壺中天·夜渡古黃河與沈堯道曾子敬同賦

壺中天·夜渡古黃河與沈堯道曾子敬同賦》是南宋詞人張炎的作品。此詞描寫古黃河,並藉以抒懷。上片主要寫情,以情帶景,以感慨興亡之情懷帶出黃河空闊之氣象;下片主要寫景,以景帶情,以黃河壯闊之景色帶出迷惘孤寂之心境。全詞意境壯闊,具有蒼勁寂寥的風味,一改張炎“婉約”形象,更似蘇辛詞風。

基本介紹

  • 作品名稱:壺中天·夜渡古黃河與沈堯道曾子敬同賦
  • 創作年代:宋末元初
  • 作品體裁
  • 作者:張炎
  • 作品別名:壺中天·揚舲萬里
  • 作品出處:《全宋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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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原文

壺中天·夜渡古黃河與沈堯道曾子敬同賦
揚舲萬里,笑當年底事,中分南北。須信平生無夢到,卻向而今遊歷。老柳官河,斜陽古道,風定波猶直。野人驚問,泛槎何處狂客!
迎面落葉蕭蕭,水流沙共遠,都無行跡。衰草淒迷秋更綠,唯有閒鷗獨立。浪挾天浮,山邀雲去,銀浦橫空碧。扣舷歌斷,海蟾飛上孤白。

注釋譯文

詞句注釋

⑴壺中天:詞牌名,即“念奴嬌”,又名“百字令”“酹江月”“大江東去”“湘月”,雙調一百字,上下片各十句四仄韻。
⑵沈堯道:名欽,字堯道,號秋江。曾子敬:名遇,字子敬,又字心傳。沈、曾二人都是作者的朋友。
⑶舲(líng):有窗的小船。
⑷底事:何事,為什麼,猶“為甚”。
⑸“中分”句:原指長江而言,這裡或借指黃河。《文選》卷十二郭璞江賦》李善注引《吳錄》:“魏文帝臨江嘆曰:天所以隔南北也。”
⑹須信:須知。
⑺官河:官府組織開鑿的人工河。
⑻野人:借指河邊的土著居民。
⑼“泛槎”句:典出張華博物志》:“舊說天河與海相同。近有人居海渚者,年年八月,有浮槎來甚大,往返不失期。此人乃立於槎上,多齎糧,乘槎去。忽不覺晝夜,奄至一處,有城郭舍屋,望室中多見織婦。見一丈人牽牛渚次飲之。驚問此人何由至此。此人即問此為何處。答曰:‘君可詣蜀問嚴君平。’此人還問君平。君平曰:‘某月日有客星犯牽牛。’即此人到天河也。”槎(chá)”,筏也,即木排竹排。
⑽蕭蕭:風聲,草木搖落聲。
⑾水流沙共遠:河水挾裹著黃沙流向遠方。
⑿都無行跡:完全沒有人跡。
⒀銀浦:銀漢,即天河也。
⒁扣舷歌:一邊歌詠,一邊叩擊船幫以為節拍。語出蘇軾赤壁賦》:“扣舷而歌之。斷:歇,終了。
⒂“海蟾”句:舊說月中有蟾蜍,且傳為嫦娥所化。如《後漢書·天文志》注引張衡靈憲》:“姮娥遂託身於月,是為蟾蜍。”“蟾”“兔”俱可作為月的代稱。“海蟾”即海月。“飛”字狀月的移動。“孤白”為月的形狀。

白話譯文

我放船於萬里黃河,當年多么可笑,這道流水不知何以竟被看成是劃分南北的界線!不用說,我平生做夢也沒有夢到過這裡,如今卻真的來遊歷了。沿著官河搖曳著幾株老柳,蕭索的古道映照著一片殘陽。風停了,可是波濤依舊洶湧不息。岸上的村民看見我們,該會驚訝地問:哪來的這些狂放客人,竟興高采烈在河上泛舟呢!
蕭蕭的落葉迎面飛來,河水卷著黃沙一起向遠方流去,漸漸地遠近再也看不見一個行人的蹤影。衰敗的野草一片淒迷,在秋氣里綠得更深了,只有一隻閒鷗企立在那裡。高高的濁浪仿佛挾著天空一起浮動,蜿蜒的山嶺好像招呼著雲朵奔騰而去。入夜之後,璀璨的銀河橫亘天際。我們叩擊著船艙引吭高歌。一曲方終,月亮升起來了,那樣孤單淒白。

創作背景

據《元史·世祖本紀》:“至元二十七年(1290),繕寫金字《藏經》,凡糜金二千二百四十四兩。”其時元世祖廣徵江南擅書者。張炎與沈堯道、曾子敬結伴赴元都寫經。此詞即作於此次北行途中。

作品鑑賞

整體賞析

這是一首描寫古黃河的詞,表現了古黃河雄壯而又蒼涼的景象,描繪出一幅秋夜渡河的美麗圖畫,並藉以抒寫國家興亡之情懷。意境壯闊,情感深沉。
“揚舲萬里”,乃化用《楚辭·涉江》“乘舲船予上沅兮”句意,一開頭就流露出對萬里徵發的消極情緒。接著“笑當年”兩句蘊含了一種“山河破碎”之感。昔人曾經感嘆長江把南北隔開,作者在這裡是借長江而言黃河,因為黃河的氣派堪與長江相比。作者借“追昔”(六朝時以長江為界分為南北兩方)而“撫今”:當年的金(金亡後是蒙古)與南宋對峙,猶有南北並列之勢,而今卻連這種形勢都不復存在了。因此作者選用了一個“笑”字。“笑”,本是喜悅的字眼,這裡卻是無可奈何的苦笑,表達了作者那種不可言狀的複雜感情。這兩句看似發問,實則卻是“大局已定”“無力回天”的哀嘆。
“須信”兩句開始接觸“正題”。作者是生在江南錦繡之鄉的貴公子,以前是做夢都夢不到這塊荒涼的地方,然而現實卻偏偏迫使他長途跋涉至此,所以“遊歷”云云,乃是自欺欺人的遁詞——世上不存在這種滿懷淒涼的“遊歷”。作者和同行的沈堯道、曾子敬等人的心情並不相同,他們或許是想藉此機會施展才能,企求得到提拔,而作者則有其不得已的苦衷在心,所以雖然王命在身,不得不行,然而內心是苦悶的。因此面對著“中分南北”的古黃河,作者不由要發出痛楚的聲音來。
“老柳”三句寫出了一個“南人”眼中的黃河面目:“老”“古”,極寫其古老;“風定波猶直”,極寫其水流之峻急,如昔人所謂“急湍甚箭”。這裡是寫實,也體現出詞人心中的警動。
“野人”兩句,借言河邊的土著居民帶著詫異驚訝的語氣向這群旅行者發問。“泛槎”原有一個典故,舊說天河與海相通。有人某年八月從海上乘浮槎竟誤達天河。這兒以天河比黃河,這是借當地居民的驚訝來反襯此行的出乎常情之外以及路途跋涉的艱辛。
上片主要寫情,以情帶出景;下片則主要寫景,而以景帶出情。過片“迎面”三句極寫黃河氣象之蕭疏空闊,與杜甫“無邊落木蕭蕭下,不盡長江滾滾來”(《登高》)之境相似,而“艱難苦恨”之情也就隱寓其中了。
“衰草”兩句,寫出了時值深秋,北地早寒,放眼望去,一派衰草淒迷之狀。這和“青山隱隱水迢迢,秋盡江南草未凋”(杜牧寄揚州韓綽判官》)的南國秋光大異其趣。“唯有閒鷗獨立”,既是寫眼前實景(寥廓的河面上唯見孤鷗閒立),又暗露心中之意(茫茫世間只有沙鷗才是自由的,人卻不能獨立自主)。
“浪挾”三句寫黃河一帶的壯闊氣象,實是警策。當年蘇軾曾用“亂石穿空,驚濤拍岸,捲起千堆雪”(《念奴嬌·赤壁懷古》)來描繪長江的驚心動魄,而在這幅壯麗的畫面上“推出”了周瑜這樣雄姿英發、儒雅風流的人物;張炎此處也用蒼涼悲壯的筆觸寫出了黃河的驚濤駭浪,卻在這種意境中流露出自己迷惘的心緒。
最後寫到“扣舷”兩句,作者激動的心情達到了“高潮”。他萬感交集,百哀橫生,禁不住敲擊著船舷狂歌浩嘆起來。而尾句“海蟾飛上孤白”,更是以海上飛月的下半夜奇絕光景來襯出自己孤寂難禁的痛苦心情。
此詞在寫作上的“詞風”問題頗受注意。本來,張炎是一個祖述周邦彥姜白石詞風的婉約派詞人。然而,此時此地,他的遭遇和心情卻發生了巨變。他在這裡,寫的是“渡(黃)河”,而不是“游(西)湖”,無論是寫情寫景,都帶有古黃河那種蒼勁寂寥的風味。所以,此詞更似東坡、稼軒之詞風,在張炎詞中別具一格。

名家評價

清代陳廷焯《雲韶集》卷九:《壺中天》高絕、超絕、真絕、老絕,風流灑脫,置之白石集中,亦是高境。結更高更曠,筆力亦勁。通篇古韻皆高,壓遍今古。
近代俞陛雲唐五代兩宋詞選釋》:此為集中傑作,豪氣橫溢,可與放翁、稼軒爭席。寫渡河風景逼真,起句有南渡時神州分裂之感。“閒鷗獨立”句謂匹夫志不可奪。夏閏庵云:非特蒼涼悲壯,且確是渡河而非渡江。下闋雖寫景,而“衰草”“閒鷗”句兼以書感,名句足敵白石。
近代夏敬觀《映庵詞評》:佳詞。

作者簡介

張炎,南宋詞人。字叔夏,號玉田、樂笑翁。先世成紀(今甘肅天水)人,寓居臨安(今浙江杭州)。張俊後裔。宋亡,其家亦破,元世祖至元二十七年(1290)北游元都,失意南歸。晚年在浙東、蘇州一帶漫遊,與周密、王沂孫為詞友。其詞用字工巧,追求典雅。早年多寫貴族公子的優遊生活,後期多追懷往昔。又曾從事詞學研究,對詞的音律、技巧、風格均有論述。著有《詞源》、《山中白雲詞》(又名《玉田詞》),存詞約三百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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