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禎十五年(公元1642年)冬,清軍劫掠諸城,造成生靈塗炭,史稱“壬午兵燹”,其中,諸城人民的英勇鬥爭,亦為後世所稱讚。
基本介紹
- 名稱:壬午兵燹
- 地點:今山東濰坊
- 時間:明崇禎十五年冬(公元1642年底至1643年初)
- 參戰方:諸城人民
- 結果:清軍破城
兵燹緣由,發展歷程,驍勇官民,諸城之殤,
兵燹緣由
明朝末年,天災人禍。西北農民起義,東北清軍犯邊。崇禎十五年,清軍避開山海關,破壞長城南下劫掠中原。自通州沿運河直達山東,破濟南、兗州、青州三府,最遠襲擾南直隸海州附近(今江蘇連雲港),是為最後一次清兵入塞。
發展歷程
崇禎十五年十月末,山東告急,十一月上旬省州的道道報警檄文,雪片似地飛往各縣。首道檄文稱,自崇禎二年(1629年)以來,清軍數次入寇,特別指出,崇禎五年登、萊二州兵叛,攻破城池十餘座,太守朱萬年以下軍民被慘殺三萬餘人。崇禎十二年(1639年),清兵攻陷濟南,德王被殺,屠城十幾座,擄掠男女壯丁三十餘萬,騾馬財物無算,被殺軍民十萬人,所過之地殘破不堪,田野村莊,一片荒涼,至今未復。要求各縣官吏,率軍民修繕城池,積聚糧草,訓練士卒和鄉勇,嚴防死守。
二道檄文很短,只說清軍騎兵數十萬,已越京師南下,來勢兇猛,要求各地州縣迅速自謀防守之策。朝廷雖派范志完率軍截擊,但恐勢單力薄,獨力難支,且士無鬥志,軍紀渙散。最後指出,“百姓可用,而官軍不可恃。”第三道檄文更短,稱形勢更嚴峻。文中說,濟南再次陷落,巡撫衙門撤到德州暫駐。兗州失陷,魯王被殺。敵軍繼續南下,正在圍攻徐州。估計敵騎不久將揮師東進,要求各州縣務於在最短期內,完繕城池,鑄造兵甲,貯備火藥,團練鄉勇,加強防守。最後指出:“一城之完,可保數萬生靈,免遭塗炭。”檄文抵達各州縣,長官立即著手安排守城護民措施。
驍勇官民
官府檄文傳至諸城,知縣趙千里立即召集各大戶鄉紳公堂議事。趙知縣讀罷檄文,面對在座的進士、武進士、舉人、武舉人、貢生和秀才,鄭重地說:“希望在座的諸公,各抒己見,獻策出謀,確保本城百姓的生命財產之安全。古人云:‘燕翼撅謀,眾志成城。’請各位不吝賜教。”全場一時肅穆,無人先言。
沉默了多時,忽有一人發言,其人是丁耀亢之弟丁耀心,他高聲說道:“我們身為大明臣民,堅守城池,為朝廷分憂,是臣子的本分。我願捐家產一半,招募鄉勇,購置火器,為國為民,守土抗敵!”言罷環視四周,還是沒人發言,他又加上一句:“我願親率家丁,分任守城之責。”他的侄子(耀斗之子)丁大谷也大聲宣布:“我完全贊成叔父的主張,我也捐家資一半,招募鄉勇,打造刀槍,共同抗戰守城!”趙知縣聽了兩位舉人的發言,非常高興,守城的信心一下子提高了許多。這時忽有一人站起來反對守城,主張投降。這人姓丁名彝鼎,是武進士(後來果然降清),膽小怕事,草包一個。
正在大家爭論不休時,忽聽一聲獅吼,怒斥武進士:“真是豈有此理!”這人是進士臧爾令,曾在冀南道任副使,曾率兵平叛,驅逐羌人入侵,立過戰功,才從慶陽知府任上致仕回鄉,他的父親臧惟一做過兵部右侍郎,以治軍嚴整著稱。他怒吼之後說道:“不戰而降,說得好聽點是懦夫,其實是叛徒、是漢奸!”他以激動的語調繼續說:“凡大明臣民,都有守土抗敵、保境安民之責,誰想逃避責任,必將受到社稷的懲罰!愧對朝廷,也無顏見祖宗在天之靈!”最後他表示:“我願獻出全部家財,率領我的兄弟子侄、宗族親丁,登陴守城,與城共存亡!”他的話立刻贏得一片喝彩聲。這時武進士、駙馬王之宣也高聲說道:“我願參加守城,當今用武之際,自是義不容辭,守土有責!”接著舉人陳司鐸、鑒秋芳表示贊同,臧爾令和王之宣的意見支持守城,一時間多數擁護守城。趙知縣宣布:“守城者留下,不願守城的退場!”
守城者人數眾多,在趙知縣運籌下,作好武器、火藥的準備,城池劃段,分工負責,一旦清兵殺來,軍民上城死守。
1642年(明崇禎十五年壬午)十一月十五日,清兵已將膠州到沂州一線占領,聚集兵馬攻城。臘月初十日,清兵大隊人馬聚於諸城城下,搖旗吶喊,壯志攻城。這時的諸城,西南門及其南城牆有臧爾令負防守總責;東南門及其東城牆由王之宣、陳司鐸、鑒秋芳負責防守;東門及其北城牆由丁耀心、丁大谷負防守責任;西門及西北城牆由徐廣謀、李漢策率役卒及各家士紳防守;知縣趙千里提調全城防務。並將存在城隍廟裡的武器運出來分發各戰鬥組隊。眾軍民手持大刀長矛,裝備火器,嚴陣以待。這天傍晚戰鬥打響了,韃子發炮攻城,民眾頑抗死守,丁耀心調度著四百餘名鄉勇和百餘名家丁從十日抵抗到十四日,仗一直打得很激烈。城上弓箭如雨,火槍雷鳴,敵人難以近前,後來火力儲備將罄,火槍弓箭都限制發射。韃子見城中後勁不足,便架設雲梯,發動強攻。守城將士、鄉勇用長槍殺戳,用石塊猛砸,撒石灰迷其眼,連續打退敵人三次進攻,敵人死傷慘重。十四日下午,城上漸漸不支,武進士丁彝鼎率家丁出城降敵。
西南門臧府陣地,因武舉人劉斌憲勾結敵人偷開城門而城破。臧爾令率子侄拚命抵抗,他不顧年老力衰,卻躍馬舞刀,與韃子在街巷來回廝殺。敵騎圍困數重,他力斬數騎,敵皆畏懼,一直戰到體力不支,最後壯烈戰死。這時城樓被炮火打著,頃刻間烈焰漲天,全城到處是屍山火海。趙知縣率家丁衙役支援西門,被韃子包圍在城下殺死。丁耀心刺死兩個韃子後也被殺。北邊守城的丁大谷見叔父被殺,衝上來高喊:“與城池共存亡!”亦被韃子殺害。陳、鑒兩舉人奮勇衝殺,不幸亦陣亡。不多時四門不支,全城被韃子占領,敵人便開始了大肆屠殺城中百姓。
諸城之殤
大戶臧家陣亡數十人,家丁無算。臧爾昌是兵部右侍郎臧惟一的第六子,當時見家人多被害,自己倖免遇難,他見世不能治,對國家前途無望,面對國破人亡的局面,產生了厭世情緒。災難後,對佃戶、民眾借之錢財所寫貸券一火焚之,以濟貧民。每逢飢年,則出粟米於路旁,濟貧恤民,雖耗資甚多,卻蕭然自好。臧允德亦是明廷官員,其家門死難甚多,他在戰火中將死難者以禮盡葬。從此盡心撫養兩異母。每逢荒年,出粟賑饑,養活鄉民。晚年大開“松梧”舊居(即松梧堂),與諸名士攻詩染翰,情投意合。
丁家親屬被害者數百人,丁耀斗致殘,丁大谷、丁耀心陣亡,丁家家奴死傷亦百餘人。丁耀亢見家人被殺甚多,即攜母、侄逃至海上避難。返回後其大量家產已被搶光,打了好幾年官司,才把土地追回。范家大戶人口較旺,殘死者達十之有六,餘生者四離五散,少數遷黃疃定居,由於族人失去聯絡,至今家譜難序。駙馬王之宣陣亡,其家人亦不知去向。戰後全城被殺、傷、擄掠者達十之有六,是歷史上最殘酷的諸城“壬午兵燹”。
陳家身臨前線陣亡者即有五人,陳司鑾、陳埴、陳司鐸、陳章、陳灝,為國捐軀。陳埻之孫陳漢的妻子和獨女容姐也被清兵擄走。此役,諸城花園陳氏一族自此沒落,四散遷徙。
城破的傍晚時分,城堞七零八落,大門倒塌,昔日的鬧市變成了一片荒涼,到處是燒塌的房架和斷壁殘垣。城裡城外,城上城下,到處屍橫街巷,血流成溪。韃子來回巡查數遍,見無活人,方才撤兵城外。這時全城一片空寂,那景狀,那氣氛,那淒涼,真是令人慘不忍睹。從此城陷敵手,韃子兵在諸城駐紮長達三個月有餘,每日出城打劫搶掠,所到之處燒殺姦淫,搶劫財物,雞犬不寧,民不聊生。
韃子破城後,部分敵軍到城北的巴山、相州一帶大肆殺掠,其慘狀令人膽顫心驚,苦了這一方的黎民百姓。韃子又竄到枳溝一帶的普慶村打劫搶掠,屠殺百姓。張侗家是普慶大戶,遭劫更甚,張佳母親藏於草垛內,被韃子搜出奸後殺害,故張氏一家恨清兵入骨,誓不仕清。
當時枳溝由丘凝休和王玉山組織了一支抗清義軍,在濰河兩岸與敵周旋。一日韃子兵圍攻義軍丘部,臧氏三兄弟(即臧仲、臧叔、臧季),俱以武技著稱,面對韃子毫不懼怕,三人奮厥孤忠,勇往直前,來回衝殺,所向披靡。清兵以火箭遙擊,密如飛蝗,而三人俱以短戈護體,撥落身外,終不能傷其身。相持終日,清兵不敢近前,奈敵人越聚越多,前以驍勇迎擊,後以大旗蒙其身首,終為所害。
次年春天,戰後的諸城,人煙稀少,里里外外野草叢生,十分荒涼,城門堵塞,敞開的大門前有軍士把守,無百姓進出,新任清兵知縣程淓走馬上任。
枳溝的義軍探知清兵知縣已到任,即整頓將士攻打諸城。一天夜裡,黑鴉鴉的義軍把諸城圍了個水泄不通。只聽人喊馬叫,炮聲不絕,但見熊熊火光沖天。義軍在丘凝休和王玉山的帶領下,數千人馬一齊奮勇攻城,其鄉勇作戰有技,訓練有素,來勢非常兇猛,清知縣立即命叛徒丁彝鼎、劉斌憲出城迎戰,二人剛出城門,只聽一聲炮響,丁進士就被轟下了馬,跌得不醒人事,隨即被義軍亂槍刺死,剁成了肉泥。劉武舉見事不妙,撥馬逃遁,險些被火箭射中。這時義軍搖動繡有“反清復明”的大旗,喊聲震天,乘勝追擊,將清軍擊潰於城外,一片鬼哭狼嚎,狼狽地逃回了城裡,緊閉城門,再也不敢迎戰。勝利的義軍隨拔寨回營。
這時各地的義軍都打出“反清復明”的大旗,到處追殺清兵,在諸城境內轟轟烈烈地戰鬥了三個多月,戰事方平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