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本介紹
- 中文名:書科爾沁忠親王大沽之敗
- 創作年代:清代
- 作者:薛福成
- 作品體裁:散文
作品原文,作品賞析,作者簡介,
作品原文
鹹豐八年,夏四月,驟至大沽海口。大沽綠營兵素不練,多恇怯,一見敵船,驚潰。洋兵踞我南北岸炮台。直隸總督譚廷襄、提督張殿元等,皆以疏防獲罪,遣戍監候有差。洋兵以大小輪船七,暨舢板船,駛入內河,直薄天津。額爾金等照會內閣:“此來非用兵,蓋欲修好,請面見天子訴其事。”文宗特遣侍郎銜耆英諭止之,不能,耆英歸,賜死。遂命科爾沁親王僧格林沁以欽差大臣視師通州,遣大學士桂良、尚書花沙納,往議和約。英人多索償款及商埠,許之恐傷國體,拒之慮挑強敵,乃以兩江總督何桂清兼通商大臣,特派桂良、花沙納馳赴上海,會同桂清,先與英人商定稅則,再議約章,亦欲姑退之以紓近患,修戎備也。
六月,英、法、美三國兵船退去。秋七月,王移軍海口,修築大沽、北塘營壘炮台,購巨炮分布要害,檄州縣伐大木輸之海堧,植叢樁水底以御輪船。又奏請調吉林、黑龍江、察哈爾及蒙古兩盟馬隊,前後赴軍者可五千騎。
九年,春三月,辛未朔,怡親王載垣馳赴天津,察勘海防事宜,桂良等在上海與額爾金商定稅則。額爾金遣其弟卜魯士率兵船北駛,聲言將入京換約。桂良等告以“大沽設防,當進自北塘”。夏五月,庚寅,卜魯士至攔江沙外。壬辰,遣其兵船闖入大沽海口,先覘形勢,王故贏師以張之。癸巳,洋輪十七艘駛進雞心灘,用炸炮摧斷鐵練。甲午,鼓輪直進,毀我防具,皆樹紅旗催戰。直隸總督恆福,派員持天津道照會,告以:“桂相已由上海馳還,請移駐北塘口外,靜待換約,否則暫令換約官數人,由北塘至天津。”英人摽使者,不受照會,開炮擊我炮台,分遣步隊蟻傅登岸。王揮鞭上馬,督軍鏖戰,戒炮台同時開炮,沉毀數船,擊殺登岸洋兵數百,生擒二人,英領隊官傷股而墜,殞焉。洋輪入內河者,皆已中炮,不能駕駛,惟一艘遁至攔江沙外。是役也,英人狃於往歲海口之無備,且窺見台中炮力輕弱,未知我增置大炮也,貿然輕進。迨我炮擊壞數船,洋兵相顧愕眙,心手瞀亂,縱炮騖擊,多不能中。海潮方上,易進難退,倉卒不能出口。而我台了擊敵船,蔑不中者,是以獲捷。
當英兵開戰時,美使華若翰由北塘登岸,詣京師呈遞國書,款以優禮,換約而返。華洋巨商知英人恥其敗挫,必興師報復,懼妨互市也,自議集捐白金二百萬兩,輸償英餉,沮其再舉。於是英使、法使照會通商大臣何桂清:“若事事遵八年原約,即可罷兵。”桂清據以入告,得旨:“卜魯士輒帶兵船,毀我海口防具,首先背約,捐兵折將,實由自取,並非中國失信。所有八年議和條款,概作罷論。若彼自知悔悟,必於前議條款內,擇道光年間曾有之事,無礙大體者,通融辦理,令其有以回報本國,仍在上海定議,不得率行北來。倘再有兵船駛入攔江沙者,必痛加攻剿,毋貽後悔。”
當是時,廟謨以獲勝之後,欲改前約,冀英、法二國或就範圍也。然猶申戒疆臣帥臣:“不得見敵輒先開炮,致礙和局。”又命留北塘一口,為通使議和地。顧北塘地勢扼要,不亞大沽,明代防倭,已有炮台,康熙、道光年間,皆修葺之。迨王督辦海防,營度於大沽、北塘之間,已二三年,北塘用帑百餘萬金,僅成南北三炮台。會有言宜縱寇登岸擊之者,王心韙其說。旋奉旨:“撤北塘之備,退據大沽、營城,移其巨炮置大沽南北岸炮台。”營城距北塘陸路三十七里,水路七十里。議者謂:“禦寇不於藩垣而於堂奧,失計已甚。”北塘紳士御史陳鴻翊密疏爭於朝,不聽。翰林院編修郭嵩燾在幕府,亦力爭之,王狃於大沽之捷,謂:“彼以船來,不能多攜馬隊,俟其登岸,我以勁騎蹙之,可以必勝。洋兵伎倆,我所深知,何足懼哉。”嵩燾以議論不合,遂辭去。
十年夏,英將額爾金、法將葛羅,率輪船帆船共百艘入寇。復至大沽口,詗我設備嚴,懲前敗不敢闌入。徐窺北塘之弛防也,遂移向北塘。先縱小火輪船至海岸,以鐵鏈系巨樁,鼓輪拽之,須臾,樁則自拔,一樁去,復拔一樁,不二三日,而數百樁盡拔矣。
六月,丁丑,英、法馬步隊各挽炮車登岸,先據炮台。官軍猶以其來換約,不之御也。大吏派員持照會,請其使臣入都換約,不應。王整軍以出,所部馬隊已調赴他軍,不滿五千,合京旗步隊幾及萬人。英軍馬步可一萬,法軍八千。壬午,洋船由北塘進內港,我軍馳往扼之,適值潮縮,船不能動,懼為我軍所襲也,高懸白旗,示欲議和狀,我軍信之,不敢縱擊,比潮長,洋兵出不意薄我師,我師被挫。洋兵由北而南,將逼大沽,抵新河,我軍御之。洋兵先以七百人出戰,王瞰其寡也,麾勁騎馳之,洋兵退,乘勢蹴之,洋兵各執一槍,精利無前,數十步外即不能近,俄而七百人為一字陣,每人相去數十步,陣長數里,輅我馬隊三千,漸圍漸迫,我軍不能退,突圍欲出,洋兵發槍無不中,我軍如牆之頹,紛紛由馬上顛隕。近世火器日精,臨陣者,以俯伏猱進為避擊之術,騎兵人馬相依,占地愈多且高,遂為眾槍之的,然後知槍炮既興,騎兵難以必勝,或反足為累也。戊子,王師敗績於新河,收合馬隊,出者七人而已。精銳耗竭,勢遂不支,退保唐兒沽。英、法軍張甚,出全隊攻軍糧城,又攻副都統德興阿之營於新河,皆陷之。大沽、北塘如左右戶,新河復居大沽之背。是時,洋輪由北塘分向大沽,駕大炮擬我炮台以扼我前,步騎踞新河以鰍我後,大沽炮台益危,炮穴外向,不能反擊。王所經理三載之工程,與數百萬之帑金,悉置無用之地。王始悔縱敵登岸之非計,而事已不可挽矣。
庚寅,我軍復退,洋兵進踞唐兒沽。辛卯,奉朱諭云:“僧格林沁握手言別,倏逾半載,大沽兩岸,正在危急,諒汝憂心如焚。天下根本,不在海口,實在京師,稍有挫失,須退守津郡,自北而南,迎頭截剿,萬不可寄身命於炮台,以國家依賴之身,與醜夷拚命,太不值矣。南北岸炮台,須擇大員代為防守。汝身為統帥,固難擅自離營,今有特旨,非汝畏葸,若不念大局,只了一身之計,殊負聯心。握管悽愴,諄諄特諭,汝其懍遵。”壬辰,特派侍郎文俊、武備院卿恆棋,馳往北塘海口,伴送英、法二國使臣人都換約。
秋七月,癸巳朔,上命大學士瑞麟、尚書伊勒東阿,統京旗馬步官兵九千防通州。丁酉,黎明,洋兵攻大沽北岸石縫炮台,一開花彈飆入火藥庫,訇然震發,雷砰電颺,土崩石飛,炮台失陷,提督樂善死之,惟南炮台尚存。王念屢挫之後,精銳傷亡,南炮台孤立難持久。適奉密旨退防後路。乃撤營城及南炮台防兵,次於通州之張家灣,與瑞麟軍相依護。庚子,以疏防故,奪王三眼花翎,領侍衛內大臣,鑲黃旗滿洲都統。洋兵進至天津,會和議屢講不就,遂逼通州。
八月,戊辰,光祿寺卿勝保,率偏師邀戰於八里橋。勝保紅頂黃褂,騁而督戰,洋兵叢槍注擊,傷頰墜馬,師奔,瑞麟軍聞風凶懼,宵潰,王軍朝陽門外。己巳,天子以秋獮巡幸熱河,洋兵縱火燔圓明園。甲申,王軍亦潰,聞恭親王在長新店,與瑞麟等皆往從之。英、法按軍郭外,欲邀恭親王主和議。恭親王用恆棋居間排解,往復關說甚苦,浹兩旬,和約始定。
九月,壬寅,暨英人法人平。當是時,曾文正公國藩督師祁門,胡文忠公林翼駐軍太湖,進剿粵寇,相持甚急。聞變,合疏奏請於兩人中簡派一人,率精兵萬人入援。會和議成,乃不果行。英、法軍以海口封凍為虞,皆於初冬退去。
議者始悟鹹豐七年廣州被陷之後,未始不可善為講解,內外大臣無一諸洋情者,遂於剛柔緩急取與操縱之訣,未能適中機宜,又或專為身謀,玩視大局,瞢然置之不理,使彼激而生變,紛紜者數年,局勢乃彌棘矣。不然,則乘大沽挫敵之後,隱示轉圜,倘得能者善為迎距,則八年原許之款,或可擇其重者抽去一二,即使仍用前約,其愈於十年所定之款猶多。且敵情叵測,大沽、北塘與各海口皆當嚴備。夫瀕海設防,猶在海駕舟也,舟之大數十丈,鑿方寸之孔,縱水漏入,則全舟沉矣。寇一入口,內地震驚,防不勝防,彼且反客為主。又以津沽禁止京師,而能戰之兵實不滿萬,亦覺軍勢過單,況騎隊不敵槍隊,更出人意計外乎。
作品賞析
這篇文章介紹的是鴉片戰爭時期科爾沁忠親王兵敗大沽的經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