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本介紹
- 作品名稱:次韻東坡還自嶺南
- 創作年代:北宋
- 作品體裁:七言律詩
- 作者:李之儀
- 作品出處:《姑溪居士全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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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原文
次韻東坡還自嶺南
憑陵歲月固難堪,食櫱多來味卻甘。
時雨才聞遍中外,臥龍相繼起東南。
天邊鶴駕瞻仙袂,雲里詩牋帶海嵐。
重見門生應不識,雪髯霜鬢兩毿毿。
注釋譯文
詞句注釋
①次韻:依次用所和詩中的韻作詩。也稱步韻。還自嶺南:指蘇軾遇赦,自嶺南歸。結合題意,蘇軾此前有詩作給李之儀,故此篇題為《次韻東坡還自嶺南》。
②憑陵:凌逼,使人感到壓抑。
③櫱(niè):黃櫱,落葉喬木。果實及莖皮皆可入藥,味苦。喻厭苦如常,甘之若飴。
④時雨:指宋徽宗大赦元祐黨人的恩澤。
⑤臥龍:指遭貶的元祐黨人。
⑥鶴駕、仙袂;皆形容東坡天邊歸來的風采。
⑦海嵐:海邊潮濕的霧氣。
⑧門生:詩人自稱。
⑨毿(sān)毿:白而飄逸。兩:又含二人皆如此之意。
白話譯文
那些陰暗的歲月固然令人痛苦,可是苦久了也麻木,苦多了也回甘,猶如黃櫱常服。
朝廷的雨露恩澤方霈然於中原內外,元祐的藏龍臥虎便躍然於嶺南遠土。
鶴駕清風、仙袂飄飄,雲里的詩箋還殘留著海邊的濕霧,我終於又能重瞻你瀟灑仙客的風度。
你這次看到你的學生,或許已經不相識,畢竟你我都已經霜鬢毿毿,雪髯疏疏。
創作背景
李之儀與蘇軾有很深的情誼。李之儀於宋神宗熙寧三年(1070年)登進士第以後近三十年,跟隨蘇軾於定州幕府。蘇軾被貶去嶺南之後,李之儀因曾從蘇軾徵辟而被勒令停職。他與蘇軾不僅有師生之誼,而且同受黨爭之害,所以彼此之間的感情是很深的。元符三年(1100年),宋哲宗去世,宋徽宗即位,例行大赦,原來流放到嶺外的元祐黨人相繼復出。元符三年(1100年)十一月,流放在嶺南的蘇軾也被召回朝,建中靖國元年(1101年),蘇軾度嶺。李之儀聞之欣喜不已,不斷寫信作詩給蘇軾,此詩為其中之一。
作品賞析
整體鑑賞
這首七律將作者聽聞蘇軾從嶺南歸還時悲喜交集的心情和重瞻蘇軾風神的渴望融化在浪漫的想像和苦澀的感嘆中,深情地讚美了蘇軾身處逆境而能保持達觀的開朗胸懷。
首聯概括蘇軾流放生涯中的甘苦,語似慰解而意極酸苦。以“憑陵”寫出逼壓之意,寫出蘇軾在政治鬥爭中所遭到的凌逼以及在艱難歲月中所承受的精神壓力,頗為精切。古人常以黃櫱比苦心。雖然物極必反,但決無苦多反而味甘之理,這兩句是反話正說,猶如人憤極無淚唯有苦笑,實是以反常的甘味來表現極度的苦味。另一方面,從蘇軾豁達的人生態度來看,這兩句也寫出了他在貶謫嶺南的逆境中安之若素、甘之如飴的精神。
頷聯寫蘇軾遇赦歸來的背景。宋徽宗即位,例行大赦,這時保守派執掌軍國事,打擊變法派,原來被變法派流放到嶺外的元祐黨人紛紛遷移,相繼復職。在他們看來,是雨露恩澤遍及朝廷內外。以“才聞”和“相繼”對仗,可見出舊黨起復之迅速,以“臥龍”為喻和“時雨”相對,讚美元祐黨人的政略才能,反映出作者的政治傾向,也形象地寫出了舊黨得赦之後枯而復甦的政治氣候,交代了蘇軾得以還自嶺南的原因。
頸聯借頷聯臥龍騰起之勢,描寫蘇軾從天外歸來的風采:鶴駕清風,仙袂飄飄,雲里詩箋還帶著海邊潮濕的霧氣。李之儀好將氣清澈骨的人比作仙人鳳鸞(如《題張湛然兄弟所居壁時謁之不見》),此處不僅是讚美蘇軾貶謫之中依然保持著曠達的胸襟和旺盛的創作力,而且把他歷盡磨難而依然清曠飄逸的形象升華到謫仙人的高度。在闊別蘇軾的日子裡,作者是這樣魂牽夢縈地懷念著他的老師:“幾度驚回窗下夢,新來添得雨中寒。傷心不見東坡老,縱有鵝溪下筆難。”(《和儲子胥樁竹》)蘇軾的歸來對他來說是喜從天降。所以這一聯是將作者平時的夢境與蘇軾瀟灑的風神綜合在一起而形成的浪漫想像,蘇軾從天而降的形象又是將他喜從天降的心情誇大並加以具象化的結果。
尾聯從浪漫的想像躍回現實,“應”字表現出,蘇軾容顏變老,歸來後重見門生不相識的情景實為作者的揣想。“兩毿毿”既指鬢、髯皆白,又包括兩人鬚髮皆白的意思在內。連門生都已如此衰老,則蘇軾歷盡坎坷之後的老態更可想而知。事實上,蘇軾歸來這一年已經六十六歲,不久便離開了人世。這一聯真切地寫出了與宗師同命運的門生歷盡苦難之後的深沉感慨,對蘇軾在貶謫中耗盡餘生的不幸,流露了無限的同情。
此詩中間兩聯意奇境闊,首尾兩聯情悲語酸,卻並無不協調之感,主要是詩中所寫蘇軾灑脫豪放的風神和受盡磨難的悲慨正與這兩種格調相適應。前人稱李之儀詩取徑險峭而有渾浩雄深之氣,從這首詩能將飄逸和苦澀相統一的風格來著,有著近似蘇軾之處。
名家點評
中國社會科學院教授陶文鵬《中國古典文學名著分類集成·詩歌卷(四)》:在此詩中,抒寫了聞悉東坡還自嶺南時悲喜交集的心情和重瞻東坡風神的渴望。詩中深情地讚美了蘇軾在逆境中安之若素、甘之若飴的開朗胸懷,勾勒出這位歷盡磨難而依然清曠飄逸如謫仙人的東坡老的形象。全詩從肺腑深處噴薄而出,一氣呵成。
華東師範大學教授胡曉明《宋詩精華》:這首詩三、四句,一氣貫下,圓轉流美如彈丸,即宋詩中典型的流水對,亦即宋人以文為詩種種努力之一。五、六句,極高華、極清曠,為坡仙人格精神之美學境界。有“天邊”字、“海嵐”字,於是不可移用於其他詩仙如李太白。於是可見東坡之所以為東坡者。悲慨與沖淡相雜糅,人生困境之洞見與人生痛苦之擔荷相併存,此亦不止於此詩之特色,亦為宋詩之所以為宋詩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