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本介紹
- 中文名:卡洛斯特·古本江
- 外文名:Calouste Gulbenkian
- 職業:商人
- 所處時代:奧斯曼帝國
人物生平,紅線協定,留名後世,慈善家,收藏者,
人物生平
卡洛斯特·古本江是石油商人家庭的第二代,他是一位富有的亞美尼亞石油商和銀行家的兒子,他的父親把俄國煤油輸入奧斯曼帝國發了財,被蘇丹酬以黑海港口的長官職位。古本江的家實際上生在君士坦丁堡,這個孩子七歲時有人送給他一枚土耳其銀幣,他拿到集市去沒有買糖而是換回一枚古錢。(後來他成了金幣收藏家,為得到約翰·皮爾龐特·摩根所收藏的珍貴的希臘金幣而欣喜萬分。)他是一個孤僻的學生,但是終其一生他從未失去他對人類的愛心,年輕的古本金常把課餘時間消磨在集市上,聆聽別人做交易,有時自己也做些小買賣,耳濡目染地學到了東方人談判的技巧。
家裡送他到馬賽去讀中學以提高法文水平,後來又到倫敦進英王學院研讀採礦工程學,並寫了一篇關於新石油工業技術的論文,1887年十九歲時畢業,得工程學一級學位。學院的一位教授建議古本金去法國進修物理學,但古本金的父親否定了這個想法,說這種想法“是學術上胡鬧”。父親把他送往巴庫,他們家就是在那裡發的財。年輕的古本金被他第一次看到的石油工業強烈地吸引住了。他還被一口油井噴出的石油淋得透濕,但石油是“美好和始終如一”的,對古本江來說,此次巴庫油田考察最大的收穫,是結識了當時最大的石油資本家阿爾弗雷德·貝恩哈德·諾貝爾,也就是“諾貝爾獎”的設立者。諾貝爾兄弟便是被巴庫的滾滾石油浪潮吸引,他們在巴庫建設了第一條輸油管道,把油田生產的原油直接輸送到煉油廠,從而贏得了巨額的財富。古本江喜歡巴庫的生活,離開時雖然發誓說要回去,但始終沒有舊地重遊。
古本金於1889年在一本法國著名雜誌上發表了一系列關於俄國石油的論文,1891年他把這些論文編成一本書出版,一躍而為世界石油專家,時年二十一歲。不久,土耳其蘇丹的兩位官員請他調查美索不達米亞開發石油的可能性。他從未去過那個地區,僅僅根據別人的著作以及同德國鐵路工程師的談話寫成一篇夠格的報告,說這個地區有豐富的石油蘊藏。土耳其官員被說服了。他也這樣相信。國王把美索不達米亞的摩蘇爾和巴格達兩省從國有領土中劃出來,作為皇室的私有財產。從此,古本金開始專心致志於美索不達米亞的石油事業,為時達六十年之久。
古本金在君士坦了堡曾經做過幾次生意,包括出售地毯,都不順利。但是他學到了做生意的技巧、欺騙的手法以及蒐集有用的情報。他艱苦工作,擅於理想,精於談判,能夠掌握時機控制局面。當他控制不了的時候他就遵循他樂於引用的一句古老的阿拉伯格言,“你不敢咬的手,就吻它。”他早年在君士坦丁堡經商時鍛鍊了耐心和毅力,不易於動搖。有人說這些是他的最大資產。所以有人說,“擠壓花崗石要比擠壓古本金先生容易一些。”
古本金還有一個多疑的特性。幫助古本金收集藝術品的倫敦美術館館長、藝術評論家克拉克爵士說,“我從未遇到任何人這樣極端地多疑。他總是僱人為他偵察。”在他買一件藝術品之前,他要有兩三個不同的專家來作鑑定。確實如此,古本金年邁時,他為了改善一位已經活了一百零六歲的老大爺的健康,雇了兩組醫生,這樣他可以對照地檢驗醫生的診斷。
在奧斯曼帝國的最後年代,對一個不安全地生活在機遇和迫害之間的亞美尼亞人來說,也許這種多疑是必要的生存機制。那是在1896年土耳其成批屠殺亞美尼亞人的時候,古本金乘船逃到埃及。他使自己受到兩位有權勢的亞美尼亞人的賞識,這兩個人一個是巴庫的石油百萬富翁,另一個是幫助統治埃及的努巴爾帕夏。這些關係為他打開了石油和國際金融兩扇大門,使他成為巴庫石油在倫敦的銷售代表。
有一次在倫敦時,古本金遇見馬庫斯·塞繆爾和他弟弟亨利·德特丁,並同他們建立了密切的聯繫。他的兒子努巴爾後來寫道,古本金“同德特丁二十多年來關係很密切。人們從不知道……究竟是德特了利用了我的父親,還是我的父親利用了德特丁。無論是哪一個,他們的關係對他們個人和對皇家荷蘭/殼牌集團都是富有成效的”。古本金為殼牌公司帶來了生意,特別是收買權益並安排資金。
他最早碰到的一筆交易就是後來為達爾西得到的波斯特許權,他和德特丁在巴黎看了亞美尼亞人基塔比的招股說明書之後拒絕了,古本金說這是“一筆非常冒險的生意,是一場賭博”。後來眼看著英波公司的發展而懊喪不已,為自己定下了一個座右銘:“決不要放棄石油開採權。”這句話成了他餘生的指導原則。他堅持不懈地在鄰近波斯的美索不達米亞運用了這一原則。1907年,他說服塞繆爾兄弟在君士坦丁堡設立辦事處,由他主管。此時由於反亞美尼亞情緒暫時處於低潮,所以他很活躍,除了追逐商業利益外,他是土耳其政府及其駐巴黎和倫敦大使館的財務顧問,並且是土耳其國家銀行的大股東。以這個為基礎,他把對立的英國和德國的利益還有皇家荷蘭/殼牌公司引進土耳其石油公司,他說這一任務需要很大的靈活性,“怎么說都不是一項愉快的任務”。
1912年土耳其石油公司成立後,英國政府試圖迫使這家公司同達爾西的英波辛迪加合併,共同尋求石油開採權。英國政府和德國政府終於同意採取統一戰略並強制執行。根據1914年3月19日的“外交部協定”,英國的利益在這個聯合集團中占支配地位,英波集團握有50%的股權,德意志銀行和殼牌公司各握有25%。經過古本金的爭取,英波集團和殼牌公司各讓出股票總額2.5%的“受益人股權”給古本金。這種股東沒有投票權,但享有這種股權的所有財務利益。這就是他以“百分之五先生”聞名的由來。其實,古本江的公司只是一個不大的公司,和埃克森、美孚、英波、殼牌集團等大公司不同,他沒有自己的煉油廠,也沒有石油產品銷售體系。他只是中間商,將自己的份額油全都賣給法國石油公司。正是利用自己的經商天賦,他成為了20世紀初期的富商。爾後又將石油生意的獲利,服務於文化與藝術,在生前和身後都慷慨地與世人分享自己的財富,從而在歷史的長河中,最終留下自己抹不去的印記。
紅線協定
1920年的聖利莫協定是英法為瓜分美索不達米亞石油達成的諒解,訊息傳來使華盛頓和美國石油業界大吃一驚。美國報刊把這一協定厲聲地痛斥為老牌帝國主義;因為它破壞了勝利的協約國之間權利均等的原則。體現美國進步主義思潮的威爾遜政府竟然支持石油公司特別是新澤西標準石油公司,使玩世不恭的觀察家也大惑不解。新澤西標準石油公司的前身就是十年前被最高法院肢解的那條巨龍。伍德羅·威爾遜政府和標準石油集團之間的友好關係竟然“與戰前的關係截然相反”,使英國駐美大使感到吃驚。大戰以前,政府人士如果被懷疑同石油公司關係密切無異是招災惹禍。石油不足的幽靈和懷疑英國背信棄義在很大程度上促成了這種聯盟。
倫敦對美國高漲的反英情緒感到關切,美國國會裡已在議論向英國實行石油禁運的問題。而且,不讓美國參與美索不達米亞的開發,對於英美關係是個永久性刺激——或者比這更壞。相反,美國的直接捲入對英國有利:為了使英國支持的美索不達米亞新政府有財政收入,英國人亟於開發這個地區的石油資源,從而減少英國政府的財政負擔。美國的資本和技術肯定將加速這個過程。最後,殼牌公司也相信,這個不安定的地區隨時都會發生政治糾紛,美國的參與將增強石油公司的力量。古本金也勸告外交部常務次官說,在爭取石油開採權方面讓美國人“在內”比“在外”要好。常務次官被說服了,他堅定地通知英波公司和皇家荷蘭/殼牌公司,為了英國的國家利益,儘快把美國人拉進來。後來又寫信給古本金說,亞美尼亞人可以在“拉攏美國參與方面起作用”。
一方是代表標準石油公司和美國辛迪加的蒂格爾。談判的另一方是亨利。德特丁、查爾斯。格林韋和法國石油公司的歐內斯特。默西埃上校。這些人據認為是控制美索不達米亞石油開採特許權的土耳其石油公司的合伙人。古本金則一直盤旋在談判桌旁。在這齣正在展開的戲劇中古本金是蒂格爾的主要對手。這兩人之間的反差形成了強烈的對照,古本金身材矮小不吸引人,多疑寡言。蒂格爾則魁梧高大,虎背熊腰,身高六英尺三英寸,對朱古力有不可遏制的熱情,拚命吃起來有時體重達到三百磅。他直率乾脆,體現了美國人的友好性格。古本金是個單獨的經營者,而蒂格爾則是標準石油托拉斯中最大的公司首腦,統治著新澤西標準石油公司,以“老闆”著稱,是石油業界最傑出的人物。古本金卻寧願默默無聞。
設計師除了古本金和他的5%的股權是一塊絆腳石還沒有解決以外,其他的事情包括同土耳其的邊界在內似乎都解決了。整個談判過程中古本金仍是一位古怪、孤獨的人物,他竭力避免開會,但仔細研究備忘錄的每個詞句,然後通過一連串的電報來答覆。孤立也標明他的人際關係,他有一次說,“石油友誼是很不可靠的,”這句話證明了他以前同德特丁的密切的業務關係,這種關係在二十世紀二十年代中期破裂了。古本金後來解釋說,“我們十分和諧地工作了二十多年,但是如同在石油業務中很常見的那樣,猜忌和分歧使我們分手了。”別人說他們的不和是為了爭奪一位名叫莉迪亞。
巴甫洛娃的白俄婦女的愛情,她從前是一位沙皇將軍的妻子。這兩個人對於那位夫人一度是志同道合的,就像在石油交易中合作一樣。有一次,德特丁感情衝動地為巴甫洛娃買了綠寶石,欠下卡蒂爾珠寶店三十萬美元無法償付,古本金為他安排了一筆貸款付賬,讓他下一次從皇家荷蘭/殼牌公司拿到錢時歸還。不料後來巴甫洛娃成了德特丁的第二位夫人,結果導致兩人之間發生惡感。德特丁和古本金還對來自一家委內瑞拉石油公司的利潤發生極不愉快的爭執,那筆利潤是古本金帶給皇家荷蘭/殼牌集團的。利己主義也是他們之間關係惡化的一個因素。至少這是古本金的兒子努巴爾。古本金的看法,他是他父親和德特丁的私人助理,直到這兩人憤怒地分手才結束了他在兩人中的特殊地位。他解釋說,德特丁對古本金的“吹毛求疵的干預”不滿,而古本金卻不能忍受“德特丁的架子十足的高傲”。
不管有無德特丁,古本金繼續捲入多方面的業務活動,包括銷售蘇聯的魚子醬。他讓他的妻子同他的寶貝藝術品——他稱呼他的藝術品“孩子們”——住在巴黎的家中,他本人則輪流住在巴黎的麗茨大飯店,倫敦的麗茨或卡爾頓大飯店的套間裡,由一連串情婦侍候著,根據所謂“醫生指點”,其中一個必須是十八歲或更年輕的以使他的性能力回復青春。一天中間他露面一兩次,在布洛涅樹林或海德公園散步,豪華轎車跟在他後面。其餘時間專心處理他的遍及全球的業務,通過電話和電報與外界保持聯繫。
美國聯營企業中的公司,尤其是標準石油公司仍在世界各地開拓石油來源。在他們的計畫中伊拉克是一個大目標。但古本金對此橫加阻攔,絲毫也不肯鬆動。對於他來說最最重要的莫過於他在土耳其石油公司中擁有5%的股權,而股票的紅利則是要用現金支付的,這一點恰恰是美國人所反對的。
古本金同德特丁分手後更加固執,使德特丁、蒂格爾以及其他人更加難以忍受。有一次迫使蒂格爾說古本金是“難處的處境中最難處的人”。古本金則說“美國人為首的石油集團只有一個目的,就是不擇手段地抹煞”他的權利。但他對他的地位是絕對自信的。這位亞美尼亞人要的只是錢而不是原油。他問一位新聞記者,“如果你在一家石油公司有小額股權,有人建議用幾加侖石油支付你的股息,你滿意嗎?”
蒂格爾終於決定他得親自會晤古本金。這次會見以共進午餐的方式在倫敦的卡爾頓飯店進行。上了幾道菜以後蒂格爾談到正題。他採取了他認為富有吸引力的方式來討論古本金要求的開採權使用費的問題,“當然,古本金先生,你是一位精明的石油商人,不會不了解這筆資產不應接受那樣的費率。”
古本金的臉紅了,他狂怒地猛擊桌子大聲說,“年輕人!年輕人!你永遠不要叫我石油商人!我不是石油商,我要你清楚地了解這點!”蒂格爾吃了一驚,接著說,“好啦,古本金先生,如果我冒犯了你,我道歉。如果你不是石油商人,我不知道如何稱呼你肥你歸入哪一類。”這位亞美尼亞人激動地回答說,“我告訴你我把我自己歸入哪一類。我是企業設計師。我設計過許多公司。是我設計了這家土耳其石油公司,為德特丁、為法國人,也為你留出了位子。”他怒不可遏地接著說,“現在,你們這三個人倒想把我攆出去了。”
面向紅線同時,伊拉克是否藏有大量的石油還有待測定。只是在1925年才有一個聯合地質考察隊——代表英波公司、皇家荷蘭公司和美國各公司——來到伊拉克。即使同古本金繼續處於僵持狀態,地質學家們的情緒隨著勘探的進行越來越高漲。一個美國人給紐約寫回的報告說,世界上沒有一個地方石油前景的希望比那裡更大。
古本金仍然拒絕讓步。他到底為的什麼呢?自從他為蘇丹寫了關於美索不達米亞及其石油的最初報告以來,已經差不多三十五年了。從他促成土耳其石油公司以來也幾乎十五年了。在第一次世界大戰期間,為使搖搖欲墜的方案得以進行,他掏自己的口袋支付一切開支。他已經耐心地等了這么久,再推遲一點有什麼要緊呢?他已經非常富有了。這是因為他知道,如果探明伊拉克富藏石油,就可以對蒂格爾和其他美國石油公司施加壓力,要他們迅速達成某種協定,從而加強他的地位。
地質學家們川流不息地發出的信息證明古本金是對的。蒂格爾承認必須找出一個解決辦法了。1927年4月開始鑽井,這意味著需要有一個企業來經營,這件事是不能再拖了。由於蒂格爾勉強向古本金作了讓步,停滯的談判隨即重新開始。協定終於在望了。
石油來得並不早,直到1927年10月15日才來。鑽探場所之一是庫爾德地區的巴巴古古爾,在基爾庫克西北約六英里。幾千年來那裡就有二十幾個洞穴放出燒著的天然氣,被認為是“燃燒著的爐子”,相傳巴比倫國王尼布甲尼撒曾把猶太人扔進那些洞裡。古希臘作家普盧塔克曾記述當地居民把灑了油苗的一條街道燃燒起來以取悅亞歷山大大帝。1927年10月15日上午3時,巴巴古古爾一號油井在鑽到一千五百英尺時發出一聲巨大的轟鳴,響聲在沙漠中迴蕩,夾帶著井底沙石的石油柱有五十英尺高。附近的地方到處都瀰漫著石油和有毒氣體。村莊受到威脅,殃及基爾庫克城。大約有七百名部落成員築堤造壩抵擋洶湧的石油。八天半以後油井終於控制住了。加蓋之前每天流出九萬五千桶。
主要問題已經有了答案。伊拉克有石油,而且很豐裕,幾年來為它爭吵不休也是值得的。必須馬上達成協定了,曠日持久的談判必須結束。1928年7月對日,發現石油的九個月以後,也是蒂格爾第一次到倫敦要求訂立協定的近六年之後,終於簽署了協定。皇家荷蘭/殼牌公司、英波公司和法國人各得23.75%的石油,代表美國公司利益的近東開發公司也占23.75%。古本金的5%股權這個老大難問題也解決了,他可以立即按市價把石油售給法國人,他不要石油要現鈔的願望也就迎刃而解。
剩下的問題是“自我遏制”條款,依據這一條款所有參與者同意在這個地區聯合經營——僅僅是聯合。古本金後來說,在最後一次會議上,他拿起一支很粗的紅鉛筆在一幅中東的大地圖上,沿著已不存在的土耳其帝國的邊界劃了一條線。他說,“那就是我所知道的1914年時的古老的奧斯曼帝國。我應當知道。我生於斯,生活於斯,並且服務於斯。”這個有深遠影響的石油協定從此被稱為“紅線協定”。在紅線內,除波斯和科威特的油田外,包括了中東的所有主要油田。在那個廣闊地區內,合伙人除與土耳其石油公司的其他成員合作外,不得從事石油經營。這樣,1914年外交部協定的自我遏制條款在十四年後再生為紅線協定。它為未來中東石油開發定下了框架,也成了爾後幾十年激烈衝突的焦點。
許多年後,當有人說古本金在和土耳其石油公司作交易時擊敗了沃爾特·蒂格爾時,蒂格爾作了回顧。回憶那些艱苦和費時的談判,他說道,“這是一盤糟糕的棋!早三年我們就該自己幹了。”對於古本金來說,這確是一大勝利——37年的努力和堅忍有了結果,他為這筆交易等待了全部成年時代,得到了幾千萬美元。為紀念這個重大事件,那年夏天他包了一艘船同他的女兒麗塔到地中海巡遊。駛離摩洛哥海岸後他瞥見以前從未見過的一種奇怪的船,船的煙囪矗立在長長船殼的尾端,他問這是什麼船。麗塔告訴他是一艘油船。他59歲了,做成了本世紀一筆最大的石油交易,他是石油界的外交家,卻從未看見過油船。
留名後世
慈善家
葡萄牙人可能沒有想到,一位安居在里斯本一家普通旅館裡十幾年的老人,去世之後會在葡萄牙打下如此深刻的烙印,古本江公園、古本江美術館與當代藝術館、古本江博物館、古本江交響樂團……這裡所說的“古本江”,甚至都不是葡萄牙本國人,他在去世之時仍是英國公民。
1953年6月18日,深知自己不久於人世的古本江簽署了一份遺囑。在這份遺囑中,他將自己的財產按照慣例分給了自己的子女,並且留下一部分給自己的親屬和長期合作者用作生活輔助金,此外的部分,便都作為古本江基金會的啟動資金,用於資助慈善、教育、藝術和科學項目,著名的古本江交響樂團就是其中的一個組成部分。根據統計,古本江的遺產高達18億美元。為何他把一大筆錢捐贈給葡萄牙呢?在1956年7月18日由葡萄牙政府批准古本江基金會成立的40690號法令中,這樣描述了古本江的初衷:“卡洛斯特·古本江做出這一決定,完全是出於對葡萄牙的信任。”而這句話,也被明確寫在了古本江基金會的章程中。
如果沒有戰爭,也許這段歷史就會改寫了。1940年,居住在巴黎的古本江的平靜生活被二戰打破。1940年6月5日,納粹德國進攻法國,德軍多路突擊,10天后巴黎就被占領。正如《六月風暴》中描寫的那樣,許多巴黎人棄城而逃,去南方躲避戰爭。古本江被迫加入逃亡人群,前往維希避難。然而,在二戰的煙火之下,整個歐洲大陸都滿目蒼痍,要想獲得平靜的生活幾乎不可能。1942年,為了在戰爭中保持中立性,葡萄牙利用自己的礦產資源建立了一套嚴格的出口配額體系,允許盟國和軸心國從各自在葡萄牙擁有的鎢礦出口礦石,對葡萄牙自己的礦山則設立固定配額。這種用“資源換和平”的策略起了一點作用,當1942年4月古本江第一次踏入葡萄牙的土地時,這裡比受戰爭重創的法國稍好一些,他的心境也隨之稍微安定下來,已入古稀的他決定在里斯本安居。當地的人民對他熱情地招待,古本江與這裡的人和睦相處,就像一家人一樣,他說:“我從來都沒有在其他任何地方感受過這樣的盛情。”
不過,入住里斯本阿維斯賓館的古本江神秘而孤獨。他深居簡出,拒絕拍照,不接受採訪,只過著純粹的老年人的日子。“他在厚厚的窗簾後面觀察街道,他在與極少的朋友交往中體察市情,他一路都在準備做一個決定。沒有人知道這個決定的內容,而他,則不知道自己會在哪裡發布這個決定。”(引自《行者無疆》)這個決定,就是成立古本江基金會。
去葡萄牙旅遊的人常常被教育說,如果來到葡萄牙不去看看古本江基金會這趟就等於白來了。坐落在里斯本市中心古本江公園的基金會,已經被列入了葡萄牙的十大經典。由於古本江基金會的資金相當於葡萄牙每年投入到文化科技教育領域中的一半,所以被世人稱為葡萄牙第二文化部.。如今的古本江基金會,已經深入了葡萄牙文化生活的各個層面,尤其在宣傳葡萄牙文化上更是不遺餘力。
2006年伽利略航行500周年時,基金會贊助了“葡萄牙航海大發現500周年紀念活動委員會,號召各國學者對航海大發現歷史展開研究。在基金會成立50周年的紀念活動上,葡萄牙總統席爾瓦出席並讚揚說,“我們的國家需要這樣的機構,它是值得學習的真正的典範。”
收藏者
在一個慈善家的名號之外,古本江還是一位罕有的藝術品收藏者,而他的私人收藏,也在去世之後才得到公開展出,並最終融進葡萄牙文化的溪流之中。
古本江對藝術的鑑賞力從小就顯露出來。有一次,父親為了獎勵成績優異的古本江,便給了他幾枚錢,但他並沒有立即花掉,而是跑進自己平時愛逛的古錢商店,買下了幾枚古錢。對於這種以現有貨幣換取舊幣的行為,父親並不認同,並對古本江提出了“不要浪費”的忠告。巧合的是,這幾枚古錢是稀有的珍品,本身的收藏價值已經超越了它的購買價格。
古本江不但愛惜藏品,而且是一位技巧高超的買家。1928年至1930年間,古本江從當時的蘇聯政府手中購買了一批珍品。當時正值史達林的五年計畫時期,由於缺少建設經費,決定非公開拍賣列寧格勒博物館的珍品。古本江正是體會到了史達林微妙的處境,才在這場激烈的爭奪中笑到最後。
1930年7月17日,古本江給莫斯科國家銀行行長喬治寫信,言辭懇切地說:“我認為,貴國博物館多年保存的珍品不應當出售,它們不僅是貴國的民族遺產,也是貴民族的驕傲……我常常對你們的外交人員說:別出售博物館的陳列品。當然,如果一旦你們出售,那么,我希望成為你們的第一個出高價的買主,你們如有哪些藝術品要出售,我請求你們相告為盼。”要知道,出售藝術品已經是鐵板釘釘的事實,而且古本江的對手包括享有國際聲譽的古玩家約瑟夫,他能出的價格都不會比古本江低,但他狂妄的態度傷害了史達林的隱秘之心,恰恰是古本江的謙卑和迂迴戰術,獲得了賣主的好感。
“我的收藏品從藝術的觀點來看,質量都是頭等的……我的藏品不多,但都是最優異,最精美的。”這是古本江曾經說過的話,現在來看,其實過於謙虛。他的藏品中就包括原屬於俄羅斯葉卡琳娜女皇的一副珍品,以及原屬於法國女皇瑪麗亞的寫字檯,而這些藝術珍品,加起來有6000多件。
古本江不願意邀請外人到自己的家中來欣賞這些藝術品,他曾經說,這些藏品就像自己的女兒一樣,“我是東方人,東方人不願意將閨房中的女子示人”。但他很願意將自己的藏品公開展覽,1930年至1950年,倫敦國家畫廊和華盛頓國家藝術畫廊就先後借用了他的收藏品。
在他去世之後,這些藏品於1960年後全部集中到了葡萄牙,直到1969年古本江博物館建立,藏品才悉數收入其中公開展出。古本江博物館是世界上最大的博物館之一,除了古本江的私藏,這裡還陳列著從公元前2800年到本世紀中葉的3000多件文物,其中有埃及、希臘、羅馬、美索不達米亞、伊斯蘭、亞美尼亞、遠東和歐洲等地的藝術品。在遠東藝術部分,有中國瓷器60餘件,其中一隻高腳青花瓷杯是14世紀中國元朝的珍品。
在古本江博物館,可以見到倫勃朗、莫奈、雷諾及羅丹等大師級的藝術作品,而且可以縱覽11世紀初到20世紀中期歐洲藝術趨勢的變化。作為一個文化中心,它的意義已經超越了國界,變為全人類共有的精神財富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