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物生平
二十三歲才發憤讀書
史伯璿(1299-1354),字文璣,平陽錢倉人。他的名字與天文有關,“璿璣”指天上北斗七星前面的四顆星星,也指古代觀測天象的儀器。他自號“牖岩”,意以山上岩石之間的空隙作為窗戶窺天,觀察日月星辰的分布運行。
他出生元成宗大德三年,那時國家穩定,百廢俱興,大家都在努力學習儒學,朱熹的理學受到了政府的推崇。史伯璿不像歷史上一般大學者那樣很早就受到良好的親職教育,有很好的父親或者兄長給他打好做人、做事、做學問的基礎,更沒有“神童”之說,用現在的話說,他“輸在了起跑線”上。
直到元英宗至治元年(1321),他已二十三歲了,才知道要用功讀書,開始自學。錯過了讀書的黃金時期,他知道自己如果按部就班,太慢,所以一開始有些“飢不擇食、慌不擇路”的味道。他從《禮》《易》《春秋》等經書、《史記》《漢書》等史書、《老子》《莊子》等子書中選了二十幾種經典著作,混在一塊,每天學習。這樣讀了一兩年,沒有心得體會,成績不好。反思這樣下去不行,他就又從中精選了《四書》《尚書》《周易》三種熟讀,如果還有精力,才讀其他的書,這就像“精讀”和“泛讀”,兩者缺一不可。其實他前面一兩年的“亂讀”也是需要的,就好像現在所提倡的“通識教育”,並不是在做無用功。
隱居青華山教學斐然
錢倉風景秀麗,自古是南雁盪山風景區的一部分,當地鳳山及其西邊的青華山有很多奇石與岩洞,冬溫夏涼。史伯璿隱居在青華山讀書著書,研究理學,詩文集為《牖岩叢稿》,後來散落,後人重新編輯,取名為《青華集》。
他在青華山中過著清苦的日子,讀書著書,帶些學生,還要服侍白髮蒼蒼的老母親。朋友周覺(字天民)問他:先生讀聖賢書,又對當代事務很內行,卻在這裡隱居養親,不追求名譽和地位,難道堅持這樣,是為了沽名釣譽?還是以獨善其身為樂,向來就沒有求取功名、發財致富的志向?然而終身局限在一屋之內,沒有到各地遊覽,見多識廣,恐怕你的見識有限,跟不上你從書本上等處學來的學識,怎么辦?
史伯璿回答:讀書人都有自己的志向,不可強求一律。我年紀已大,家中又有老母,對功名、做官不再抱僥倖心理。你現在剛好壯年,國家又逢盛世,應當到全國各地走走……哪一天你從外面回來了,我還沒有死,我就向你請教,用來豐富我的所見所聞,不是很好嗎?
他明確提出了自己讀書是為了修身,不是為了做官,堅決不出山。
據史伯璿《四書管窺·大學管窺》中“先師鄭冰壺”,他師從鄭冰壺。有人說冰壺就是
林景熙好友鄭朴翁孫子鄭如圭,後者對《尚書》等很有研究,也住在錢倉。他的師友還有鰲江藍田人陳剛、昆陽人章仕堯,黃宗羲《宋元學案》把他們三人列入《木鐘學案》中。他的學生有黃岩人、明朝兵部右侍郎徐宗實,金華人李一中,本縣的“橫陽先生”徐興祖(曾任溫州府學訓導)、陶公任、章廷瑞,徐宗實弟子有大學士黃淮,徐興祖弟子有翰林院庶吉士張文選,黃張兩人作為史氏再傳弟子,用自己從老師那裡學來的學問施政,在明朝政壇上發揮了巨大作用。當時平陽已升為州,知州岳祖義非常看重史伯璿的學問和品格,也曾親自登門拜訪,向他請教賦役、鹽法等問題。
史伯璿為人也很有骨氣,“平生不事舉業”,過著隱居生活。他的朋友周覺民曾勸他“北游”求官,他說:“士各有志,不可用同一標準來要求。”因為他生長的時代,正是黑暗的王朝。與他同時代的平陽金鄉詩人、他的好友
陳高的詩中就曾反映這一情況 。如《即中漫題》之三寫道:
農父江邊立荷戈,無人南畝種嘉禾。
今年妻子愁飢死,活到明年更奈何。
史伯璿不求高官厚祿,隱居小鎮,數十年中,踏踏實實做了一些事。儘管受到歷史條件的限制,他的主要業績被歷史潮流沖刷得差不多不見了,漸漸地被多數人所遺忘,但只有益於人類、有益於民族、有益於社會,總還有人再說起他的時候。史伯璿的舊居,後建成祠廟;他的墳墓被列為重點文物保護單位,可以說,終於“贏得生前身後名”。
主要著作
作為理學家,史伯璿主要研究朱熹的《四書集注》,他把宋元各家研究《四書集注》有誤的地方一一加以辨析,歷時三十年,著《
四書管窺》。元代平陽著名詩人陳高作序,說他“篤信堅守”朱熹宗旨,有功於朱子。明代大臣、學者楊士奇在《東里集》里,清代著名詩人、學者朱彝尊在《經義考》里,都把此書加以著錄。明朝《四書大全》《性理大全》《永樂大典》都引用了此書。
他還有一本《
管窺外篇》,其中對天文、地理、歷算、田制等都有很深的研究,說明他是個百科全書式的學者。尤其是對月食之成因,繼承了東漢天文學家張衡“暗虛”說,“旋乾轉坤”,提出了“地影”說:“恐暗虛是大地之影,非有物也。”民國平陽著名學者劉紹寬語“與泰西天學家論月食為地影之說正合”。而這個觀點,兩百多年後明萬曆年間才由歐洲傳教士傳入我國。元朝當時學風特徵是大家都在空談心性,史氏能務實,遠遠超過當時學者。
《四書管窺》《管窺外篇》後來都收入了《四庫全書》,紀曉嵐在《四庫全書總目提要》中說他深得朱子之心。民國時期黃群校輯出版《敬鄉樓叢書》,其中就有此兩書。
史伯璿除了關心“天上”,也關懷“地上”,他對流經身旁、直接注入了鰲江的梅溪特別關注。他寫了《上河埭記》《作上河埭疏》等好幾篇文章及詩詞,積極建言獻策,在《與作埭頭首論事宜書》中說:“今梅溪以全都之水,其源之大者有三,其餘之小者不下六七十處。其山最高,其地最廣,東距州治,北抵章安,而西則可接樂溪諸處。四面迴環,近將百里,其深如此,其流可知,必有十數都之地為之河道,使之水得以周旋遊蕩乎其間。”清乾隆三十四年(1769),平陽縣令何子祥根據他總結的經驗,自錢倉至埭頭開新渠,匯入小南塘河,引梅溪即將入江的水來灌溉小南平原七萬餘畝的農田,水旱無憂,都能豐收。
另著有詩文集《青華集》四卷,今存。生平事跡見《(隆慶)
平陽縣誌》卷二、《
東甌詩集》卷三、《
元詩選·癸集》戊集上。生年,據其《續修
四書管窺大意》(《青華集》卷一)“愚幼時廢學,歲辛酉春秋二十三矣,始知以書籍自課”推知。
後世紀念
史伯璿墓
鳳山有鳳冠岩、鳳山寺、鳳雛石、搖動岩、龍虎岩、懸虹岩及史伯璿墓、錢倉雙塔等勝跡。其中數鳳冠岩最為引人。在平陽錢倉站下車,前行數十步,就可看到路側西北山嘴上聳立著幾塊聯疊而成的巨岩,猶如鳳冠,故稱“鳳冠岩”。此岩因高跨浙閩古驛道旁,古代曾在岩頂設烽火台,所以又有“煙臺岩”之稱。
鳳冠岩高約十多米,陡立如壁,上鐫“元儒史先生墓”六個楷書擘窠大字,古樸蒼勁,系清乾隆間平陽縣令
何子祥所書。史先生即元代著名學者史伯璿。令人惋惜的是,史伯璿墓近年來因劈山造田和開卷取石,遭到嚴重破壞,只在岩前兩米多遠的亂石堆中保留一塊穹狀墳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