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里顧氏梅林記

同里環湖泊之秀,多故家士族。元末倪元鎮、楊廉夫輩嘗遊憩其地[2],遺蹟至今存焉。東偏有園林一區,故顧氏之居也。老梅鐵乾幾二百株,中有高丘矗上,可十餘丈。登其巔,則龐山、九里諸湖皆在指顧,風帆、沙鳥滅沒煙波,邨塢、竹樹歷歷可數。當花發時,高高下下,彌望積雪,清香聞數里外。

基本介紹

  • 中文名:同里顧氏梅林記
  • 作品年代清代
  • 作者朱鶴齡
  • 文學體裁散文
  • 倪元鎮:倪瓚,字元鎮,無錫人
基本信息,作品原文,作品注釋,譯文,作者簡介,

基本信息

作品信息:同里顧氏梅林記
作品年代:清代
作者:朱鶴齡
文學體裁:散文

作品原文

同里顧氏梅林記
同里環湖泊之秀,多故家士族。元末倪元鎮、楊廉夫輩嘗遊憩其地[2],遺蹟墓只至今存焉。東偏有園林一區,故顧氏之居也。老梅鐵乾幾二百株,中有高丘矗上,可十餘丈。登其巔,則龐山、九里諸湖皆在指顧,風帆、沙鳥滅沒煙波,邨塢、竹樹歷歷可數。當花發時,高高下下,彌望積雪,清香聞數里外。
居其側者,章子兩生、顧子仲容。余昔寓同里,與二子為文酒會,晨夕過從。每至春日暄妍,香風馥郁,必提壺造其地,痛飲狂歌,不燭跋不止,翩翩致足樂也。不十餘年,仲容舉進士,宦遊去。余復徙居邑城,鍵戶不出。萍蹤離合,感慨系之,蓋不過梅林者三十餘年矣。
今春避兵,棲泊茲土,因與兩生至其處,則園林已數易主矣。東阡西陌皆非舊徑,推老梅尚存百餘株,亭亭發秀,冷艷迎人。鼻觀嫣香,沁入肺腑,慨然與兩生追數舊遊,怳如噩夢[3]。自變故以來,風俗之古今、墟井之盛衰、友朋之生死聚散,其尚有可問者乎?當日與里中數子對案操觚[4]、飛揚跋扈之氣不可遏抑,而今於何有?素髮歷齒[5],已亦自憎其老醜,而況後生乎?計自茲以往,或十年,或二三十年,此老梅必尚有婆娑如故者,而否與子安得西山之藥,駐顏續算?然則人壽之不如草木者多矣,而猶不深省於石火電光之說[6],豈非莊生之所大哀乎?
請與老梅約:嗣後每歲花發時,吾兩人必攜豚蹄,載醇酎,狂歌痛飲,追復舊歡;送皓魄於夕陽,依清棻而發詠[7];以嬉暮齒[8],以遣流光。梅花有靈,當必一笑而許我也。

作品注釋

[1]同里,地名,在今江蘇吳江縣城東。
[2]倪元鎮:倪瓚,字元鎮,無錫人。
[3]怳,同“恍”。仿佛。
[4]操觚(gū姑):作文。觚,通“䉉”,古代寫字用的木簡。
[5]素髮歷齒:頭髮變白,牙齒稀疏。
[6]石火電光:佛家語,比喻生命的短暫。
[7]清棻(fēn分):散發清香的樹木。棻,香木名。
[8]嬉暮齒:使晚年得到娛樂。

譯文

同里是湖泊環繞的秀美之地,有許多有久遠聲望的人家及士族居住在這裡。元代末期的時候倪元鎮、楊廉夫這些人曾經在這裡遊覽小住,他們的遺蹟今天還在。同估定辨里偏東的地方有一片園林,是以前顧氏的居所。那裡有長有鐵乾老梅(枝幹如鐵的老梅)大約二百株,梅林中矗立著很高的土丘,有十凶習紋頸余丈。登上丘頂,則龐山、九里各湖則都在視野範圍內,風帆,飛鳥在煙波中忽隱忽現,邨塢、竹樹則清晰可辨。開花的時候,梅枝高高低懂和謎低,望過去就像積雪一樣,清香能傳到數里外。
住在梅林邊的,有章兩生、顧仲容。我以前住在同里時,與這兩人一起寫文章或飲酒,經常往來。每到春天 花朵繁茂,香氣濃郁的時候,我一定帶酒去梅林那裡拜訪。大家一起痛飲歌吟,不到天黑不結束,自在逍遙非常快樂。而十餘年後,仲容中了進士做官去了。我則搬到邑城居住,隱居而很少出門。人生本如浮萍一般聚散離合,而我感慨的是沒有去梅林已經三十多年了。
今年春天躲避兵亂,又到同里居住,與章兩生去了顧氏的園林,然而園林已經換了幾次主人。林中的小路已經不迎項連是以前的樣子,只有老梅樹還有一百多株,亭亭秀立,開出的花看上去冷艷美麗。聞到的花香沁人心脾,感慨地與兩生一起追憶以前同游的時光,仿佛像是一場夢。自從發生變故後,世俗人情的變化,房屋市井的盛衰,朋友的生死聚散,哪有能夠加以詢問的人?那時與同里中的諸人對著書案拿著竹簡(指點江山激揚文字),張揚的氣勢不可遏制,而如今哪裡還有這樣的氣勢?我如今頭髮發白牙齒稀疏,自己都憎惡自己的衰老和醜惡,何況年輕人呢?想來今天之後,或十年,或二三十年,這裡的老梅一定還有枝幹依舊秀麗美好的,我與兩生又能不能得到西王母的靈藥,使容顏常駐壽數延長呢?然而人的壽命比草木壽命短得多,卻仍然不能深刻省悟生命的悼炒擔短暫,這難道不是莊子最大的悲哀嗎?
請求與老梅做一個約定:今後每年開花的時候,我們兩人一定帶上豬蹄,載著醇釀,大聲歌唱痛快飲酒,追憶回復舊日的歡樂。目送夕陽的光輝,靠著散發清香的樹木歌詠,以使晚年得到歡樂,消遣流逝的光陰。梅花如果有靈,一定會笑著應許我。

作者簡介

朱鶴齡(1606—1683),字長孺,江蘇吳江人。前明諸生。與顧炎武同為驚隱詩社蒸蘭姜狼成員。
性好學,遺落世事,晨夕手一編,行不識路途,坐不知寒暑;或謂之愚,因以愚庵自號。嘗箋注杜子美、李義山詩集,故所為韻語,頗出入二家。
今年春天躲避兵亂,又到同里居住,與章兩生去了顧氏的園林,然而園林已經換了幾次主人。林中的小路已經不是以前的樣子,只有老梅樹還有一百多株,亭亭秀立,開出的花看上去冷艷美麗。聞到的花香沁人心脾,感慨地與兩生一起追憶以前同游的時光,仿佛像是一場夢。自從發生變故後,世俗人情的變化,房屋市井的盛衰,朋友的生死聚散,哪有能夠加以詢問的人?那時與同里中的諸人對著書案拿著竹簡(指點江山激揚文字),張揚的氣勢不可遏制,而如今哪裡還有這樣的氣勢?我如今頭髮發白牙齒稀疏,自己都憎惡自己的衰老和醜惡,何況年輕人呢?想來今天之後,或十年,或二三十年,這裡的老梅一定還有枝幹依舊秀麗美好的,我與兩生又能不能得到西王母的靈藥,使容顏常駐壽數延長呢?然而人的壽命比草木壽命短得多,卻仍然不能深刻省悟生命的短暫,這難道不是莊子最大的悲哀嗎?
請求與老梅做一個約定:今後每年開花的時候,我們兩人一定帶上豬蹄,載著醇釀,大聲歌唱痛快飲酒,追憶回復舊日的歡樂。目送夕陽的光輝,靠著散發清香的樹木歌詠,以使晚年得到歡樂,消遣流逝的光陰。梅花如果有靈,一定會笑著應許我。

作者簡介

朱鶴齡(1606—1683),字長孺,江蘇吳江人。前明諸生。與顧炎武同為驚隱詩社成員。
性好學,遺落世事,晨夕手一編,行不識路途,坐不知寒暑;或謂之愚,因以愚庵自號。嘗箋注杜子美、李義山詩集,故所為韻語,頗出入二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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