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日古楞詩選

基本信息

名稱：《斯日古楞詩選》

作者：斯日古楞

出版年：2005年6月

頁數：369頁

簡介前言

上不凍的河流江浩離開我的故鄉扎魯特旗柏油路，騎著馬或者拄著木棍徒步，繞過積雪的山脈向東側走去，你會在科爾沁草原的北部發現一條河流：它的名字叫烏拉蓋河。逆著河流西上，穿過大面積的蘆葦和倒伏的蒲草，還有零散死在這片無人區裡的牛羊骨骸；就在你絕望或者已經失去前行勇氣時，眼前驀然開闊起來，開闊得讓你領悟到自己一生都是渺小時，你便進入錫林郭勒草原了。這裡是蒙古歷史上盛產行吟詩人的聖地。三十年前，我曾經約上幾位男女好友進入這裡，在整個雨季恭聽著青格里的詩歌，然後攜酒狂飲，順流而下，分不清哪是淚水哪是雨滴，整個河流無法載動離別的愁。三十年後，我逆流而上再次踏訪這片古老草地，滿耳已經是斯日古楞的行吟，伴隨的還有破裂的馬頭琴與失聲的民歌哽音。在這片寂寞而又偏遠的草地上，在注定無人喝彩的穹廬下，斯日古楞仍舊固執地守著他的理念，繼續著他的詩情，但掌聲似乎從來也沒響起過，起碼沒有為他專門響起過。詩人和英雄都是孤獨的。被所有人敬仰的英雄是真正的英雄，但被所有人理解的詩人肯定不是一個詩人。斯日古楞是個詩人，是個仍舊在馬背上行吟的詩人。也許他的詩還沒普及，還沒有進入課本，還沒有被某個官員在政治或外交場合吟誦，但詩的真正價值與意義，是保鮮在民族的記憶中，也就是保存在所歌詠的那片草地上。時代是俗氣的，但是歷史是不會獻媚的，它一定會在某一個時刻公布自己的內心標準與答案。我想，斯日古楞肯定不是一心想聽到那個答案的詩人，一如烏拉蓋河流，在冰封雪地上為絕望添一點希望，給沉寂的牧鋪帶來一些再生的預告。詩人，你就是人們心裡的上帝啊。上帝是沒有職稱的，從但丁到斯日古楞，只要給人希望都是最好的上帝。何況並沒有人為此為他們發放工資。斯日古楞，沿著你的詩壟，嗅著你的韻香，整個的錫林郭勒都在你情感世界裡風光。但是，你的真誠又讓所有領悟者駐足，不敢前行觀賞，你進入錫林郭勒草原，是否帶著天人合一的自然?還是要用平庸的時尚來面對牛奶中的草梗?你是來踐踏一個馬背民族僅存的文化與生產方式的遺址，還是從中看到一個馬踏歐洲擴充中國版圖享受如今的民族驍勇?哲學與詩學，炊煙與氈房、烈酒與紀律、國家遼闊與少數民族的征戰……在拷問著我們的今天的詩情畫意，在叮囑著《中國通史》中關於蒙古人章節的重新修編；同時，我從中聽到斯日古楞的綿綿警告：你即便是為獵奇而來，也要向你致意的少數民族的寬容，裡面隱隱有著你不要帶走文化獵殺的懇求；你可能喜歡牧笛炊煙的生活方式，但是你也不要向世界推銷這是最美好的生活；一個民族是要與時俱進的，並不是留給世界展覽的，保護與保存所付出的犧牲，是令一個民族人民難以理解的。詩人總是與哲學家住鄰居，但是詩人總不去鄰居家做客。自古詩人心向天。現代文明在西方催發詩的五穀豐登，但是在東方卻將傳統的詩擠入瀕危文化範疇。唐詩宋詞已經淪為經濟發展廣告詞來源地，這可能是李白杜甫始料不及的；這肯定不是廢物再利用有益於人類地球的事情，但是對於今天的詩人，像斯日古楞這樣現代的邊塞詩人，無疑是一種前所未有的考驗。斯日古楞能否堅持得住嗎?冰封下的烏拉蓋河，是否如期在春天用它驚動北方草地的聲音告之我們結果？二十多年的友誼，二十多年的了解，二十多年的保持，給我足夠的信心欣賞斯日古楞的詩作。一件讓我高興又巧合的事情發生了，在我的經紀人伊絲貝爾舉行的晚宴上，我見到已經客居英國法國美國的一批當代的中國朦朧詩人們，我帶去的北京二鍋頭加上鄉音鄉情，足以讓熟悉中國人的德國女人感到無所適從。每個詩人都在大聲吟誦著自己的新作，隨後就是一陣不知道多大分貝的掌聲：酒性正旺，我豈能示弱，也許是酒壯熊人膽，我站起來即席一首，結果全場鴉雀無聲。我心想，砸了，再來。這時身邊的楊牧攔住我，問：我說，這是你寫的?我看看他問：懷疑嗎?隨後一片發自內心的掌聲。楊小濱這個國際尤利西斯報告文學獎中國評審抱著我激動地說：你還是個詩人啊，草原詩人啊。當掌聲享受完了，我舉杯發表重要更正，本人剛才發表的詩歌不屬於剽竊也不屬於抄襲，是我的一個哥們，內蒙古錫林郭勒草原詩人斯日古楞的作品，我是在這轉播。大家自然是一陣大笑，話題自然轉向內蒙古。竟然引出血統系關係，楊牧說自己身上就有蒙古人血統，他的奶奶就是科爾沁草原上人。我說，你要是尋根就找斯日古楞吧。他認真地記下斯日古楞電話與地址，然後讓我將剛剛吟誦的斯日古楞詩一句句說給他，隨後他馬上用英文給不懂中國話的外國人朗誦一遍。結果，又是一片帶毛的掌聲，是給斯日古楞的，是給錫林郭勒草原的。我為此而感到牛氣沖天。為擁有斯日古楞這樣的朋友，我高興。那一夜，真是無人入睡。天亮時’，我沒有看新聞，不知道慕尼黑的啤酒廠的股票是上升了，還是那個啤酒廠倒閉了。但這事我一直沒有跟斯日古楞說，今天借這個機會，向他表白一下：友情剽竊，應當無罪。與其說我喜歡斯日古楞的詩，倒不如說我喜歡斯日古楞這個人。我是因人而喜歡他的詩的，不是因詩喜歡他這個人的。也可能多少有點讓斯日古楞傷心失望。但是，與我相反的是高洪波，當時時任《詩刊》主編，他是先喜歡斯日古楞的詩後才倍加喜愛斯日古楞這個人的。也算是殊途同歸吧。每當洪波給我打電話說，過來喝酒吧，在家裡，我都能判斷出肯定是斯日古楞進京來了。洪波請人吃飯，極少在家裡，在家裡吃飯的朋友極少，斯日古楞就是其中一個。而且洪波夫人丹江也視斯日古楞為小弟弟，其情其意令我們這些在京的旁觀者感動。我想，斯日古楞的人品決定了詩品，決定了他在朋友中的位置與價值。幾年前，不知何種原因，斯日古楞從錫林郭勒給我捎來一個上等好牛皮的馬鞍子，全套鞍具齊備，一直靜靜地擺放在我的書房裡，我不明白，他是什麼意思?是提醒我繼續揚鞭前行不要停止進取，還是告誡不要忘記當年馬背流浪的生活?杜宣先生為我的書房寫了兩個大字：馬棚。他們都在暗示我什麼? 實用馬鞍與書法馬棚結合在一起，不同的音調成最美的和諧：它像是一個亘古的謎語，高高聳立在我的內心世界。斯日古楞又從錫林郭勒草原到達了條件更適詩人生存的地方阿拉善沙漠腹地。草地變成沙漠，是自然環境的退化。我想，在退化的沙漠腹地，斯日古楞一定會尋覓到詩的痕跡，會催生出人類精神家園裡新的物種，我和我的朋友們，從來都不會懷疑斯日古楞的能力、悟性、才華與品味。到那時，我會開著越野吉普車，翻越美妙的沙漠，看著魅力無窮的線條起伏，去領悟感受斯日古楞，聽從他的詩歌的行吟呼喚，去重新認識我們腳下的精神世界。我期待著，北京的朋友們在一起期待著——我們的斯日古楞，再一次唱響我們故鄉的牧歌，那是我們靈魂久久渴望的聲音與音律。儘管草地上馬頭琴已經不見蹤影，沉重的四胡弦聲也不見餘音，成好的羊肉干也無處曬放，好來寶的說唱再也燒不起牛糞之火，蒙古衣服幾盡演化成文物；但，我知道，還會有斯日古楞這樣的詩人，為一個民族，為了一片草地，為了傳統文化，依舊守望著精神家園，儘管，有時發出的聲音是苦澀的。但，那是你，斯日古楞詩人的責任啊! 因為，你是北方馬背上的河流啊，是一條不凍的河流，人們有理由注入自己的所有希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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