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龍吟·紹興甲子上元有懷京師》是宋代詞人向子諲創作的一首詞。此詞上片追憶皇城汴京的上元之夜,華燈如晝,輕歌曼舞、車水馬龍的情景,突出寫宮內、宮外處處是一片昇平。下片雖仍寫觀燈遊人的歡樂和汴京的繁華,但已屬興盡之餘波,詞人也從追憶中霍然而醒,慨嘆而今的悲愴。“醉失”一詞,流露出對怯懦的南宋王朝無端拱手讓出帝都汴京的不滿。全詞運用回憶對比的手法,抒發了作者懷念故國、悲壯而抑鬱的苦悶心情,用詞典雅流麗,令人心馳神往,激烈悲憤處,又能見字血行淚,十分動人。
基本介紹
- 作品名稱:水龍吟·紹興甲子上元有懷京師
- 創作年代:南宋
- 作品體裁:詞
- 作者:向子諲
- 作品出處:《全宋詞》
作品原文,作品賞析,作者簡介,
作品原文
華燈明月光中,綺羅弦管春風路。
龍如駿馬,車如流水,軟紅成霧。
見飛瓊伴侶,霓裳縹緲,星回眼、蓮承步。
笑入彩雲深處,更冥冥、一簾花雨。
金鈿半落,寶釵斜墜,乘鸞歸去。
醉失桃源,夢回蓬島,滿身風露。
到而今江上,愁山萬疊,鬢絲千縷。
作品賞析
詞前小序所說“紹興甲子”,指的是1144年(南宋高宗紹興十四年)。“上元”,即元宵節,為舊曆正月十五日;時俗以元夜張燈為戲,故又稱元夜或燈節。“有懷京都”中的“京都”,系指已淪入金人之手的原北宋王朝的京城——汴京。據此可知,該詞是詞人身處南宋京城臨安、恰逢上元佳節,回憶起當年汴京元夜的盛況,不勝懷念故國之情而作。
上闋追憶皇城汴京的上元之夜,華燈如晝,輕歌曼舞、車水馬龍的情景,突出寫宮內、宮外處處是一片昇平。“華燈明月光中,綺羅弦管春風路”二句,採用了虛實結合的寫法,“華燈”、“明月”、“綺羅”、“弦管”皆寫實:“華燈”,指裝飾美麗的燈盞,上元之夜,燈是主景,它不僅有彩繪裝點,更主要的是有奪目的光彩;十五日夜正是月最圓、光最亮之時,首句將“華燈”與“明月”共舉,給人以雖是夜晚卻亮如白晝的感覺;“綺羅”指男女遊人的盛裝,“弦管”則指代音樂聲聲不停。“春風路”,則是寫虛,汴京地處中原,正月的天氣儘管已是早春,但冰雪未融、乍暖還寒,這裡以春風滿路象徵歡樂的遊人內心喜氣洋洋,猶如春風驅散了嚴寒。
下面“龍如駿馬,車如流水,軟紅成霧”中前二句運用了比喻手法,“龍如駿馬”是“駿馬如龍”的倒裝,它和下句同脫胎自五代後唐李煜《望江南》中“車如流水馬如龍,花月正春風”名句,也恰是寫對已逝去的美好、歡樂日子的追戀;“軟紅”在此處指遊人踏起的飛塵。這三句是對遊人如雲、競來觀燈的熱烈場面的概述,下面則轉出兩組特寫鏡頭。其一是寫燈景之美:“太液池”,本為漢代與唐代的宮中池苑名,在此指代汴京皇宮的內苑;“葆真宮”,北宋宮名,據《東京夢華錄》所載,可知是上元之夜張燈供賞的宮殿之一。“玉樓珠樹”指凡宮中所開放的張燈之處,樓、閣、殿角、參天古樹之上掛滿華燈萬盞、晶瑩閃爍如同被珠鑲玉嵌一樣明亮。其二是寫歌舞之迷人:“飛瓊”為女仙之名,《漢武帝內傳》有“王母乃命侍女許飛瓊鼓震靈之簧”;“霓裳”指唐時著名的舞曲“霓裳羽衣曲”;則“見飛瓊伴侶,霓裳縹渺”便是寫:高台上美如天仙的歌女們合著樂器的節奏而婉轉歌喉,動人的霓裳羽衣之舞如踏雲履霧輕柔飄渺;而“星回眼,蓮承步”則是寫歌伎舞女星眼迴轉流盼生情,蓮步輕移婀娜多姿之態;以“星”喻眼,突出明亮有神;以“蓮”喻步則是用典,《南史·齊本紀下》:“(東昏侯)又鑿金為蓮華(花)以帖地,令潘妃行其上,曰:‘此步步生蓮華也。’”經過層層渲染,已將元夜觀燈之盛況推向了高潮。
下闋雖仍寫觀燈遊人的歡樂和汴京的繁華,但已屬興盡之餘波;詞人也從追憶中霍然而醒,慨嘆而今的悲愴。“笑入彩雲深處,更冥冥、一簾花雨”仍承上闋繼續渲染歡快氣氛。前一句寫笑聲飛入雲霄,“彩雲深處”,指為慶燈節,在皇宮內臨時搭起的“彩山”,據《夢梁錄·元宵》所載“汴京大內前縛山棚、對宣德樓,悉以結彩,山沓上皆畫群仙故事”可知。
後兩句寫燃燒的焰火,令人賞心悅目:團團簇簇的焰火突然竄入冥冥高空,化作五彩繽紛的花雨,像飛瀑、珠簾般飄灑下來,時起時伏。觀燈盛會至此已是高潮之巔,下面“金鈿半落,寶釵斜墜,乘鸞歸去”是寫燈會已散,遊興已盡的仕女們疲憊不堪,連鬢邊飾物搖搖欲墜都已無力去整,隨著人們紛紛乘車離去,這繁華喧鬧的上元之夜也已趨於平靜。沉醉在追憶中的詞人也驟然猛醒,“醉失桃源,夢回蓬島,滿身風露”。這是十分深沉的感慨。“桃源”,即陶淵明《桃花源記》中的仙山;“蓬島”,即傳說中的海上三神山之一的蓬萊仙島;“桃源”、“蓬島”在此均借指淪陷金人之手的汴京。“醉失”一詞,流露出對怯懦的南宋王朝無端拱手讓出帝都汴京的不滿。
詞人向子諲是南宋大臣,在政治上是主戰派,他曾在潭州(在今湖南長沙一帶)親率部隊抵抗過強大的金兵,後因反對和議、觸怒秦檜而被革職。“夢回蓬島”,可以泛指無數次地夢回夜轉重返汴京的歡樂,也可特指此次上元之夜對汴京的深情追憶,然而夢中的片時歡樂醒來只會更加淒涼,“滿身風露”則是指顛沛動盪的生活留給他的只是滿身雨、露、風、霜。
“到而今江上,愁山萬疊,鬢絲千縷”是結尾處,也是對上句“滿身風露”的加重與擴展,如今南宋朝廷只知偏安一隅以求苟安,全無雪恥振興之志,詞人感到收復河山、重返帝京無望,憂國之情愈結愈重,如同萬重高山壓得透不出氣來;半生倥傯,只剩得兩鬢銀絲千縷。這和他另一首《鷓鴣天》中“而今白髮三千丈,愁對寒燈數點紅”是異曲同工。
該篇運用回憶對比的手法,抒發了作者懷念故國、悲壯而抑鬱的苦悶心情。愈是對歡樂過去作生動細膩的描寫,愈是使人更加留戀珍惜已經失去的一切,也就更加深刻地寫出詞人內心的痛楚。用詞典雅流麗處令人心馳神往,激烈悲憤處,又能見字血行淚,產生了巨大的感人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