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懷詩一首》是唐代文學家杜牧早年以政治為題材的一篇重要的抒情長詩,鞭撻了藩鎮的跋扈,揭露了朝廷的無能,繪出了唐王朝的一幅西山落日圖,表達了作者空有雄心而報國無門的苦悶。全詩一百零六句,可以分為三段。第一段追憶了唐朝的建立和唐初的政治,表達了對盛世的無限緬懷。第二段以極大篇幅,歷述“安史之亂”以後七十餘年間藩鎮割據、朝廷衰弱、兵連禍結的歷史。第三段是面對滿目瘡痍,自述憂憤,這一段重在抒懷,感情的起伏跌宕加快,憂恨也愈來愈深。此詩採用多種表達方式結合的手法:敘述大開大合,議論激情充沛,抒情激昂深沉,充分顯示了作者堅實的筆力和精妙的構思。全詩以歷史的進程為經,以感情的起伏為緯,經緯交織,熔敘事、抒情、寫景和政論於一爐,水乳融合,用筆質樸,氣韻高古,把作者的激情包寓其中,顯得氣魄雄渾而又悲憤激切,讀來具有震撼人心的力量。此詩向有“詩史”之稱,可與杜甫的《北征》、李商隱的《行次西郊作一百韻》媲美。
感懷詩一首
高文會隋季⑴,提劍徇天意。
扶持萬代人,步驟三皇地。
聖雲繼之神⑵,神仍用文治。
德澤酌生靈,沉酣薰骨髓。
旄頭騎箕尾⑶,風塵薊門起。
胡兵殺漢兵,屍滿鹹陽市。
宣皇走豪傑⑷,談笑開中否。
蟠聯兩河間,燼萌終不弭⑸。
號為精兵處,齊蔡燕趙魏。
合環千里疆,爭為一家事。
逆子嫁虜孫,西鄰聘東里。
急熱同手足,唱和如宮徵。
法制自作為,禮文爭僭擬。
壓階螭斗角,畫屋龍交尾。
署紙日替名,分財賞稱賜。
刳隍鹹萬尋,繚垣疊千雉⑹。
誓將付孱孫,血絕然方已。
九廟仗神靈,四海為輸委⑺。
如何七十年,汗赩含羞恥⑻?
韓彭不再生⑼,英衛皆為鬼⑽。
凶門爪牙輩⑾,穰穰如兒戲。
累聖但日吁,閫外將誰寄⑿?
屯田數十萬,堤防常懾惴。
急征赴軍須,厚賦資兇器。
因隳畫一法,且逐隨時利。
流品極蒙尨⒀,網羅漸離弛。
夷狄日開張,黎元愈憔悴。
邈矣遠太平,蕭然盡煩費。
至於貞元末,風流恣綺靡。
艱極泰循來,元和聖天子⒁。
元和聖天子,英明湯武上。
茅茨覆宮殿,封章綻帷帳。
伍旅拔雄兒,夢卜庸真相。
勃雲走轟霆,河南一平盪。
繼於長慶初⒂,燕趙終舁襁⒃。
攜妻負子來,北闕爭頓顙。
故老撫兒孫,爾生今有望。
茹鯁喉尚隘,負重力未壯。
坐幄無奇兵,吞舟漏疏網。
骨添薊垣沙,血漲滹沱浪。
只雲徒有徵,安能問無狀?
一日五諸侯,奔亡如鳥往。
取之難梯天,失之易反掌。
蒼然太行路,剪剪還榛莽。
關西賤男子,誓肉虜杯羹。
請數系虜事,誰其為我聽?
蕩蕩乾坤大,曈曈日月明。
叱起文武業,可以豁洪溟。
安得封域內,長有扈苗征!
七十里百里,彼亦何常爭。
往往念所至,得醉愁甦醒。
韜舌辱壯心,叫閽無助聲。
聊書感懷韻,焚之遺賈生。
⑵云:語助詞。
⑶旄頭:即昴星,二十八宿之一。《漢書·天文志》:“昴曰旄頭,胡星也,為白衣會。” 唐武元衡《送徐員外還京》詩:“旄頭星未落,分手轆轤鳴。”箕尾:二十八宿之一,青龍七宿的末一宿。
⑷宣皇:唐肅宗李亨。走:使人為之奔走。
⑸燼萌:火的餘燼和草的萌芽。比喻禍根。弭:止。
⑹千雉:形容城牆高大。牆長三丈,高一丈為一雉。 唐楊敬山《華山賦》:“見若咫尺田千畝矣,見若環堵城千雉矣。”
⑺輸委:輸送。指各地財賦輸送到中央。
⑻汗赩(xì):含羞隱忍狀。赩,大紅色。
⑾凶門:北門。古代將軍出征時,鑿一扇向北的門,由此出發,如辦喪事一樣,以示必死的決心,稱“凶門”。爪牙:指武將。
⑿閫(kǔn)外:指京城或朝廷以外,亦指外任將吏駐守管轄的地域,與朝中、朝廷相對。《晉書·陶侃傳》:“閫外多事,千緒萬端,罔有遺漏。”
⒀蒙尨(méng):猶蒙戎。龐雜,雜亂。
⒁元和聖天子:指唐憲宗,其年號為元和(806—820)。
⒂長慶:唐穆宗年號(821—824)。
⒃舁(yú)襁:背負襁褓中的嬰兒,這裡指隨時準備歸順朝廷。
高祖文皇正當隋末,提劍起兵順承天意。扶助萬代人民,步驟三皇業績。聖人自言是承繼天神,要用文德把人間治理。恩德普及生靈,像美酒深入骨髓。
旄頭星光照箕尾,戰塵從薊門颳起。胡兵殺戮漢兵,長安市上堆滿屍體。肅宗驅使豪傑,談笑間扭轉中衰之局。安史之黨在河南河北盤結,死灰復燃終不得熄滅。駐紮號稱精兵的地方,有齊蔡燕還有趙魏。合兵足以環繞千里疆土,爭相勾結只為連成一家。叛逆家的女兒嫁給胡虜孫子,好似西鄰下聘東里。火熱情同手足,唱和就像宮徵。法度自己製作,禮儀爭相僭擬。臨階裝飾著螭斗角,屋壁畫的是龍交尾。頒公文漸不署名,分發賞予也用“賜”。挖掘城壕到萬尋,築設城牆迭千雉。權位定要傳予小兒孫,直到血統斷絕才休止。
大唐九廟仰仗神靈,資財仍需四海供奉。為什麼長達七十年,臉紅汗流忍著羞恥?韓信彭越不能復生,英公衛公都已死去。如今凶門出征盡爪牙之輩,擾擾攘攘如同兒戲。歷朝天子只能終日嘆息,閫外將有誰可寄託?屯田兵雖有幾十萬,提防亂事仍多憂懼。緊急徵收以供軍旅所需,加重賦稅以製作戰器具。毀壞了祖宗畫一的法度,姑且追逐眼前的利益。朝廷官員流品多龐雜,律令也日漸鬆散廢弛。夷狄一天天囂張,百姓愈來愈憔悴。今世離太平年月太遙遠,滿目蕭條儘是騷動耗費。直到德宗貞元末,風俗越加綺靡。艱難已極泰會來,來了元和聖天子。
好個元和聖天子,英明高在商周上。茅草覆蓋宮殿頂,奏章封套綴帷帳。隊伍里選出勇武將,夢卜用上真宰相。好像烏雲勃起雷震響,河南之地一舉平盪。接著時至長慶初,燕趙百姓終也舁襁,率領妻兒前來,爭向北闕頓顙。老人們撫摸著兒孫道:你們這輩子有了指望!
如同咽喉狹窄難吞魚骨,就像負重還嫌體力欠壯。運籌帷幄缺少奇兵,致使吞舟大魚漏網。薊門外平沙上新添白骨,滹沱河鮮血流漲起大浪。只說天子出兵有徵無戰,哪能夠真正地討問無狀?一天裡派出五節度,如同飛鳥般往來奔忙。取之艱難如登天,失之卻易如反掌。茫茫太行山路,重又生滿榛莽。
我這關西的賤男子,發誓要把逆虜作肉羹!請讓我列舉捕虜之策,可又有誰為我傾聽?蕩蕩乾坤廣大,曈曈日月光明。喚起周代文武業,可以開朗洪溟。哪能讓封疆之內,長有扈苗之徵?當年商周只有七十里地,又何嘗有過與人紛爭?常常想到這裡,一醉但愁清醒;閉口不言屈辱了壯心,呼籲宮門又無人支持相應。姑且寫下這《感懷》長詩,付之一炬贈與知我賈生。
這是杜牧現存詩歌寫作時間最早的一首詩。此詩題下原註:“時滄州用兵。”唐敬宗寶曆二年(826年)橫海節度使(治滄州,今河北滄縣)李全略死,其子李同捷反叛。唐文宗大和元年(827年)八月開始討伐李同捷,大和三年(829年)四月始告平息。據繆鉞先生考定,此詩作於戰爭剛剛開始的大和元年(827年),杜牧二十五歲。唐朝以“安史之亂”為由盛而衰的轉折點。安史亂後,唐朝中央勢力減弱,強藩悍將遂擁兵自重,分庭抗爭,戰爭連綿不斷,攪得國無寧日,民不聊生。生當唐朝末世的杜牧,面對藩鎮的禍害和國家的危亂,心中憂慮,他以一腔青年熱血寫下了這篇充滿強烈感情色彩的佳作。
全詩一百零六句,可以分為三段。第一段(從“高文會隋季”到“沉酣薰骨髓”)追憶了唐朝的建立和唐初的政治,表達了對盛世的無限緬懷。在短短八句中,詩人從武功和文治兩個方面,對初唐盛世作了高度概括。武功方面,在隋末動盪之際,高祖李淵和太宗文皇帝李世民順從“天意”,仗劍而起,一舉平定天下,開創了唐代萬世基業,他們真趕得上上古的“三皇”伏羲、神農和燧人。文治方面,太宗在高祖之後,以文治治理國家,“貞觀之治”的德澤深入人心,好像美酒一樣使人陶醉。這幾句雖然十分概括,但卻生動形象,一往情深。其中“提劍”二字極為有力,刻畫出了高祖、太宗的雄武英姿。以三皇比高祖、太宗,在比喻中見出由衷的尊敬。作者先從開國著筆,從盛世遙遙寫入。這一方面是在為全詩造成一個歷史久遠而又氣勢恢宏的開頭,為下文的洋洋灑灑、恣意雄闊的鋪敘伏筆蓄勢;另一方面,也是通過對盛世的描寫,為以下的衰世形成對比,預作襯托。起首雄健有力,獨具匠心。
第二段(從“旄頭騎箕尾”到“剪剪還榛莽”)以極大篇幅,歷述“安史之亂”以後七十餘年間藩鎮割據、朝廷衰弱、兵連禍結的歷史。作者採用夾敘夾議的手法:敘述時大起大落,大開大合,歷史的巨幅畫面不斷變幻,但又明接暗通,紋絲不亂;議論時激情充沛,血淚齊流,感情波瀾顯得奔騰激盪,但又深沉頓挫,低回無已。這充分顯示了作者堅實的筆力和精妙的構思。這一大段又可以分為三個層次:
首先,從“旄頭騎箕尾”到“血絕然方已”,這一層緊接第一大段,來了一個有力的轉折。盛世的武功文治,已成逝去,安史亂起,“胡兵殺漢兵,屍滿鹹陽市(此指京城長安)”,國運由此陵替。“宣皇”(即肅宗李亨)雖然平定了叛亂,一度中興,但好景一度,接著就是無休無止的藩鎮的禍亂,像灰燼熄而復燃,像草芽萌長不已。這些藩鎮,他們盤據“兩河”(指黃河南北),在軍事上,自擅甲兵,“齊、燕、蔡、趙、魏”,各據一方;在外交上,互結姻親,相為勾結,形成“合環千里”、“爭為一家”之勢,與朝廷對抗;在“法制”(此指制度、禮儀)上,刑賞自專,官爵自為,“僭擬”(臣僚擅用皇帝制度)天子禮儀,實際南面稱孤。這一層開始六句敘“安史之亂”和肅宗中興,氣勢抑後一揚,但只是淡淡一題,轉而寫藩鎮的驕橫,抑揚錯落,詳略得當。在寫藩鎮的二十句中,作者從各個方面歷數他們的罪行,義正嚴辭,在滿懷憤怒之中,包蘊著沉哀深痛。
其次,從“九廟仗神靈”到“艱極泰循來,元和聖天子”,在上一層敘述之後稍稍宕開一筆,直抒感慨:上有祖宗(“九廟”,皇帝的宗廟)的神靈護佑,下有四方的財物供濟,為什麼七十年來含羞忍恥,真是辜負祖宗和百姓啊!這既是上一層歷數藩鎮罪行後感情的自然迸發,同時也是轉到以下敘述朝廷情況的過渡。接著,作者即從唐朝將帥無能、皇帝束手無策、軍事處於被動、政治制度被毀壞、百姓更為困苦等幾個方面,寫朝廷處於日薄西山、岌岌可危的處境,讀來令人自生悲戚之感。這和上一層寫藩鎮的飛揚氣勢,恰成比照。兩相比較,藩鎮那樣強勢,朝廷如此軟弱,國家的前途不能不令人分外憂慮。於是,作者再一次感慨:“邈矣遠太平,蕭然盡煩費”,意思是:那太平日子太遙遠了,老百姓怕要長期遭受騷擾和苛煩的征斂啊!這兩句與“如何七十年,汗赩含羞恥”暗中相接,加上“至於貞元末,風流(即風氣)恣綺靡”二句,感嘆的程度又有了加深,心情也更為沉鬱。緊接著詩人的筆鋒卻突然一折:“艱極泰循來,元和聖天子。”意思是:到了唐憲宗元和年間,卻否極泰來,國家居然有了新的轉折。其欣喜之情,溢於言表。這兩句與第一層的“宣皇走豪傑,談笑開中否”暗通關節,似乎在抑揚起伏中,完成了一個小的循環。
再次,從“元和聖天子,英明湯武上”到“剪剪還榛莽”,這一層與上一層用頂針手法緊緊相連,極為自然,同時作者連呼“元和聖天子”的興奮、踴躍之狀,如在眼前,情緒高昂而熱烈,這與敘述朝廷軟弱時那種悲傷情緒,也形成強烈對照,不斷翻捲起感情的波瀾。作者熱情地歌頌了這位一度壓制藩鎮叛亂的“聖天子”:他很節儉,用茅草蓋屋,用群臣上奏章時的封袋拼制帷帳(兩句用典,暗以堯帝和漢文帝相比);他用人得當,從行伍中提拔將領,任用有才幹的人為相。這樣,終於平定了黃河以南的淮西節度使吳元濟等人的叛亂,使局勢一度好轉。到了穆宗長慶年間,燕趙之地也終於歸附,然而,這種興奮不過是長夜中的電光的一閃,倏然即逝。藩鎮割據,是唐朝末世的禍害,這暫時的部分平息,仍然挽救不了唐朝的危機局勢。作者十分清醒地看到了這一點,所以他接著又以十分憂傷的心情,敘述了穆宗以後藩鎮的新的更大規模的叛亂。想不到平息叛亂難於上青天,而一旦失去卻易如反掌,連太行山的道路也阻擋了,狹窄的路上長滿了荊榛!在這些傷心慘目的描寫中,隨著國家局勢的劇烈動盪,作者的激情也在大起大落,此時他從興奮轉入了低沉,詩歌以寫景暫時收束,在一片蒼涼冷落中,低回著無盡的怨愁。這裡,“骨添薊門沙”、“蒼然太行路”,與此段開始的“風塵薊門起”遙相呼照,使整段呈現迴環往復之勢,結構十分嚴謹。在夾敘夾議中,筆勢汪洋恣肆,好似江河澎湃,奔流直下,充滿著不可阻擋的雄偉氣勢。
第三段(從“關西賤男子”到末尾),是面對滿目瘡痍,自述憂憤。第一、二段重在敘事,而這一段卻重在抒懷,感情的起伏跌宕加快,憂恨也愈來愈深。作者首先表示要以削平藩鎮為己任,匡濟天下,恢復高祖、太宗開創的大唐盛世。但緊接著卻一轉,自己的平叛主張可沒有人願意接受。表現了呼告無門、知音不遇的苦衷。然而作者仍然忍不住陳述了自己的主張,表現了執著的追求,同時從激憤的語調中,也透露出作者對當前朝廷政治腐敗、官僚苟且偷安的強烈不滿。到最後六句,作者面對一敗塗地的國家,憂、憤叢集的心情達到了頂點:“往往念所至,得醉愁甦醒。韜舌辱壯心,叫閽無助聲。聊書感懷詩,焚之遺賈生。”作者在想有所為而無可作為的矛盾中,心情極度悲切和憤懣,一想到糜爛的國事,就只有舉杯澆愁,用沉醉不醒來強壓內心的不平。然而,如果閉口不談國事,未免使壯心受到屈辱;如果去向皇上陳說,又苦於無人相助。只有把滿腔憤恨寫成這首詩,可沒有人來看,也沒有人理解。只好把它燒了,送給西漢時為國事而痛哭的賈誼吧。這六句“奔流卻似九迴腸”、層層轉折,紆迴盤曲,而又奔流而下,雄渾中含著蒼桑,激昂中透著悲憤,豪盪中滿懷傷感,把報國無路的痛苦表現得曲折而又深沉,為整首詩作了筆力萬鈞的結尾,同時也留下回味無盡的憂思,發人深省,這正是“感懷”的題意所在。
這首五言古詩,因為所寫的時間跨度很大,空間範圍也廣,尤其是重大歷史事件中的人和事更多,要恰到好處地把它們構築在一首詩中,難度不小。作者在處理時,重點突出了安史亂後藩鎮割據造成的災難,不枝不蔓,顯得措置有度,詳略得當,而得心應手。同時,全詩以歷史的進程為經,以感情的起伏為緯,經緯交織,熔敘事、抒情、寫景和政論於一爐,水乳融合,把作者的激情包寓其中,顯得氣魄雄渾而又悲憤激切,讀來具有震撼人心的力量。另外,古詩重散行,此詩也以散行為主,又插了不少對偶句,如“壓階螭斗角,畫屋龍交尾”、“刳隍鹹欠萬尋,繚垣疊千雉”、“夷狄日開張,黎元愈憔悴”、“蕩蕩乾坤大,瞳瞳日月明”等,在自然流溢中,顯得嚴謹整齊,也增加了語言的聲情美。特別是從“茹鯁喉尚隘”到“失之易反掌”一節,除“一日五諸侯”二句外,全是對偶句,用來表現作者對局勢稍好後藩鎮更大規模的叛亂的難以言訴的憂憤心情,顯得低回婉轉,收到了一唱三嘆的效果。
翁方綱《石洲詩話》:小杜《感懷》詩,為滄州用兵作,宜與《罪言》同讀。《郡齋獨酌》詩,意亦在此。王荊公云:“末世篇章有逸才。”其所見者深矣。
王闓運《王闓運手批唐詩選》:牧好言兵,故為此長篇;殊可不必,不若流連風月之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