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姓圍”地處龍南縣西北部高山犁壁嶺下,緊挨著灑源圩,離縣城約15公里。這裡的大地名叫灑源堡。“堡”是明清時期官府為實行軍事管制而設的行政區域。灑源圩雖離縣城遠,因龍南西部唯一通往廣東的路在此境內,故而過往人多。但由於地處深山老林,歷史上土匪出沒無常,社會治安比較亂,是官府強制管理區域。
在熱心的退休老師王立昊的引領下,我們走進“十姓圍”。圍門朝東北方向偏東,兩道門兩道栓,牆壁是泥土夯牆,占地2000多平方米。這圍四角只有圍角上有4個土炮樓,設有走馬廊,沒有任何長時間被困的生活設施,全是一廳兩廂房的兩層泥磚瓦屋,是典型的客家村落。正對大門的是一幢二進的祠廳,飽經滄桑的祠廳還基本保持完整,祠廳前後左右的瓦房大多已倒塌。
走進“十姓圍”後,聽圍屋老人講了個“十姓圍”除奸的故事——
1937年7月16日(農曆六月初九),即“七.七蘆溝橋事變”已暴發的第九天。交通極端不便的三南遊擊支隊,因長期在深山密林中活動,對全國已經出現的抗日鬥爭新形勢一無所知,圍剿三南遊擊隊的國民黨和地方軍警,仍在各游擊區搞破壞。游擊隊決心要剷除灑源“十姓圍”里的土霸王廖振翼、廖彩亮叔侄。
16日凌晨3時,游擊隊20餘人從灑源的大瑞山企廠下趕到灑源圩,按計畫包圍廖家店和房前宅門,並有戰士把守。同時,對通向圩外的道路也放了暗哨,嚴防“獵物”逃走。勸阻圩外村民暫時不要進圩。
天亮以後,廖振翼身穿香丸紗短衫,從圍內西街院出來,圍內的地下黨員林芳榮正在機敏地觀察他。,碰見廖從其家相反的方向出來,就知道沒有住在自己家裡,而是在圍內的其親信家躲藏。一個晚上住一家。
林芳榮與他和往常一樣地打過招呼後,假裝到圩背牛欄中牽牛放牧,從廖振翼家店門前經過,故意對著廖家隔壁的王子樓家店門用暗語呼喊:“喂!太陽都曬屁股了,還不起床呀!”王子樓實際不在家,而是向隱藏在店的游擊隊,傳送廖振翼已在店中的行動口號。游擊隊分隊長聽到喊聲後,命令全體隊員持槍而出,沖入隔壁的廖振翼店中。 游擊隊在其店中隱藏著。聽到有人用暗語喊話,游擊隊獲得了廖振翼已在店的行動信號。
當時,天亮不久,到處灰朦朦的。此時,廖家就反常地正吃早飯,廖振翼正端著飯碗起身盛飯,就聽到飛快混雜的腳步聲。犬的狂吠聲。他心中一驚:當他看見幾個手執駁殼的游擊隊正向他家衝來時,他反身進店,臉如灰色,連叫“不好了”,碗跌於地,準備爬矮牆外逃時,屋內一聲槍響,一顆子彈正中廖振翼的腦門。那邊又響起了槍聲,廖彩亮也中彈了……這天廖振翼、廖彩亮叔侄兩人,幾乎同時被擊斃。
游擊隊戰士從廖家剿獲長、短槍各一支,子彈數十發,還有幾十塊光洋。游擊隊把廖振翼叔侄的罪狀,用紙寫好擺放在圩上的案板上。讓識字的農民觀看。有的觀眾還念出聲音。灑源的農民,對游擊隊為地方除去兩霸,拍手稱快,歡天喜地。
長輩介紹說,“十姓圍”是有十個姓,那是“周葉林黃凌袁賴郭李曾”十個姓,與順口溜說的十姓相差甚遠。說起他們的開基祖,他們一個個極為自豪,引以為榮——清乾隆年間,散居在灑源圩周邊的“周、葉、林、黃、凌、袁、賴、郭、李、曾”十個人平時常來常往,親如兄弟,有的結為了親家。有一天,他們十人相聚在一起,划拳飲酒,無話不說,無事不談,友情如蜜糖一樣甜蜜,說到興頭上,不知誰提議:我們十兄弟擇一塊地建房,大家生活在一起,天天飲酒聊天,相互照應更方便。他的提議得到了其他九人的回響。說乾就乾,十人出錢出力,兩三年時間就做好了圍屋,十戶人家擇一黃道吉日同時搬了進來。搬家這天,他們在祠廳里大擺酒席,請來地方上的鄉紳人士把個新圍鬧得人歡馬叫,好不熱鬧。
古時候十姓人家同建一個村莊並不多見,而住在一起無爭無斗、和諧相處更是少見。按中國的習俗,一個姓氏就有一個堂名,“十姓圍”住著十姓人家,他們為了體現團結友愛,起了一個十姓共同的堂名“愛敬堂”。在我們對客家習俗的了解中,還真少見十個姓共一個堂名的,這是團結和諧的象徵,把中華民族的傳統美德彰顯得淋漓盡致,令後人嘆服和景仰。在那艱苦的年月,“十姓圍”人勤勞勇敢,他們繁衍生息,代代相傳,歲月淘盡千古事,人間悲喜總發生,時間過去了200多年,現在圍內只有開基時的林、袁兩姓,其他八姓早已從圍屋中消失。現在,82歲的林芳福告訴我們,開基祖的十姓人家和睦相處了二三十年,他們去世後,後又和諧相處了幾代,後來其他八姓從圍屋中陸續遷走,主要原因有:一是外出做生意舉家外遷,二是沒有生下兒子自然斷了香火,三是躲避仇家追殺外遷,四是隨親人外遷。林芳福說,他們林姓的開基祖玉珍公從一個叫楓樹崗的地方搬進圍內後,其子孫就沒有離開過,到現在已傳了十五六代。目前圍內有林姓幾十個,他們仍像祖先那樣和諧相處,生活是非常愉快。採訪中了解到,圍內現有七個姓氏,除林、袁兩姓氏的變更,人際關係越來越錯綜複雜,嵌入圍內的不和諧因素也越來越多;後人漸漸搬出老屋,並在老圍周圍建新房,圍內漸呈衰落之勢。近年,新農村建設如火如荼,“十姓圍”人也自覺地投入其中,營造出一股清新的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