浣溪沙·錦樣年華水樣流

作品原文

浣溪沙·錦樣年華水樣流

錦樣年華水樣流^①，鮫珠迸落更難收^②。病餘常是怯梳頭^③。

一徑綠雲修竹怨^④，半窗紅日落花愁。愔愔只是下簾鉤^⑤。

注釋譯文

詞句注釋

①錦樣年華：謂錦繡一般的年華。此處指青春年華。

②鮫珠，原指鮫人之淚化作了珍珠，此處比喻為淚珠。宋劉辰翁《寶鼎現·丁酉元夕》：“燈前擁髻，暗滴鮫珠墜。”迸落：散落。

③怯梳頭：病起多脫髮，櫛則順梳而下。怯，謂畏見落髮。

④綠云：如雲般繁茂的綠色枝葉。宋張鎡《念奴嬌·宜雨亭詠千葉海棠》：“綠雲影里，把明霞織就，千重文繡。”修竹：細長的竹子。

⑤愔愔（yin）：幽深、消寂的樣子。一說柔弱憂鬱的樣子。沈遼《讀書》詩：“病骨愔愔百不知，不應投老更看書。”

白話譯文

錦繡般美好的年華像流水一樣地逝去了，回憶起過去就會傷心難過，淚水停不住。病癒之後體弱憔悴，於是常常害怕對鏡梳頭，怕看到頭髮掉落，怕看到鏡中自己的模樣。

窗外小徑上綠竹枝葉繁茂卻滿含怨尤，窗邊灑入的落日餘暉映照著落花，更生出許多愁怨。心裡越發不是滋味，只得放下捲簾，悄悄地獨處深閨了。

文學賞析

此篇是描繪春閨寂寞、春愁無奈的閨怨之作，上片寫主人公為年華易逝而傷懷，首句以時光開篇，頗具殺傷力，“錦樣年華”說的是年華如錦緞一樣絢爛，無限美好，卻無奈流年似水，流逝得太快。只有忽然回憶起來，才體會到往昔青春的難能可貴，因歲月無情而落淚。在這裡詞人抒發的情緒哀婉細膩，柔情一縷，九轉迴腸，淒婉處令人不忍卒讀。“多愁”、“多病”總是連在一起，詞中擬她口吻的這個少女，顯然也是多病而疏慵無緒的。因病後體虛，一梳頭就總會掉頭髮，古代女子除相貌外最注重頭髮的修飾，未免對鏡梳頭也難以鼓起勇氣。

詞到下片轉換視角，寫借著女主人公眼睛看到的窗外的景象，這裡“一徑綠雲修竹怨，半窗紅日落花愁”構成對仗，卻只覺得是處無聊，那如雲的綠竹儘是怨念，飄揚的落花儘是愁緒。尤其是，風景年年不變，青春卻一年年地耗過去了，心裡便越發淒楚，徒剩無奈。末句描畫詞中女子怏怏地放下簾鉤，想要把這些愁緒統統隔在窗外。這又是一個巧妙的修辭。一再把愁思這種無色無形的東西具象化，從而表現出無奈和悲傷始終伴在少女周圍。

全詞以時間開端、收束，惜春傷懷的主題更加深化。點醒了對於青春易逝的警覺。清怨綿綿，幾類“花間”語。

作者簡介

納蘭性德，初名成德，字容若，清初滿洲正黃旗人。善於寫詩，尤工於詞，所著《飲水》、《側帽》二集當時遍傳寫於村校郵壁。其詞現存349首，風格清新雋秀，哀感頑艷，有南唐後主遺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