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調歌頭·弓劍出榆塞》是南宋詞人劉過所創作的一首詞。上片先否定功名,再否定是非,最後又否定一切,層層加深,可謂匠心獨運。下片依然承襲上片風格,貌似淡薄世事,實則甚是重視。全詞愈轉愈深,愈深愈妙,結構奇變,議論精闢而富有情韻,達到了似直而紆、似達而郁的高妙藝術境界。
基本介紹
- 作品名稱:水調歌頭·弓劍出榆塞
- 創作年代:南宋
- 作品體裁:詞
- 作者:劉過
- 作品出處:《龍洲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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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原文
水調歌頭1
弓劍出榆塞2,鉛槧上蓬山3。得之渾不費力,失亦匹如閒4。未必古人皆是,未必今人俱錯,世事沐猴冠5。老子不分別,內外與中間。
酒須飲,詩可作,鋏休彈6。人生行樂,何自催得鬢毛斑?達則牙旗金甲7,窮則蹇驢破帽8,莫作兩般看。世事只如此,自有識鴞鸞9。
注釋譯文
詞句注釋
1.水調歌頭:詞牌名。 相傳隋煬帝開汴河時曾制《水調歌》。唐人演為大曲。又名《元會曲》《凱歌》等。雙調九十五字,上片九句,下片句, 皆四平韻。另有偷聲、添字、減字者,皆為變體。
2.榆塞:即邊塞、邊關。
3.鉛槧(qiàn):指寫作、校勘等文字工作。鉛,鉛粉筆;槧,木板片。皆書寫工具。蓬山:秘書省的別稱。
4.匹如閒:即等閒,平常。
5.沐猴冠:獼猴戴著帽子。
6.鋏(jiá)休彈:反用《戰國策·齊策》“馮諼客孟嘗君”故事。馮諼為求得孟嘗君提高對他的待遇,三次彈響自己的劍鋏而唱“長鋏,歸來乎”,禮賢下士的孟嘗君一一滿足了他的要求。這裡指:然而當今的統治者卻昏憤無能,彈鋏又有何用!
7.達:顯達。牙旗:旗竿上飾有象牙的大旗,多為將軍所用,也用作儀仗。金甲:鐵戰衣。
8.蹇(jiǎn)驢:玻腳的驢子。
9.鴞(xiāo)鸞:貓頭鷹與鳳凰,以喻美惡。
白話譯文
背弓提劍出塞殺敵,去仙山上著書立說。武功文名得來毫不費力,失去也等閒視之。古人未必都是對的,今人未必都是錯的,這世間充滿了沐猴而冠之輩。不管是內外還是中間,我都已經看透了,其實都沒什麼區別。
必須飲酒解憂,也可以作詩言志,但不要再徒勞地彈鋏了。人生就是行樂,何必自尋煩惱,枉自催得兩鬢斑白呢?得志就領兵帶隊去殺敵,不得志就騎蹇驢戴破帽,不要覺得二者有什麼區別。
創作背景
這首詞的具體創作時間未知,當是劉過晚年的作品。劉過作為辛派詞人,與辛棄疾、陸游、陳亮等人有著較深的交往,他們“同聲相應,同氣相求”(《周易》),他們都有愛國熱情。他們曾積極有為,力主北伐,但在那個文恬武嬉苟且偷安的時代,他們所有的理想都被現實擊碎,那永遠也無法實現的理想就只有在他們的心中永存。劉過這首晚年的詞正表達了這種複雜的心情。當時主戰派與主和派鬥爭激烈,由於主和派大都在朝廷中掌握實權,因此堅持抗金北伐的劉過深受主和派的壓抑,心中鬱悶越發難以排遣。這首詞就是在這種時勢情境中寫下的。
文學鑑賞
文學賞析
此詞語言通俗,節奏明快,詞人滿腔的悲憤從筆端噴薄而出。文恬武嬉,朝廷偏安江左,主和派手握實權,豪傑之士雖胸懷報國之志卻無用武之地。國勢衰微,作為主戰派的一-員, 劉過心中抑鬱難平。他雖一介布衣,卻志存高遠,渴望建功立業、留名青史。奈何年華漸老,兩鬢已斑白,夢想卻依然遙不可及,在此情況下,他不由心生鬱悶,滿腹牢騷。
開篇起勢突兀,直抒胸臆。“弓劍出榆塞,鉛槧上蓬山。得之渾不費力,失亦匹如閒。”詞人認為,引弓持劍出塞殺敵和提筆著書立說都易如反掌,武功文名得來容易,失去也可以淡然地面對。此處雖看似奔放曠達,卻並非詞人心中的真實想法,他之所以說出這番話完全是由於心中激憤難平。
接下來,詞境更進一步,作者對世事的是非曲直進行評說。“未必古人皆是,未必今人俱錯,世事沐猴冠”幾句反諷意味強烈,看似否定古人,實則是對如今世事的無情諷刺,與辛棄疾《西江月》中的句子“近來始覺古人書,信著全無是處”類似。“老子不分別,內外與中間。”此處的敘述衝破傳統思想的局限,作者更為狂放不羈。“老子”二字,刻畫出一個憤世嫉俗、睥睨-一切的豪放文人形象。這兩句看似對“內外”、“中間”所包含的一切充滿懷疑和否定,實則更突顯出詞人的滿腹抑鬱不平之氣。
“酒須飲,詩可作,鋏休彈。”詞人認為可以飲酒,可以賦詩,但是就是不可以彈鋏,因為飲酒可以忘憂,作詩可以明志,彈鋏卻不能引起統治者的注意。戰國時期,馮諼因不滿於待遇過低而三次彈鋏,孟嘗君每次都能滿足他的要求。劉過在此自比馮諼,是為了將當今昏庸無能、不辨是非的統治者與昔日禮賢下士、親賢遠佞的孟嘗君進行對比。詞人並非不關心國事,甚至曾上書宰相,陳述北伐抗擊金軍的方略,只是最終未被朝廷採納。一個“休”字,包含了作者太多無法言明的感慨。
統治者昏庸無能,不肯重用人才,詞人一腔愛國情懷無處釋放,自然滿腹憂憤。“人生行樂,何自催得鬢毛斑。”這兩句與李白“人生得意須盡歡,莫使金樽空對月”的蕭條況味極為相似。詞人無奈說道,人生短暫,須及時行樂,何必每日自尋煩惱,催得滿頭華發呢?這兩句詞是對下闋開頭所表達的感情作進一步的描摹。
孟子認為“達則兼濟天下,窮則獨善其身”,作者卻認為窮困和顯達並無二致,“牙旗金甲”和“蹇驢破帽”沒有什麼區別。這其實並非他心中真實的想法,詞人並非像莊子一樣,主張天道無為。他滿懷報國之志,希望建功立業,取得顯達的地位,又怎會無視窮通之間的巨大差異,只是由於報國無門,心中抑鬱難解,所以才滿腹牢騷而已。
“世事只如此。”作者在此僅著五字,萬般無奈卻都呼之欲出。至此,其激憤達到頂點,之後,作者一掃前文陰霾之氣,一語道破全詞的主旨:“自有識鴞鸞。”在文恬武嬉、是非不分的環境下,劉過依然堅信必定有人能夠辨忠奸、明是非,從中亦可見其積極進取的精神和狂放不羈的氣魄。
作者在詞中用了大量的篇幅來抒發內心的不滿和無奈,直到最後一句才點明主旨,前後落差巨大,滿腹牢騷和激憤在最後一刻戛然而止,似在懸崖邊上勒住了狂奔的馬匹,其雄渾、豪邁的氣魄讀來不禁令人感動。
名家點評
福建師範大學文學院教授歐明俊《豪放詞三百首》:詞中正話反說,貌似牢騷,實則憤激;看似達觀,實則沉痛。筆致似直而紆,遒勁有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