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物簡介
張翎,浙江溫州人。1983年畢業於復旦大學外文系,後就職於煤炭部規劃設計總院任英文翻譯。1986年赴加拿大留學,分別在加拿大的卡爾加利大學及美國的
辛辛那提大學獲得英國文學碩士和聽力康復學碩士學位。現定居於多倫多市,曾為註冊聽力康復師。
二十世紀九十年代中後期開始在海外寫作,代表作有《
餘震》《
雁過藻溪》《金山》等。小說曾多次獲得兩岸三地重大文學獎項,入選各式轉載本和年度精選本,並六次進入
中國小說學會年度排行榜。其小說《生命中最黑暗的夜晚》被中國小說學會評為2011年度中篇小說排行榜首。根據其小說《餘震》改編的災難巨片《唐山大地震》(馮小剛執導),獲得了包括
亞太電影節最佳影片和中國電影百花獎最佳影片在內的多個獎項。根據其小說《空巢》改編的電影《
一個溫州的女人》,獲得了
金雞百花電影節新片表彰獎、英國萬像國際電影節最佳中小成本影片獎等獎項。其作品被翻譯成多國文字在國際上出版發行。
《陣痛》,是電影《唐山大地震》原作小說《
餘震》的作者——旅居加拿大的溫州女作家張翎的最新長篇力作。
主要作品
近期出版的《張翎小說精選》,共6冊,分冊為《金山》、《
餘震》、《郵購新娘》、《雁過藻溪》、《望月》、《交錯的彼岸》。
《陣痛》,是電影《唐山大地震》原作小說《餘震》的作者——旅居加拿大的溫州女作家張翎的最新長篇力作。
追索更大的世界
張翎出生在中國東南部的沿海城市溫州,童年生活在一條名叫
甌江的水邊。後來上大學到了上海,在這個大都市裡生活,再後來,離開中國漂流到大洋的彼岸,看到更大的世界。
當她1986年赴加拿大留學前,曾回故鄉掃墓,走過蜿蜒環繞的鄉間小溪,忽然領悟到:當年,父輩們出於對外面世界的嚮往,離開了故鄉,去到一個繁華的都市開創自己的新生活;現在,輪到了她——上海這個大都市已經不能滿足她探索的欲望,而要漂洋過海,去尋找一片神秘而陌生的異國天地。如今,20年過去了,張翎的足跡印在了
卡爾加里、
辛辛那提、
明尼阿波利斯、
溫哥華、
多倫多等許多城市之後,對世界的深度和廣度有了更深刻的感知,也對中西兩種文化的異同有了全新的體會。
在對地理意義上的更大世界的追尋過程中,張翎不斷往她的精神世界中注入不同的元素:在復旦大學學習外文系學習西方語言文學,她吸納了西方文學的精華,英國作家
哈代“把故事說給你聽”的敘事風格成為她日後創作上的一種追求;生活在上海多年,海派文學作品對當地生活的反映,給她寶貴的啟示,
張愛玲小說的唯美對她有著潛移默化的影響;聽力康復專業學習與職業實踐,讓她有機會去接觸生活在西方文化背景之下的傳統的西方人,去聆聽他們內心深處的傾訴……
所有這些因素累積起來,在張翎的心中醞釀、發酵、成熟,最終噴發出來,讓她不由自主地拿起了筆,把這些流動的情感用文字的方式去沉澱、定型。於是,《
郵購新娘》、《
交錯的彼岸》、《望月》、《塵世》、《陪讀爹娘》、《花事了》、《江南篇》、《尋》、《丁香街》、《
夢裡不知身是客》、《玉蓮》、《警探理查遜》、《團圓》、《
盲約》、《女人四十》、《遭遇撒米娜》等一部又一部作品從她的筆下流出來。這讓張翎成為了當今海外最具創作力及影響力的女作家之一。
榮獲獎項
曾獲第七屆“十月文學獎”(1998-2000)。
第八屆十月文學獎(2007),
第二屆世界華文文學優秀散文獎(2003)。
加拿大首屆“袁惠松文學獎”(2005)。
中篇小說《羊》 進入中國小說家學會2003年度十佳排行榜。
小說《空巢》獲得2006年度
人民文學獎,是第一個獲獎的海外華人。
《中篇小說選刊》雙年度優秀小說獎(2008)。
“中山杯”華僑文學獎唯一組委會特別獎(2009)
2019年4月,張翎的《胭脂》獲第15屆十月文學獎中篇小說獎。
以風月寫風雲
作為一個從中國大陸走出來,在海外生活多年的作家,張翎的創作被貼上了“
移民文學”的標籤,看到這個名詞,人們會不由自主地想到曾經風靡一時的《
北京人在紐約》。理所當然地將“文化衝突”作為這類作品的共同主題。而張翎在解釋她的創作時說:“從老一代移民到他們的後代,觀念已經發生了很大的變化,最初是落葉歸根,後來是落地生根,到現在,應該是開花結果的時候了,所以,我要在‘文化衝突’的這箇舊瓶里裝上新酒,讓讀者從作品中感受到中西文化中共通的東西。”
張翎
有人評價說張翎的小說已經沒有了鄉愁,用張翎自己的話說就是:“不管東西南北,覺得哪裡好哪裡就是家;任他黑白黃棕,覺得什麼人好就找什麼人。”的確,張翎小說中的人物有的從中國走出來,生活在白人的世界裡;有的從西方走入中國,試圖去理解古老的傳統。不管怎樣,不是把自己放在與環境對立的立場上,而是將自己融入周遭的氛圍之中,尋求與環境、與周圍的人相協調的生活,在不同的歷史背景下追求著真情與真愛。感情是小說歷史、人物的載體,文化、思想的衝突是暫時的、局部的,是一種表面現象,共性才是永恆的主題,她要表達的,是她對遠遠大於她自己生活世界的那一部分天地的終極關懷。這在她的長篇小說《郵購新娘》中表現得尤為突出。
感性與細膩永遠是女作家的強項,張翎喜歡唯美的表達,多年中西文學的修養與薰陶令她特別關注小說的敘述語言,她把語言看作是門,故事、情節是門裡的景致,只有具備精美的文字這個載體,景致才會真正具有吸引力,對她來說,欣賞別人的作品是如此,對自己創作的要求更是如此。
張翎在形容她1986年寫在海外的第一部作品《望月》時說,當時她好像是在一種無意識的狀態下寫這部作品,人物和情節都等不及似的從她的腦海中跳出來,令她無法進行冷靜的斟酌、構思。也就是從那個時候開始,她的創作才進入連貫的階段,隨後的作品中,對結構、人物的思考才有了許多有意識的東西,激情的衝動減退了,思索的因素增多了。
張翎認為,作家寫作,處於那種混沌的狀態是最好的。因此在創作過程中,她儘可能多地保持這種混沌狀態,把自己放在“零度介入”的敘事者的位置上,讓自己與筆下的人物和世界保持一種審美距離,將千變萬化的情緒心平氣和地表達出來,不控訴也不批判,沒有垂胸頓足也沒有戚戚怨艾。這成為了張翎小說中最大的亮點之一。
業餘寫作是種生活狀態
張翎目前的職業是聽力康復師,工作收入穩定,寫作對她來說真的是業餘的,不用理會和捲入國內寫作界的紛紛擾擾。“我從寫第一個字開始到現在都是業餘,我是不靠寫作為生的業餘作家。我理解的業餘是一種生活狀態,與品質無關。”張翎一周工作4天,只有夜晚才是屬於她的寫作時間。
“不過我的一些病人也知道我是個作家,他們可能是通過有關我的報導知道的。他們意外發現的時候,也很驚奇,他們說:‘沒想到你也是個作家。’我的老闆也知道我寫作,他很自豪自己的員工是個作家,而且《
交錯的彼岸》裡面的洋人原型就是我老闆。”
當然,張翎更是群體不小的海外華人作家中的一員,“在資訊如此發達的今天,海外這個詞只具有居住在哪裡的含義,跟他寫什麼,怎么寫關係不大。我只能說,海外作家是一個很大的帽子,裡面有各種各樣的作家和作品。今天對我來說,海外寫作只具有地域意義,跟我怎么寫、寫什麼,沒有太大的意義。”而這幾年來,因為作品慢慢加快了在國內出版的節奏,
多倫多-北京的航線也密集起來。“但有一點是肯定的,因為我的加拿大生活經驗,讓我看到中國經驗看不到的地方,要是沒有經過這段海外生活,我寫的鄉土小說肯定是很不一樣的。”
張翎50萬字的新作《金山》是一部以清末赴加拿大淘金的先僑、修築
太平洋鐵路的華工為主要人物的家族小說。她以歷史學家和社會學家的方式鑽研她所要描述的那個時代的史料,長達兩年半。 “《
金山》是我寫作的頂點,我此生是否還能爬過這座‘金山’,我不知道。”這是另一種自信的表達。
從國門外回看自己的家族與歷史
《金山》後來在《人民文學》發表。在虛構的故事背後,是作家精耕細作的歷史考證,嚴謹得如同歷史調查。作家這種近乎嚴苛的歷史細節考證,以及跨越海峽寫作家族史的視角,迅速區別出了她與大陸作家的本質差異。(《金山》後被改編成同名電影)
有人這樣形容中國與國外作家創作的不同:中國大陸作家是在書房寫作,而外國作家是在圖書館。或許這也是長期旅居加拿大的張翎與國內作家不同的原因。
作為非職業作家,張翎似乎缺乏玩弄文學技法的興趣。她不先鋒、不現代、不魔幻、不解構,她缺乏任何一種“主義”的氣質,只講故事,如同執拗的說書人。但這反而讓人在她的作品中被小說最本色的東西吸引——故事。
“張翎寫作方式的這種傳統,中國大陸作家已經忘記了,不會了。”批評家
李敬澤對《
中國新聞周刊》說,“人們總在說現實主義。而現實主義怎么做?現實主義的藝術品質和工作倫理,從張翎這裡可以看到。”作為旅居海外的華人作家,張翎不可避免地接觸那些生活在異鄉、被連根拔起的人。這些人對於異國的心態總是處在攀爬和仰視的視角,身份認同的焦慮成為揮之不去的噩夢。也因此,國內某些評論稱海外華人的文學作品為“第二次傷痕文學”。
還好,這沒有在張翎的書中成為常態,在加拿大經歷長達10年的沉默和心理適應之後,方才拿起筆的張翎,在作品中少了控訴的語調,尤其後期的作品。
“我更關心的是人的命運,首先是人,然後才分白人、黃種人和印第安人。”張翎說,“只是客觀上,有一些人被命運拋到了一個叫外國的地方。文化衝突客觀存在,但我下筆時從來沒關心過這樣的話題。”
嚴格來說,張翎的小說更多的是對於家族歷史的回溯。由於她身居海外,熟悉了旅居家庭生活的圈子,故很多作品都以海外華人的帽子和外衣作為由頭,但根仍盤纏在國內的泥土。“我偏愛從歷史延伸到當下。只寫當下我就會很迷惑,沒經過時間的考驗(的事),我寫著很沒底氣。”張翎如是說。她深信,成年後的敘事都只是對於童年各種版本的回溯。同時她也承認,在國外久了,即使書寫故鄉,視角也會不同。她拿自己的文友、海外華人作家
嚴歌苓的作品作為“佐證”,“像《
第九個寡婦》《
小姨多鶴》,是國內作家也可以寫的題材,但是味道就是不一樣。”其實,張翎自己的作品也大抵如此。 在國外居住的華人作家分為兩類。一類用英文寫作,有些已進入西方主流,但在國內無甚名氣,比如
譚恩美、
哈金等;另一類,就是以嚴歌苓、張翎為代表的,旅居國外多年,但一直用母語寫作,他們或在國內文學圈內尚有人知曉,但因無英文版本,在國外文學圈了無痕跡。
如今,張翎每周在聽力康複診所工作4天,閒時寫作。她準備按照《金山》的路數再寫幾部關於家族歷史的小說。
國內出版社要為她出一套文集,她覺得今年是她的小豐收年。但張翎仍然覺得,自己是一個“國內國外兩邊都不入流的作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