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自
《三國志·卷六十二·吳書十七·是儀胡綜傳第十七》
原文一
本姓氏,初為縣吏,後仕郡,郡相孔融嘲儀,言“氏”字“民”無上,可改為“是”,乃遂改焉。後依劉繇,避亂江東。繇軍敗,儀徙會稽。
孫權承攝大業,優文徵儀。到見親任,專典機密,拜騎都尉。呂蒙圖襲關羽,權以問儀,儀善其計,勸權聽之。從討羽,拜忠義校尉。儀陳謝,權令曰:“孤雖非趙簡子,卿安得不自屈為周舍邪?”既定荊州,都武昌,拜裨將軍,後封都亭侯,守侍中。欲復授兵,儀自以非材,固辭不受。黃武中,遣儀之皖就將軍劉邵,欲誘致曹休。休到,大破之,遷偏
將軍,入闕省尚書事,外總平諸官,兼領辭訟,又令教諸公子書學。
大駕東遷,太子登留鎮
武昌,使儀輔太子。太子敬之,事先諮詢,然後施行。進封都鄉侯。後從太子還建業,復拜侍中、中執法,平諸官事、領辭訟如舊。典校郎呂壹誣白故江夏太守刁嘉謗訕國政,權怒,收嘉系獄,悉驗問。時同坐人皆怖畏壹,並言聞之,儀獨雲無聞。於是見窮詰累日,詔旨轉厲,群臣為之屏息。儀對曰:“今刀鋸已在臣頸,臣何敢為嘉隱諱,自取夷滅,為不忠之鬼!顧以聞知當有本末。”據實答問,辭不傾移。權遂舍之,嘉亦得免。
蜀相諸葛亮卒,權垂心西州,遣儀使蜀申固盟好。奉使稱意,後拜尚書僕射。南、魯二宮初立,儀以本職領魯王傅。儀嫌二宮相近切,乃上疏曰:“臣竊以魯王天挺懿德,兼資文武,當今之宜,宜鎮四方,為國籓輔。宣揚德美,廣耀威靈,乃國家之良規,海內所瞻望。但臣言辭鄙野,不能究盡其意。愚以二宮宜有降殺,正上下之序,明教化之本。”書三四上。為傅盡忠,動輒規諫;事上勤,與人恭。不治產業,不受施惠,為屋舍財足自容。鄰家有起大宅者,權出望見,問起大室者誰,左右對曰:“似是儀家也。”權曰:“儀儉,必非也。”問果他家。其見知信如此。
儀服不精細,食不重膳,拯贍貧困,家無儲畜。權聞之,幸儀舍,求視蔬飯,親嘗之,對之嘆息,即增俸賜,益田宅。儀累辭讓,以恩為戚。時時有所進達,未嘗言人之短。權常責儀以不言事,無所是非,儀對曰:“聖主在上,臣下守職,懼於不稱,實不敢以愚管之言,上乾天聽。”事國數十年,未嘗有過。呂壹歷白將相大臣,或一人以罪聞者數四,獨無以白儀。權嘆曰:“使人盡如是儀,當安用科法為?”及寢疾,遺令素棺,斂以時服,務從省約,年八十一卒。
原文一譯文
是儀,字子羽,北海營
陵縣人。本來姓氏,最初在縣裡為屬吏,後到郡中任官。郡相
孔融嘲笑他,你“氏”字似“民”而無上,可以改為“是”,他於是改姓“是”。後來又依附
劉繇,在江南躲避戰亂。劉繇失敗以後,是儀又遷徙到會稽。
孫權主持東吳大政之後,優待文人,徵召是儀。見面後予以親信任用,專門負責機密事務,拜官為騎都尉。
呂蒙企圖偷襲關羽,孫權向是儀諮詢,是儀很贊同呂蒙的主張,勸孫權予以採納。隨同大軍征討
關羽,拜為忠義校尉。是儀面陳孫權謝恩。孫權對他說:“我雖然不是
趙簡子,愛卿怎么不自己委屈些做周舍呢?”平定
荊州之後,
東吳定都武昌,拜是儀為裨將軍,後又封為都亭侯,任守侍中。孫權欲授給他兵權,是儀認為自己不是帶兵的人才,堅決推辭,拒不接受。黃武年間,派是儀到皖城劉邵那裡,設計引誘曹休前來。曹休來到後,遭到慘敗,是儀因功遷升為偏將軍,回朝負責尚書事務,對外總領評定官員們的成績,兼任辭訟之事,還受命教各位公子書學。東吳向東遷都之後,太子
孫登留下鎮守武昌,孫權命是儀輔佐太子。太子對他非常敬重,有事都先徵詢他的意見,然後再去施行。進封為都鄉侯。後來隨從太子回到建業,又被拜為侍中、中執法,評定各官、負責辭訟依然如舊。典校郎
呂壹誣告前江夏太守刁嘉誹謗國家政策,孫權大怒,將
刁嘉逮捕入獄,徹底追查審問。當 時與刁嘉一起在座的人都懼怕呂壹,同聲說刁嘉曾有過此事,只有是儀說沒聽到過。當時追究深查,詰問數日,詔令愈來愈嚴厲,群臣嚇得連大氣都不敢出。是儀回答說:“如今刀鋸已壓在臣的脖子上,臣下怎敢為刁嘉隱瞞,自取滅亡,成為對君王不忠之鬼!但是知與不知當有始未。”他據實回答,毫不改口。孫權只好把他放了,刁嘉也因此而免遭處罰。
蜀漢丞相
諸葛亮去世,孫權留心西部事務,派是儀出使
蜀漢,重申固守盟約,雙方和好。是儀奉命出使,很合孫權之意,後拜為尚書僕射。南王和魯王初封,是儀以本職兼領魯王王傅。是儀認為二工地位太高,很不好。於是上疏說:“臣認為魯王天生具有高貴的品德,文武兼備,當今妥善的辦法是,應當派他鎮守四方,作為國家的屏障。宣揚他的美德,廣泛顯耀其威望,這是國家良好的制度,全國人民的期望。只是臣下言辭粗俗,不能完全表達出這些意思。我認為對二王的地位應有所降低,以端正上下的等級秩序,申明教化的根本。”接連上書三四次。作為王博,他忠心耿耿,動輒規諫勸止;對上勤勉,對他人恭敬。他不治自家產業,不受人恩惠,所居的房子剛夠自家居住。他有位鄰居蓋起大宅院,孫權外出時看見了,便問這所大宅院的主人是誰,左右隨從回答說:“大概是是儀的家。”孫權說:“是儀很儉樸,肯定不是。”一詢問,果然是別人的房子。是儀就是這樣被孫權所了解信任。
他穿的衣服不精美,吃的菜餚不豐盛,卻熱心救濟窮人,家中沒有積蓄。孫權聽說後,親到他的家中,來看看他們吃的飯菜,並親口嘗過,非常感嘆,當即增加他的俸祿和賞賜,擴大他的田地、宅邸。是儀多次推辭,對這樣的恩寵深感不安。是儀經常向孫權提出建議,從不談論他人的短處。孫權常責備是儀不談論時事,是非不明,是儀回答說:“聖明的君主在上,臣下盡忠職守,唯恐不能稱職,實在不敢以臣下愚陋的言論,干擾聖上的視聽。”他為國家服務數十年,未曾有過過錯。呂壹把朝廷的將相大臣一一告發,有的人就被多次告發有罪,唯獨沒告發過是儀。孫權感嘆說:“假使人們都像是儀一樣,還用得著法令科條嗎?”及至病危,留下遺囑要用一般的棺木,以平時所穿的衣服下葬,務必要減省節約。八十一歲時去世。
原文二
是儀字子羽,北海營陵人也。孫權承攝大業,征儀。呂蒙圖襲關羽,權以問儀,儀善其計,勸權聽之。從討羽,拜忠義校尉。既定荊州,都武昌,拜裨將軍,後封都亭侯,守侍中。欲復授兵,儀自以為非才,固辭不受。黃武中,遣儀之皖就將軍劉邵,欲誘致曹休,休到,大破之,遷偏將軍。
大駕東遷,太子登留鎮武昌,使儀輔太子。後從太子還建業,典校郎呂壹誣白故江夏太守刁嘉謗訕國政,權怒,收嘉系獄,悉驗問。時同坐人皆怖畏壹,並言聞之,儀獨雲無聞。於是見窮詰累日,詔旨轉厲,群臣為之屏息。儀對曰:“今刀鋸已在臣頸,臣何敢為嘉隱諱,自取夷滅,為不忠之鬼!顧以聞知當有本末。”據實答問,辭不傾移。權遂舍之,嘉亦得免。
是儀不治產業,不受施惠,為屋舍財足自容。鄰家有起大宅者,權出望見,問起大宅者誰,左右對曰:“似是儀家也。”權曰:“儀儉,必非也。”問果他家。
是儀時時有所進達,未嘗言人之短。事國數十年,未嘗有過。
原文二翻譯
是儀,字子羽,北海營陵縣人。孫權主持東吳大政之後,優待文人,徵召是儀。呂蒙企圖偷襲關羽,孫權向是儀諮詢,是儀很贊同呂蒙的主張,勸孫權予以採納。隨同大軍征討關羽,拜為忠義校尉。平定荊州之後,東吳定都武昌,拜是儀為裨將軍,後又封為都亭侯,任守侍中。孫權欲授給他兵權,是儀認為自己不是帶兵的人才,堅決推辭,拒不接受。黃武年間,派是儀到皖城劉邵那裡,設計引誘曹休前來。曹休來到後,遭到慘敗,是儀因功遷升為偏將軍。
東吳向東遷都之後,是儀輔佐太子。後來隨從太子回到建業。典校郎呂壹誣告前江夏太守刁嘉誹謗國家政策,孫權大怒,將刁嘉逮捕入獄,徹底追查審問。當時與刁嘉一起在座的人都懼怕呂壹,同聲說刁嘉曾有過此事,只有是儀說沒聽到過。當時追究深查,詰問數日,詔令愈來愈嚴厲,群臣嚇得連大氣都不敢出。是儀回答說:“如今刀鋸已壓在臣的脖子上,臣下怎敢為刁嘉隱瞞自取滅亡,成為對君王不忠之鬼!"他據實回答,毫不改口。孫權只好把他放了,刁嘉也因此而免遭處罰。
是儀不治自家產業,不受人恩惠,所居的房子剛夠自家居住。他有位鄰居蓋起大宅院,孫權外出時看見了,便問這所大宅院的主人是誰,左右隨從回答說:“大概是是儀的家。”孫權說:“是儀很儉樸,肯定不是。”一詢問,果然是別人的房子。
是儀經常向孫權舉薦人才,從不談論他人的短處。 他為國家服務數十年,未曾有過過錯。
裴松之註:
《三國志·裴松之注》:◎徐眾《評》曰:古之建姓,或以所生,或以官號,或以祖名,皆有義體,以明氏族。故曰 胙之以土而命之氏,此先王之典也,所以明本重始,彰示功德,子孫不忘也。今離文析字, 橫生忌諱,使儀易姓,忘本誣祖,不亦謬哉!教人易姓,從人改族,融既失之,儀又不得也。
《三國志·裴松之注》:◎徐眾《評》曰:是儀以羈旅異 方,客仕吳朝,值讒邪殄行,當嚴毅之威, 命縣漏刻,禍急危機,不雷同以害人,不苟免以傷義,可謂忠勇公正之士,雖祁奚之免叔向, 慶忌之濟朱雲, 何以尚之?忠不諂君,勇不懾聳,公不存私,正不黨 邪,資此四德,加之以文敏,崇之以謙約,履之以和順,保傅二宮,存身愛名,不亦宜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