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中國夢(李春雷撰寫文學作品)

我的中國夢(李春雷撰寫文學作品)

《我的中國夢》作者是河北省著名作家李春雷。作品以殲-15艦載機研製現場總指揮羅陽同志先進事跡為素材寫就的報告文學作品,2013年元月9日在人民日報發表。之後國內外各級媒體紛紛轉載,反響強烈稱讚這是一篇最響亮的正氣之歌,是一個最給力的正能量。

基本介紹

  • 中文名:我的中國夢
  • 作者:李春雷
  • 地區:河北省
  • 發布時間:2013年元月9日
作者簡介,作品原文,

作者簡介

李春雷,男,1969年生,河北成安縣人。畢業於邯鄲學院英語系和河北大學物理系。曾獲魯迅文學獎、全國五個一工程獎、徐遲報告文學獎(蟬聯三屆)、中國新聞獎、全國優秀短篇報告文學獎(蟬聯兩屆)、冰心兒童文學獎、河北省文藝振興獎(蟬聯六屆)、河北省五個一工程獎(蟬聯四屆)等。系魯迅文學獎歷史上最年輕的報告文學作家,徐遲報告文學獎歷史上惟一的蟬聯三屆獲獎者。現為河北省作協副主席,中國報告文學學會會長。

作品原文

我的中國夢(報告文學)
李春雷
從珠海飛回瀋陽的時候,已經是晚上8時了。
南北溫差太大,冰火兩重天。他體內虛火浮躁,滿嘴起泡,唇角還淤結了一片不大不小的瘡痂,黑糊糊的,像一粒潰爛的桑椹。
他打電話給妻子,說連夜趕去外地參加一個活動,月底結束,今晚就不回家了。
妻子問:“十多天沒照面,又要到哪兒去?”
他沉默了一會兒:“你別問了,保密。”
妻子不說話了,這是多年的習慣。但又不放心,就叮囑一句:“如果是在東北,務必帶上棉大衣。”
他趕回辦公室,處理了幾個急件。然後,拿上棉衣和一件工裝——海藍色夾克,就披著濃稠的夜色,匆匆忙忙地奔向幾百公里之外的基地。
作為中航工業瀋陽飛機工業(集團)有限公司董事長兼總經理,他擔任研製現場總指揮的中國第一代艦載機——殲-15,幾天后就要公開在“遼寧號”航母上進行第一次起降訓練了,那肯定是一個世界注目的事件。還不能透露絲毫。
這一天,是2012年11月17日。
羅陽是部隊大院裡長大的,父母親都在第三軍醫大學工作。
高考的時候,他成績非常優秀,完全可以考取清華大學,可他執意選報了北京航空航天大學、西北工業大學和南京航空學院。他是軍人的孩子,他的夢想是國防軍工。
進入北航讀書,專業是高空設備製造。
在班裡,他不僅成績好,體育也好,立定跳遠2.75米,引體向上能做無數次,腹部竟然練出了8塊堅硬的腹肌。他1.8米的個頭,身材清瘦,彈跳如簧,是班裡的體育委員,是系排球隊的主攻手。
1982年,羅陽分配到瀋陽飛機設計研究所,擔任設計員。
這是共和國組建最早的飛機設計研究所,主要從事戰鬥機的總體設計和研究,中國空軍現役的殲擊機大都在這裡設計定型。
那時候,所里正在進行殲-8Ⅱ的設計攻關。
有一年,羅陽與幾位專家到美國考察。人家的航母甲板上,戰機像蜻蜓一樣飛飛落落,機翼輕鬆地摺疊收放。想起自己的落後,年輕的他急得直想大哭。
幾十年前,馮如與萊特兄弟幾乎同時開始研製飛機。
差距太大了,太大了!
要拚命追趕啊。
一個國家,沒有安寧的國防,就沒有安寧的一切。
我們的天空並不安寧。未來的威脅,最多地將來自於天空。
沒有人能夠想像,這些年來,中國軍機製造走過了一條怎樣的艱難之路。
借鑑、消化、吸收、提升,失敗、苦惱、汗水、淚水、血水……幾十萬中國航空人在追趕、追趕,苦思冥想,殫精竭慮,參悟天機,披星戴月,只爭朝夕。
從二代機、三代機、到四代機,由望塵莫及,到望其項背……
到達基地時,已經接近凌晨1點了。
艦載機應急保障隊的隊員們還在等待,他們將舉行戰機上艦之前的最後一次檢測。
飛機跑道上,停泊著幾架桔黃色的殲-15,都在睜大眼睛,親昵地瞅著他。他也用深情的目光,細細地撫摸著,緊緊地擁抱著。這些,都是他的心肝寶貝啊。又仿佛是出嫁的女兒,更好像是出征的兒子。
兩個月前,中國第一艘航母“遼寧號”正式誕生,震驚世界。但航母是什麼?它是以艦載機為主要武器並作為其海上活動基地的大型水面艦艇,是移動的機場,艦載機才是真正的戰鬥力。
說起艦載機的歷史,國人真是汗顏啊,整整遲到了100年。
1912年5月2日,英國人查爾斯·薩姆森第一個從航行中的戰艦上起飛。第二次世界大戰中,艦載機被廣泛套用,特別是在太平洋戰場上起到決定性作用,從日本海軍偷襲珍珠港,到雙方艦隊自始至終沒有碰面的血戰珊瑚海,再到決定命運的中途島海戰,無不如此。
1991年的海灣戰爭和2003年的伊拉克戰爭,美國儘管在中東沒有足夠的陸上機場,卻依然能夠利用其艦載機群進行主要攻擊,並徹底摧毀敵國。
全世界所有航母上的艦載機數量在1250架左右,其中美國超過1000架,俄羅斯、英國和法國排列其後。而中國呢,還是一片空白。
如今,這第一架,就要橫空出世了。
美國媒體曾公開斷言,中國的艦載機最少要兩年後才能上艦。
才僅僅兩個月。
他微微地一笑,忽地感到一團霧茫茫的睏倦嗡然襲來。
自從投身這一片溫熱而又浩瀚的海洋,他就再也沒有回頭。
上世紀八十年代,國家傾力於經濟建設,軍工蕭條。好多專業人才下海了,轉行了,可他依然堅守。趁著清閒,他自學俄語,每天抱著收音機聽讀,還試著翻譯俄文軍事資料。後來,他乾脆又考回母校,讀全日制研究生,專業更是飛機設計。
九十年代之後,軍工航空的春天終於來臨。
那個時候,他重點研究飛機座艙,側重於艙蓋玻璃和金屬的老化疲勞問題。高空高速中,氣流溫度接近190℃,材料選用至關重要。為了快速篩選,需要到廣州和海南做試驗。試驗是在強烈的紫外線環境中,強度是海南最高值的5倍。由於防護簡陋,身體的照射時間每天不宜超過兩小時。可他,每天照射5個小時以上,烤得皮膚火辣辣地生疼。半個月,收穫頗多,他的臉上雖然全部暴皮了,像一個燒傷病人,可仍然掩蓋不住笑容燦爛。
他在科研上成績驕人:在國內首次採用氣動力分析法進行座椅的適應性分析;率先提出開展透明材料人工加速老化研究,填補了國內空白;主持了殲-8系列飛機彈射救生系統重大技術攻關……
各方面的優秀表現,他一步步走上了領導崗位。十年之後,他擔任了這座國內最大的殲擊機設計研究所的黨委書記。
2007年,人到中年的羅陽又肩負更大重任,出任中國殲擊機生產基地——中航工業瀋陽飛機工業(集團)有限公司董事長兼總經理。
沈飛,被譽為“中國殲擊機的搖籃”,自1951年創建以來,這裡創造了中國航空史上的無數個“第一”:第一架噴氣式殲擊機——殲-5,第一架噴氣教練機——殲教Ⅰ,第一架超音速殲擊機——殲-6,第一架雙倍音速殲擊機——殲-7,第一架高空高速殲擊機——殲-8,第一架全天候高空高速殲擊機——殲-8Ⅱ……
由設計軍機到製造軍機,羅陽承擔著國家安全的一項特殊的神聖使命!
說起來,羅陽與軍機似乎有一種天緣。
有兩個數字,真是驚人的巧合:
他出生那一年——1963年,正值瀋陽飛機設計研究所成立。
而他的生日——6月29日,竟然就是沈飛的誕生日!
起床後第一件事,就是細細觀察天氣,這也是多年的習慣了。
東天一抹銀灰的魚肚白,晴天,能夠試飛。他的心裡立時升起一輪太陽,明亮亮的。
8時整,乘坐直升機,飛往“遼寧號”。
這是他第一次登上航母。但他早已通過圖像和視頻對這個龐然大物進行過千百次的熟悉,所以,對它的雄壯、繁華和先進性並不感到新奇。風大浪急,波濤洶湧,但航母不為所動,輾過喧鬧,平穩前行。站在航母甲板右側高高的艦島上,憑欄遠眺,有一種凌駕萬物的感覺。
不知怎么回事,他總是豪邁不起來。
航母上的起落平台不及陸上面積的十分之一,且處於運動狀態和微顛簸狀態,艦載機要實現平穩且精準的起降,其難度遠高於岸基。根據美國海軍的說法,飛行員在航母上降落時的緊張程度甚至要超過空戰的時候。
據有關資料顯示,幾十年來,為了艦載機的成功起降,美國曾損失上千架飛機。
一條極危險的血路,一次刀尖上的舞蹈。
正是他最揪心的。
現代化戰爭,制空權的重要性不言而喻。而在這個領域裡,常規軍機可以購買,通用技術可以借鑑,而最高尖的核心技術定然是國家絕密。
法國的“陣風”。幾年前,中國選擇與其處於同一平台的殲-15作為艦載機進行自主研製,無疑是一個巨大挑戰。
中航工業集團牽頭,以瀋陽飛機設計研究所和沈飛公司為主體,組成精英團隊,聯合攻關。
按照常規程式,設計單位應在完成設計定型之後,再將生產定型的任務交給沈飛。
但是,為了提高效率和速度,羅陽另闢蹊徑。他力主打破先設計、後製造的老規矩,將兩個單位的研製人員整合為一個“飛鯊”團隊,不分你我,不分先後,聯合設計,聯合製造。
製造與設計單位是一對矛盾體。設計者惟願立足技術最前沿,而在工藝水平相對落後的我國航空製造界,設計意圖很難完全工程化實現。
但作為新機研製生產現場總指揮的羅陽,總是給上游最大的創新空間。研討設計方案時,他很少要求修改以降低製造難度,反而總是鼓勵大膽設計,加工製造時遇到困難,他再去攻關。
“你們怎樣設計,我們就怎么乾!”這是羅陽常說的一句話。
製造一輛時速200公里以上且性能穩定的高級轎車,其難度係數是多少?而製造一架時速2000公里以上且性能穩定的艦載機,其難度係數又是多少?
老天知曉!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這些年,在羅陽的主持下,沈飛集團已經逐漸擁有一整套國際先進水平的飛機裝配、整機試驗、可靠性試驗、飛行試驗的技術、設備和製造生產線,特別是在鈦合金機械加工和大型複雜結構件的數控加工等方面已達到世界一流水平。
但是,千千萬萬個難關和險隘,橫亘面前……
這裡是高科技的極頂,是人類的至高玄奧,但這又是一個絕密的軍事禁區!
所以,作為一個寫作者,我無權窺探其中,也無法向讀者描述,更不能臆想。
但,我們可以想像,想像那個邈遠而神奇的高空世界。
艦載機的第一次公開起降訓練,將由軍方飛行員完成。
由於此次任務特殊,世界關注,軍方、航空界高層及新聞界都親臨現場。所以,軍方只邀請羅陽一人作為沈飛公司的代表上艦工作。
這樣,他的擔子更加沉重了。
雖然訓練任務由軍方執行,但作為研製現場總指揮,作為“孩子”的“父親”,他必須對一切結果負責。
在這幾天裡,他不得不親自檢查全部機艙,查對數據,並對相關環節全面監測。
他拿著一個小本,日日夜夜地記錄著和計算著,那些只有他明白的麻麻密密的數據……
由於工作緊張和艦上生活不習慣,他睡眠嚴重不足。嘴上的口瘡時時竄火,麻麻刺刺地疼痛,瘡痂漸次擴大,像一枚風蝕的萄葡乾。
新機試製部工程師韓崇傑的右臉頰上有一個紅皰,羅陽發現了。
飛機車間裡,竟然還有小飛機——蚊子。
當天,他安排給車間所有人配上了花露水。
一位老技師患有糖尿病,他專門安排食堂準備無糖食品;深夜,看到車間加班,他叮囑後勤一定要準時加餐;進入冬季,他又給外場人員每人配發了一個暖寶。
羅陽說,越是大幹,越不能忽視大家的身體健康。
過去,除了特殊工種,沈飛人每3年體檢一次。羅陽決定擴大員工體檢範圍,縮短體檢間隔。從2011年開始,職工們每年體檢。
對於“飛鯊團隊”和特殊工種,羅陽請醫生每周二上午到各個生產現場,為大家量血壓,做心電圖,隨時監測身體狀況。
從此,沈飛人的身體不僅有“年檢”,還有了“周檢”。
可他自己,卻有兩年沒有體檢了。
……
羅陽是一個極簡樸的人。
他家住在家屬院的六樓,沒有電梯,是上世紀九十年代初期的老房子。裝修呢?仍是當年的模樣,客廳的八個蓮花燈,其中三盞從未亮過。最讓人驚奇的是,他家的廁所里還是蹲便池,明顯落後時代二十年。
這些年來,他一直佩戴著一塊卡西歐運動手錶,錶帶是黑色布制的,邊緣已經磨損,露出白色線邊兒。他用碳素筆描成黑色,繼續使用。
他惟一的愛好,就是呆在各個車間裡。
公司的工作服是一件海藍色夾克,他常年穿在身上,即使到北京開會,也從不穿西服。不是不穿,是沒有。由於缺少鍛鍊,他原本標準的身材略微發胖,過去的西服不合身了。
一次,省里開會,明確要求著正裝。沒有辦法,他只得委託秘書上街買了一套,1390元。
開完會後,這套西服就閒置了,掛在辦公室里,只在會見外賓時穿一下。
他就是一個工人。
一個最特別而又最普通的藍領工人。
採訪時,羅陽的秘書給我講過一個故事:
中秋節,他去看望母親。父親去世了,他是惟一的兒子。他坐在床邊,與母親說話,不知不覺中,竟然斜靠在床上睡著了。秘書在客廳看電視,長久地聽不到聲音,感覺有些異常,便往裡面看了一下。只見母親輕輕地拿著羅陽的手,靜靜地看著他,不忍鬆開。屋裡面,飄浮著他低沉而香甜的鼾聲。他太累了!
好一會兒,羅陽猛然醒來,不好意思地笑一笑,告別。
23日早晨,6時。
羅陽爬上甲板,看天氣。風小了,雪也停了,天邊露出了絲絲縷縷的霞光。
今天,將有兩架殲-15公開訓練。
8時30分,艦島上和甲板上聚集了數百雙焦渴的眼睛。全副武裝的飛行員端坐座艙,等待起飛信號。
頭戴帽盔,身穿黃色外套的飛行助理經過細密的觀察之後,下蹲屈身,左手握拳放於背後腰際,右臂上揚,指向前方。
飛機快速滑行,呼嘯而出,直刺長空……
羅陽的心,猛地高懸起來……
製造車間的牆上,有一行字特別醒目:一手托著國家財產,一手托著戰友生命。
某系統偶爾出現一次滲油現象,最終發現是由於膠圈沿用老標準,未達到新工藝要求。及時轉換標準後,大家以為事情可以句號了。他卻小題大作,召開質量大會,領導班子成員和1萬多名員工,手持剪刀,一起動手,剪碎了剩餘的兩萬多個老膠圈。
還有一次,某關鍵部件出現瑕疵。羅陽堅持不可原諒,從分廠廠長到車間主任,一撤到底。
攔阻系統綜合試驗時,有一個部件出現故障。有人認為,這只是一個偶然事件,更換部件就行了。羅陽說,絕不能這么簡單下結論,故障原因不能有一絲一毫含糊!他連夜啟動全系統普查,進行對比分析,最後發現,故障確非偶然,原因在於對設計思想理解不到位,造成產品存在不確定因素,如果只是簡單處理,就會留下致命隱患。
羅陽始終盯在現場,經過幾天幾夜攻關,這個部件重新研製,達到了完全可靠。
他揉著紅腫的眼睛,開心地笑著:“這才是我想要的。”
從此之後,生產中無論出現什麼故障,羅陽都會嚴厲地說:“要找出原因背後的原因,問題背後的問題!”
是的,對於羅陽來說,所有的努力,沒有及格和優良,只有兩個成績:滿分,或零分。
滿負荷運轉,超極限爆發。
武器系統、火控系統、通訊系統、動力系統,起落架、機翼摺疊、阻攔鉤等等關鍵技術……
一個個釘子拔除了,他們日夜兼程!
每每有重大突破,他們也會忘情地慶賀。
只是,他們的慶賀不是在酒店裡,而是在辦公室里、在樓道里。他們淚流滿面,相互擁抱,大喊大叫,歇斯底里。但走出大樓,走出廠區,卻又面沉似水,守口如瓶。
他們的痛苦和快樂,不能與親人分享。
9時03分,一架殲-15飛臨航母上空。
大家指著那個時隱時現的黃色斑點,興奮地小聲議論著。
羅陽仰起頭,瞪大眼睛,心臟劇烈地跳動著……
甲板上的飛行助理用手勢指揮著,艦上的降落指示燈也在閃閃爍爍地提示著。
1000米,500米,200米,越來越近了。飛機進入環型航線,降低高度和速度,放下起落架、襟翼和空氣減速板,伸出阻攔鉤……
發動機的轟鳴震天撼地,撕心裂肺。而羅陽的距離,不超過20米。
巨大的戰機撲向甲板,尾鉤牢牢鉤住阻攔索。一陣狂飆,飛機瞬間降速至零,像鷹爪抓枝,穩穩停下,而後摺疊機翼,緩緩地向指定位置靠攏……
這個場面,那么熟悉,宛若在影視里。不!那是他20多年前在美國親眼目睹的。
人群頓時歡呼起來。
50分鐘後,第二架殲-15再次成功著艦。
17點,羅陽參加總指揮部例會。他拿著厚厚一摞數據表,認真審閱。機械系統,正常!電傳系統,正常!液壓系統,正常……
十一
從設計發圖,到新機下線,殲-15創造了中國航空史上研製速度的奇蹟。
但是,如果你認為羅陽只是完成了一個殲-15,那就大錯特錯了。
他是多個型號的研製現場總指揮,殲-15僅是其中之一。只是由於保密原因,我不能深入採訪。但我堅信,每一個型號的背後,都是一串驚心動魄的故事。
5年,沈飛研製了超過過去50年總和的新機型。從陸基到艦載,從三代機到四代機,托舉了中國殲擊機研製生產的半壁江山。
另外,沈飛的民用飛機生產任務也同樣繁重,每天都會有一架飛機出廠。而民用飛機,同樣容不得半點瑕疵。
安全生產、工藝創新、嚴防泄密、國家責任、競爭世界……
一座座大山,壓在肩上,壓在心上。
數萬個零件,經過幾千道嚴密的工序,構成一個個整體,聯成一架架飛機,最終將飛出廠房,飛向高空,以2.3馬赫的時速,巡航領空,保衛國家。
他們是一群什麼樣的人?
作為這個群體的領導人,羅陽又是一個什麼樣的人!
十二
24日上午,繼續進行殲-15起降訓練。
今天進行3個架次。
又是三次過山車般的肝膽欲裂。期盼、焦急、緊張、興奮,波峰波谷,大開大合……
12時03分,參加本次訓練的最後一架飛機成功著艦!
將軍和列兵,專家和員工,所有的人們,紛紛擁上甲板,忘情地握手、擁抱、流淚、手舞足蹈……
平生內斂的羅陽,此時再也控制不住自己,淚流滂沱,泣不成聲。他面對大海,放聲吶喊:“我們的孩子,成功了!成功了!”
當天下午,亢奮中的羅陽致電岸上的幾位副手,通報喜訊,並特別囑咐一定要辦好明天的慶功宴,要喜慶,隆重,喝茅台
這時,他想起了妻子,便打去一個電話,平靜地告訴她活動結束,放心吧。
“你在哪裡?”妻子問。
“我明天趕到大連,晚上回家。”
妻子和母親,是他事業最堅定的支持者和知心人,卻從來不是知情人。這么多年來,她們僅僅知道他在研製飛機,而進一步的內容,他從來不說,她們也從來不問。該公布的,國家自然會公布,看電視新聞吧。
……
羅陽是什麼時候開始發病的,已經沒有人能夠知道。
他的異常,是在第二天早上返航時出現的。碼頭上鑼鼓喧天,彩旗飄舞,所有的人都在狂歡,只有他一反常態,無精打采,特別是嘴角大片的瘡痂,像一顆乾癟癟的黑棗,讓人格外觸目驚心。
但是,即使如此,誰也沒有多想,誰也不會多想。大家都在忙於準備慶功宴,只是以為他太過辛苦,需要休息。
這次盛宴,由沈飛公司在大連主辦,下午4時開始。是啊,這是中國航空界多年的渴望,這是中國軍工業重大的突破,這實在是一個特別值得慶賀、值得銘記的日子!
誰也想不到,僅僅半個小時之後,他病情發作。
立即送往大連友誼醫院!
2個小時後,宣布不治。
醫院公布的死因:急性心肌梗死心源性猝死
十三
羅陽的去世,讓所有人感到意外。
他正值壯年,愛好運動,體質良好,向來沒有檢查出什麼病症。於是,大家不得不想到了他近幾年的過度疲勞和心理壓力。
且看他臨終前三個月的行程:整個九月和十月,都在忙於另外兩個重點型號的研製任務,這是兩項和艦載機同樣巨大的工程,提心弔膽,夜以繼日;項目成功後,未及休整,8日即直赴珠海,參加第九屆國際航空航天展覽會;17日傍晚返回瀋陽,沒進家門,就連夜趕往基地;第二天早晨,又馬不停蹄地奔上了“遼寧號”。
醫學專家進一步分析,羅陽的生理和心理長期處於亞健康狀態,再加上剛從珠海歸來,馬上置身於冰冷的北國海上,兩地溫差達到40多度,血管驟冷驟熱。還有,海上的不規律生活和巨大的情感起伏,更加劇了這種失衡……
即使是鋼鐵,也有疲勞限度。超過承載,就要斷裂。羅陽本人就是研究玻璃和金屬疲勞的專家,卻沒有意識到自己的身體。
這是一個遺憾的疏忽,這是一個罕見的偶然,卻不幸發生在了羅陽身上。
為了在遺體僵硬之前換上一件正裝,讓他體體面面地上路,夥計們在他的行李箱中翻找。沒有西服領帶,只有那一件海藍色夾克。
他原本就是計畫穿著這件工裝出席慶功宴會的。
夥計們面面相覷,再次嚎啕大哭。
於是,大家一起動手,把這件他最喜愛的海藍色,穿在他身上。
這是他最深的牽掛,這是他永遠的夢想!
十四
慶功宴前,大將倒下。
現場的氣氛,驟然由大喜轉至大悲。原本豐盛的晚宴,頓時索然無味,草草收場。
當天傍晚,中國航空工業集團公司董事長林左鳴率各路大員,陪同羅陽遺體從大連返回瀋陽。原定直接送往龍崗殯儀館,但沈飛和瀋陽飛機設計研究所的戰友們,堅決要求他們的羅陽最後一次回家看看。於是,大家決定,遺體在廠區內繞行一圈。
當車隊進入沈飛大門時,已是晚上8時了。
長長的試飛跑道上,沒有一盞燈,黑黑的。大家自覺地把上千輛私家車排列在跑道兩側,打開大燈,雪白雪白,照亮著他回家的路。那一夜,雪花飄飛,銀屑滿地,上萬人默默無語,淚流滿面……
靈車駛出廠區之後,突然有人想起了羅陽母親。79歲的老人家只有這一個兒子,而羅陽更是一個大孝子。這最後的時刻,應該讓他們母子見一面啊。
於是,大家緊急商議:讓羅陽輕輕地從母親的窗外走過,悄悄地看一眼。
於是,浩浩蕩蕩的車隊,熄滅大燈,禁止鳴笛,躡手躡腳。
羅陽母親就住在三樓,就是臨街的那一扇窗,裡面燈光明亮,笑語喧喧,電視裡正在播放一台慶典晚會。老人家已經從兒媳處得知兒子今天晚上就要回家的訊息,正在滿心喜悅地等待著。她多么祈望兒子的平安歸來啊,多么希望疲累的兒子能躺在自己的床上,像嬰兒一樣酣酣地睡覺、打鼾,而她,就那樣微笑著靜靜地看著兒子、看著兒子……
但是,可敬,可憐的母親啊,您不知道,您的兒子此時就在窗外,就在窗外,只是他已經永遠永遠地睡著了……
……
2012年12月25日,中國官方正式宣布:“遼寧號”航母已經順利完成艦載機起降訓練任務,艦機適配性能良好,達到設計指標要求。
至此,殲-15艦載機終於撥開神秘的面紗,展示在世人面前。同時,這也表明,作為中國自行設計研製的首型艦載機,殲-15已經完全具備與世界各國現役艦載機並駕齊驅的能力!
羅陽殞落了。
但他的夢想已經起飛。
他的笑容,笑聲,寫滿了中國的萬里空疆!
祖國,終將選擇那些忠於祖國的人!
祖國,終將記住那些奉獻祖國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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