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工沽月

作品簡介

這一日臨近中午，福家居餐館卻是門庭冷落。門口坐著兩個叫花子，一個老婦，一個小孩。店小二沒好氣的打發著。驀地里店小二聽有馬蹄聲，抬頭見一少年，牽馬緩緩走近，約莫二十來歲，皮膚微黑，但五官甚是端正。小二忙撇開叫花子，從那少年手中接過韁繩，滿臉擠滿笑容：“客官，您來本小店可來對了，本小店可是出了名的好啊。”那少年卻不理他，道：“將馬拉下去好好餵養，還有給你老婦和小孩點吃的。”說完扔出一兩銀子，逕自向店裡去了。只見那兩乞兒滿臉訝色，卻是他們手中多了十兩白銀，過了好一會而方才緩過神來，連連稱謝。小二見那少年露了這一手，卻哪裡還敢怠慢，一溜煙去了。那少年正是千乘派第三弟子，段然。千乘派乃是武林正道的泰山北斗。他受師命，聽說江南一帶有一富紳，橫行霸道，故來整治一番。此外本在雲南盛行的五毒教近來在江南聲勢不斷擴大，五毒教乃邪教，千乘對此也甚是關心。段然找了一處角落坐下，過得一會兒，店中進入另一少年，衣著甚是幼稚，戴一頂灰色小帽，卻是上好的真絲，再瞧他臉，十五六歲模樣，一副小孩脾氣，腰間系一根碧綠小玉筒，一尺多長。小二跟在後面諂笑，接過那少年手中的一袋東西，似乎很沉，令他不斷更換左右手。那少年挑了箇中間偏右的位子坐下，瞅了一眼段然，扔出一碇金子，笑嘻嘻地說：“快快把中間這張桌子清掃乾淨，待會兒可有貴客到。這兒可有什麼好菜。”那小二知遇上了貴客，道：“本店有名的菜可多了，有鹵酒鴨，醬汁熊掌，清蒸魚翅，千搗鱘魚……”那少年一拍桌子，怒道：“都是些什麼臭菜，本公子要吃蠍子，來一盆油炸蠍子，紅燒蠍子，千搗蠍子……”還未等那少年說完，那小二已嚇得瑟瑟道：“相公莫要開玩笑，本店是規規矩矩的小店，怎會有蠍子啊？”那少年樂道：“這個你放心，東西已經準備好了。”向小二手中的一指，“這夠多了吧。小二一聽，竟厄自暈了過去。那少年在他人中輕輕一摁，小二已悠悠醒轉。那少年道：“這蠍子的毒刺早被我除了，沒毒的，這碇金子給各位廚子壓壓驚。”小二不再言語，拖著蠍子去了。段然見那少年小小年紀，卻出手闊綽，邪里邪氣的，不想多惹事端，默默吃菜。那少年進了廚房。約莫過了一柱香時間，那少年出來坐定，迎面走來一群人在店中央坐下，來的是十名女子，皆著紫衣。一位女子按捺不住，對那少年怒道：“姓田的，你這些日子老是跟著我們師徒，到底是何用意？”那少年笑道：“小蠻姐姐莫要生氣，我田寺吾只是仰慕祝姐姐風采，天下誰人不知紫護法美貌，小子只想一輩子都隨祝姐姐去了。”段然心中有無數疑惑，豁然開通。五毒教有紅橙黃綠青藍紫七大護法，再看那淡紫衣衫的少女，也只十六七歲，紫釵輕攏青絲,明眸麗齒，玉頰微有稚氣,淡眉粉肌,微微含笑，當真美若天仙。想來便是青見一鉤祝欹娣了。青見為靚，指貌美，一鉤也便是蠍鉤了。祝欹娣喝住侍女小蠻，含笑不語。那田寺吾一拍雙手，小二忙端出一盆盆各色的蠍子來，饒是段然看著，也欲作嘔。那祝欹娣隨手夾起一隻蠍子，咬一口道：“炸的不夠松一點。田公子要不要一起來品嘗品嘗。”田寺吾搖搖頭道：“只要祝姐姐吃得好便好。”另加了提桌菜與眾女食用。飯畢祝欹娣竟將一桌蠍子吃得精光，與之美貌卻有出入,也不稱謝，帶眾女去了。田寺吾一喊著出去。段然本就留意無毒教，便隨眾女一路南下，卻不見田寺吾。至傍晚已進入江浙一帶。田寺吾也早已安排了上好的客房。段然怕露了形跡，另覓一家客棧歇息。得半夜，段然聽得敲門聲。門外那人道：“在下田寺吾，。”段然打開門，見一少女亭亭立於門口，卻不是田寺吾是誰。田寺吾逕自走向房內，笑道：“段公子，深夜來訪，叨擾了。”段然吃驚道：“姑娘怕是認錯人了，小的可不姓段。”田寺吾含笑道：“我姓田，名詩語，那田寺吾只是將詩語二字去言，騙那祝欹娣的。”江湖中若對方毫不忌諱告知身份，便是坦誠，己方也不能再隱瞞，只是段然實在對眼前的這位女子理不出思緒來，對她的話不置可否。田詩語道：“今日在店中我便覺得奇怪，遇上這等事，卻能泰然自若的喝酒吃菜，絕非泛泛之輩。後來問了小二知你施捨銀兩知是個會家子。我再假意跟了祝欹娣出去，卻是跟在你後面，得見你那柄八卦劍，才確定你的身份。”段然床邊赫然掛著一柄長劍，那劍柄成八卦狀，中央刻一“段”字。段然又豈不知被人跟蹤，當下不語。田詩語笑道：“千乘素來行俠仗義，為民除害，深受江湖中人好評。如今江南值得千乘出手的，只怕也只有嘉興的吳忠凱和五毒教了。那吳忠凱雖行兇作惡卻是膿包一個，只怕是個幌子吧。”段然道：“那不知姑娘有何高見？”田詩語道：“高見不敢當，只是我在想五毒教橫行江南卻總也找不出蹤跡，而那吳忠凱也是近年來突發橫財……”段然吃驚道：“你是說五毒教以吳忠凱為隱藏，若真如此倒是個掩人耳目的的好方法。”田詩語道：“明日傍晚祝欹娣她們便會到達嘉興，若是我猜得沒錯，她們定會去吳府，不如我們也去探探。”段然道：“那我要是不答應呢？”田詩語道：“段公子必會前去.第一，五毒教危害江湖，千乘比不會袖手旁觀；第二，那吳忠凱你豈會不管；第三，對於吳忠凱和五毒教，我定比你熟悉。此次來江南的，必不會只祝欹娣一人，我的功力不夠，也需要人來幫忙。”段然道：“卻不知姑娘與五毒教有何仇怨？”田詩語道：“我只是承師志，不想讓五毒教危害江湖而已。明晚亥時，東門后街如何？”段然沉思一下道：“好，亥時，東門后街。”田詩語道：“那告辭。”飄然去了。第二日上，段然見田詩語與眾女同行，有查沒查地找祝欹娣講話，一切如田所料，待得亥時，已入吳府。那田詩語似是對吳府十分熟悉，轉眼間來到一大房子前，房內燈火通明，似有數人在內喝酒吃飯。田詩語正想走進些，卻被段然一把拉住，低頭只見房周圍數丈內竟爬滿了橙紅色的蛇和黑的發紫的蠍子，讓人毛骨悚然。二人劫了二個送菜的下人，段然聞二人衣飾散著芳香，便已明了，與田詩語雙雙換上衣服，那些毒物果然讓出一條道來，不再侵犯。段田二人來到窗外，只見屋內坐著數人，中間那人，田詩語識得是吳忠凱，左首為祝欹娣，右手一中年男子，身著橙色布衣，想來便是“無智量”橙護法姜舜了。那姜舜道：“吳忠凱，你最近可是越來越放肆了，你再不收斂點，聽說千乘已派了人來,你最好給我收斂點,別壞了大事。”吳忠凱早已嚇得魂飛魄散，只一個勁稱是。姜舜道：“這次可是傅仁保的鏢，可要從長計議。”祝欹娣道：“再有三日他們便會經過嘉興，定會改水運到京城，可要好好把關。”姜舜方要再說，忽聽得外面有爭鬥聲，五人一齊向外看去，月光下只見一少男少女手持長劍，想是貿然進來，未見毒物，正與蛇蠍相鬥。段然卻是大吃一驚，道：“那少年是我二師哥葉希，那少女卻不知是誰？”說話間，姜祝一行人已到庭院，幾個僕人上來點燈，立時如同白晝。只見蛇蠍紛紛被砍成兩截，但其數量多又含有劇毒是以二人漸現窘境。姜祝二人對望一眼，正要出手擒拿，卻見得一僕人模樣少年笑著走來，那些毒物讓出路來。姜舜問道：“吳忠凱，是你府上的人嗎？”吳忠凱忙道：“不，不是。”正此時，忽聽得兩聲叫喚，卻是田詩語分散眾人注意，段然趁機奪了掌燈二人衣衫，拋給葉希，道：“快穿上。”姜舜不去看段葉三人，攔住田詩語，怒道：“你們是什麼人？好大的膽子！”田詩語笑而不語，只看著祝欹娣。姜舜道：“問你話呢，你是聾子還是啞巴？”田詩語笑道；“你是聾子。” “什麼？”田詩語道：“我已經說了，你聽不見還問我，不是聾子是什麼？”姜舜不怒反笑道：“你說什麼？”田詩語道：“我忘了，好話不說第二遍。”姜舜沉一口氣，一根金色的蛇頭拐杖橫掃而來。段然眼快，使一招“含沙射影”攔住，與姜舜拆起招來。段然不敢輕敵，展開“千血封”與之游斗。姜舜的招數雖不及段然的精，卻甚是毒辣，是以百餘招內仍不分勝負。田詩語卻是看得呆了，她知千乘掌門陸坤擅長千血封及樂乘劍法，將樂乘劍法傳於葉希，千血封傳於段然，竟想不到如此厲害。這番段然久斗不下，忽得想起姜舜這身法與蛇頗為相似，劍端七寸有漏洞，便加緊劍法，一個“步起八卦”，劍芒一閃，已將姜舜衣袖撕下一塊，若是段然盡力，姜舜那手臂，只怕就沒了。段然道：“得罪了。”一扯田詩語便要離開。姜舜道：“千乘的千血封果然厲害，可想這么走了，未免太小看我們五毒教了。”田詩語轉念一想道：“二護法怕是誤會了，大家都是自己人，我們是來找祝小姐的。”姜舜道：“小七，是這樣嗎？”祝欹娣紅著臉道：“二哥，這位田公子確是小妹朋友。”姜舜是何等人，已明白祝欹娣的心思，道：“既是小七的朋友，快快滾吧，其餘三位，可得留下。”田詩語笑道：“二護法不如這樣，我們和你比上三局，若贏一局，你放一人如何？”姜舜素來是教中最聰明的一個，道：“你著小娃子倒有意思，怎么比？”田詩語道：“那么你是答應了，決不食言。”姜舜一點頭。田詩語道:"你剛剛與這位段公子比過,你的功夫縱然好卻還是輸了一招,是也不是?"姜舜道:"我們五毒教與千乘素無仇怨,便算他過關."田詩語笑道:"那位公子卻是段公子的師兄,想來功夫必不在段然之下,是否也讓他過關?"姜舜道:"喔,千乘來了兩個弟子.那就請段公子接一下我的小蛇,怎樣?"說著從懷中取出一個小竹桶打開,跳出一條兩尺來長的小蛇,通身橙色,對段然身上的衣服也毫不退卻.段然知師兄的性命懸於己手，凝神會戰，那小蛇甚是靈動，已將段然纏住，卻始終傷他不著。那小蛇忽騰的躍起，在半空中一個扭轉，口中射出一條鮮紅的毒血來。段然悠身躲過，那毒水射在一盆茶花上，那茶花立時萎蔫了。田詩語扔出一個酒瓶給段然道：“把這個潑在那蛇上。”段然看準時機將那瓶東西灑在小蛇身上，那小蛇扭動幾下，竟跳回竹桶。姜舜怒道：“小娃娃，那瓶里是什麼東西？”田詩語道：“二護法放心，我只是在一瓶酒中加了一斤硫磺，無大礙的。”姜舜道;"還有一位小姑娘,小娃娃來接我幾招,怎么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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