』
黑夜啊,我感到你的笑,正如那被愛的女人吹熄了她的燈一樣。
我把頹廢的世界帶進我絢麗繁華的世界裡。
親愛的朋友啊,在許多暮色深沉的海岸上,當我傾聽濤聲時,我感到你偉大思想的沉靜。
鳥兒認為把魚兒舉入高空,是一種善舉。
夜對太陽說:『你在明月里送給我的情書,我用眼淚回答在青草上了。』
偉大生來是一個小兒,在他死時,他把他的童年留給了世界。
完美的卵石,不是鐵槌敲打出來的,而是水的舞蹈和歌唱出來的。
蜜蜂啜吮花蜜,當它離開時,便嗡嗡鳴謝。
華麗的蝴蝶卻深信花兒應該向她玫謝。
侃侃而談者易,說出絕對的真理者難。
『可能』問『不可能』說:『何處是你的居所?』
『在無能者的夢裡。』不可能答道。
如果你對一切怪論都深閉固拒,那真理也要被關在門外了。
我聽見有些東西在我憂傷的心靈背後響著——但我卻看不到它們。
在活動中的休閒便是工作;
靜止的海水在動盪時便成波籌。
綠葉在戀愛時就變成了花,
花在崇拜時便結出了果。
地下的樹根並不因為使樹枝生滿了果實而需要報酬。
在這風吹不息的雨夜,我看著搖曳的樹枝,想到萬有的偉大。
午夜的暴風雨,宛如一個巨兒,在不合時宜的深夜中醒來,開始玩耍吵鬧。
你掀起你的波濤也追不到你的情人,喔,海啊!你這孤寂的風暴之新婦。
『我為我的空虛羞愧。』文字對工作說。
『在你的面前,我卻顯得如此貧乏。』工作答道。
時間是變化的財富,但時鐘只是變化,卻無財富可言。
真理穿著他的衣服覺得狹窄拘束,但在想像中,他卻行動舒暢自如。
喔,路啊,當我僕僕風塵於這裡和那裡,我是多么討厭你呀;可是現在你引導我走向各處去,我已因愛情而與你一體了。
讓我想想看,在那群星中,有一顆正引導我的生命通過那黑暗的未知婦人啊!你優雅 纖指,撫摸著我的器皿,就像有節奏的音樂一樣。
一種悲傷的聲音營巢於多年的廢墟間,在夜裡,那聲音向我唱著:『我愛過你。』
熊熊的烈火用它延燒的火舌警告我走開。
請把我從埋在灰的餘燼里拯救出來。
我有滿天的星星,但是,喔,卻想起我室內未點的小燈。
死文字的灰燼玷污著你,讓靜默來洗淨你的靈魂吧。
生命的縫隙啊,那些死亡的哀歌就從那些縫隙里送了出來。
世界已在清晨敞開了它的心胸,出來吧,我的心呵,帶著你的愛去迎接它吧。
我的思想閃耀於綠葉的扶疏;我的心靈歌唱於陽光的撫觸;我的生命因得與萬物一起飄浮,而走進蔚藍的空間,游離並欣喜於時間的黑暗裡。
上帝的大權力是寓於和風中,並不在暴風雨里。
這是一場夢呵,所有的一切都散漫的壓迫著我,當我醒來時,我將見到它們都聚集在你身畔,於是,我便自由了。
『誰來接下我的棒子。』落日詢問說。
『我將盡力去做,我主。』瓦燈說。
你摘下了花瓣,卻摘不下花的美麗。
靜默將負載你的聲音,有如鳥巢支持著睡鳥。
偉大不怕與渺小同行,只有不大不小者才遠離別人。
黑夜秘密地盛放花朵,卻讓白晝接受感恩。
權力譴責犧牲者的掙扎是忘恩負義。
當我們滿足的歡欣時,我們就可以愉快的帶著我們的果實分開了。
雨點親吻著大地,悄聲道:『母親呵,我們是你患有思鄉病的孩子,現在從天上回到你的擁抱了。』
蛛網要捕捉蒼蠅,卻假裝捕捉露珠。
愛呵!當你來時,因你手中正燃燒著愁苦之燈,我得看清你的臉,而曉得你就是幸福。
螢火對星星說:『學者說你的光將有熄滅的一天。』
星星緘口不言。
在黃昏薄暮中,黎明的鳥兒飛臨我寧靜的巢穴。
思想透徹心靈,猶如雁群掠過天空。
我聽見了它們的翼聲。
運河總喜歡想著:那河流只是為了供應它的水而存在的。
世界以痛若吻我靈魂,而卻要求報以詩歌。
那在壓迫我的,究竟是我的靈魂要闖出去呢?還是那敲著我的心扉的世界靈魂要進來呢?
思想用它自己的文字,培養自己而成長。
我把我心靈的器皿浸入這時間的沉默里,它便充滿了愛了。
不管你有沒有工作,當你一說:『讓我這做點事吧。』那便就在惡作劇了。
向日葵羞愧於無名之花是它的同類。
太陽上升時,卻對無名之花含笑的說:『我的愛人,你好嗎?』
『是誰像命運一樣驅使著我?』
『是我自己跨在我自己的背上。』
雲兒把河之水杯注滿,自己卻隱逸在迼處的山中。』
在我的路上,我把我水壺的水潑掉了。
僅有少許剩下來以供家用。
在缸中之水透明,在海中之水黝黑。
微小的真理有言辭可辯,偉大的真理卻只有偉大的沉默。
你的微笑如野花,你的談吐如松聲;可是你的心呵,卻是眾人皆知的婦人。
小的東西則留給一個我所愛的人,偉大的東西則留給所有的人。
女人呵,你以奧妙的眼淚攬住了世界的心,猶如海水圍繞著大地。
陽光迎我以微笑,雨呵,你卻像悲戚的姐妹對我訴說著衷曲。
我的花兒在白晝里隨便地隕落了它那被遺忘的花瓣。
在晚上這花兒卻成長為紀念的金黃果實。
我好像夜的道路,在靜寂中正傾聽著記憶的跫音。
在我看來,黃昏的天空像一個窗子,窗內亮著一盞燈,裡面有一個人正在那兒等待。
過分忙於做好的人,反倒無時間去做好。
我雖是空虛無雨的秋雲,但在金黃的稻田裡,卻看到了我的充實。
人們在讚美仇恨、殺戮!
但上帝卻羞愧地將這些記憶藏在綠草下。
足趾是不眷顧過去的手指的。
黑暗趨向光明,盲目卻趨向死亡。
被寵愛的小狗會猜疑宇宙在陰謀地篡奪它的地位。
我的心呵,請安靜的坐著吧,不要把塵埃揚起來;
讓世界找到到達你的路。
弓在箭弦之前對它悄聲的說:『你的自由是我的賦予。』
女人呵,在你的笑聲里,充滿了生命之泉的音樂。
一個充滿了邏輯的心,宛如一把四面都是刃的刀。
它會使那操刀的手流出血來。
上帝喜愛人類的嬁光,甚於它自己的偉大辰星。
這瘋狂而粗野的世界,唯有優美的音樂使它馴服。
暮靄對太陽說:『我的心是你吻著的黃金寶箱。』
過分接近可能殺死,保持距離或成功。
蟋蟀的唧唧、夜雨的淅瀝、透過黑暗傳到我的耳中,一如夢之沙沙聲來自我逝去的青春。
花兒對失去了星斗的晨空喊道:『我失去了我的露珠。』
燃燒的木頭一邊噴著火花,一邊喊道:『這是我的花,也是我的死亡。』
黃蜂認為蜜蜂的儲蜜巢太小了,蜜蜂卻請它造一個更小的窩。
『我不能保留你的波浪。』,堤岸對河說:『我只能保留你的足印在我的心底。』
白晝與大地小小的喧囂,淹沒了整個世界的寧靜。
歌之無限隱於空中,晝之無限隱於大地,而詩之無限卻兼有大地與天空。因為詩之意義能行走,詩之音樂能飛翔。
當夕陽西下時,清晨的東方已悄悄地站在他的面前。
讓我不要把自己的錯誤放在自己的世界裡,而使它來反對我。
讚美羞辱著我,因為我偷偷地乞求它。
在沒有事時,讓我沉浸在寧靜的深處,如那風平浪靜的海岸之黃昏。
少女呵,你的純樸,像湖水的澄碧,顯示出你的淳厚與美。
至善不獨至。
第三部分
它與一切俱來。
上帝的右手寬大仁慈,而左手卻莊嚴可怖。
我的黃昏來到異域的林間,訴說一種我的晨星聽不懂的話。
夜的黑暗是一隻袋,黎明的金光從這袋裡爆裂開來。
我們但願以彩虹的色彩,借給有如煙霧般的人生。
上帝期待著收回它自己的花,人類卻用手捧著將花作禮物獻上去。
我憂鬱的思想困擾著我,要我查出它們的名字。
果實獻出它的珍貴,花朵獻出它的芬芳;可是讓我成為葉子吧,謙卑的獻出我濃蔭。
我的心張帆在閒風中,將駛向無名的幻影之島。
獨夫是兇殘的,但人們是善良的。
把我做成你的酒杯,讓我將整個杯奉獻給你,奉獻給你的人。
狂風暴雨好像在哭泣,好像是芋些天神因為被大地拒絕了它的愛而痛苦著。
世界沒有漏損,因為死亡並不是破裂。
生命因失戀而更豐富。
朋友呵,你偉大的心靈藉東方朝陽的輝耀,有如黎明時的孤山雪峰。
死的泉流使生的止水噴放。
上帝的活動,憩息在它自己的旋律中。
踩踢只會揚起灰塵,不會從泥土上獲取收穫。
我們的名字有如黑夜裡海濤上的一抹閃光,死時不留一絲痕跡。
憑眼睛看玫瑰花的人,只能看到她的刺。
在鳥翼上系以黃金,鳥便不能飛翔於天空。
跟我們地方同樣的荷花,開放在這異域的水中,有同樣的香氣,只是換了別的名字了。
在心靈的透視中,距離幽然顯出遼闊。
月亮把她的清光照耀整個天空,卻將斑點留給自己。
別說:『這還是早晨啊』,就用昨天的名義將它打發吧,視它有如第一次看到的無名的新生嬰兒。
輕煙對天空,灰燼對大地,都誇說他們是火的兄弟。
雨點向素馨花耳語道:『永遠把我留在你的心裡吧』。
素馨花嘆了一聲『哎喲』,就落向地面去。
情怯的思想啊,請別怕我,我只是一個詩人。
我心裡朦朧的靜默,似乎充滿著蟋蟀的唧唧聲——那灰色的微曦之音。
火箭啊,你對晨星的侮篾,將隨著你自己再回到大地。
你吊導我穿過白天的熱鬧,到達黃昏的寂寞,
我從寂靜之夜,等待這事的意義。
生命如渡過一重大海,我們相遇在這同一的狹小船上。
死時我們同登彼岸,又向不同的世界各自賓士。
真理的溪流穿過錯誤之河而流出。
今天,我的心因越過時之海的甜蜜的一刻,而害思鄉病。
鳥的歌是從大地反響出來的晨光之回聲。
晨光問金鳳花:『是不是我不值得你來吻我呢』?
小花問道:『太陽呵,我要怎樣對你歌唱與崇拜呢』?
太陽答道:『用你純潔簡樸的沉默。』
如果人是畜牲,人比畜牲更壞。
當烏雲與光親吻時,烏雲便變成了天上的花朵。
別讓刀鋒譏笑刀柄的魯鈍。
寂靜的夜,像一盞深色的燈,用銀河的光點著。
環繞生命的太陽島呵,日日夜夜高漲著死亡之海的無盡的歌唱。
這座山像不像一朵花?張開著的群峰,正像花瓣般地吸吮日光哩。
把真實的意義誤解,或把它的重點放錯,便成為不真實。
尋找你的美麗吧,我的心呵,從這世界的浮動中,猶如那帆在風與水中的雅致。
眼睛不以它的視力傲人,而以它的眼鏡來傲人。
我住在這小小的世界裡,我害伯使它再縮小。請把我放進您世界裡吧,讓我樂於失去一切的自由。
虛偽生長在權力中,卻永遠不能在真理中發芽。
我的心呵,以歌唱的微波,渴望去撫愛這個晴朗的綠色世界。
路邊的小草戀著明星,於是,你的夢將在盛放的花叢中實現弓。
讓你的音樂像一把利劍,刺入擾嚷的市聲中去。
讓這顫動的樹葉,像嬰兒的手指,撫摸我的心靈。
小小的花兒躺在塵埃中,它在尋求蝶的路徑。
我在道路縱橫的世界裡。
夜來了,請打開您的大門,你的家之世界。
我不願你走進這屋裡。
請到我這荒寂寞里來吧,我的愛人。
死亡一如誕生,都是屬於生命的。
走路須要提起腳來,但也須要放下腳去。
我已學會你在花前和日下低語的意義—使我了解了你在痛苦與死亡中的語句。
這過時的夜之花,當清晨去吻她,她顫抖而嘆息,殞落到地上了。
透過萬物憂戚的面孔,我聽到了『永恆母親』的低聲歌唱。
大地呵,我來到你的岸邊像個陌生人,我住在你屋中像個賓客,我離開你的大門卻像一位知友。
黃昏隱去,星照耀在我心中,於是讓夜色對我蜜語談愛。
在黑暗中,我是一個小孩。
母親叮,了您我伸出只手透過那覆蓋的黑夜。
白天的工作做完了,把我的臉埋在您的懷裡,呵,母親,讓我做夢吧
相會的燈己點得很久了,在分手時,那燈立刻熄了。
世界呵,當我死後,請給我在你的靜默中保留一句話吧:『我已愛過你了。』
當我們愛這世界時,我們才生活在這世界裡。
讓死者有永垂不朽的名,讓生者有永遠不滅的愛。
我見到你,宛如一個半醒的嬰孩在黎明的朦朧中看見他的母親,於是他微笑著又入夢了。
我將死了再死,俾便認識生命的無窮無盡。
當我在路上和擁擠的人群一起走過時,我看見您在陽台上微笑,於是我歌唱,而忘去所有的喧吵。
愛是充實的生命,正如盛滿了的酒杯。
在他們的神殿里,他們點著自己的燈,唱著自己歌。
可是鳥兒卻在你的晨光里唱著你的名字——因為你的名字就是快樂。
引導我進入你寧靜的中心吧,好讓歌聲來充滿我的心。
讓他們生活在他們選擇的爆竹喧囂的世界。
我的上帝呵,我的心卻正渴望著你的辰。
在我生命的周圍,愛的痛若唱著,有如深不可測的海洋;愛的歡唱著,有如花叢中的小鳥。
把燈熄了吧,當你深切願望時。
我懂得你的黑暗,我將愛著它。
在我的日子結束時,我將站在你的面前。
你將看到我的疤痕,曉得我曾受過傷,也曾治療過。
總有一天,在那另一個世界的晨光里,我將對你歌唱:『我曾見過好,在那地球的光中、在那人類的夢裡。』
往日浮雲,飄進我的生命里,不再落雨或報風,只為給我落日的天空染色而來真理激起反射它自己的風暴來,使真理的種子更為散播擴大昨夜的狂風暴雨,卻給今晨帶來了黃金的平靜。
真理以乎帶來了終極的語言,但終極的語言又誕生下一個真理。
名望不超過實際的人是有福的。
當我忘卻我的時候,你名字的甜美充滿我心中——宛如雲散天開的朝陽。
寧靜的夜有如慈母的美,喧囂的白晝有如孩子的美。
當人微笑時,世界愛它,當人大笑時,世界便怕它了。
上帝等待人類從智慧中重獲他的童年。
讓我覺得這世界是您的愛所形成,於是我的愛就會幫助它。
你的陽光在我心的冬日微笑,永不懷疑它不會開春花。
上帝的愛只吻那有限的,人卻吻著無限的。
用多年的時日,你度過荒蕪年代的沙漠,到達了那圓滿成就的霎那。
上帝的沉默,而使人類的思想成熟為語言。
永恆的旅客呵,你將在我的歌聲中找到你足印的標記。
天父啊,你顯示你的光輝在你的小孩中,讓我不要玷污你。
這不快活的日子呵,陽光在發怒的雲層下,像一個愛罰的小孩,在他蒼白的臉上掛滿淚痕。風的呼號好像受傷的世界在哭泣。但是我佑道我正旅行去會見我的朋友。
今夜,在棕櫚樹的樹叢中發生騷動,海上掀起了波浪,滿月像世界的心詠之悸動,那未知的天空,在你的靜默中,帶來了那愛的甜蜜的痛楚。
我夢見一顆星-一個光明的島嶼-我就在那兒誕生。在那有生氣的自由之處,我的生命將結成累累果實,有如秋陽下的稻田一般。
雨中濕地的氣味冉冉升起,宛如那來自渺小民眾的偉大的無聲讚美歌那『愛』之所以失敗,是我們不能把它當真理來接受的原因。
總有一天我們會佑道,那死神永遠不能奪去我們靈魂所得到的東西,因為靈魂所得到的和它本身是一體的。
上帝帶著我們過去的花,朦朧中來到我這裡,這些花在它的花盤裡,還保持得很鮮艷。
當我生命的弦琴調和時,我的主呵,你的每一觸撫都會發出愛的樂章
上帝呵,讓我真實的活著吧,這樣死亡便對我變成真實了。
人類的歷史,是正在忍耐的期待著,那被侮蔑者的凱旋。
我覺得此刻你的眼光射在我的心上,宛如那寧靜的晨光照射在那收割了的空曠田野。
我渴望著這波濤起伏的『咆哮海洋』的彼岸-歌唱的島嶼。
夜的幔幕開始於落日的序曲,這是它對黑暗吟唱的莊嚴的讚美詩。
我已攀上那名望的峰顛,發見那是寒風凜冽的絕頂。
導師啊,請在光線消失以前,領我走進寂靜的山谷吧,在那裡,生命的收穫將成熟為黃金的智慧。
在薄暮的朦朧中,一切東西看來都像虛幻——尖塔的基準消失在黑暗中,樹頂也像是墨水的污斑。我將期待著清晨,我將醒來看到你沐浴在晨光中。
我曾經愛過苦,我曾經失迥望,我懂得什麼是死,所以我很樂意生活在這偉大的世界裡。
在我遼闊的生命中,有些地方是空白的、閒靜的,在我忙碌的日子裡,便在那兒得到了陽光與空氣。
解救我吧,我的不滿足的過去,後面緊緊的抱著我不讓我死,請來解救我吧。
讓這做我最後的一句話:『我信賴你的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