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本介紹
- 中文名:永不沉睡的冰山
- 地理位置:加拿大,紐芬蘭島
- 相關電影:鐵達尼號
- 居民:東海岸
拍攝日期:4月3日
一本雜誌的記者曾寫道:“冰山,是人類至今無法征服的最巨大的移動物體。”雖說有些誇張,但人類的努力卻從未停止。
人們對冰山用盡了一切方法,用炸彈炸,套上鎖套拉,用魚鉤扎。當然,這不是普通的魚鉤,而是高科技手段武裝起來的,投擲出的魚鉤,可使冰山深處的冰融化。它們還被一寸寸地研究,從沐浴在陽光下的頭頂,到堅硬冷酷的心臟。 每年春夏,在北大西洋的航道上,都有巨大的冰山在遊蕩,這也是當年鐵達尼號遇難的地方。如果每一座冰山都能被控制,那就再好不過了。當然事情並非如此簡單。我此次紐芬蘭島之行的目的,就是同天天與它們打交道的人一起,一探它的神秘面容。
兩年前的夏天,冰洋資源工程中心(C-CORE)的研究人員,在紐芬蘭島附近的海面,俘獲了一座巨大的冰山,他們對它的處理是:將其狠狠地摔向懸崖,冰山的堅硬由此可見一斑。
人類還曾試圖將冰山為己所用。二戰期間,英國曾計畫,將一座人造平頭冰山,建成一個漂浮著的,具有反魚雷功能的,巨大飛機場。可惜並沒有成功。最近,又一個計畫在醞釀之中:那就是如何用冰山來緩解大陸日益乾旱的氣候。當然,到目前為止,計畫尚未成功。
但無論人類怎樣折騰,冰山,依舊倘徉在冰海中,依舊是冰河的統治者。從早期的航海家,第一次在遠海中發現它們以來,對付這種巨型白色碉堡的唯一方法是,小心掌舵,繞道而行。
歷史上最著名的冰山,當然是改寫了“不沉”的泰坦尼克的那座,自大的船員曾聲稱:傳統的避山戰略,我們用不著。自大最終造成了歷史悲劇:1912 年4月14日首航,便撞上了冰山,2207名乘客中有1503人死在冰冷的海水中。
而冰山,也由此聲名大震。
在這以後的半個多世紀裡,泰坦尼克引起的“餘震”似乎從未消減過。鋪天蓋地的書,雜誌文章,甚至遇難乘客的族徽,絕對“真實”的當年船上用的煤(售價:25美圓一塊),都被從殘骸中挖了出來。最大的“餘震”當屬1996年的電影《泰坦尼克》,我想當年的乘客肯定沒有想到,他們的不幸,竟在八十多年後捧紅了一顆電影明星。
但泰坦尼克留給後人的最寶貴的遺產,卻是顯為人知的“國際冰山巡邏隊”,它是在泰坦尼克遇難不久,在公眾的呼籲下組建的。在1913組建之初,就有十二個國家迅速回響參加。除了天氣特別暖的年份,幾乎每年春天,國際冰山巡邏隊就游戈在冰山多發的航線上,向過往船隻報告冰山的位置和潛在的危險。
第一代巡邏船裝備有切割機,最近,他們動用了飛機,從上空俯視,並使用了雷達系統監視海面。巡邏隊的隊員們,都隸屬於美國海戰隊。
在接下來的兩個星期里,我將同一群經驗豐富的冰雪/飛行專家一同度過,我們將飛越航線,學習從雷達監視器上分辨冰山和船隻(這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我還打算登上巡邏艇,“拜訪”一兩座冰山,以便更近地看清它的真面目,並用相機照下它們顏色——魔幻般的太空藍。
在重霧和大風等無法外出的天氣里,我會跟從C-CORE的專家們一起研究這個冰雪怪獸。作為熱身運動,我曾打電話給史蒂夫.布魯紐博士,問他對“人類至今無法征服的最巨大的移動物體”一說的看法。電話里他大笑:“我是名科學家和工程師,我們從未那樣說過。那是對冰山不了解的人的看法。”
那麽,對這個邪惡巨獸,人類認識了多少呢?幸運的是,接下來的幾個星期內,我將揭開它的神秘面紗,而您也可與我一起,一步步探詢它的奧秘。
我在暴風雨中飛往紐芬蘭島的St. John's。冰冷的雨水中夾雜著的冰雪和狂風,仿佛是冬日拒絕春的來臨。同車的兩名義大利遊客,被這惡劣的天氣弄得談性全無。但對我來說,這種天氣如同在非洲狩獵時的陽光一樣,因為,這是冰山來臨的前兆。
紐芬蘭島是世界十大島嶼之一,居民大多聚居在東海岸,,最早的居民是四世紀前,歐洲的漁民和商人。用St. John's市長的話說:這是北美最東部的城市;是英國最早的殖民地;也是北美最古老的城市。它的喬治街,是世上擁有小酒館最多的一條街。
我來可是為了另一個原因:這個冰山最多的地區——每年春季和夏初,平均有冰山450座。此外,St. John's還是國際冰山巡邏隊,在此季節的指揮部。當氣候適合飛行時,一架架巡邏機將從St. John's機場頻繁出動。
在本周三,巡邏隊有出巡任務,但我已經等不及了。我在復活節前的星期日到達不久,便驅車20分鐘前往Spear海角,北美的最東端,這塊突出的海岬,是觀海的最佳地點。
到了哪兒,果不出我所料,灰暗,濃重的烏雲聚集在海面上空,海面上籠罩著一層薄物。如果用顏色形容,那麽紐芬蘭島就是灰色的,而加勒比海是藍色的。這陰鬱的灰是那麽的無窮無盡,已無法用語言來形容。
海岬的岩石被狂風鞭打著,雪在上面結成了硬殼。唯一可辨的春的痕跡是:硬殼下的一點點水。我爬向小山上的一座矮胖的燈塔,間歇的濃霧警告,夾雜在永不休止的海浪聲中,清晰可聞。燈塔的燈光還算清晰,它銀色光芒,穿過烏雲的縫隙,照向深邃的海洋。但我的高倍望遠鏡,徒勞地被拉近拉遠,還是連一座冰山的影子也看不見。
它們都藏到那裡去了?我只有返回St. John's去問尋答案。
St. John's約有居民十五萬人,住在華美的維多利亞風格的房子中,還有部分民居線條簡單地一如餅乾桶。很多房屋都被刷成了極為耀眼的顏色——亮藍,艷黃,罌粟粉。我想,房主是想用這明亮的色彩沖淡天空的陰鬱。
走在街上,碰到了一群剛從教堂做完彌撒的小姑娘,每人手中都拿著棕櫚葉,幾乎和她們一樣高。我問過往的當地人哪裡有冰山。他們告訴我,它們還在更北的海峽中,想在紐芬蘭島看冰山,還不到季節。有些年,在紐芬蘭島可以看到壯觀的冰山群,而有些年,它們並不漂到島邊。在1991年,St. John's有一次冰山奇觀,從Signal 山或Spear 海岬望出去,大約可以看見40-50座冰山!我還了解到,城市的海港口似有魔力,常有冰山光顧,每隔幾年,就有大批的冰山群流經。1996年,有一座巨大而又美可入畫的冰山漂到海港的時候,在它最終融掉前的幾個月時間裡,吸引了眾多的目光。現在,以這座冰山為主角的海報,還在鎮上隨處可見。
在談話中我還發現一個有趣的現象,當人們談到冰山時,總是下意識地將頭轉向北方。(如果你在St. John's迷了路,只要向路人提及冰山,你就知道哪是北了。)
在1912年美國議會調查泰坦尼克失事事件時,一名議員問一海軍官員,冰山到底是由什麽組成的,回答是“冰”。
表面看來,冰山並不神秘,它們並不象夸克理論,或浣熊的夜晚行徑那樣難懂。但當??著實讓人吃了一驚。
我驅車趕往冰河資源工程中心(C-CORE)。 一路上天氣非常好,陽光明媚,似乎春天終於來了。St. John's昨天陰雨密布的大街上,今天到處是車輛和行人,人們眯起眼看太陽,似乎那是個讓人摸不透的象形圖畫。在迷宮般的小巷中,我緊跟著史蒂夫.布魯紐博士。他是個和藹可親的活潑年輕人,看上去比他的實際年齡33歲要年輕。他的工作簡單地說,是研究冰是如何摧毀事物的——如橋架,船體,海上鑽井平台,雷達裝置,尋找控制它們的方法。
在同博士幾分鐘的交談後,我發現冰並不象我認為的那樣簡單。“它是一種非常特殊的物質。”布魯紐說:“固態時也非常接近熔點。它象糖一樣。”
但糖一樣的物質怎麽能摧毀象泰坦尼克那樣的龐然大物呢?布魯紐拿出一塊黑板給我作演示。他解釋說,凍的硬度只有混凝土的十分之一,就象混凝土的硬度只有鋼的十分之一一樣。如果泰坦尼克的船體是鋼的話,那麽,在那場相撞的戰鬥中,贏的將會是船。而不幸的是它不是鋼的。布魯紐畫了個用非常薄的鋼板組成的,用鉚釘鉚合的船體。當與冰山相撞時,衝擊力將金屬板撞彎,而這一點是設計時沒有想倒的。最終薄鋼板被撕裂,鉚釘脫落。
布魯紐指出,冰越冷,它的硬度就越高。當冰山表面的溫度達到熔點時,冰山內部的溫度並非如此。大多數的冰山的溫度在攝氏零下15到零下20度之間。攝氏零下25度的凍的強度是零度凍的十倍,而在這個溫度時,冰山就變得十分可怕了。
當地有種迷信說法:冰山的冰——同普通水凍成的冰比較——壽命更長,布魯紐對此也進行了研究。他做了個小實驗,一塊采自冰山的冰,一塊是冰櫃凍室的冰,厚度大小基本相同。大約30小時後,冰山的冰化了,而另一塊沒有,但十分鐘後,也化了。
當然,C-CORE的工作,比坐著看冰化掉要技術性的多。一些大公司——多數是從事在紐芬蘭島的海底油田採油,運油的石油公司——他們對冰山的研究工作投入了很大的財力支持,以保證冰山不會毀壞他們的海上設施。 布魯紐工作中最神秘,最有趣的部分是,如何管理冰山。他曾動用了從炸彈到微波等一系列方法去摧毀它。當然工作還包括很多其他項目,對此,在接下來的幾天,我們會逐漸接觸到。
今天已有南風吹來,在帶來好天氣的同時,意味著冰山帶的行進速度將變緩。從C-CORE出來,我又驅車去了Signal山,眺望波濤洶湧的海面。依舊什麽都沒有,但我很耐心。
今天,對於想看冰山的人來說,有好訊息,也有壞訊息。好訊息是,據2名燈塔看管人報告說,有3座冰山闖入視線,其中有一座中型楔形冰山,位於BELL島西北方,距St. John's僅20英里。壞訊息是,紐芬蘭島的天氣再度變壞。冷雨夾著狂風,在晴朗了僅一日後,天地又轉回灰暗。St. John's的道路一片泥濘,車流量比昨日明顯減少。
來自燈塔的報告是由加拿大冰情服務中心提供給我的。這是個聯合運做的機構,它的網路遍及加拿大的整個東部。報告來源廣泛,豐富,包括燈塔看管人,雷達-衛星圖象,船員和偵察機。這個服務中心每天會繪製一幅冰情分析圖,船主和其他對此感興趣的人可自由訂閱。
冰情服務中心關注的對象主要是冰群——這些巨大的冰板,是由寒冷的海水凍將而成,漂浮在北冰洋上。在經過數月的遊歷後,到達某一港口。冰山是這箇中心監測的第二個目標,但當它們闖入視野時,都會得到更多的關注。
國際冰山巡邏隊則與服務中心不同,它的目標只有一個——冰山。尋找闖入北大西洋的冰山,劃定冰山的最南端邊線,對來往與歐洲和北美的船隻,頻繁地發出報告。
海員對冰山巡邏的最早需求可追溯倒1704年,起因是一艘船因與冰山相撞而不幸沉沒。但直到1912年泰坦尼克重大海難後,才真正促使附近的臨海國家重視起來,著手實施。
泰坦尼克遇難後,美國調配了兩隻軍艦Chester和Birmingham,巡航於冰巷。藉助於無線通訊,浮游冰山的蹤跡,得以立即通曉。第二年,13個與此航線有關的國家,聚集在倫敦召開了“海洋生命安全會議”。會議取得一致同意,建立公共基金,用於組建“國際冰山巡邏隊”。
許多年來,冰山巡邏隊,對遠海中的航船來說,是忠於職守的海上警察,一天兩次通告冰山訊息。二戰以後,海面巡邏受了到空中巡視的挑戰。海面巡邏日漸式微,到1980年,被全面放棄。
科技的日益發展,也使巡邏隊的工作更富效率。1983年,機群裝配了邊側空中雷達,穿越迷霧和烏雲的觀察成為可能。十年後,前側空中雷達的起用,可以更好地分辨船隻和冰山。除了從空中獲取的數據外,還有許多信息來自過往船隻。1996年,有40個國家的243隻船提供了資訊。
從二月,冰山進入多發季節起,在接下來的數星期內,海岸警衛隊的偵察機,都要從位於伊莉莎白城的空軍基地起飛,飛往St. John's。
今晚,飛機到達了St. John's——好懸——因為惡劣的天氣幾乎使它不得不轉變航向。隊員們準備明天一早集合,視天氣情況決定是否出航。如果一切順利,明天,飛機將在南部尋找冰山,也就是泰坦尼克出事的地點。
明天,我也將隨機前往。一旦發現冰山,你可以在這兒獲得第一手訊息。
國際冰山巡邏隊軍官,崔斯坦.克萊恩手握速記本,飛快地翻頁,將正畫著的圖形,與前面的記錄參照,在圖形上快速地記錄各類難解的符號。而他在做這些的時候,眼睛幾乎沒有離開視窗——C-130運輸機的寬闊機窗,窗下是波濤翻滾的北大西洋。
今天,國際冰山巡邏隊終於升空了。十點三十分,我們從St. John's 機場起飛,直奔東方。飛機絕稱不上豪華,雷達儀錶盤,樣式十分簡單的椅子。整個機倉象一個巨大的管狀倉庫,布滿了電線。飛行中,所有的人都戴著耳麥,以保持聯絡。如果沒有這種頭戴式耳機,人張嘴說話,會只見嘴象魚一樣,一張一合,卻一個字也聽不見,因為機上的噪音實在太大了。
國際冰山巡邏隊完成了數份報告,而對冰山的報告,依舊是“沒有”。在圖表上,是一條位於下方的線,代表安全。
今天,我們的飛行可以形容為一場貓與老鼠的遊戲,因為才出發不久,在海洋上方就遇上了雲層。飛機在雲層中穿插飛行,一整天都是如此:直向前飛一段,然後突然一個轉身,幾乎頭腳倒置。
兩個雷達系統的監視屏上,偶爾出現幾個小亮點,有好幾次,飛機從6000英尺的高空下降到1500英尺,比雲層還底。低飛時,我們幾乎是穿過下面船的船頭而行,可以看到下面的魚群,它們在雷達螢幕上,看起來很象冰山。
在艙中,兩個高級軍官座在前部,眼不錯神地盯著雷達螢幕。另有兩名巡邏隊員戴著太陽鏡,一邊視窗一個,望向下面。你可以發現這個飛機的較為舒適的設計:窗戶旁放胳膊肘的欄桿較低。這非常的有用,因為兩名冰山觀察家會長時間地眺望飛經的大海。作為一名冰山觀察者的工作是令人興奮的,同時也是枯燥無味的。當飛入雲層或有濃霧擋住視線時,他們唯一所能作的,就是在速記本上記上“有雲”。每當這個時候,他們對我就象對待一頭在內布拉斯加作洲際旅行的牛,不停地走過來“餵”我爆米花。
就在我們要巡視完最後一段路線回航時,有了新發現。烏雲散去,一組美麗的冰山闖入眼帘。
他們看上去很小。 崔斯坦.克萊恩的速記本又飛快地進入了戰鬥狀態。通過全球定位系統,他記錄下它們的經度和緯度;用一個有刻度的望遠鏡觀察它們,測繪出尺寸。在與雷達監視人員核對後,確定它們離飛機的距離。速記本後面的圖表,為他通過冰山大小,測算距離提供參考。
又有幾座冰山漂流而過,這幾個看上去比較大。就在這時,一座冰山之王闖入了眼帘。是漂亮的金字塔形,高出海面約有150英尺,即使是見多識廣的機組成員也不禁讚嘆不已,小小的機窗旁,一時擠滿了人。飛機又飛了回去,繞著它盤旋,一圈,兩圈,三圈,然後才飛向St. John's。
今天的任務完成的非常不錯,共發現了九座冰山,而在出發前的計算機模型上,和上次的記錄中,只有一座。崔斯坦.克萊恩的工作效率極高,在著陸前,就已將速記本上的記錄全部輸入了筆記本電腦。這時,一份完整的報告終於完成了,用電子郵件發往位於Connecticut 的總部。船上的觀察者和加拿大冰情服務中心的人員,也將得到最新數據。今晚,報告將到達海上的每一隻船上,告訴他們前方何處是冰山區。
在你進入夢想的時候,在北大西洋的某個地方,一艘船將小心翼翼地改變航線,避開美麗而又邪惡的惡魔。
摩非定律同樣也適用於天氣,昨天,由於一場春天的暴風雪襲擊了St. John's,巡航任務沒能完成,甚至威脅到我們的回航。今天,依舊狂風肆虐。機組人員決定,在是否繼續昨天的巡視前,先飛往南方,執行一項特殊的任務。
每年,冰山巡邏隊的隊員都會紀念泰坦尼克海難的死者,有時是飛機特意繞道南面——海難事故地點。儀式很簡單:飛行高度降至500英尺,速度放慢,每小時150英里。飛機後倉打開,宣讀悼詞,紀念的花環拋入水中。1994年,泰坦尼克海難中倖存者,Ruth Becker Blanchard 死後,其骨灰也以同樣方式葬入大海。
今天,將有三個花圈祭祀死者,它們分別由海岸巡邏隊,泰坦尼克歷史社團,英國泰坦尼克社團獻上。兩名機組人員同時拋出花圈。花圈先象鷹一樣盤旋于飛機螺旋槳引起的氣流中,最終墜落,在大海中失去了蹤跡。
花圈墜落後,我們在上空盤旋了幾分鐘,掠過一艘正在與惡浪搏擊的油輪。狂風掀起山一樣的巨浪,船就在山峰山谷中起伏。船員們唯一不用擔心的就是冰山,昔日泰坦尼克遇難的地方,今天一座冰山的影子也沒有。事實上,最近的一座冰山在距東北340英里處。1912年,就在我們下方的海面上,卻是危機四伏,布滿了冰山。據當時和泰坦尼克在同一海域航行的人說,紐芬蘭島南面,至少漂浮著15座冰山。
那麽,在過去了八十幾年中,情況有了很大的改變嗎?答案是否定的。麥克.黑克斯是巡邏隊本周的負責人,他說:“冰山的數量非常的多變。”一般認為,每年冰山的數量在400座左右,這是不正確的。有些時候,一年可能都沒有一座,有時,竟可達到兩千座。但是他還說,有一點與冰山數量的不穩定有關:初冬前,海洋中凍的數量。結凍的海水的堅硬外殼,保護了冰山。否則,狂風捲起的海水,掏蝕和侵蝕著冰,將加速冰山的融化。如果某一年海里的冰特別的多,那麽冰山就漂游到南方,得以倖存。當海冰最終融掉時,冰山早已進入了航道。
據加拿大環境組織的考林.斯道克介紹,今年的冬天較暖。他在St. John's 辦公室的牆上,貼滿了畫著彩色標識的地圖,顯示著海冰每天的移動狀況。他指向圖的東面,在情況嚴重的一年,浮冰結的很厚,隨著海流延伸到很南的地區,這塊舌狀的海冰為冰山群提供了保護,它們一直衝到了南方腹地。 因為海凍的面積今年延伸的沒那麽遠,所以今年的冰山不會很多,數目約為208座,位於緯度50度以南。“但當海冰撤退前,這個數字還會上升。”黑克斯說。
復活節那天,當飛機飛越北部時,我有幸看到了這批冰山。從8000英尺的上空望去,我可以看到兩個區域的海冰,從西向東漂過。在兩個區域之間,是一片開闊地帶,遊蕩著一群冰山。據計算,當時有44座冰山經過。指揮官黑克斯說,這還不是冰山出現的高峰時刻,但今年的冰山還是有些不同:它們多沿著紐芬蘭海岸漂浮,而非離岸較遠。“看來今年夏天來這看冰山的人會大飽眼福了。”他說。
詹姆士.道森(電影中傑克的原型)真的不知道拿這些花怎麽辦才好。
這位23歲來自英國南安普頓的小伙子的第一次穿越大西洋之旅,是在在寫一篇關於泰坦尼克船的重要部分度過的。但不要想什麽豪華的旋轉樓梯,和供私人散步的船甲板,而是烈焰熊熊的鍋爐房,他的工作是汗流浹背地把煤一鍬鍬地鏟起,再把煤渣一鍬鍬地剷出。
今天,道森又回到了86年前。海難的第二天,出事地附近的halifax城,成立了專門尋找失蹤者的隊伍,在沉船旁,他們發現了道森漂浮著的屍體。四艘被特派出海尋找死者的船員,他們要面對的工作是如此恐怖,所以每個人都得到了雙倍的工資,另加一定量的朗姆酒。船員們共找到了328具屍體,其中119具屍體嚴重腐爛,被就地海葬。另外209具屍體被帶回Halifax, 其中的150被葬在城中的三處墓地。詹姆士.道森和其它120人,就葬在Fairview lawn 公墓。在Halifax,有一處海洋博物館,丹.考林是這的館長,他說:“Halifax是泰坦尼克處女航的真正目的地。”
大多數的墓地都建造的很簡陋,由灰白花崗岩鋪就而成。屍體尋找過程中的編號刻在石碑上,而身份得到確認的,又加刻了名字。詹姆士.道森安息在墓地的中央一排,石碑上有他的屍體編號227和名字縮寫。
“Jack”道森——就是在電影中使萊奧納多一舉成名的,那位運氣不佳的泰坦尼克乘客。當他沉入冰冷的海底時,無數的少女為他痛哭。今天,有許多人到這裡來緬懷死者,他們中的很多人,特別是年輕人,一定要到道森的墓地看一看。
上星期,在去紐芬蘭加入冰山巡邏隊的途中,我來到了墓地。那是個狂風夾著飛雪的早上,依靠考林的指點,我很快地找到了道森的墓地,因為那是花最多的一處。他的墓上有一束塑膠的雛菊,一個絹花花環,凋謝的康乃馨和水仙,還有一些電影票的票根。一張被雪打濕了的紙,壓在石頭下,上面用粉色墨水寫的字,尚依稀可見:“你給生者帶來的歡樂與悲傷,要比你所知的多的多... ...”
這塊公墓坐落在半山腰,四周用低矮的欄桿圍著。還有一些臨時路障,是為了防止有人走捷徑進入泰坦尼克墓地而設定的,但泥濘的草地上,足跡依舊清晰可辨。這座小城一直在尋找一個既可保護墓地,又不讓大批前來憑弔的人失望的好辦法。
博物館本身就有點破壞了墓地的寧靜,在幾個月前,他們增設了一個永久性的泰坦尼克展覽館。上個月,來博物館參觀的人是往年同月的三倍,而進入夏季,這個人數還將繼續增長。考林說:“我的上司讓我停止一切會晤,好騰出時間處理擴大展覽的事情。”丹.考林是博物館為數不多的幾個館長之一。
泰坦尼克展覽館布置的很簡潔,但其震撼效果卻一點都沒減弱。展出的沉船上的物品約有二十件,包括雕花的像木牆板碎片,豪華樓梯的遺蹟,百萬富翁查爾斯.賀氏的皮手套,還有一本航海日記,記錄了船上每一分鐘的廣播:下午11點36分:“我們現在要把婦女裝上救生艇。”展覽廳中央放置著是一把造型優美的椅子,保存的完整無缺,它來自沉船的甲板上。這把椅子是在事故地點附近發現的,當時交給了負責海葬的一名指揮官。它一度被認為是唯一僅存於世的甲板椅,但展覽開幕後,在Quebec的一家小博物館中,也展出了一把同樣的椅子。
考林,這位被泰坦尼克歷史深深迷住的館長,經常探訪Fairview 公墓。他時常會在那裡遇到前來緬懷死難者的一些家庭,在老一輩人為泰坦尼克的悲慘命運唏噓不已時,年輕的一代多陷於電影帶來的羅??萊塢之間架一座橋。”
在我離開墓地前,一名來自新布魯恩斯維克省的12歲小姑麗莎,和她的家人一起來到的公墓,她一路跑在前面,查看墓碑上的字,然後停在“Jack”道森的墓前,尖叫著:“我找到了!”我意識到這就是那張祭文上所說的,他帶給生者的快樂與悲傷,要比他想給的多的多。
勞恩.斯戴泊非常想知道,我幾天前在冰山巡邏隊的飛機上,看到的那個冰山群的事。當我告訴他,約有40座左右漂向紐芬蘭島東北海岸時,他高興地叫起來:“太好了!我正需要一輛新車!”我非常的驚訝,搞不懂怎麽回事。斯戴泊告訴我:“冰山,就是錢!”
斯戴泊,這位從前的漁業批發商,現在則是推動冰山工業發展的中堅力量,一年前,在St. John's開了一家公司,致力於冰山事業。他“賣”冰山,當然了,並不是一整座冰山,玩的是“概念”。用他的話說,這代表了一種失去的世界——地球北部純潔無暇的天堂。依據這個想法,斯戴泊公司的一系列產品都與冰山有關,品牌名為Borealis,市場覆蓋了加拿大,美國。
取自冰山的飲用水,口號是:“來自地球最冷的地方。”冰山伏特加酒——“冰山新世紀”,這種酒是由冰山水蒸餾而成。還有冰山的冰,被分成2-15公斤的小包裝。冰山的冰融化時會嘶嘶作響,象地下積蓄了千年的氣體,噴薄而出時的聲音。
和斯戴泊待上一小會兒,你就想算一算,他一天究竟要消耗多少咖啡因。他不停地起來,坐下,擱一會兒,就抽出一隻煙,幾乎不停手。他辦公室的唯一裝飾品是一個(餐桌上用的)碎冰錐。許多迷人但還不成熟的點子從斯戴泊的嘴裡奔瀉而出。他正在嘗試一種冰山冰茶——“真正的冰茶!”他無比興奮地說,並宣布,他打算給公司的新采冰船命名為:“Titan 99”。(你想到了嗎?99在羅馬數字中就是IC,“Titan IC!”)他的新計畫還包括,與阿拉斯加的冰水廠合股,在遊輪供應冰山馬提尼酒;向芬蘭的一家冰造的酒店,出售冰山產品。
采冰季節馬上就要來臨了,也許就在下個星期。整個采冰過程是這樣的:一艘特殊設計的駁船從St. John's 海港出發,船上載有起重機和加熱桶,船到達一個偏遠的小港灣時拋錨。船上的起重機吊起巨大的冰山,趁著漲潮,把它拉入港灣,拉到淺灘。退潮時的吸力,將冰山牢牢固定下來,采冰工作便可以開始了。
起重機吊起一個巨大的削皮器樣的抓機,在冰山上方拋下。這種抓機是石化工業專用的,用來挖花崗岩,它有八個爪子,每個可承受五噸的重物,可以象切麵包一樣切割冰山。抓機割下的冰被放入一壓碎機中,進一步分割成更小塊。然後被放入加熱桶,融化開始了。桶里流出的水被過濾後,運往瓶裝水廠或被蒸餾。斯戴泊今年計畫動用三艘采冰船,每艘采冰兩個星期。據他介紹,每天的采冰量至少在100噸,今年的銷售額有望達到350萬美圓。
斯戴泊出海的時間很少,他常待在辦公室里,那裡有更多的事情要做。現在他又在考慮一個新的產品線——潤膚露,香皂和香波。對了,我有沒有提及,還有一種特殊香味的冰塊,用於調製雞尾酒——想像一下,晶瑩剔透的冰塊,在酒中濺出檸檬味的氣泡。
在我要離開時,斯戴泊送過來一瓶韓國酒,叫叟玉,他介紹說:“朝鮮人不喝伏特加,他們只喝這個。”他正在與一名韓國做蒸餾酒的人談判,打算用冰山做蒸餾。
在門口,我們握手告別,他問我:“4月27號你還在這裡嗎?我們打算到時推出Borealis牌冰山啤酒。”
“我們得到了一個項目,今年夏天,我們將出海向冰山出擊。”,史帝夫.布魯紐,來自C-CORE的另一位研究員說。
關於布魯紐將怎樣對付冰山,還是個迷。甚至連為這項計畫提供資金的公司名字都是最高機密。我已被警告說,如果泄露了公司的名字,我會象聖經中的以色列王——亞哈一樣,被捆在冰山上,放到海上,聽天由命。
自船長們發現到北大西洋的航道以來,冰山,一直是個潛伏的危險。但在最近幾年,冰山卻成了經濟寶物,是當地一道獨特的旅遊風景,引人注目,它還吸引了眾多的機構,投入研究資金。
所有的原因歸納為一個字,就是:“油”。 去年夏天的一個重大事件是,一個巨型鑽井平台Hibernia ,從紐芬蘭的一個港灣,拖到了位於Grand淺灘的海上油田,這個加水底基架有66層高的平台,現已出油。它的延伸項目由此而生,許多公司計畫在海底鋪設輸油管,把原油引向海濱的加工廠。
通常,海上油井的危險來自於地震和海嘯,而在紐芬蘭,則是冰山。“一座象平房樣的冰山就可以給海上油井以重擊”布魯紐說。它們會破壞採油設備,進而引起潛在的環境污染。因此,Hibernia 鑽井平台進行了特殊設計,可抵禦五百萬噸冰山的撞擊。在危險者來臨的時候,油田會調遣馬力強大的作業船出擊,象套野馬一樣套住冰山,把它拖開。
怎樣保護海底的輸油管則是件棘手的事。眾所周知,大型冰山的水下部分也延伸的很廣。我們不知道的是,冰山通常會在淺灘和捕魚區擱淺。如果你潛到500英尺的水下,看一看Grand 淺灘,你會發現海床上經年累月的蝕痕——冰山經過時留下的痕跡。這些歲月的痕跡常使管道工程師夜不能寐。將冰山拖走可以保護鑽井平台,但你卻不能保證它不划過海床。“如果不是為了冰山,我們早就可以有更多的輸油管了。”布魯紐說。
另外的一籮筐辦法也已試過。“人們想像力所及的,每一種可能在科幻電影中出現方法,都試過了。”布魯紐說。這包括:微波,雷射束,高壓下發射滾燙的水。還有,在冰山下挖洞,埋個水壓千斤頂,用張開的千斤頂葉片切裂冰山;用超大功率的通電金屬網罩住冰山,當它撞到網上時,使其融化;將粘性液體用高壓泵注入冰山內部,使它破裂。
但無論哪種方法,結果都一樣:慘痛失敗。有很多時候,理論上的成立並不代表現實上的可行。高壓注入液體,只會使冰山表面裂開,而這又緩解了內部的壓力。有些時候,則是解決方案不具有操作性:你無法在波濤洶湧的海上瞄準,向冰山發射雷射束或高壓水束。
一句話,冰山在它的地盤上,還是老大。
但人類並不氣餒,研究工作一直在進行,現在又得到了石油巨頭的鼎立支持。布魯紐即將進行的計畫,也許就會有效地收復冰山,使人類在這場持續了多年的戰鬥中,初占上風。“我很願意談論它,但我不能。”布魯紐說:“但我可以說,今年夏天,我們會成功!”
從我到這兒的兩星期以來,探險的條件也已日漸成熟——地上的冰已化了,現在可以很容易地爬上懸崖,找個絕佳的觀賞點。但即使是武裝有雙倍望遠鏡,在我的冰山觀測記錄中,再一次得了零分。而在1991,1995年,或更往前一點的4月,從現在的眺望點,我會看到成打的冰山。
本周,與冰山巡邏隊的兩次向北的飛行中,在海上,我看到有幾打的冰山,我敢打賭,它們現在一定在北方水平線的某一個處。
一兩個星期里,或一個月內,它們一定會漂過來的。也許一兩座,也許一打,沐浴在金燦燦的陽光下,或在輕紗般的海霧中,婷婷裊裊地漂過來。
我知道,它們一定會來,它們一直都在這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