溺賦

《溺賦》是唐代詩人楊夔創作的一篇賦。

基本介紹

• 作品名稱：溺賦
• 創作年代：唐代
• 作品體裁：賦
• 作者：楊夔
• 作品出處：《全唐文》

作品原文

溺賦

元微先生，澹慮澄情。樓倚岳陽，湖觀洞庭，渺漫兮若與乎天平。遠指君山，一螺黛清；遙覘湘浦，一片雲明。輕楫巨舸，載縱載橫。或楚歌以應棹，或漁唱以齊征。雖雲吳楚之闊，於焉瞬息之程。俄而濃雲興，猛吹作。訇訇兮雷霆，零零兮雨雹。波勢兮奔騰，波聲兮錛征。或若積雪，或若裂壑。樓岌案兮地如落。欹橢側帆，倏出數入。煙馳霧驟，神號鬼泣。忽翼舉，忽蟲蟄；波而解，浪而傾者。亦一瞬而俱及。甫既霽，風亦止，呀呷餘波，振盪未已。俄有呈其板而流者，碎其篷而飄者。彼緘滕之篋，扃鎘之櫃，委翳波間，罔知所秘。或一竹以脫命，或舉族而威墜。沿汀繞濱，零落在地。

元微子指而拉曰：其嗜利則孟子所以惡交爭也，其欲速則仲尼所以悲不達也。孰有輕命若糞，重賄如山？用一縷無繼之力，涉萬仞不測之川。踐險冒危，既蔑履冰之誡；殞身覆族，空銜役齒之冤。

弘農子聞其言，同其嘆：此則以江以湖，沒不可援。今復有非波非濤，溺不可算。窺之則茫然無岸，由古及今，陷者如貫。

元微子矍然其詞，弦然其悲。何陸之為溺，而不維不持。紛吾緒而亂余曲，爾其辨而析之。乃曰：麴櫱是感，沉湎無時。混淆先後，顛倒矩規。惟誕是習，莫札是持。散發棵體，以遨以嬉。汨親疏，兀尊卑。情所至則至，意所為則為；可慶者忽其慶，可悲者忘其悲。龍章莫保，鳳德何衰？光逸則獨竇求入，伯有則壑谷忘歸。子反不謀于軍前，敗非天作；正平不拘於席上，禍乃自貽。但驕其氣，益亂其機。隋兵濟江，玉樹方舞；越人入戶，金暈猶飛。所以為酒之溺也。至若貝含其齒，雲聳其鬟。苞藏其戾，矜持其妍。斥巧若拙，移曲成端。為媚斯極，荷寵益堅。陳靈以桕服戲朝，俾君臣受禍。驪姬以歸胙獻毒，使父子成冤；齊莊以盜室取斃，郤犨以奪儷不全。此所以為色之溺也。至若伊義莫顧，惟賄是務。以譎以回，不軌不度。溝壑難滿，錐刀必聚。莫興知足之慚，蔑有惡盈之懼。其帑溢，其帛蠹，其貫朽，其粟腐。營營尚恐其力窮，汲汲不思其日暮。復有白版為侯，黃金作輔。南宮變屠賈之行，西園或闡闌之路。求金求劍，曾無就木之心；鬻爵鬻官，但欲齊天之富。壬夫死而方覺，雍子戮而未悟，此所以為貪之溺也。至若專國之柄，操天之軸。任其性情，隨其嗜欲。其喜也沉者浮；其怒也贏者縮。易否為臧，化直為曲。雖山重而可回，雖海深而可覆。其門若市，其帑如谷。背者斥，向者錄。言張其機，笑孕其毒。譽之則銖而為鈞，訾之則歌而為哭。屏內外之氣，側天下之目。稽其莽、卓，考其產祿。謂兵鈐之在己，將神器之有屬。國璽行竊弄之手，宮闈開盜視之目。自謂其投蓋之力可圖，殊不知燎原之火難撲。既眾叛而親離，竟噬臍而齧腹。此所以為權之溺也。是四者，匪橫其流，匪駕其舟，有溺者孰究其由？其毒也必漬於骨髓，其痛也亦甚於戈矛。雖扛鼎之力，觸山之酋，亦不能杼之以出，而況於纖離之儔哉？元微子乃曰：始吾觀涉水而溺，則恍然而內惕。今復聞不波而沉，則瞿然如大敵。且酒不可甘，甘之則沉，吾命酒日甘波。色不可愛，愛之則溺，吾命色曰愛河。衣所以被體，食所以充腸。苟朝脯而不匱，寒暑而有裝，豈假積粟於凜，儲貨於囊。且藥所以攻百疾，百疾蠲而藥不止者，鮮不及其殃，吾命財曰“藥江”。士患不達之名，不立之身。苟達苟立，在守其真。何必競升沉之路，爭輕重之鈞。狼子野心，昵之害人，吾命權曰狼津。噫！生於世不溺於四水者，吾謂夫顏、閔之倫！

作者簡介

楊夔，（生卒年不詳） 唐代文學家。池州（今安徽貴池）人。終身處士。與杜苟鶴、鄭谷等友善。其《溺賦》為文痛快淋漓，亦有文采，但教戒意味較濃。《文苑英華》編存其賦2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