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摸魚兒·樓桑村漢昭烈廟》是金末元初元好問創作的一首詞。
該詞上片寫尋訪劉備故居時的所見所感,歇拍三句一字千鈞,令人感嘆,下片寫登臨懷古之思,在對諸葛亮的責備之中,透出對金朝權臣的詰難,結拍三句寫自己心灰意冷,將與田舍翁共飲長醉,感情十分沉痛。全詞善於化用前人詩句,自然渾成,如同己出。
基本介紹
- 作品名稱:摸魚兒·樓桑村漢昭烈廟
- 創作年代:金末元初
- 作品出處:《遺山集》
- 文學體裁:詞
- 作者:元好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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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原文
摸魚兒1·樓桑村2漢昭烈廟
問樓桑、故居無處,青林留在祠宇。荒壇社3散烏聲喧,寂寞漢家簫鼓。春已暮。君不見、錦城4花重5驚風雨。劉郎6良苦。盡玉壘7青雲,錦江8秀色,辦作一丘土!
西山9好,滿意龍盤虎踞10。登臨感愴千古。當時諸葛成何事,伯仲11果誰伊呂12?還自語。緣底事、十年來往燕南路?征鞍13且駐。就老瓦盆邊,田仇14共飲,攜手醉鄉去。
注釋譯文
詞句注釋
- 摸魚兒:詞牌名,又名“買陂塘”“雙蕖怨”“邁陂塘”“山鬼謠”等。以晁補之詞《摸魚兒·買陂塘》為正體,雙調一百十六字,前段十句六仄韻,後段十一句七仄韻。
- 樓桑村:漢昭烈帝劉備的家鄉,在今河北涿縣。
- 社:此指春社,古代在立春後第五個戊日祭祀土神,稱春社。
- 錦城:錦官城,成都的別稱,劉備建都於此。
- 花重:指花被雨濕而加重。杜甫《春夜喜雨》:“曉看紅濕處,花重錦官城。”
- 劉郎:劉備。
- 玉壘(lěi):山名,在今四川境內。
- 錦江:岷江支流,自四川鄲縣流經成都域西南。杜甫《登樓):“錦江春色來天地,五壘浮雲變古今。”
- 西山:北京西郊群山的總稱。
- 龍盤虎踞(jù):形容地形雄壯險要。
- 伯仲:不相上下。
- 伊呂:伊尹和呂尚,舊時並稱為賢相。
- 征鞍:征馬。
- 田仇:田疇,仇通“疇”。
白話譯文
劉備,你奮鬥了一輩子,到今天,連你的故處都不知何在,你不過在成都擁有一座墳墓,何苦當初呢?昭烈廟前祭祀的人群與像前香火都已經消散冷落,只能聽到烏鴉的喧鬧,漢家的箭鼓早已寂寞,已變成異族的天下。暮城風雨,錦城花重,劉備和他的蜀漢政權,沒有經住時代的風雨的襲擊。劉備歷盡辛苦,據有西川,終於還是不保,聽任那戴著青雲的玉壘山和秀麗的錦江水,為他“辦作一丘土”,埋葬了。
大金建都燕京,滿以為地勢好,但也被迫南渡,又至滅亡,悲憤感愴。當時諸葛亮為治國的賢相又能怎么樣呢?果真能與伊尹、呂尚的功業相比嗎?心裡想,緣於何事,也許就是這十幾年來往在燕南路?征馬的隊伍將要停駐。算了吧,還是守著這塊鄉土,和農夫一起喝酒,到醉鄉去尋找安樂吧!
創作背景
金末詞人元好問於癸卯(1243年)九月客燕京(今北京)。這年冬天,他由燕京回太原,道出范陽(即涿縣),詞人憑弔了漢昭烈廟,寫下了該詞。詞人本是金代臣子,寫作該詞時他已是54歲的年齡,這時金已亡10年了。由於這種特定的歷史背景,所以作者在詞中撫今追昔,弔古傷今。
作品鑑賞
文學賞析
該詞上片從向樓桑村詢問劉備故居起調,引出劉備的“祠宇”。緊接著以“荒壇”兩句直筆描述眼前祠宇的蒼涼與寂寞,轉入詠嘆。“烏聲”,是“社散”之後的自然之景。人們於社日(從“春已暮”看,似是春社) 祭神散場之後,烏鴉飛來,爭食殘留的祭品,景象與辛棄疾《永遇樂》“佛狸祠下,一片神鴉社鼓”略同。著“烏聲喧”(意當是鴉聲喧鬧)一景,並非寫祠宇中的熱鬧,相反,正是為了渲染其蒼涼,上應“荒壇”,同時也未嘗不是金亡之後那個特定時代的縮影。“春已暮”,特寫節候,開啟“錦城花重驚風雨”一層。杜甫詩《春夜喜雨》有“曉看紅濕處,花重錦官城”句,但這裡卻不象杜詩寫得那樣柔和,而用了一個“驚”字,是驚“風雨”,也是驚“春暮”。春暮風雨,錦城花重,不僅時序驚心,亦暗指時代政治的“風雨”可驚。劉備和他的蜀漢政權,就沒有經受住那時代風雨的襲擊。 “劉郎良苦”,指劉備。“玉壘”“錦江”等,取杜詩《登樓》“錦江春色來天地,玉壘浮沉變古今”句意。玉壘、錦江,一山一水,皆在四川境內。這幾句說劉備歷盡辛苦,據有西川,終於還是不保,聽任那戴著青雲的玉壘和秀麗的錦江水,為他“辦作一丘土”,埋葬了。言詞之中,明顯地流露著作者的同情、惋惜、悲悼的思想感情,極盡撫今追昔弔古興嘆之意。遺山另有《蜀昭烈廟》詩,中有“荒祠重過為悽然”、“錦官羽葆今何處?半夜樓桑叫杜鵑”等句,意與情均較顯豁,可作理解此詞的借鑑。
詞的下片,先以“西山好”兩句轉寫眼前現實。這裡的“西山”,蓋指北京西郊的西山,此山為太行山支脈。遺山癸卯在燕,曾登臨,作品中也幾次提到這裡的“西山”,如《鷓鴣天》“八月蘆溝風露清,只有西山滿意青”,《出都詩》(之二)“留在西山盡淚垂”,其文《臨錦堂記》“可以坐得西山之起伏”等,皆是。這裡的“西山”云云,帶有回憶的意味,且詞人雖身在樓桑,但出都未遠,西山如在目前。在遺山看來,西山是很好的(可以“滿意”的)“龍盤虎踞”之地,可是金朝已遭焦土之變,物是人非,故有“登臨感愴千古”之慨。“諸葛”兩句,即是詞人“感愴千古”的內容:由自己的國變而想到蜀漢的滅亡,悲憤感愴,不禁對諸葛亮的功績與評價,也產生了疑問。杜甫對諸葛亮早有“伯仲之間見伊呂,指揮若定失蕭曹”(《詠懷古蹟五首》) 的評價,至於諸葛沒能完成國家的統一,杜甫歸結為“運移漢祚”。詞人則不以為然,他以“成何事”責問諸葛,而以“伯仲果誰伊呂”動搖杜甫的結論,“果”字不僅表示了強烈的質問,而且也具有明顯的否定語氣。這是詞人由自己的國變而引起的激憤之詞。悲痛無以排解,只得就田翁痛飲,遁人醉鄉以求片刻解脫而已。這裡貌似曠達,實際上正是悲痛已極的表現。末三句取杜甫《少年行》“莫笑田家老瓦盆,共醉終同臥竹根”句意。
全詞符合張炎“深於用事,精於鍊句”的這一論斷(《詞源》)。該詞用事引典較多,僅以杜詩來說,就直接引用了《春夜喜雨》(之五) 。像劉備、諸葛亮這些歷史人物和與之有關的歷史事件,正史皆有記載,但詞人並不去直接取之於史,而是取之於詩,既借用了詩中所反映的史實,又兼采了這些詩的藝術精華,再熔進自己的思想感情和時代意識,進行再一次藝術加工,從而鑄為新詞,這是一種積極的引用法。詞人在引用杜詩時,重新鑄造的痕跡明顯,如杜詩“花重錦官城”,花受春夜喜雨的滋潤,“重”中充滿欣喜,而元詞中加一“驚”字,而且突出了“風雨”,把原詩中的欣喜,一掃而光,熔進了元代那個特定的時代氣質和詞人特定的思想感情,一字之變,境界全異。
名家點評
東南大學文學院教授王步高、江蘇第二師範學院教授鄧子勉《元明清詞三百首注》:該詞最大的特色是多處化用杜甫的詩句。杜甫晚年漂泊西南,憑弔了蜀漢的許多歷史遺蹟,對先主劉備、蜀相諸葛亮、後主劉禪,都發過許多獨到的見解。元好問化用杜詩,可利用杜詩豐富的內涵,表達不可不言又不可明言的亡國之情與身世之感。
作者簡介
元好問(1190一1257),金代詩人。字裕之,號遺山山人,太原秀容(今山西忻州) 人。系出北魏鮮卑族拓跋氏,唐詩人元結後裔。七歲能詩。金宣宗興定五年(1221) 進士,曾任鎮平、南陽、內鄉縣令。後受詔入都,除尚書省掾、左司都事,轉員外郎。金亡不仕,多著述存史。工詩詞散文,尤其以詩的成就最高,其作品多反映社會現實,悲壯蒼涼,風格沉雄,意境闊遠。有《遺山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