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海拱攏坪》是一篇遊記,作者是遊子。
基本介紹
- 作品名稱:林海拱攏坪
- 作者:遊子
作品原文
林海拱攏坪
除了海洋,綠色的森林就是我們這個星球上最壯闊的生命景觀。森林的主人是喬木,原始的森林,是各種喬木以強勁的根系扎入山縫,破碎岩石,深植於土壤,為自己依土立身的生命開墾出來的家園。森林以繁枝密葉遮風擋雨,為一切進入森林的生命創造出了生存的空間。而人工營造的森林,是人類為改善自己的家園,對自然生態的一種修復。雖然最初的本意,只是為了讓人類在一定的時候能夠從中取用木材。在我們國家,有一個專門種樹的單位——“林場”。原來的畢節縣就有兩個興建於上個世紀五十年代末的林場,一個是楊家灣的拱攏坪林場,一個是海子街的白馬山林場。1974年後增加了一個朱昌的烏箐林場。有個成語叫“十年樹木”,意思是說,種下一棵樹,經過十年的生長,就可以成材使用了。而這三個林場所營造的人工林,最短的也有四十多年了。當年種樹的林場工人們早已垂垂老去,但他們種下的樹木,卻已長成參天大樹,構成了浩瀚的森林之海。因為有了這座林海,拱攏坪才順理成章地成了“國家森林公園”。
我當過5年林工,先在白馬山,後轉到烏箐。人生最美好的青春歲月,都獻給了大山與樹林。最早到拱攏坪,是送一個姓戴的兄弟去的,他是清水鋪人,是因我才到拱攏坪當林工的,一直乾到病退。我的二妹也在拱攏坪當過好幾年的“知青”。拱攏坪景區的入口處,最先奪人眼球的是那片高大的柳杉林。樹幹筆直,粗足一人合圍,高達50餘米,如箭指藍天。杉樹枝繁葉茂,一束束的陽光從樹縫中透進,林間色彩斑斕,如夢如幻。這就是拱攏坪林場的“知青林”,是我妹妹和她的戰友們於1976年初種下的。喬木不斫可以存活千年,而人生能過百歲者稀有。四十餘年時光催老了一代植樹人,但新興了一個“國家森林公園”。
這個公園是由拱攏坪、白馬山、烏箐嶺三個景區組成的,為這個公園做出貢獻的,還有在“知青”之前的更老的一批植樹人。我於1972年進入林場,比那批“知青”還要早幾年,白馬山有我親手植下的幾千株樹苗。到烏箐嶺時轉為“飛播林區”管護,當時測量的林區面積有8萬多畝。正是幾代人的努力,七星關區才有了這樣豐富的森林資源。這座森林公園,總面積達4133公頃,森林覆蓋率為91.5%,面積闊大,景點眾多。腳力再好,幾天時間也遊覽不完。如果由近及遠,從白馬山開始行程的話,應當上山頂去看一看當年解放軍的“空軍雷達站”的舊址。那些年約有一個排的軍士駐守在這裡,常開著解放牌汽車下山採購給養。山上有一座雷達,據說是給西南軍區的空軍部隊指引航線的,非常的神秘。雷達站大概是在1982年前後停用的,設備運走了,但機房和天線的水泥塔基還在。這些舊物,足以觸發你的思緒,想像當年的國家形勢。因地勢高朗,這裡可以看群山起伏,林海波涌。雙山新區歷歷在目,大方縣城一角隱現。山腳是“跳蹬河”,河岸與林區相接,綠水繞著青山前行。河邊有大片的果園和隨園而建的“農家樂”,也有垂釣的魚塘。白馬山是可玩可賞的,今年櫻桃成熟的時候,我按照這個路線舊地重遊,在七星關境內第一次體驗了在果園裡自己動手採摘櫻桃的愉悅。
如果去烏箐嶺景區,在烏箐梁子上看日出是首選。烏箐嶺主峰是七星關全境的最高處,海拔2218米。山勢險峻,深壑千尋,小路崎嶇。觀看日出是要在頭天晚間上山的,登山的難與險充滿了挑戰與刺激。但等到朝霞微露,天際由暗紅漸變為鮮紅,數道金光倏然向天空射出,極遠處的大山後面探出一輪蛋黃似的半球時,你會被這烏蒙山區特有的日出景象所震撼,覺得你登山的勞累與一夜的苦苦守候都是值得的。烏箐嶺山高風大,冬天雪凌交加,當年飛機播撒成林和後來補種的華山松都無法長高。為適應生存環境,來自華山的松樹們自動矮化,成了曲折有姿的盆景樹。物競天成,自然選擇是大自然的規律,這一規律造就出烏箐嶺大白岩頂上一座奇木與怪石組合而成的天然盆景園。千年的罡風與雪凌反覆摧折樹木,使它們只能曲膝折腰以求自保。表層土壤逐漸被風揭去,各種形態的岩石裸露出來。樹用根須纏緊岩石抵抗強風,岩石因樹木的依附成為風景。石形怪,或立或臥,似動物、似器物。樹形奇,有樹幹中空,僅靠樹皮支撐者;有藤蔓互纏糾結難分者,有枯樁萌芽死而復生者。看著這些奇形怪狀的樹與石,你會深感自然選擇的殘酷與生命力的堅韌。同樣是因為環境,喬木在這裡都長不高,次生林就喧賓奪主,鋪山蓋嶺。最多的是細方竹,漫溝盈壑都是。這竹子同樣是長不大的,竹桿不圓,略成方形。所以烏箐當年還有一個別名:方竹箐。
方竹的筍子於每年的八九月間生出,密密的,極多。味道鮮美,是上好的山珍。當年在烏箐時,從山溝里采了竹筍,用水焯一下,烘乾,就可以留來過冬了。1975年畢節國營造紙廠缺原料,找到烏箐來,林場組織農民為他們砍伐了幾十卡車。那一次讓方竹們元氣大傷,但僅過了幾年,它們便又恢復如初了。如今,方竹們被保護在公園裡,長勢更勝當年,它們是否還能記得那一次深痛的創傷?
去過了這兩處,就可以到主景區拱攏坪了。拱攏坪是森林公園,森林的四季都是詩意的集萃。春天的拱攏坪萬象更新,充滿了勃勃生機;夏日的拱攏坪林密而又喧鬧,生命蓬勃地擴張;金秋的拱攏坪五彩斑斕,有著充盈的收穫;冬天的拱攏坪裹一身白紗,以霧淞為飾。現代科學研究表明,一畝林地的蓄水量是同等面積裸地的七倍以上,一萬畝森林的蓄水量相當於100萬立方米容量的水庫。這就不難理解,為什麼拱攏坪的森林中會有一個水波蕩漾的“碧玉湖”,為什麼會有兩條水聲淙淙的“落花溪”和“芳草溪”;為什麼“吞天井”的崖壁之上會有瀑布飛瀉跌宕。
涵養水源、製造氧氣、庇護生物、衍生物種、抵禦風沙、形成景觀,做為公園主景區的拱攏坪,森林所具有的一切,它一樣不缺。但對遊人而言,公園的最重要的元素是還是景觀。那么,為了照顧你的腳力,請捨棄多數在別的地方也能看到的景觀,包括那被許多遊客津津樂道的碧玉湖,集中時間和精力,好好領略一下拱攏坪的“吞天井”與“雷音殿”吧。如果這兩處你沒有仔細觀賞過,就算不得來過拱攏坪。
到“吞天井”的路程很近,進園後從柳杉林的右邊前行一小段就到了。吞天井實際上是一個巨大的天坑,天坑又叫“喀斯特漏斗”,是由於地殼的運動所引發的地震或板塊碰撞等劇烈震盪,導致岩層發生垮塌後,地下溶洞露出地面而形成的。 坑口南北向約400m、東西向約150m,坑深約200m,如同一座巨型豎井。“坐井觀天”是形容人的眼界狹小,而井欲“吞天”,則足見這口深井氣勢不凡。雖然路程不遠,但站在懸崖邊上俯視,固然也算奇險,卻體味不到吞天井的真正神妙。這須得有膽量與腳力,一直下到坑底仰觀才行。但我的底氣不足,至今沒有下到過坑底。好在景區有文字介紹,節錄於此以供想像:
坑內集通天疊瀑、天王掌、玉虛台、五龍谷、天字岩、無底洞、穿天縫等景點於一身。五龍谷就在天坑底部,是與山體構成連通井口的5條深谷,恰似5條巨龍盤繞坑底,故名“五龍谷”;穿天縫位於吞天井內南側,懸岩朋比,相距不過1m,形成一條高100多米的岩縫,晴日陽光穿縫直射谷底,故名“穿天縫”;通天疊瀑是吞天井東側崖壁之上,芳草溪、落花溪水匯於崖頂,兩跌直下約300m,形成公園最為壯觀的動態水景。豐水期瀑流雷鳴山谷,枯水期如雨似霧,數九天冰瀑晶瑩;天字岩:位於吞天井南面,一道絕壁乳白如玉,壁面之上暗色紋印天成“石一古”三個蒼勁的章草大字,置於長方形岩框正中,十分奇特;天王掌:位於吞天井東北玉虛台上,經千萬年水流的沖刷、溶蝕,在岩台上雕刻出酷似五趾的巨型腳掌……
如此美妙的景色,只因不能下到坑底,所以不能領略,這是令人遺憾的。不過,聽說景區目前已有建雲梯通往坑底的計畫,屆時,尋常之人也能直下坑底一睹奇觀了。
離開“吞天井”,就該去“雷音殿”了。雷音殿的形成與吞天井一樣,也是地殼運動的結果。去雷音殿的路程要遠許多,正合了“世間之奇偉瑰麗,常在險遠”的論斷。雷音殿沒有吞天井多樣與複雜的景觀,但造型奇異,雄渾大氣,是全公園唯一的“特級景觀”,號稱“天下岩溶第一殿”。去的路程雖遠,但觀景處卻是坦途,紅男綠女們也能輕易地走到殿前朝拜。知道《西遊記》故事的人,也就知道西天有個至高無尚的“雷音殿”,是天地間的最高統治者如來佛祖的辦公處,神聖、莊嚴、雄偉。但不知是否為了躲避西方的戰亂,佛祖把他的宮殿從西方搬到了東土,在拱攏坪安了家。又可能是因為搬運太艱難,這座重建的“雷音殿”比在西天時省減了許多材料:中間是一個岩石頂棚,兩旁用巨大的石柱拱衛,就構成了宮殿主體。岩棚高約80m,寬約100m,棚頂如檐,呈半月形。岩棚之下是約為50m的大廳。殿堂依然雄偉莊嚴,但因石質堅硬,大殿的“修建”工藝略顯粗礪,如在崖上用巨斧辟出。雖有辦公大廳,如來佛祖卻不在大廳中辦公。不知為何他竟然把自己高大的身軀與身後的石壁融為一體,在旁邊塑造出了一座“佛祖岩”。
這就是雷音殿,它的建造,是大自然從神話傳說中得到的靈感嗎?!
作為一座宮殿,周邊是要有些配套的設施的,這方面,大自然這位設計師想得十分周到。凡宮殿,必須有水以防火。所以在佛祖岩左邊挖掘出了一個“雷音洞”,直通地底的陰河。洞分數層,洞中有洞,洞洞相通,猶如迷宮,深不可測。從《西遊記》中看,天庭也是會有動亂的,開鑿這個迷宮似的溶洞可能還有“避險”的用意吧。雷音殿的西南方,兩根巨大石柱相向而立,一柱高約100m、直徑約5m,一柱高約80m、直徑約20m,如同宮殿門前的“神柱”。我猜測設計的本意,細高的應當是“旗桿”,粗矮的應當是“華表”。宮殿是要武士守衛的,所以在佛祖岩左下的草坪安排了一位戴頭盔、穿金甲、大張雙臂的護法神將:“天神石”。雷音殿前是寬闊的草坪,與“雷音谷”相連,這大約就是為護法的羅漢與僧人們設定的演武場了。
面對雷音殿,你會不自覺地從現實走進神話,在影視劇和小說中自由穿越。擁有這個“天下第一”的景點,是拱攏坪,也是我們七星關的驕傲。但是,你能在雷音殿前分享我們的驕傲,這就是你的眼福了,值得祝賀。
作者簡介
游孟憲,筆名遊子,1954年生,畢節市七星關區人,系貴州省作家協會會員,畢節市作家協會副主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