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役背景
到公元前6世紀中葉以前,
迦太基已成為西地中海的主要大國。在這以後的數世紀期間,迦太基進行了頻繁 的征戰,並把它的商業帝國擴展到了北非、西班牙、西西里島和撒丁島。但是,到公元前3世紀中葉,它和與之保持了幾乎300年同盟關係的羅馬發生了衝突。那時,羅馬主宰著整個義大利半島,它對迦太基人距自己如此之近深感不安,而且,它對西西里島早已垂涎三尺。所以,公元前264年,羅馬發動了第一次布匿戰爭。這場戰爭一直持續到公元前241年。在戰爭過程中,由於在陸地和海上(這場戰爭主要是海戰)作戰的迦太基將領們沒有得到國內政治家的有力支持,結果,他們的艦隊被殲滅,西西里島和撒丁島落入敵手。在後來的許多年裡,哈米爾卡·巴卡在西班牙大力增強迦太基人的實力。公元前218年羅馬人發動第二次布匿戰爭後,哈米爾卡·巴卡的兒子漢尼拔就是從西班牙向羅馬發起陸路進攻的。
漢尼拔在義大利轉戰16載,取得了(特別是在初期)巨大的戰果,贏得了諸如特雷比亞、特拉西梅諾湖、坎尼等會戰的勝利。然而,他在征戰中並沒有得到迦太基的大力支持。公元前207年,他的弟弟哈斯德魯巴率軍增援,結果卻在義大利北部的梅陶羅河畔戰敗而死。事實上漢尼拔在被召回迦太基之前已在義大利南部陷入困境。
與此同時,迦太基人還在其他戰場作戰,其中最重要的戰場是西班牙。戰爭爆發後不久,羅馬派西庇阿兩兄弟(巴布利阿斯與尼阿斯,他們分別是阿非利加努斯的父親和叔叔)前往西班牙摧毀迦太基的實力,並切斷漢尼拔的補給線。起初,他們取得了很大的勝利,但當哈斯德魯巴和他的弟弟馬戈以及另一個哈斯德魯巴(吉斯戈的兒子)統帥的3個迦太基軍團增援伊比利亞半島後,西庇阿兩兄弟隨即遭到失敗,並在戰鬥中陣亡。這場災難後不久,羅馬元老院作出了一個大膽而理智的決定,即派遣24歲的普布利烏斯·科爾內利烏斯·西庇阿到西班牙指揮那裡的軍隊。西庇阿隨後在那裡取得了一系列引人注目的戰績。
西庇阿曾跟隨其父在義大利北部與漢尼拔作戰,後來又在坎尼與
漢尼拔交鋒。然而,當他去西班牙走馬上任時,他的軍事才能還鮮為人知。不久,他就用行動證明了自己是歷史上最偉大的將軍之一。他對各種作戰原則,特別是對堅持既定目標、保持機動以及節約兵力等原則都有著深刻的理解。他是一個勇敢的統帥,一個天生的
領導者。他總是儘可能地做好充分準備後才進行戰鬥。漢尼拔是他在扎馬之戰中的傑出對手,但論才能,漢尼拔比他要略遜一籌。儘管他的戰略有時遭到非議,但從他在義大利的大多數作戰表現來看,這些詆毀之詞並沒有多少證據。扎馬之戰時,西庇阿已成為第一流的軍人,因而他能夠發號施令。
到公元前205年,經過貝庫、伊利巴和埃布羅河會戰的勝利之後,西庇阿已把迦太基人趕出了西班牙,並已能夠返回羅馬。但他深知,只有在迦太基,而不是在義大利,才能徹底打敗漢尼拔。在取得最後勝利之前,他不得不攻入迦太基本土。當他還在西班牙時,他採取了一個極端冒險而又頗有勇氣的行動,即到北非訪問,目的是爭取很有力量的努米底亞國王西法克斯的支持,結果,他如願以償。另一個努米底亞的王公馬西尼薩,以前曾在西班牙為迦太基而戰,這時也和羅馬達成了協定。從軍事角度來看,進軍非洲的通路已經掃清,但在政治上,西庇阿卻有許多對手。不過,公元前205年他被選為執政官,並被委派兼管西西里省。眾所周知,那裡將是進攻非洲的跳板。
在西西里島時,西庇阿為了清除政治上的障礙,會見了努米底亞的使節。他從這位使節那裡得知:西法克斯已經和哈斯德魯巴·吉斯戈的女兒索福尼斯芭結婚,並已廢止與羅馬簽訂的和約;在今後任何戰鬥中,西法克斯都將站在迦太基人一邊。鑒於這種情況,西庇阿立刻採取了行動。公元前204年的春天,他率領約2.8萬人(其中有2000騎兵)的部隊揚帆起航,在非洲的法雷納海角登入。迦太基城位於突尼西亞灣內,大約在兩個海角,即法雷納角和邦角的中間。即將發生的戰鬥是在現在的突尼西亞,即埃爾卡夫-蘇塞一線以北的地方展開的。這個地方雖然夏季用水是一個問題。但氣候還比較宜人。
西庇阿很快得到了馬西尼薩率領的200名努米底亞騎兵的援助。在烏提卡西南方向約3英里的一次戰鬥中,這些騎兵將漢諾將軍率領下的一支迦太基軍隊誘入西庇阿設下的埋伏圈,使西庇阿徹底擊敗了這支前來對付他的軍隊。此後,西庇阿曾試圖攻陷烏提卡,但由於那裡的防禦十分堅固,他採用了多種圍攻方法也未能攻下。鑒於哈斯德魯巴·吉斯戈率領的大批迦太基軍隊(可能有3.5萬名士兵)正在逼進,同時,西法克斯正威脅著他的後方,因此,西庇阿決定在該城東部約2英里處紮寨過冬。
然而,公元前203年春,西庇阿取得了兩項重大勝利。他派自己的艦隊和2000人的兵力封鎖烏提卡,自己則率兵南進,在馬西尼薩的巨大幫助下,採取某種欺騙手段首先突襲了西法克斯的營地,繼而又襲擊了哈斯德魯巴的營地。西庇阿用火攻摧毀了這兩個營地,數以千計的敵人從大火中逃出時被砍殺。雖然哈斯德魯巴和西法克斯在這場殺戮中死裡逃生,但1個月後,他們又在一個叫做大平原的地方慘遭失敗。該地位於巴格拉達斯谷地,在迦太基西南方向約8英里的地方。這兩個迦太基統帥又一次安全脫逃。但西庇阿在突尼西亞一帶攻城略地的同時,又派出副將萊利烏斯和馬西尼薩前去追擊西法克斯。經過激烈戰鬥,他們終於擒獲了西法克斯。
戰役經過
開始
起初,迦太基元老院在遭到新的沉重打擊後,仍然異常鎮靜。他們向西庇阿的艦隊發動攻勢,並險些摧毀了這支艦隊。與此同時,他們從義大利召回了漢尼拔和馬戈。但是不久,主和派在迦太基元老院裡占了上風,迦太基元老院決定與西庇阿媾和。羅馬人的條件非常苛刻,其目的是使迦太基淪為一個一蹶不振的非洲國家,只保持名譽上的獨立。迦太基元老院接受了這些條件,並派了一名使節到羅馬去簽署和約。但是,就在該條約報回之前,迦太基人兩次違反了停戰協定,西庇阿立即恢復了軍事行動。
與此同時,漢尼拔已在小萊普提斯(拉姆塔)登入,沿海岸向哈德魯梅(蘇塞)進軍。在那裡他得到了從利古里亞渡海前來的馬戈部隊的增援。馬戈因在上次戰鬥中負傷而死於航海途中。漢尼拔曾在哈德魯梅停留了一段時間,因為他曾請求努米底亞的提哈烏斯王公前來協助,因此,他需要在此等待這位王公的到來。我們無法確切知道漢尼拔和馬戈從義大利帶出來多少部隊,據說漢尼拔從義大利帶出來的“老部下”為數1.2萬人,馬戈的部隊大約是1萬人(其中大部分是僱傭兵)。漢尼拔肯定得到了提哈烏斯的援助,後者帶來了2000匹馬和大量迦太基兵員。漢尼拔的總兵力約有4萬人。如果依託迦太基的安全基地作戰,這些部隊本可以成為一支強大的力量,但形勢的發展卻使他們遠離了自己的基地。
西庇阿採取了一次精心策劃的冒險行動。當漢尼拔還在哈德魯梅時,他沿巴格拉達斯山谷向西推進,將通往他設在烏提卡的基地的交通線暴露出來。在此之前,他已火速通知馬西尼薩派儘可能多的部隊(特別是騎兵)前來參戰。迦太基人與西庇阿媾和之後,馬西尼薩已處理自己的內部事務去了,他正忙於儘可能多地掠取西法克斯的財物。西庇阿不想在沒有馬西尼薩軍隊參戰的情況下與漢尼拔交鋒。通過向內地推進,他向自己的同盟者靠近了。同時,他把沿途所有的迦太基城鎮無情地搗毀,從而切斷了迦太基城的一個主要供給來源。
這樣就出現了下面一個不可避免的結果:迦太基人吵鬧著要漢尼拔追擊西庇阿並與之決戰。幾天之後,漢尼拔便應迦太基人的要求,強行向扎馬推進,儘管他可能並未完全作好準備。漢尼拔在扎馬作戰的確切地點至今仍是個迷,但人們通常認為,它是在距哈德魯梅正西8英里的地方。
引起戰鬥的某些事件以及這些事件的具體細節,目前仍不清楚。由於波利比奧斯和李維的敘述在一個重要的問題上很不一致,因此他們的著作對我們搞清楚這些事件幫助不大。但人們通常接受這種說法。即漢尼拔曾派3名暗探去偵察西庇阿在扎馬以西約30英里處的營地。後來這3名暗探被俘,但西庇阿在釋放他們之前,同意讓他們參觀自己的大部分營地。可以推斷,西庇阿之所以這樣慷慨大方,目的就在於使這3名暗探對西庇阿的軍隊在士氣和物質上的優勢形成深刻印象。不管怎樣說,這件事使漢尼拔欲與西庇阿會面。為此,漢尼拔派了一名傳令官去完成這個任務。兩位統帥在一個由西庇阿提出的地點舉行了會談。為了這次會談,漢尼拔被迫把他的營地遷移到一片無水的山坡地,這使他的部隊飽受乾渴之苦。在談判過程中,漢尼拔提出了令西庇阿難以接受的和平條件。這樣,兩位統帥離開會場,各自展開自己的軍隊準備交戰。
很明顯,這個故事很有內容,但它也留下了許多尚未解答的問題。例如,馬西尼薩和他的6000步兵及4000騎兵是在暗探離去之前,還是在此之後到達西庇阿的營地的?波利比奧斯說在此之前,而李維卻說在此之後。為什麼漢尼拔要離開原來的有利位置向前開進?難道他認為在馬西尼薩與西庇阿匯合之前,發動一次突然襲擊就能贏得戰鬥的勝利嗎?如果是這樣的話,他為什麼要把時間浪費在和西庇阿的會面上呢?或許,他知道馬西尼薩已到,並感到勝利極無把握,因此在拿帝國的命運冒險之前再作最後一次和平努力?這些問題可以繼續探討,但事實的全部真相永遠無法知曉。然而,正是漢尼拔軍隊的奇怪調動和毫無結果的談判導致了扎馬之戰。
高潮
公元前202年的10月,西庇阿與漢尼拔的軍隊進行了完全公平的較量。漢尼拔擁有最多的步兵(2.9萬至3.6 萬人),而西庇阿則在騎兵上占有優勢(4000至6000人)。漢尼拔還有80頭戰象,其數量比以往任何一次戰鬥中的數量都多,不過,這些大象可能只有一部分受過訓練。
西庇阿採用他慣用的作戰隊形,把他的大軍排成三列陣式,第一列為鎧甲步兵,其後是主力兵,第三列是後備兵 [ 註:簡單地說,羅馬人各兵種的情況是這樣的:“輕散步兵”是裝備有投槍、劍、盾和圓盾的散兵;“鎧甲步兵”是配有同樣武器穿鎧甲的第一線部隊;“主力兵”是重步兵,他們的任務是支援鎧甲步兵;“後備兵”是由精選出來的老兵組成的第三線部隊(通常一個軍團中有600名這樣的老兵),人數相當於鎧甲步兵和主力兵的一半,他們裝備有刺槍、盾和胸甲;“支隊”是軍團的下屬單位,人數在100至160人之間 ] 。他在西班牙已領教過迦太基人戰象的厲害,所以決定避免將大量的步兵支隊交錯散布於整個陣位,而是把他們排成縱隊直接布置在一線部隊的後面,這樣他就可以在自己陣式的整個縱深內留出一條相當寬的通道,以便讓漢尼拔的大象在受驚奔跑時通過。為了使這種漏斗形的布陣效果更好,他縮短了鎧甲步兵與主力兵之間的間隔,以避免那些大象橫向衝撞。鎧甲步兵支隊之間的間隙由輕散步兵填補,這些矛槍手將首先參戰。如果需要的話,他們也可以沿各列戰線相機待命。西庇阿的左翼是萊利烏斯指揮的義大利騎兵,右翼是馬西尼薩指揮的努米底亞的騎兵和步兵混合部隊,西庇阿可能共有羅馬步兵2.3萬人,騎兵1500人;馬西尼薩步兵6000人,騎兵4000人;可能還有努米底亞王公達卡馬斯的600名騎兵。
漢尼拔的軍隊成份複雜,這支軍隊遠比西庇阿的軍隊更難指揮和控制。為了快速突破敵陣,並使第一線步兵迅速擴大突破後的戰果,漢尼拔把象群布置在部隊的最前面。雖然波利比奧斯沒有提到任何輕步兵,但是,漢尼拔的第一線部隊是由利古利亞與高盧的僱傭兵、巴利阿里的投石兵和摩爾人的部隊組成的,而後兩者通常是輕步兵,可能直接在象群後充當前鋒部隊。第二線部隊由本地的利比亞和迦太基人組成,他們將在第一線部隊被突破後獨立進行戰鬥。距第二線約200碼處是有戰鬥經驗的義大利老兵衛隊,他們大部分是布魯提亞人,將充當獨立的預備隊。部隊的右翼是迦太基騎兵,左翼是努米底亞騎兵,兩者加起來總數不超過4000人。
漢尼拔之所以組織獨立預備隊,並將他們部署在距二線部隊一定距離以外的地方,這可能是因為他認真研究了他的對手在以往戰鬥中所使用過的戰術,對西庇阿可能採用的進攻計畫有所了解。西庇阿喜歡首先掃清對方軍隊的兩翼,然後進行向心攻擊,以鎧甲步兵對突出出來的中央之敵實施包圍——這種戰術是他在坎尼會戰中從漢尼拔那裡學來的。漢尼拔把他最精銳的部隊留作預備隊,他做好了進行各種鉗形攻勢的準備,一旦前兩線的部隊得手,漢尼拔的預備隊將對西庇阿的後備兵給予最後一擊。
會戰的第一階段中有可能發生了散兵戰,但這種可能性很小,因為漢尼拔計畫首先用象群發動衝擊。漢尼拔的象群衝擊進行得非常糟。羅馬人的號手和旗手吹起刺耳的軍樂對象群進行阻攔,許多大象——它們可能沒有受過良好的作戰訓練——受到驚嚇。象群的最大受害者是漢尼拔的努米底亞騎兵,他們同時受到馬西尼薩騎兵的衝擊,並很快被擊潰。那些衝到對方陣前的大象確實在已衝到它們面前的羅馬輕步兵中引起了一陣驚慌,但這些大象尚未突破敵陣就被不斷投來的標槍所驅散,有些大象穿過西庇阿事先為它們留出的通道,消失在陣列的後方,另一些大象則向右翼逃去。萊利烏斯趁敵混亂之機向漢尼拔右翼的迦太基騎兵發起攻擊,將他們逐出了戰場。就這樣,當會戰的第一階段結束時,漢尼拔的大象和騎兵已被打散,他的兩翼已經暴露。
第二階段的戰鬥出現了某種異常混亂的局面。一旦象群和騎兵被趕出戰場,雙方軍隊都向前衝擊,但漢尼拔的第三線部隊仍站在原地未動,因此,他們距主力部隊的距離進一步拉大了。當漢尼拔的僱傭兵與西庇阿的鎧甲步兵廝殺在一起時,戰場的相對寂靜突然被多種語言的駭人呼喊聲打破了。起初,西庇阿的鎧甲步兵被機動能力較強的敵人打退,但他們的防線始終未被突破。在背後主力兵的吶喊助威聲中,這些鎧甲步兵最後終於把高盧人和利古利亞人壓了回去,羅馬軍隊很快占據了優勢。
與西庇阿的鎧甲步兵不同,漢尼拔的僱傭兵完全未從第二線部隊那裡得到鼓勵。這些利比亞人和迦太基人任憑同伴蒙受敵軍的全力打擊而不上前協助,他們這樣做似乎是出於漢尼拔的命令,而並非由於膽怯,因為一般說來,非洲人打仗是非常勇敢的。但是,不管怎樣,僱傭兵仍並不喜歡他們這種做法,在忍受不住的情況下,便退向第二線尋求保護,而第二線部隊拒絕接納他們。於是迦太基人的第一線和第二線部隊之間發生了內訌。最後,非洲人自己也擺脫了僱傭兵向第三線退去。但漢尼拔堅持不允許他們擁進他的老兵衛隊中,他命令老兵衛隊平舉矛槍,將退下來的部隊趕到兩旁。不過,在被趕出戰場之後,這些退下來的部隊中的佼佼者在敵對行為中斷後,似乎又被重新組織起來,並被部署在義大利老兵的兩側。
這時戰鬥的關鍵時刻出現了。受到嚴重削弱的西庇阿的鎧甲步兵正準備擴張他們擊退僱傭兵和非洲人的戰果,可西庇阿卻把他們撤了回來。此時。戰場上屍橫遍野,一片恐怖景象,死傷者的鮮血流滿戰場。西庇阿需要暫停一下,以整編部隊,漢尼拔竟讓他得逞。羅馬人在受到嚴重削弱的鎧甲步兵兩側增派了主力兵和後備兵,從而擴展了戰鬥隊形。馬西尼薩的步兵在會戰中的情況我們知道很少,如果他們這時仍在戰場上的話(他們沒有隨他們的騎兵跟進),西庇阿在兵力上占有優勢;如果他們不在,那么交戰雙方的兵力幾乎是相等的。可以肯定,在武器、勇氣、指揮才能和決心等其他方面,雙方也是旗鼓相當的。
最後,還是羅馬人以稀疏的隊形(這是半島戰術的萌芽)在布滿血污的戰場上首先發動了最後的攻勢。毫無疑問,西庇阿本來有希望將敵人包圍,但是現在他遇到了漢尼拔精銳部隊的頑強抵抗。他的所有部隊陷入苦戰,幾乎沒有機動的餘地。在此千鈞一髮之際,追趕迦太基騎兵的羅馬騎兵返回了戰場,並向鏖戰中的漢尼拔部隊的背後發起了衝擊。漢尼拔的部隊轉身迎戰來敵,但他們陷入兩面受敵的困境,已無獲勝的希望。他們大部戰死於陣前,極少數企圖逃跑的人被馳騁於戰場的羅馬騎兵砍殺。據說在扎馬會戰中,迦太基人戰死2萬人,被俘1.5萬人。羅馬方面只有1500人戰死,4000人受傷。
結果
見大勢已去,漢尼拔逃到了哈德魯梅,並從那裡被召到迦太基,參加與羅馬軍隊的和平談判。這時,迦太基在沒有進行任何抵抗的情況下已向西庇阿投降。漢尼拔敦促元老院接受和約。事實上,迦太基人並沒有更多的選擇,而且,儘管西庇阿近來飽受迦太基人背信棄義之苦,但他勝利後卻顯得非常寬容大度。
55年後,即扎馬會戰中的兩位英雄被流放——他倆一個是自願的,另一個則是被迫的——很久以後,很少有人還想到復仇,迦太基也被夷為平地。迦太基帝國生存了幾乎400年,但迦太基人未能使廣大疆域內的人民獲益。商業使這個帝國具有一種殘酷而且掠奪成性的特徵。它的消亡為更高一級的羅馬文明的發展開闢了道路。可以說,地中海世界的命運浸淌著從扎馬戰場上流來的鮮血。
扎馬之戰中的關鍵性事件是羅馬騎兵的返回。就象歷史上存在著其他許多“如果”,“但是”一樣,人們盡可以推測,要是沒有萊利烏斯和馬西尼薩的到來,會戰的結果又將會如何。戰爭中的兩位最偉大的統帥為了他們的未來世界進行了一場生死攸關的搏鬥。當時雙方獲勝的可能性是非常接近的。儘管羅馬軍隊在紀律和訓練方面略勝一籌,看來更可能獲勝,但漢尼拔取勝的可能性也是完全存在的。
那么,究竟是什麼因素在會戰的關鍵階段發生了作用呢?漢尼拔的騎兵僅有西庇阿騎兵的三分之二(也許還要少,如果西庇阿得到達卡馬斯率領的第二支努米底亞部隊的話),但他的步兵在戰鬥開始時卻占有相當大的優勢。可是,他的大象在戰鬥中與步兵們糟糕地攪在了一起,他部署在兩翼的騎兵似乎也未發揮很大作用。這並不奇怪,因為在迦太基人的左翼,提哈烏斯的騎兵數量只相當於馬西尼薩騎兵數量的一半;而在右翼,雖然雙方的騎兵數量旗鼓相當,但是,羅馬騎兵幾乎肯定比迦太基騎兵更有戰鬥力。這是一個值得提及的事情,因為常常有人提出這樣一種觀點,即漢尼拔命令他的騎兵只稍作抵抗,以便使他們能儘可能地把對方的騎兵吸引到遠離戰場的地方去。這樣,他就可以用他的優勢步兵贏得戰鬥的勝利。
這些他可能做到了,儘管讓訓練有素的步兵假裝敗退是非常困難的,儘管命令全部騎兵只進行象徵性抵抗後便撤離戰場對於步兵的士氣來說是一次巨大的冒險。命令騎兵撤離戰鬥、離開戰場,儘管不那么容易,但並非做不到。問題是一旦他們溜之大吉,以後的戰鬥結局將會怎樣就很難說了。遺憾的是迦太基騎兵的命運未被記錄下來,他們是被追上和被消滅?還是被禁止長時間離開戰場的羅馬人放棄了追擊?搞清這些問題是有益的。很可能漢尼拔並沒有發出特別的命令,因為將發生什麼結果,他心中是有數的。他總是計畫單獨用步兵奪取戰鬥的勝利。
與騎兵行動密切相關的是步兵戰鬥最後階段之前的那段戰鬥間歇以及漢尼拔打算讓他的第三線部隊發揮什麼樣的作用。正如德國作者萊曼所提到的那樣,漢尼拔看來根本沒有料到要從背後抵擋騎兵的進攻,因為這些第三線部隊是漢尼拔用以決勝的部隊,他們一定是被用來進攻的。幾乎可以肯定,如果戰鬥是按漢尼拔的計畫進行的,他們的任務將是在戰鬥的最後階段聚殲西庇阿的後備兵以及殘餘的主力兵。鑒於在早期的戰鬥中,西庇阿的主力兵幾乎未受到影響,可以想像,漢尼拔象西庇阿一樣需要使戰鬥暫停一下。
對漢尼拔的計畫來說,時間是最為重要的。漢尼拔不知道羅馬騎兵會離開戰場多久。因此,可以肯定地說,讓西庇阿獲得喘息的機會,以便把傷員向後方轉移,並重新組織起戰鬥隊形,這對漢尼拔是很不利的。但是,如果漢尼拔在西庇阿召回鎧甲部隊之前就令部隊前去與之交戰,那將恰恰促使那位羅馬將領實施他最拿手的戰術,即用主力兵和後備兵合圍迦太基的軍隊,這對漢尼拔來說將是致命的打擊。當西庇阿將鎧甲步兵召回時,漢尼拔一定看到羅馬的主力兵雖然參加了戰鬥,但他們並沒有受到嚴重削弱。因此,將要進攻的羅馬步兵幾乎比漢尼拔的老兵衛隊強大一倍。所以,漢尼拔沒有其他選擇,只有聽任戰鬥暫停下來,並收容第一、第二線部隊中的倖存者充實自己的部隊。這種情況對西庇阿來說再合適不過,因為無論漢尼拔對他的騎兵下了什麼命令,西庇阿的騎兵都會明白他們不能離開戰場太久。
這樣,到了第二階段末尾,漢尼拔的失敗已成定局。對他來說,現在一切都取決於在羅馬騎兵不可避免地回到戰場之前他還剩多長時間。波利比奧斯說,他們“在緊要關頭順應天意地到達了”。我們沒有理由對他的話表示懷疑。羅馬騎兵的返回是扎馬會戰中的決定性事件,無論西庇阿還是漢尼拔(他更不可能)都無力左右這件事。無論多么偉大的將領有時也需要運氣。在漢尼拔的最後一次會戰中,他成了棄兒——因為在扎馬,命運之神捉弄了他。
會戰的勝負往往決定於一個失敗的指揮官(幾乎肯定地說,也包括勝利的指揮官)所無法控制的因素,扎馬之戰就是這方面的一個較好的例子。在激烈的步兵戰鬥中,羅馬人的勝利來得十分勉強,但無可爭辯的事實是,在關鍵時刻羅馬騎兵幸運地返回了戰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