藝術簡歷
1942年生於浙江嵊州市,自幼在叔父惠山泥塑名家柳家奎(第一屆中國工藝美術大師)指導下學習繪畫、泥塑。
1959年,其彩塑作品《小演員》入選建國十周年“中國工藝美術展”,並被選為“優秀作品”。此次全國3000件入選作品中只有七件作品獲得次殊榮,並且被人民大會堂收藏,為此《新華日報》記者田原還專訪了柳成蔭先生,當時在業界引起了很大反響。
1960年,其作品被著名畫家張仃先生和漫畫家張樂平、連環畫家戴敦邦先生以及畫家林曦明先生相繼索要收藏並與之交流。
1964年調入無錫市泥人研究所工作,專門研究設計創作新作品。
1968年任無錫泥人研究所主任,直至退休。
1972年,著名漫畫家,一向以清高自居的華君武先生收藏了其彩塑作品《民俗人物系列》。同年恢復中國工藝美術後,柳成蔭有23件作品入選全國工藝美展並獲獎。
1973年,其作品《李逵》和《關公》被著名畫家吳作人先生收藏,並回贈自己書畫作品。
1974年,其作品《民族娃娃》、《關公》、《李逵》被海上著名畫家程十髮先生收藏,程老經常與之交流,每次都有回贈帶有柳老上款的書畫作品,日後程老有很多書畫作品創作原型便來源與此。同年,著名畫家程大羽先生也收藏了柳老《關公》、《李逵》等幾幅作品,並回贈其書畫作品。
1976年,著名畫家關良先生慕名來錫索要柳成蔭作品,其後畫家朱屺瞻先生也相繼討要柳老作品,他們都以自己的畫作回贈了柳成蔭先生。
1978年,海上著名畫家唐雲先生收藏了柳成蔭的幾幅代表作品並都以自己的書畫作品回贈與他。同年,國家領導人葉劍英和彭沖等來錫視察,點名索要柳成蔭先生的作品。七八年打倒“四人幫”後,柳成蔭相繼有130餘件作品入選全國工藝美展並獲獎。
1982年,時任中國美協副主席、黨組書記、文藝理論家王朝聞先生在錫召開18省美協主席秘書長會議,點名要的會議禮品便是柳老創作的彩塑作品系列,當時由於數量有限,所以於會嘉賓只能抽籤獲取柳老作品。
1983年,時任安徽省政協副主席,美協主席的賴少其先生來錫公幹,當時市領導楊增推薦賴老去看看惠山泥人,賴老直搖頭並說惠山泥人“俗不可耐”,當看到柳成蔭彩塑系列作品後,不由得豎起大拇指,連說“很好!很好!天下第一泥人啊!”並索要了幾件欣賞收藏。
1989年,其作品《十八羅漢》、《八仙》等入展中國第二屆藝術節參並榮獲銀獎。
1997年被評為第四屆中國工藝美術大師。
2000年其作品《天問》入展中國第六屆藝術節(南京)並獲金獎。
2005年應聘在無錫市民間藝術博物館大師工作室培養學生。
九十年代至今,柳老基本不參加外面任何活動和展覽,閉門搞創作,期間創作了《彩塑青花仕女系列》;《戲曲人物系列》;《紫砂雕塑:中國古代文人雅士系列》;《宗教人物題材系列》;尤其又創作了《中國古代文化典故紫砂壺系列作品》真是人見人愛,是健在的藝人中唯一全面專長雕塑、手捏、彩繪的國家級大師。
作品特點
女媧“搏土造人”,為人類和泥土纏綿的傳奇和歷史掀開了面紗,演繹著文化的璀璨和文明的艱辛。上天眷顧,給無錫二方好土,一曰“惠泉山下土如濡”(蘇東坡)的無錫惠山泥;二曰“岩中岩,泥中泥”的宜興紫砂泥。藝人妙手慧心,“點土成金”,惠山泥人和宜興紫砂壺遂風靡天下為中華藝術瑰寶。中國工藝美術大師柳成蔭不辜負這二方好土,半個多世紀的“搏土”生涯,造成精品無數,無不立意高遠、構思精妙、形象生動、個性卓然,張揚著鮮明的柳氏風格。欣賞柳成蔭的紫砂陶藝近作,無論人物雕塑,還是茗壺器皿,驚其觸手成春,奇其別開生面,喜其老而彌篤、目迷心醉、心悅誠服矣。
太湖之畔的無錫惠山泥與柳成蔭有著不解之緣。惠山泥人大多取材於惠山腳下水稻田一米深處的烏土,質地細膩柔軟,可塑性強。傳統惠山泥人分為“粗貨”與“細貨”兩類。前者多為喜慶吉祥題材,如大阿福、老壽星、漁翁得利等,採用模具印坯,手工繪彩,造型單純,用筆粗放。後者則以京昆戲曲為主,手捏而成,取經典場景、經典人物,生動細膩。清人周鎬在《詠惠山泥美人》詩中吟道:“款款纖腰掌上珍,琅珏為骨水為神。”是對惠山泥人的生動寫照。
柳成蔭的惠山泥人作品堪稱一絕而名聲在外,當年國內許多藝術大師比如程十髮、吳作人、唐雲等都與他是好友而交往甚密,並以大師自己的精品力作來換取柳成蔭的彩塑小泥人作品,此已成為美術圈內藝術家交往雅聚的佳話,可見他彩塑藝術創作的不同凡響。他創造出一系列形神兼備、既具無錫惠山泥人的藝術特色、又富於現代個性的彩塑泥人形象,以嫻熟精湛的捏塑技藝、刻畫不同人物的不同個性,平淡中見奇異,平實中見功夫。
《少數民族》充分體現了惠山泥人在造型、色彩以及當代創新上的成就。身著不同民族服飾的人物,形態各異,造型簡練,依稀還有幾分經典造型大阿福的影子,圓渾渾、胖乎乎,卻更為抽象現代。據悉,著名畫家程十髮生前曾對這款作品一見傾心,要求以畫換泥人。另一作品《清裝仕女》體現出對彩塑的重新審視。惠山泥人素來注重配色,“紅要紅得鮮,綠要綠得嬌,白要白得淨”。在工藝美術大師們的共同努力之下,彩繪工藝發展更趨向於細膩和成熟。這套《清裝仕女》有別於傳統惠山泥人明快亮麗的色彩,採用青花畫法,呈現出魅力而幽靚、明快又沉靜的青藍色紋樣。
紫砂人物雕塑,形神兼備為要,傳神尤貴。柳成蔭在紫砂領域更是獨樹一幟。“閱盡世人打草稿,超凡脫俗出精神”,人物“開相”是其一絕,有獨到之處。《濟公》醉眼惺忪中透露出機警和調侃。《布袋羅漢》熙和安然中展示“放鬆”和“放下”。《如意觀音》的端莊溫和中瀰漫著慈悲的輝光。《竹林七賢》的特立獨行中籠罩著放達和不羈的氣勢,在體格和性格、情景和情感、心理和心情的內外渾然中,刻畫了活生生的“這一個”。法無定法,同一個人物的“開相”,他隨心所欲、隨機應變,持劍捉鬼的《鐘馗》怒目圓睜,濃眉倒豎,鬚髮戟張;執扇《鐘馗》目光深邃,劍眉軒揚,鬚髮舒張;醉酒《鐘馗》醉眼朦朧欲合,鬚眉剛濟,多角度張揚了這位神奇神祇剛烈雄健的氣質和神化的人格。
人物的形體構成妙思獨遠、自出機杼。他善於以渾圓醇厚的團塊結構和靈動簡明的衣紋結合,凸顯人物的體徵“個性”和“故事”“情節”。一葦渡江的《達摩》以寫實手法塑之,衣袂懸垂微揚,軀幹俊逸修長,一派胸中無我、坦然從容,把靠一根蘆葦渡過大江大河的非現實場景塑得可信可服可佩。托缽披衣的《達摩》以寫意手法,披風裹身,只有外廓表面的起伏,衣紋褶皺等“筆墨”幾乎簡略至“空白”,透出凝思之臉和托缽之手,絲絲入扣,刻畫到位,簡繁之處,入定悟真之志躍然而出。善於化用民間美學語言,強化傳統審美內涵,民間雕塑“大頭小身無頸根”等訣要被運用得出神入化。《壽星》頭部占比近半,廣額高頰,長須及腰,慈眉喜眼,氤氳著一團喜慶祥和之氣。《劉海》以金錢釣金蟾,孩童原本就頭大頸短,再誇大一點,更是童稚可愛。
泥人是捏塑與彩繪結合,紫砂則純塑而不彩繪,其中塑法的差異細微又巨大。柳成蔭將“繪法”平面多彩的造型語言變換“塑法”立體單色的造型語言,細部的經營上更為著力,眉眼五官的“勾描”化作“塑刻”,清晰細微,強調光影效果。精心處理表層的平整細潤,使紫砂獨特的色澤和肌理充分呈現,表達了“五色土”的本色魅力。由於材質變化,高溫燒成後如金如玉。柳成蔭注重雕塑小件的把玩性,小中見大、以圓統方。對雕塑大件,根據靜供觀賞的特點,注重空間感和通透感。雕塑無論大小,都神采奕奕、意蘊無窮。
紫砂器皿是在實用基礎上進化升華的藝術品,是以特定的身、蓋、嘴、鈕、把等要件建構藝術形象的。柳成蔭在感悟“方非一式、圓不一相”的紫砂傳統基礎上,以雕塑之長專注於“花器”的創作,並偏重於形體構成更開放自由的“塑器”,走自己的路子。
轉換慣性視角,壺型富有新意是其一。傳統以“葫蘆”入壺,多為葫蘆正立或前傾狀造型,《福祿娃壺》以平置後傾的葫蘆為壺體,藤蒂彎起成壺把,藤蔓生葉覆於壺上,或為壺蓋或為壺飾,臍部吐出一花作壺嘴,既圓潤豐碩又生意盎然,壺鈕為一抱著腳丫的胖娃娃,煞是可愛。《濟公醉酒壺》,醉濟公趴睡在酒葫蘆上,兩者合成一壺,奇趣橫生,濟公伸出一足,恰成壺把,更是神來之筆。這些構思一反常態,前所未見,卻符合壺道,注入新意。
詮釋“吉祥”題材,鮮活傳統文化是其二。《千秋萬代》壺以龍子“贔屓”馱千年壽龜為形,贔屓造型神奇,壽龜造型真實,真實和想像鑄為一體,穩健從容,成為長壽、吉祥、幸運的文化“圖騰”。《竹報平安》壺由竹段和鵪鶉構成,諧音諧意,造型頗有宋人花鳥小品的風範,“文人味”濃郁,文化內蘊深厚。《連年有餘》壺,一尾金魚,口銜蓮菡、背蓋嫩荷,仿佛嬉遊於荷塘清波之中,富裕諧和的美好祈願表達得含蓄又酣暢。
探索個性“語言”,追求技精藝高是其三。紫砂傳統技藝十分豐富,也如一脈流水,與時俱進,融入時代理念和時尚手段,以增強表現力。《梅妻鶴子》壺借鑑現代雕塑對傳統壺式加以“翻新”“改良”,以“花器”《梅樁》為平台,以圓雕的仙鶴和高浮雕的隱士嵌入,恰到好處地表達了主題。《大吉祥》壺吸收民間雕塑的成熟審美樣式,將民間泥人“粗貨”圓雕技法升華,“公雞”造型巨冠長尾,引吭高歌,“精、氣、神”十足,富含民間審美情趣。《長生寶寶》壺不僅在造型上突破,以“開光”的浮雕形式把花生果粒變化為胖寶寶裸呈壺體之上,而且在壺體“花生殼”上仿真出凹凸有致的紋理,其近百凹坑竟以花生果實做工具直接壓出印紋的手法,做出天然的肌理,和壺藝鼻祖供春制壺以手指內外按壓、壺體上指肚螺紋累累一樣,增添了別樣意趣的審美愉悅。
半個世紀以來,柳成蔭始終如一地堅持自己的理想追求,堅持自我鮮明的藝術觀點,堅守藝術家的優良秉性與品質實則難能可貴。藝術創作已成為他的一種生活習慣,總是鍥而不捨、不知疲倦地潛心創作,一段時間過去,新作品便一批又一批地出現。如今,他雖已進入古稀之年,但為了紫砂陶藝的繁榮、為了惠山泥人的傳承,他依然每天伏案13個小時,鍥而不捨的精神令人嘆服。
林埇先生說:“難度者,難人所不能;深度者,思人之未思;高度者,做人之未拓。”柳成蔭大師無論紫砂陶藝還是惠山泥人的作品,其難度、深度、高度均非常人所能為,別具一格,另有一功。“蒼龍日暮還行雨,老樹春深更著花”(顧炎武),期待著他更多精品問世,不斷創造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