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部社會變遷中反映社會現實的紀實與勵志小說。故事不單單只是一部娛樂作品,而是從正面與側面更深刻地反映社會變革中所展現的殘酷以及人與人之間的善惡美醜、爾虞我詐。
基本介紹
- 中文名:春潮
- 外文名:current of spring
- 作者:楊慶友
- 連載網站:小說閱讀網、吸墨網、逐浪小說網
小說類型,內容簡介,目錄,創作背景,作品賞析,
小說類型
都市言情、社會紀實、勵志生活
內容簡介
她是不幸的,但同時她也是幸運的。生活是殘酷的,但殘酷卻磨練著一個人的意志。這是一個淒婉的故事,但這也是一個奮鬥勵志的故事。故事講述了女主人翁袁心儀的曲折、坎坷的人生歷程。由於家庭貧困,父死母病,姐弟五人饑寒交迫。為了改變生活,也是為了追求夢想,她南下廣州開始了她夢的追尋,繁華都市並不是每個人想像的那么美好與簡單,從而開始了她的苦難旅程。她先後在美容院、服裝廠、飯店做過,但處處充滿邪惡與陰險,後來她又做過保姆、擺過地攤、當過送奶工。一個偶然的機會,她盤下一間小飯店,自己經營。本以為從此能改變命運,但命運又一次地捉弄了她。然而,不向命運屈服的她終於迎來了她人生上的一個轉折點,一座大酒店的老總看中了她的才能,從此,她開始飛黃騰達。
事業起步了,但愛情上她卻又失意連連,先後經歷過三次婚姻,而每段婚姻都讓她傷心欲絕。這究竟是怎么樣的一段悽然淚下的故事呢?看完本文,讓你真正領悟什麼叫人生、什麼叫生活、什麼叫社會。
目錄
楔子
一、尋夢
二、迷途
三、陷阱
四、悲楚
五、利誘
六、磨練
七、奮進
八、錯愛
九、斷情
十、逆境
十一、厄運
十二、罹難
十三、雄心
十四、心愿
十五、激流
十六、情愫
十七、變故
十八、恚恨
十九、歧途
二十、心結
二十一、願景
尾聲
創作背景
這是一部90年代未期至2010年左右以廣州為背景的真實生活寫照,描述了生活中人在不同時期下不同的願望與不同的選擇。作品主要以少女袁心儀為主人翁,描述了各個時期她所作出的抉擇與打算,要想在繁華的都市生活與立足,那是相當的不容易,正憑著自己的一股韌勁與不斷的努力,最終才獲得了成功。
故事分為三個部分來進行描述:
第一部分描述初期因家庭貧困,其外出打工的目的就是為了能使全家人吃上飽飯,能有安定的居所,但城市複雜的變化打碎了她原有的計畫,但為了自己這小小的夢想,她沒有放棄,咬牙度過一個又一個難關。
第二部分是描寫她的創業過程,由於所處環境不同,她原有單純的夢想已經發生了變化,她不只是想一家人能吃飽穿暖,而是自己想單獨創立出自己的一條道路。
第三部分是描述她成功路上的坎坷以及人與人之間的關係,這其中包括了親情、友情、愛情。社會複雜,她真心所付出的卻沒有得到應有的回報,反而遭受至別人的嫉妒與誣陷。
故事層層深入,一個環節套著一個環節,帶領讀者感悟人生的不容易。
作品賞析
楔子
那一年,袁心儀十八歲。
和天下所有少女一樣有著一顆熱忱澎湃的心和對美好生活的嚮往與追求,但是,和別的少女不同的是,她生在了一個極為貧苦的家庭,父親過早的離去,母親又一直臥病在床,加上還有三個妹妹一個弟弟,所有生活的重任都落在了她這個做長女的肩上。
夕陽欲墜,霞光將整個天空染成了一片紅色。
背著柴,她由外面走進屋內。屋內一片昏暗,仿佛夜幕提前降臨。她將柴放在灶台邊,然後去做每天這個時候必做的事——為母親煎藥。
她將藥放入罐中,和上水,然後架在火爐上煨著。
一個小時後,藥煨好了,她端著來到母親的床前。她扶起母親,由於生病的原因,剛剛四十出頭的母親仿佛變成了一個老太婆,乾癟的臉上掛滿了皺紋,蓬亂的頭髮枯燥不堪。
喝完藥,母親喘息了一陣,拉著她的手有氣無力說:
“孩子,難為你了。”
“媽,瞧您說哪兒去了,這都是我應該做的。”
母親目光柔善地望著她,似乎還想說些什麼,但終究什麼也沒有說。
服侍母親躺下,她又來到廚房間,一會兒弟妹就要放學了,她得為他們準備晚飯。打開缸蓋,她發現缸內米已經不多了,遲疑片刻,從裡面拿出小半升,接著又從紅薯堆內扒了一些紅薯……
等忙完所有的一切,她捶了捶後背,這才感到累了,也難怪,忙乎了一天,是該歇息片刻了。
弟妹們回來了,一看是稀的能照出人影的紅薯粥,臉色一個比一個難看。尤其是小妹袁鳳儀,一張嘴凸的老遠,同時口中還在念念叨叨個不休:
“真討厭,又是紅薯粥,天天都喝這個,我不想再喝了……”
“大姐,多少天了,你一直讓我們喝這個,我肚子早已撐不下了,你也該給我們換換口味了。”二妹袁淑儀也是一肚子意見,只是沒人開口,自己不敢發作罷了,小妹既然把話挑明,索性自己跟在後面也一訴衷腸。
面對兩個妹妹的怨言,袁心儀心中是有苦說不出,半晌,一聲嘆息:
“大姐知道天天讓你們喝紅薯粥不樂意,但你們也應該知道家裡面的情況呀,家裡面就剩那么一丁點米了,這幾天有紅薯粥喝還算是好的了,再過幾天恐怕連紅薯粥都沒的喝了。”
“沒有米,家裡不是還有錢嗎?我們可以去買呀。”二妹不懂事,總說些不著邊際的話。
“大姐,家裡有錢,你給我們買些肉回來吧,我都好久沒吃過肉了。”聽二妹說家裡面有錢,唯一的弟弟袁超也摻合了進來,不過說的卻是事實,不要說他,整個一家人好久都沒有沾葷腥了。
袁心儀憐愛地望著弟弟,由於營養跟不上,一張小臉十分瘦弱,當然,瘦弱的不僅僅是弟弟一人,三個妹妹同樣也很瘦弱。唉!誰叫咱窮呢,窮當然只有受罪了。
“不錯,”難過之下,袁心儀聲音有些酸澀,“家裡面是有些錢,但那是留給媽媽看病的。如果拿去買米買肉,那媽媽的病怎么辦呢?再說,你們上學不也要錢嗎?現在把它都用了,又拿什麼給你們交學費呢?大姐知道你們很受委曲,可大姐也不想這樣呀……”說著說著忍不住竟落下淚來。
看到大姐流淚,弟妹幾個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說話了。
“大姐,是我錯了,你別難過了,以後你做什麼我就吃什麼,我再也不挑剔了。”袁淑儀低著頭向袁心儀道歉著。
“不,你沒有錯,是大姐不好,是大姐沒能把你們照顧好。”二妹的主動認錯讓她的心不由得更加難過,“大姐沒用,大姐有用的話就不會讓你們天天喝紅薯粥了。”
他們的話讓裡屋病床上的母親完完全全聽了進去。她掙扎著坐起身,張開嘶啞的喉嚨將他們全都叫了進去。
姐弟五人來到母親面前,母親端詳了他們片刻,然後對袁心儀說:
“孩子,明天拿點錢去街上買些魚和肉回來吧,這么長時間跟在媽後面你們受苦了,媽可不能再連累你們了。”
“媽,您這是說哪裡話,您是我們的媽呀,照顧您是我們的責任,您怎么可以說是連累呢?您這不是讓女兒心中不安嗎?”聽母親自我責備,袁心儀心中滿不是滋味,一雙眼睛紅通通的。
母親伸出她那乾癟的手顫抖地拉過袁心儀的手,說:
“乖,別難過了,媽知道你是一個很孝順的孩子。媽沒別的意思,媽只是,媽只是……”下面的話想說,可不知怎么的哽咽住了,“這樣吧,明天你還是拿點錢去街上買些魚和肉回來吧,這么長時間你們都沒有沾一點葷腥,肚子一定是很空了。”急促地喘息了兩聲,岔開話題。
“媽,這個錢不能用,這是給您留著治病的,萬一用了,那您的病怎么辦呢?媽,我們不要緊,您的病才是最要緊的。”
“媽的病不要緊,看著你們一個個瘦弱伶仃的樣子,就算給媽買人參、靈芝,媽服了心裡也不會舒坦呀。不過,話又說回來了,看著你們一個個開心活潑的樣子,就算不吃藥,媽這心裏面也很開心舒服呀。”
“媽,我們不要吃魚吃肉,我們只要您的病快點好起來。”說話的是她的二女兒袁靜儀,袁靜儀只比袁心儀小一歲,所以要比另外兩個妹妹懂事,“您的病一天不好起來,就算讓我們天天吃魚吃肉,我們也沒心情呀。”
母親憐愛地望著她,心頭升起一陣溫熱,又一個女兒懂事了,她心中不由得又多了份欣慰。但欣慰的同時,她又感到對不住他們,若不是因為自己的病,他們也用不著跟在後面受這么多苦、受這么多累了。
母親的病源於父親的死,父親的死則源於一次礦難事故。在那次礦難事故中,父親為了營救自己的兩位工友,甘願放棄了自己逃生的機會。事後,父親雖然被立為英雄、被立為單位號召學習的對象,但逝者已矣,那種合家團圓與歡聚的場景再也不復存在,尤其是時過境遷,當年父親英勇的形象已逐漸淡出了人們的視線。父親死後,礦上雖然賠付了一筆款額,但對一個入不敷出的家庭來說,這無疑是一個厄運的開始。
父親的死對這個本身就比較貧窮的家庭來說是一個致命的打擊,尤其是母親,由於無法接受這突如其來的事實,從此一病不起,身體一天比一天虛弱。兩年多來,為了醫治母親的病,家中幾乎耗盡了所有值錢的東西,父親的賠償款也所剩寥寥無幾了,加上這么多人吃喝拉撒,生活幾乎到了山窮水盡的地步了。
面對如此貧窮的家庭,袁心儀甘願放棄自己的學業與前程,一個人默默挑起了整個家庭的重擔。為了照顧母親,為了照顧弟妹,她咬著牙承受著命運給自己安排的這一切,但作為一個女人,她又能改變多少呢?兩年的時光,歲月的磨滅已使她失去了少女應有的芳華。
時間一晃一年又將過去,看著人家歡天喜地都忙著過年,而自己一家卻啥也沒有,尤其看到弟妹們一張張失望的面孔,袁心儀更是心如刀割。她不止一次問過自己,難道這個貧困的家庭就真的沒法改變嗎?可單憑自己一個弱女子,勢單力薄,又怎么去改變呢?
恰在此時,鄰寨一個名叫阮小花的女孩外出打工回來了。阮小花與袁心儀曾是同學,由於學習不太理想,國中未畢業便輟學了,在家呆了個把月,後通過一個親朋的介紹到外地打工去了。阮家的條件也不太好,這阮小花外出的時候也不過是一個普普通通、貌不驚人的小丫頭,可就短短的一年多的時間像換了個人似的,妖冶嫵媚、花枝招展,一身衣裳新穎時尚,完全一副現代都市女性的派頭。
她的出現讓袁心儀的視野一下開闊了許多。她一個普普通通的小丫頭都能改變自己,那自己也一定能改變自己了,只是自己缺少引路人罷了。
袁心儀找到她,說明來意,可阮小花怎么也不肯答應。袁心儀不死心,天天的纏著。阮小花的母親是個熱心人,知道袁家的困境,也跟著後面動員,說出門在外,多一個人就多一份照應,有人能與你做個伴媽也放心。阮小花逼的沒有辦法,只得妥協,答應來年帶她一起走。
願望得到實現,袁心儀開心的不得了。母親有些捨不得,但除此之外又別無他法,只得忍著悲痛點頭同意。
年過後,又呆了七八天,兩人起程了。出發前夕,袁心儀把弟妹們集中到一起開了個家庭會議。自己這一走,也不知啥時候才能回來,家中的一切只能由大妹靜儀來主導了,另外,她也拜託左鄰右舍有空多來轉轉,給個幫忙與照應。
大姐要遠行了,弟妹幾個一下懂事了許多,就連平常最為調皮的弟弟也拉著袁心儀的手說:
“大姐,你放心,你不在家,我一定會很聽二姐的話的,一定會做一個最乖最乖的好孩子的。”
他的話讓袁心儀的心感到一絲欣慰,她雖說要遠行了,但她的心仍然在家中。
“大姐知道超超最乖了。”她將弟弟摟入懷中,“大姐不在家,相信超超一定是一個最乖最聽話的好孩子,等大姐回來了,超超要什麼大姐就給超超買什麼。”弟弟不僅僅是母親的心頭肉,同樣也是袁心儀的心頭肉。
“大姐,”袁心儀的話讓袁超聽了很開心,“等你回來了,我什麼也不要,我只希望我們再也不住這又低又矮、又破又爛的破房子了,到時候我們要像別人家一樣住那又高又大的大瓦房。”
他的話不由得讓袁心儀心頭又感到一陣辛酸,是啊,自己這么低矮、陳舊、用泥坯與草簾搭建的房子誰願意住呀,冬天四面通風,屋裡冷的要死,夏天熱氣散不出去,屋裡又熱的要死,簡直就是一個天然的大蒸籠。再看看周圍哪一家不是青磚大瓦房,條件好一點的人家樓房都已經蓋起來了。
想到這裡,袁心儀眼睛忽地紅了,清澈的眼眸一下變得渾濁起來。
“大姐,你怎么哭了,是不是超超說錯話,又惹大姐生氣了?”
“不,超超沒有說錯話,”袁心儀抹了一下眼睛,“超超說的很對,等大姐回來了,我們再也不住這又低又矮、又破又爛的破房子了,等大姐回來,大姐一定掙好多好多的錢帶回來,到時候,我們不但要住又高又大的大瓦房,而且還要像人家一樣建又高又大的大樓房。”
“真的?!”袁超眼中閃爍著喜悅的光芒,“喔,那太好了,那太好了……”拍起小手,“大姐,你真好。”
這時,袁靜儀走了過來,她說:
“大姐,家中有我,一切你就放心吧,我會把媽媽與弟弟妹妹們照顧好的。”
袁心儀知道她這是在寬慰自己,事到如今,就是不放心也只得放心了。再說,自己走後,不靠她又去靠誰呢?她拍了拍她的肩,雖然什麼話也沒說,但袁靜儀已感受出這肩上的份量已非同尋常。
翌日,在家人的送別之中,袁心儀踏上了夢與理想的征程。
一、尋夢
南方最繁華的城市——廣州。
兩人到達這座城市的時間是晚上的十點鐘。下了火車,袁心儀立馬被這座城市的花容月貌所吸引住了,她東張西望,只見大街上車水馬龍、人如潮湧,從未見過的擁擠。另外,街道兩旁閃爍個不停、五顏六色的霓虹燈更讓她迷眩,她感覺自己踏入的仿佛不是人間而是天堂。
阮小花拉著她招呼過一輛的士,嘰哩咕嚕同司機說了幾句她聽不懂的話,然後上了車。袁心儀這是第一次出門,第一次坐這種高檔車,感覺特別的舒爽,這屁股下的墊子又軟又滑,像安了彈簧似的,從未有過的舒服。再且,透過窗戶看窗外,風景別有一番風味。
車子七繞八拐進了一座小區,然後在一幢大樓前停住了。下了車,付了錢,阮小花逕自向樓上走去。袁心儀想不到她會住這種比較富裕的地方,先是一愣,但見她上樓,忙提著行李也跟了上去。
來到三樓左側的住戶門前,阮小花掏出鑰匙輕輕一旋打開了門。進去後,阮小花便直挺挺地往臥室里的席夢思上一躺,渾身像散了架似的,一雙眼睛緊閉著,口中有氣無力地叫著:
“到了,到了,總算到了,可累死我了。”
這是一套一廚一衛一室一廳結構的房子,不算大,但裝修的還算可以,腳下鋪著地板,洗手間裡裝著熱水器,另外臥室內還有一台彩電和一個空調。像這樣的場景,袁心儀曾在鄉村露天電影畫面中見過,沒想到,印象中的畫面如今卻成了現實,讓她再次感到自己走出家門是選擇對了。
她走進廚房,想弄點吃的,但面對現代化的家用電器她卻束手無策,這煤氣灶該如何點火,這電飯煲該如何煮飯,她根本就不知道哪裡通向哪裡。她想去請教阮小花,但見她已經睡得很沉了,想了想還是算了,兩天兩夜的長途跋涉確實是非常累了,不要說她,就連自己也快上眼皮粘著下眼皮了。她打開行李,從裡面拿出由老家帶來的餅子就著冷水吃了幾口,然後找了個地方也躺了下來。
這一覺睡得可真沉,醒來之際已是日上三竿。袁心儀揉了揉惺忪的眼睛,爬起身來,一旁阮小花依然睡的很香,呼嚕一個接著一個。她想叫醒她,但想了想還是算了,她來到客廳,客廳里一片凌亂,於是,勤快的她一件一件地收拾起來。
一切收拾完畢,大約又過了半個小時的光景,阮小花這才醒轉過來。她伸著懶腰打著哈欠,似乎一副仍然沒睡醒的樣子。她兩眼迷濛地望著她,嘿嘿一笑:
“喲,心儀,你起得可真早。”
“早?哪裡還早呀,都已經下午兩點多了。”
阮小花又是嘿嘿一笑。
“兩天兩夜的火車把我可真給累壞了,這一覺總算給補回來了。”躍身坐了起來,見四周已收拾的整整齊齊、乾乾淨淨,不好意思地又說,“心儀,讓你辛苦了。”
“瞧你,都說哪兒去了,咱們姐妹,還用得著這么客氣。哎,對了,這么長時間都沒吃東西了,你一定很餓了吧?本來,我想做好飯等你醒來吃的,可你滿屋子的家用電器我根本就不會用,所以什麼也就沒有弄。”
“不要緊,我不餓。”說著話走下床來,“倒是你,辛苦了一上午,應該餓了才是。”接著教她如何使用家中的電器,這電飯煲應該如何的來做飯,這煤氣灶應該如何的來點火,以及其它幾樣生活中所需要的電器的使用方法。
吃完飯,阮小花打開電視,邊看邊與袁心儀聊了起來。袁心儀最關心的還是自己的工作,既然出來了,她不想浪費一分一秒的時光。不過,阮小花卻不以為然,輕描淡寫說:
“剛出來,還是先玩兩天吧。工作!著什麼急呢,有我在,少不了你吃的喝的。”
“小花,我不是這個意思。”袁心儀見她誤會自己,忙辯解,“你也知道我家境不好,一家六口全靠我一個人擔著,我想早一天工作,就會多賺一分錢,所以……”
“好啦,你不用說了,我明白你的心情,”阮小花無心聽她訴說苦衷,不耐煩地打斷她的話,“可工作也不是說有就有的哇,最起碼也要讓我去跟老闆打聲招呼呀,如果老闆肯收你那還好辦,萬一老闆不肯收留你,那你說咋辦呢?”
如此一說,袁心儀方寸大亂,初次出門,她根本就沒有考慮過這些,以為出得門來就會有事做就會有錢賺。想起家中病榻上的母親和幾個瘦弱的弟妹以及臨行前弟弟的願望和自己的許諾,如果出來真的找不到工作,那回去自己有何面目去面對他們呢?自己可是帶著全家人的寄託與希望而出來的呀。
想到這裡,她心頭一酸,忍不住嚶嚶啜泣起來。阮小花見她這副模樣,興致是一掃而光,冷冷地看了她一眼,一撇嘴說:
“好了,不要難過了,我不過同你開個玩笑罷了,你還倒當真了,憑我與老闆的關係,還不是一句話就搞定,你在家就安心的等我的好訊息吧。”
如此一說,疑團消散,袁心儀不由得又破涕為笑:
“對不起,小花,是我誤解你了,其實我不過只是想早點工作而已。”
“你不用說了,我理解你的心情,既然出來了,也不急於這一時半會兒吧。”阮小花的面孔平平淡淡,語言平平淡淡,“這樣吧,今天晚上我去找一下我的老闆,讓他儘快讓你上班好了。”
又如此一說,袁心儀的心更寬了,她連忙說:
“小花,等我賺了錢,我一定好好的請你。”
阮小花乜斜了她一眼,撇撇嘴,沒有吭聲。
兩日後,阮小花告訴她工作已經安排妥當了,並於下午與她一道前往老闆處報到。袁心儀見工作這么快就有了著落,特別的開心,自己終於可以掙錢了,以後弟弟妹妹和媽媽在家就不用受苦了。
地方到了,這是一間位於馬路邊有著上下兩層的門面房。袁心儀抬頭看了一下招牌:溫馨美容院。美容兩個字她清楚,但美容院是個什麼樣的工作場所她卻不清楚。她剛想問身旁的阮小花,但又怕她笑自己老土,話到嘴邊又給咽了下去。
門半掩著,裡面光線較為暗淡。進的門來,袁心儀只見三四個女子坐在沙發上正聊著天,她們只是抬頭漫不經心地看了她一眼,然後又繼續聊她們的天,仿佛對她的到來置若罔聞。袁心儀一個勁地打量著她們,只見她們衣著暴露,坦胸露背,臉上的胭脂一個比一個濃。像這樣的打扮如果換著在農村早就給人家罵死了,哪裡還走的出去,不過,這是城市,是南方非常富饒的大都市廣州,也許這種打扮正是一種時尚、一種潮流吧。
阮小花找了個地方讓她坐下,對於陌生的環境,袁心儀顯得特別拘謹,老老實實、規規距距,坐那兒動都不敢亂動一下。片刻,一個身材稍胖的中年女人由樓上走了下來,介紹之下得知她乃是老闆娘。
老闆娘來到袁心儀面前,足足將她打量了有五分鐘,然後說:
“嗯,條格不錯,就是面孔長得黑了點。”
“黑了點?能不黑嗎?要知道在老家她可是整日面朝黃土背朝天喲。”阮小花跟著後面揶揄,“要不然她怎么會想到要跟著我出來呢。”
“可是——”老闆娘遲疑了一下,“小花,你也知道做我們這一行講究的就是一個臉蛋,光有身材是不夠的,這臉蛋兒生的不好,也是招來不了客人的。”
“這個不要緊,慢慢的她會改變的。”阮小花不以為然地說,“她的黑只是太陽曬的太多了,一段時間不曬太陽,相信她很快就會轉變過來的。要不,先讓她幹些雜活,比如掃掃地、打打水,或者洗洗頭什麼的?”
“嗯~~那好吧,”老闆娘略微思考了一下,“看在你小花的面子上,我先留下她。不過,掙錢多少可得看她自己的運氣了,我這兒可不養閒人。”
“那是自然。”阮小花說,“老闆娘一向精明過人,就算你不講這話,我也知道該怎么去做。一切你放心好了,我不會讓你蝕本的,大不了我少拿一點提成好了。”
“行!小花不愧是個聰明人,一點即通。”老闆娘要的就是這種效果,“既然話說開了,那就讓她明天來上班吧。”
一旁袁心儀只是傻傻地看著她們,原來阮小花與老闆娘所交流的都是廣州話,她根本就聽不懂。直到阮小花用胳膊捅了她一下,用家鄉話告訴她老闆娘已經答應了,她傻傻的臉上才露出了一縷鬆弛的笑容。
回去的路上,她始終想不明白這美容院到底是個什麼樣的行當,尤其是那幾個打扮妖冶的女郎,除了聊天之外根本沒見她們做過任何事情。本來她也不想去多問,但好奇卻無法控制住自己,最終她還是忍不住問了出來。
“小花,這美容院到底是做啥的呀,我怎么見那些人什麼事情也不做呢?”
阮小花扭頭斜睨了她一眼,不冷不熱說:
“美容院當然是給人家做美容的地方了,難道美容院還給人家看病呀?”
袁心儀知道她在嘲諷自己,沒有繼續再問。兩人雖說是同學,可交情並沒有多少,加上這次袁心儀是死皮賴臉纏著她才得已出來的,本身就已經很不痛快了,另外長話短話還這么一大堆,你說她心情還能好嗎?
在這美容院上班時間是不固定的,隨客流量而定,一般是下午才開始營業,深夜一兩點鐘左右打烊,生意好的時候也會延長到三四點鐘。剛開始時,袁心儀確實只負責一些清掃之類的工作,但僅過了四五天,老闆娘便有些耐不住性子,讓她去為客人服務。
袁心儀在這裡雖然只幹了四五天,但就這四五天,她對這個所謂的美容院竟有了七八分的了解,對美容這兩個字也增加了另一層含義。她原以為美容院這個地方就是為了給別人做做按摩、化化妝等一類事情的,可是她想錯了,這個地方簡直就是一個人間地獄,不但烏煙瘴氣,而且下流齷齪。樓上一小間一小間的包廂名義上是給客人用來進行按摩與休憩的,實質上卻是給店裡的那些小姐與客人們用來進行性交易的。現在想想,也難怪店裡面那些女孩子們一個個打扮的花枝招展了,原來她們是用自己的肉體與尊嚴來進行賺錢的。
老闆娘沒有直接向袁心儀表達自己的意思,而是讓阮小花進行了轉達。袁心儀聽後很憤怒,但表面上什麼也沒有說,誰叫自己寄人籬下呢。阮小花從她臉上木訥的表情尋找出了答案,嘆息一聲說:
“心儀,如今你也知道了,出門在外,錢不是那么好賺的,不是我逼你,而是我也沒有辦法。知道當初我為什麼不肯帶你出來了吧,因為這一行根本就不是你做的,所以……”
“小花,你不用說了,我明白你的意思。”袁心儀不是對她的話聽不進去,而是自己根本就不願意去做那樣的事。“小花,”沉默了半晌,她又說,“你同老闆娘關係比較好,你去幫我說說,我就在她店裡打打雜好了,錢多少隨她給。”
“唉!”誰知阮小花聽後卻是一聲嘆息,“心儀,還是實話同你說吧,你這種想法我早就同老闆娘講過了,可老闆娘是什麼樣的人你也是知道的,她眼中除了錢以外什麼也沒有。當初你來的時候,我好話說了一大堆,好不容易她才肯答應留下你,還一再說是看在我的面子上。現在你又讓我去找她,這不是熱面孔去貼冷屁股嗎?心情好還不要緊,心情不好你讓我怎么去開口呢……”
袁心儀緘默了,話都說到這個份子上了,自己還怎么好再開口呢。阮小花見她一臉猶豫,又說:
“心儀,我們出來的目的不就是為了賺錢嗎?既然為了賺錢,還管它那么多幹嗎呢。做我們這一行雖然下賤了一點,但錢來的特別快,而且還不費什麼力氣。再說了,這只是在外面,家裡面又不知道我們的底細,何樂而不為呢……”
袁心儀依然緘默,對她提出的見解不否認也不表態。
別看表面上她什麼話也不講,可心裏面卻對她痛恨的不得了,一個女孩子家竟然說出這種厚顏無恥的話來,真讓她感到悲哀與害臊,而且臉不紅、氣不喘,說的跟真的一樣,也難怪會去乾那種下流、低賤的事,如今還不斷地慫恿自己,真不知她安的是什麼心。
不過,話又說回來,這也不能怪她,她也是受人家囑託而已。再說了,當初是自己對她再三請求,她迫不得已才肯帶自己出來的,如今有了難處,自己怎么就可以去怨天尤人呢,應該說她這也是沒有辦法的辦法呀。想到這裡,她心中的氣小了許多,恨也不那么深了,相反地有些同情起她來了。
“當然,剛開始時誰也不願意去做這樣的事情,不過,有了第一次就不會那么在乎了。”阮小花見她仍在猶豫,又進一步說,“想當初我不就是這樣過來的嗎?沒有錢,誰都不正眼瞧你一下,更別談生活了,雖然我走的這一條路不光彩,不過,現在想想,也沒什麼可丟人的,你不說我不說,有誰知道我們的底細,當今社會是笑貧不笑娼,只要你有錢,誰還管你是做哪一行的……”
袁心儀知道她這說的是實在話,在店裡她已目睹了那些人的消費經過,都是好幾百好幾百的往外灑。她雖然眼紅,但卻不敢越雷池一步,那些用自己肉體換來的鈔票她連線觸都不敢接觸一下。可是沒有錢,那又怎么辦呢?自己連一件像樣的衣裳都沒有,什麼時候才能改變這種境況呢,難道說真的只有那樣才能改變自己、改變家庭嗎?
思緒中,阮小花又接著往下說了:
“心儀,不要再死撐面子了,還是想開一點吧,就算不為你自己,也應該為你媽媽和你那幾個弟弟妹妹想一想吧。你家那么窮,他們可都等著你的錢來生活呢。不說別的,就說你媽媽吧,她的病那么重,沒有錢你拿什麼去給她治呀?一旦你有了錢,你可以為她請最好的醫生,用最好的藥……”
說到此處,兩行淚水“嘩”的一下湧出了袁心儀的眼眶,不提母親,她心中還不難過,一提起母親,她心中頓時難過萬分。母親辛苦一輩子,從沒有過過一天省心安逸的日子,如今又要備受病痛的折磨,而身為長女的自己卻又無能為力,這讓她心中不由得更增添了許多的愧疚與自責……
對!我要改變這一切,我要讓媽媽與弟弟妹妹們都過上最好的生活。下定決心,袁心儀一咬牙,說:
“小花,我答應你,你去同老闆娘講講,如果可以的話,我先試一試。”
終於答應了,阮小花不由得長長地舒了口氣,仿佛完成了一項艱巨的任務。
“心儀,只要你肯答應,老闆娘那邊我搞定,不管怎么說,咱們姐妹,有困難我一定會幫的。”
當晚,袁心儀褪下了她那身傳統、保守的衣裝,換上一套自己極不情願、坦胸露背的服飾。她同其她幾個小姐一同坐在廳堂內的沙發上,等待著客人們的光臨。她始終低著頭,不敢看任何一個人,一顆心也一直在撲通撲通地跳個不停,仿佛自己不是在做事,而是在做賊。也難怪,第一次嘛,誰都會感到緊張的。
別看袁心儀平常人不怎么出眾,但那都是生活給逼的,真正的打扮起來,也蠻有韻味的。皮膚與別的小姐比起來是黑了點,但瑕不掩玉,恰恰反映出她的健康與自然美。
有客人光臨了,立馬有小姐迎了上去,整個胸脯都貼在了人家身上,嘴裡盡說些恭維與肉麻的話。當然,進得此店來的也不是什麼好人,只見他們一番調笑,然後擁簇著往樓上小房間走去,名義上是按摩,實際上就是進行那種金錢與性慾的皮肉交易。
除了袁心儀之外,其她小姐都有了主顧。由於是第一次,老闆娘對她也不催促,反而與她坐到一起談起“心”來,只聽得她說:
“心儀啦,不要這么拘謹,誰都會有第一次的,想開一點,下次就自然多了。做我們這一行雖然不大光彩,但錢來的特別的快,幾天來你也看到了,像小花哪一天沒有好幾百的收入。有了錢,想乾什麼就乾什麼,走到哪兒腰桿子都比別人硬,再說了,走在外面有多少人知道我們是幹這一行的,沒眼光的人還以為我們是純情玉女呢……”
袁心儀低著頭不吭聲,老闆娘的話就像針在耳邊刺一樣難受。讓自己違心去幹這種齷齪的勾當,她內心是一百二十個不情願,可不情願又咋辦?誰叫自己窮呢?自己這不也是沒辦法嗎?自己可要掙錢去養家餬口呀。在外面別人是不知道,可紙包不住火,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萬一哪一天名聲傳了回去,自己還有何面目去面對自己的母親、弟妹以及眾鄉親呢……
正值她胡思亂想之際,一個人走了進來。老闆娘一見有客人到,忙笑容可掬迎了上去。
“喲,是姚老闆啦,好久不來我們小店了,最近哪兒發財呢?我們店裡的姑娘對你可是朝思暮想死了,都說你姚老闆見異思遷,出了門就把她們給忘記了,沒想到今日你還有空過來,真是貴人難得呀……”
袁心儀抬頭看了一眼來人,只見此人又矮又胖,頭上光禿禿的一片,就後腦勺稀稀拉拉留有幾根毛,年紀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差不多五十來歲的樣子。
“哎喲,老闆娘,瞧你把話都說哪兒去了,想我姚某人是那種人嗎?”來人眯著一雙眼睛,似笑非笑,更顯得臉上贅肉橫生,“還不是最近生意比較忙沒空過來罷了。”說著話將西裝脫下來搭在手臂上,在袁心儀面前的一張椅子上坐下,“瞧,這不,這趟生意剛忙完我不就過來了嗎?”
“呵呵,瞧我這記性,這一點我差點都給忘了。”老闆娘忽地拍了一下手掌嘿嘿笑著,“姚老闆是做大買賣的人,當然不會有那么多時間光顧我們小店了。不管怎么說,來者是客,我們都非常的歡迎,但不知姚老闆這次想需要進行哪些服務?”
“當然是越新鮮越刺激越過癮越好啦。”他一連說出了四個“越”字,更證明此人個性的貪婪與占有欲。
老闆娘朝袁心儀看了一眼,然後堆著笑對他說:
“呶,這是我們店裡剛來的一朵花,還沒有伺候過任何人呢,你來巧了,今天就先讓她伺候伺候你吧。”
姚老闆朝袁心儀上下打量了一番,似乎對她的外表有些不中意,心想這也算是一朵花,又黑又瘦,乾柴似的。老闆娘見他遲疑,嘿嘿一笑又說:
“別不中意,今天其她姑娘都有主兒了,就剩她一個了,別看人沒其她幾個姑娘那么有韻味,但各有千秋,保證讓你姚老闆銷魂徹骨。”
老闆娘的話讓袁心儀心裏面感到很難受,自己就賤到這種程度嗎?不過,為了母親,為了弟弟妹妹,她沒有吭聲,咬牙默默地忍受著這一切。
姚老闆又上下將她打量了一番,似乎仍然不中意。
“姚老闆,你就別磨蹭了,俗話說吃慣了蘿蔔換換青菜那是別有一番滋味,這位新來的姑娘相貌雖然次了點,但床上功夫絕對不弱示別人。”接著又湊到他耳邊小聲說,“還是實話跟你說吧,她可還沒有開過苞呢。”
“真的?”姚老闆一聽頓時眉飛色舞,來了精神。
“當然是真的啦!這種事我豈能與你開玩笑?如果你實在不中意,那我也沒辦法,反正今晚除了她沒別的姑娘了。”
“行!”聞聽眼前這位姑娘還是個處女,姚老闆也就不那么挑刺了,忙一口應允了下來,“如果她真的還沒有開過苞的話,我願出這個數。”邊說邊眯著小眼睛堅起了兩根手指頭。
“那你還等什麼,春宵一刻值千金,可別將時光就這么白白的給浪費掉喲。”老闆娘說著話沖他擠擠眼睛。
“好咧。”姚老闆答應,嘿嘿笑著往樓上的包間走去。
“去吧。”老闆娘接著又對袁心儀說,“這位可是個有錢的大主顧,伺候的好,賞錢可多喲。”
袁心儀沒有吭聲,木訥地向樓上走去。
姚老闆已褪去身上所有的障礙物,赤條條地躺在床上,下體隱私部位遮著一塊毛巾。第一次面對男人的裸體,袁心儀一陣害臊,扭著頭不敢看他。姚老闆見她一副害羞、窘迫的神態,更確信了老闆娘的所言之實,眯著一雙眼睛笑著說:
“來,過來呀。”
“老、老闆……”袁心儀怯怯地望著他,不敢上前。
“別害怕,你過來,你過來呀。”姚老闆坐了起來,伸手招呼著她。
袁心儀慢慢挪動著腳步,一步一步挪了過去,然而,每向前挪動一步,她的心跳就會加速一倍。
那姚老闆看來是個情場老手,並沒有急吼吼向她撲過來,而是讓她先給自己捶捶背,在乾那事兒之前,他要讓自己好好的放鬆放鬆,呆會兒幹起來才更有情調。
由於是第一次,袁心儀心情比較緊張,加上手法又比較生疏,所到之處不是重了就是輕了。然而,姚老闆並未介意,反而與她聊了起來。
“姑娘,叫什麼名字呀?”
“我姓袁名心儀。”袁心儀不懂這一行的規距,竟然實話實說。
“之前沒幹過這個吧?”
“沒有,我這是第一次。”
“是嗎?”姚老闆說著話一翻身坐了起來,嚇了袁心儀一大跳,“那今天我可是幸運了。”一把拉過她,去解她的衣服。
“你,你要乾什麼?”她臉一下變的煞白,忙往後退著,一雙手護住胸口。
“乾什麼?”姚老闆眼中噴著慾火,“你說呢?”目光邪惡地望著她,下床來一步一步向她靠近。
“你,你別過來。”袁心儀惶恐,驚叫著。
一個男人,當他性慾來臨的時候,所需要的就是釋放。此時此刻,姚老闆的思想已完全被這種占有欲所控制,眼前這個尤物正是他所釋放的對象。
“來吧。”他將她一把抱了起來。
“你滾開。”她用盡全身的力量推開他,“不許你碰我。”
姚老闆一愣,但隨即便釋然了,人家畢竟是第一次,強攻是不行的,就像那個褒粥一樣,得用小火慢慢的熬,才軟和、粘稠。他坐下,拿過衣服,掏出一支煙抽了起來,邊抽邊仿佛在思考著什麼。
片刻,抽完煙,他又拿過衣服,由口袋裡面掏出一大沓鈔票,往她前面一甩,說:
“看到了沒,如果你願意,這些錢都是你的。”
袁心儀不說話了,眼前的這一沓鈔票至少有兩三千塊,只要自己肯陪他那個一次,這些鈔票就統統歸自己了,這可真讓她心動。可是,就這樣將自己的處女之身交給這么一個又老又醜的男人,這讓她無論如何也拿不出勇氣來。
“怎么樣?考慮好了沒有?”姚老闆不由得樂了,驚呆了是不是?迷惑了是不是?女人嘛,有誰逃得脫金錢的誘惑,更何況是做這一行的女人。
原來這就是他一向征服女人的法寶。
“來吧,良辰美景,別再浪費時光了。”上前一把將她抱起,丟到床上,一張噴著菸酒臭味的大嘴便往她臉上貼去。
她沒有動,仿佛被這眼前的弱小利益所俘獲了,也仿佛被這眼前的弱小利益所迷失了本性。
突然間,她看到一個人站到了自己面前,啊!是母親。只見母親滿臉怒遏地正瞪著自己,雖然沒有一句言語,但表情卻告訴自己一旦自己做出那種下賤、丟人的事,就是掙再多的錢她也不會去要,也不會用這錢去看病,要掙錢,就要靠自己的真本事去光明磊落地掙錢,那樣掙來的錢才是乾淨的,用的才心安理得……
姚老闆正慶幸自己法寶獲得成功時,冷不防袁心儀一個躍身,用力將他一推,一個踉蹌,站立不穩,差點兒給摔倒。
這下姚老闆耐不住性子了,嘴一撇,罵出一句髒話來:
“操!你她媽的,給臉不要臉,做婊子哪有像你這樣推三攘四的……”
“對不起,我不是那種人,請你不要那樣。”袁心儀低著頭,像一個犯了錯的孩子,忙扣著衣扣,迷茫之中,他已解開了她的衣服。
不是那種人?!姚老闆似乎感到很可笑,淫窩裡竟然出了純情玉女,他這還是第一次碰到。再看看她,皮膚黝黑,貌不驚人,根本沒有什麼優勢可言,憑什麼拒絕自己?難道自己出的價碼太低了?可是,就憑她這種貨色,自己所出的價碼已經是平常的七八倍了,就算她是個處女,那又怎么樣?
“你說你不是那種人,那么你說你是哪種人?”他倒要看看她能給自己一個什麼樣的答覆。
“我的工作主要是給客人按摩,其它的事不在我職責範圍之內。”袁心儀說,聲音仍是那么的低弱,“所以,我不能滿足你的要求,還請你能夠諒解。”
聞聽此言,姚老闆感到更可笑了,她的工作主要是給客人按摩!就憑她剛才那種手法還給客人按摩,這是自己不計較的,如果計較的話,早就兩巴掌抽到她臉上去了,那也叫按摩呀,簡直就是在捶木頭,虧她還好意思說出口。
“這么說這錢你是不想要囉?”他拿起那沓錢,在她面前故意弄的刷刷響。
“對不起,老闆,我是很需要錢,但這種錢我不敢去要。”
姚老闆臉色忽然變了一下,說:
“如果今晚我非讓你伺候我不可呢?”
“老闆,我知道你不會的,你大人有大量,不會與我一個小丫頭計較的,如果你實在需要的話,等別的小姐完事了,你可以再找她們,她們很樂意賺這種錢的。”
“喲,說的這么清高。”姚老闆乾笑了兩聲,“可今晚你是老闆娘安排給我的,我當然要與你那個了。”走上去強行將她抱起,“告訴你,到這兒來,我可是花了高價的,就算你不從也得給我從。”
袁心儀拚命地掙扎著,又叫又嚷。
“我看你還是省點力氣吧,這個地方就算你叫破喉嚨也不會有人進來的。”一把扯去她胸前的衣服。
“你個流氓!”不知從哪兒來的一股力氣,袁心儀抬手一巴掌扇在他臉上。
這一巴掌不由得將姚老闆給打蒙了,怔怔地站在那裡不動了。同時,這一巴掌也將袁心儀給嚇醒了,她望著自己那隻打人的手,直感到哆嗦個不停。
“你竟然敢打我?”姚老闆發怒了,一雙眼睛變得血紅。
“對、對不起,老闆,我不是故意的,請你原諒我吧。”袁心儀忽地往他面前一跪,“我確實不是那種人,老闆你就放過我吧。”邊說邊磕頭搗蒜著。
她的舉措讓姚老闆真感到哭笑不得,風花雪月場合他出入也不知多少回了,竟然有婊子放著錢不賺,真他媽是太可笑了。吃了虧,他本想上去狠狠揍她一頓的,但想想還是算了,原來他也有顧慮,畢竟這不是什麼光彩的事,自己一大把年紀了,有老婆有孩子,事情搞大了張揚出去影響自己的名聲,還有,眼前這個丫頭貌不驚人,她這么一鬧,自己對那事也沒什麼興致了。
“去,給我把你們老闆娘叫來。”他忍了忍,又掏出一支煙來,沉著一張臉。
袁心儀爬起身,下樓將老闆娘給請了過來。
“怎么樣?姚老闆,這妞兒不錯吧?夠銷魂吧?”老闆娘滿以為一樁交易又做成功了,臉上堆滿了諂媚的笑容。
“銷魂?”姚老闆是不提不來火,一提火氣直往上竄,“銷魂個屁!媽的,老子到你們這兒這么多趟了,還從沒像今天這么窩囊過,瞧瞧你們這都是什麼人吶,長得俗也就罷了,還他媽的竟給老子擺譜,說的跟真的一樣,賣藝不賣身,全他媽扯淡!說什麼自己的主要工作是按摩,其它的事不在職責範圍之類,淫窩裡竟然出了良家婦女,這不是天大的笑話嗎,而且還敢動手打我,我是吃飽了撐著,沒事到你們這兒找罪受來了……”
他的發泄使老闆娘的臉色越來越難看,不時的拿眼睛瞪著袁心儀。袁心儀也不做辯解,她知道自己勢單力薄,沒有人會幫自己的。
“哎!對了,老闆娘,今天這娘們可是你推薦給我的,今天的損失可得由你來承擔喲。”
“行!姚老闆,今天是我失誤,讓你精神蒙受損失,這個責任我一定擔。”面對袁心儀是一副窮凶極惡的面孔,轉身面對姚老闆時面孔又換成了一副笑容可掬的面孔,“小蘭,快上來伺候姚老闆。”對著樓下一聲叫喚。
“來——了——”下面一個嬌滴滴的聲音應道,一個性感、暴露的女孩走了上來,“姚老闆,還記得我小蘭嗎?小蘭我可是天天想你喲。”聲音嗲聲嗲氣,既挑逗又肉麻,邊說還邊拉著他的手晃了起來。
“姚老闆,小蘭姑娘可是我們這兒出了名的美女,而且床上功夫又好,這下你該滿意了吧。當然,為了彌補你姚老闆精神上的損失,今天所有的費用全由我一個包了。”
“夠意思!”姚老闆經她這么一纏綿,那種興致又來了,翹著大拇指對老闆娘說,“不愧是老闆娘,為人就是大度。”擁著她走了。
房間裡就剩下老闆娘與袁心儀了。
“哼,哼哼……”她對她冷笑著,“看不出來你他媽的一個小丫頭倒挺厲害的嘛,耍性子竟耍到老娘我這兒來了,你他媽的也不看看這是什麼地方,老娘我這兒是你撒野的地方嗎?既做婊子還又想立牌坊,天底下哪有這么好的事兒,敢打我的客人,我看你他媽的是好日子過到頭了……”越往下罵話就越難聽。
罵聲引來了樓下幾個從事性交易完畢後繼續等生意的小姐。只見她們圍在門口,嘻嘻笑笑地看著熱鬧,沒一個上前勸一聲的。
“這個不能怨我,是他太不尊重人了……”袁心儀實在聽不下去了,咕嚕了一句。
“尊重?”老闆娘見她竟敢犟嘴,抬手一巴掌甩在她臉上,“你他媽的一個做婊子的還談什麼尊重,說出來也不怕人家笑掉大牙?”
袁心儀不吭聲,摸著那被打的火辣辣痛的半邊面孔,一雙眼睛憤怒地瞪著她,從小到大父母都沒有打過自己一下,她竟然打自己,憑什麼?但是除了敢怒之外,她卻不敢言。
“瞪?瞪什麼瞪?”老闆娘又厲聲喝道,神情猶如凶神惡煞,“不服氣怎么的?不服氣就給老娘滾出去。不撒泡尿照照自己長的是一副什麼德性,不要說做婊子了,就他媽的白送給人家,也不知道人家會不會要你,還裝什麼一本正經,攪老娘的買賣,老娘是這么好惹的嗎……”
正當她喋喋不休罵得正痛快的時候,冷不防袁心儀一個健步沖了出去。她推開門口幾個看熱鬧的小姐,徑直衝下樓去,逕自離開了這個污穢不堪的地方。在離開美容院的時候,她還隱隱約約聽見老闆娘在後面叫囂著:
“你他媽個小婊子,有本事的就不要再回來……”
奔走在大街上,剛才的委屈一下全釋放了出來,淚水湧泉般嘩嘩不停地縱橫在臉上。本以為這座繁華的城市能給自己帶來好運的,誰知越繁華的地方人心越險惡,現在想想她真的有些後悔來這座城市了。
由於她裝束過於裸露,一路上不時引來路人驚異與鄙夷的目光,甚至還有人對她吹起了口哨以示嘲諷。
羞愧與害臊讓她快速逃離這個地方。回到租住地,她撲倒在床上失聲地痛哭起來,將連日來的委與屈、悲與苦一骨腦兒全都傾瀉出來……
朦朧中,她又看到了母親,看到母親躺在病榻上那昏昏懨懨的模樣,尤其是那雙眼睛,渾濁而又暗淡,充滿了乞求與期盼,仿佛正等她的錢回來醫治。同時,她也看到了自己的弟弟妹妹,弟弟妹妹同樣以乞求與期盼的目光在看著自己,她仿佛還聽見弟弟在問自己:
“大姐,我們什麼時候才能像別人家一樣住又高又大的房子呀……”
她的心又一陣傷痛,是啊,這是當初自己對他的許諾,可現在這種境況,回去拿什麼去向他交待呢?不單單是弟弟,還有妹妹與母親,空著兩隻手回去,自己顏面何存呢?
矛盾重重,重重矛盾。
她感到整個人快崩潰了。
第二天上午的八九點鐘光景,阮小花回來了。由於昨晚她被客人包夜帶了出去,所以,對於昨晚所發生的一切並不知曉,直到次日早晨回到美容院老闆娘告訴她這一切才知道所發生的事。想想老闆娘是何等人物,黑道白道混得不要太厲害喲,因此可想而知從她口中說出來的話有多少會是真的,可以說,對於昨晚的事情她不只是添油加醋,簡直顛倒是非。
她陰鬱著一張臉走進屋內,將肩上的挎包重重地往桌上一甩,一聲大叫:
“袁心儀,你給我起來!”
袁心儀被她的動作與叫聲給驚醒了,由於心情太複雜,折騰到天蒙蒙亮方朦朦朧朧合上眼。她揉了揉迷糊的眼睛,勉強爬起身來,不知是心情原因還是睡眠原因,她感到頭好痛。
“小花,你回來了……”她說,這才發現自己聲音變得沙啞。
阮小花的臉色很難看,態度也很不好,只見她指著袁心儀的鼻子罵道:
“袁心儀,你說你到底想乾什麼,好說歹說你就是不聽,當初我叫你不要來,你偏要來,現在好了,一切都搞砸了,我看你怎么辦?”
“小花,你聽我說,”袁心儀強撐著身體走下床來,“不是我不想好好的去做,而是那些人太過分了……”
“過分?過什麼分?我看是你故意找茬,又想賺錢又想不花力氣,天下哪有這么好的事?”阮小花根本不去聽她解釋,“我看老闆娘說的沒錯,你這種女人就是欠K。”
袁心儀不懂“欠K”是什麼意思,但一聽到“老闆娘”三個字便渾身不自在,想起昨天晚上她對自己的謾罵與侮辱,恨不得上去痛揍她一頓。但是,怎奈自己孤單一人,勢單力薄,所以她選擇了逃避,有道是人在屋檐下,怎能不低頭啊。
“小花,你能不能聽我把話說完再說。”袁心儀心中惱恨老闆娘,而阮小花又不聽自己解釋,她心情一下也變得浮躁起來。
“好,那我就聽你把話說完。”阮小花說,雙肘交叉在一起,氣咻咻的,與老闆娘似乎穿的同一條褲子,“你說,我倒要看看你都要說些什麼。”
“小花,我說了你可別生氣,”袁心儀說,覺得自己沒必要再對她委屈求全了,“你我同樣都是女人,為什麼要受他人擺布而出賣自己的人格呢?那個老闆娘根本就不是人,我們為她做事,她竟鄙視與誣衊我們,罵我們是婊子,這么難聽的話你說讓誰受的了,她是女人,我們也是女人,為什麼她不去做那種事而偏要我們去做呢?難道除了出賣自己的身軀與人格我們就不能生活了嗎……”
“喲嗬,你這是在教訓我嗎?”阮小花不滿地對她冷冷一笑,一副恬不知恥的表情,“做婊子有什麼不好的,不就是名聲臭了點嗎?呸!我才不管這些呢,有什麼工作比這個來錢還要快的,又輕鬆又自在,想怎么著就怎么著。再說了,你不說我不說,走在外面有誰知道我們是乾那一行的,老闆娘想說什麼就讓她說唄,反正說又說不到人,錢在我口袋裡,難道說一說會變成她的不成……”
自己的規勸不但沒起到效果,反而見她越說越不像話,一點廉恥之心都沒有,袁心儀心中的氣不由得又疊加了一層,這種人,思想已經墮落了,三言兩語是拉不回頭的。
她感到悲哀,也惱恨於她,但又一想,這又怎么能怪她呢,當初是自己逼著她帶自己出來的,出了錯,怎么能將責任推到她身上呢,再怎么不好,畢竟她還是幫了自己。
“算了,小花,”想了又想,她忍住心中的怨氣,嘆息一聲說,“事已至此,我們沒必要再爭吵了,反正這一行我是幹不了的。”
“幹不了?”阮小花目光咄咄,冷酷地望著她,“那你說你想乾什麼?這兒可不比在家裡,總不可能讓我來養著你吧?”
“這個你不用擔心,我不會讓你來養著我的。”聽到這話,袁心儀心也冷了很多,老闆娘沒人性也就罷了,她竟然也這樣,難道錢真的可以改變一切嗎?社會是很殘酷,但也不至於殘酷到泯滅人性吧,“明天我自己去找工作,我就不相信我找不到事做。”
“好,你想自己找那我就讓你自己找。”阮小花依然是滿腔憤怒,“我給你三天時間,如果你找不到工作,你就給我搬出這間屋子。”
她這是在與自己賭氣嗎?
“行!”阮小花說的堅決,袁心儀答應的也乾脆,“小花,三天之內我不管是找到工作還是找不到工作,我都會搬出你這間屋子。”既然她這么沒人情味,自己又何必與她死皮賴臉纏在一起,大不了自己睡馬路得了。
話說僵了,誰也不理誰。阮小花睡在床上,袁心儀則鋪了張毯子在客廳里躺下。
第二天一大早,袁心儀便出門尋工作去了。她滿大街轉悠著,看到好幾家飯店和門面房都在招工,本想進去試一試的,但一看招工簡章上的條件,立馬便怯步了,原來人家都要求熟練工,有的還要求會廣州話而且嫻熟,想自己一個外鄉來的妹子,除了自己家鄉的一些土言土語外,國語還不一定那么標準,更何談什麼廣州話了。
轉悠了一天沒個啥結果。回到住處,阮小花濃抹艷裝正準備去“上班”,她只是冷冷地看了她一眼,什麼話也沒有說,不過,關門的時候,故意“砰”的一聲將門弄得很響,仿佛在宣洩她那心中的怨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