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州歌頭·桃花

六州歌頭·桃花》是南宋詞人韓元吉所作的一首詞。詞題作“桃花”,當為詠桃花之作,但在對桃花的精緻描繪中,插入一段自己香艷而哀怨的風流情事,將詠花與懷人結合起來。上片由桃花寫到人面,下片再由人面寫到桃花及花是人非的悵恨,情致纏綿婉曲。全篇以桃花為始終,詠花與寫人相映襯,風韻綺麗,格調激越。

基本介紹

  • 作品名稱:《六州歌頭·桃花》
  • 創作年代:南宋
  • 作品出處:《南澗詩餘》
  • 文學體裁:詞
  • 作者:韓元吉
  • 詞牌名:六州歌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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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原文

六州歌頭1
桃花
東風著意,先上小桃枝。紅粉2膩,嬌如醉,倚朱扉3。記年時。隱映新妝面,臨水岸,春將半,雲日暖,斜橋轉,夾城西。草軟莎平,跋馬4垂楊渡,玉勒5爭嘶。認蛾眉凝笑,臉薄拂燕脂6。繡戶7曾窺,恨依依。
共攜手處,香如霧,紅隨步,怨春遲。消瘦損,憑誰問?只花知,淚空垂。舊日堂前燕,和煙雨,又雙飛8。人自老,春長好,夢佳期。前度劉郎9,幾許風流地,花也應悲。但茫茫暮靄10,目斷武陵溪11。往事難追。

注釋譯文

詞句注釋

  1. 六州歌頭:詞牌名。本《鼓吹曲》,六州為 唐 之 伊 、 涼 (梁)、 甘 、 石 、 氐 (熙)、 渭 ,每州各有歌曲,統稱《六州》。歌頭即引歌。後用為詞牌。雙調平仄韻互葉,一百四十三字。音調悲壯,多以寫弔古之詞。
  2. 紅粉:婦女化妝用的胭脂和鉛粉。借指美女。
  3. 朱扉:紅漆門。
  4. 跋(bá)馬:勒馬使之迴轉。
  5. 玉勒:玉飾的馬銜。也泛指馬。
  6. 燕脂:即胭脂。一種紅色的顏料。婦女用作化妝品。
  7. 繡戶:雕繪華美的門戶。多指婦女居室。
  8. “舊日”句:劉禹錫《烏衣巷》詩:“舊時王謝堂前燕,飛入尋常百姓家。”
  9. 前度劉郎:化用劉禹錫、劉晨事 ,比喻是作者自指。
  10. 暮靄:傍晚的雲霧。
  11. 武陵溪:用陶淵明桃花源記》故事,也暗劉晨玩肇事。

白話譯文

東風帶著情意,先朝小小的桃枝上飛。美人紅粉細膩,嬌艷如痴如醉,斜倚著朱紅的門扉。記得去年時,她新妝襯著芙蓉面,隱隱與桃花相映爭艷,臨水自憐。春天過去一半,雲日融融暖,順著斜橋迴轉,直到夾城西邊。綠草柔軟平展,馬兒跑得歡,渡口垂柳翩翩,玉勒的駿馬嘶鳴著馳躍爭先。我認出她秀美的蛾眉,凝神一瞥的笑臉,面頰胭脂愁恨綿綿不斷。
當年攜手共游之處,桃花依舊芳香如霧,滿地落紅隨地步履旋舞,怨恨春光到遲暮。惜春人也消魂瘦損,又靠誰來慰問?只有桃花知心,空將清淚垂淋。舊日堂前築巢的燕兒,隨著煙霧迷濛的春雨,又雙雙飛回舊居。惜春人空自衰老,年年更新的春光永遠美好,但願如夢在佳期中跟著的春天重新來到。前度劉郎今又到,昔日風流之地舊跡剩多少?桃花見此也應悲哀傷惱。只見黃昏時雲靄茫茫一片,武陵溪已然看不見,往事已難以追返。

作品題解

詞的題目雖然是“桃花”,不過詞人是借桃花來講述一段唯美而悽怨的愛情故事。詞人借用崔護《題都城南莊》的韻,用一些和桃花有關的典故、成句組建起詞的“骨架”。然後,詞人在這個骨架上用渲染、展衍、引申等方法添枝加葉,使這首詞風姿卓越,如娉婷而立的美人。

作品鑑賞

文學賞析

這首詞懷念逝去的甜美愛情。明寫桃花,暗寫與“新妝”“紅粉”相戀的情感經歷。在表現手法上,具有象徵主義特點,桃花的形象,紅粉佳人的形象均迷離朦朧。“香如霧”、“和煙雨”、“夢佳期”營造出無限美妙、飽蘊深情的境界。化用“劉郎”、“武陵”典故,給人豐富的審美聯想。全篇以桃花為始終,詠花與寫人相映襯,風韻綺麗,格調激越。
《六州歌頭》這個詞牌大多是與悲壯激越的聲情聯繫在一起的,如李冠(一作劉潛)的“秦之草昧”,賀鑄的“少年俠氣”,張孝祥的“長淮望斷”。宋人程大昌早就說過:《六州歌頭》本是鼓吹曲,音調悲壯,不與艷詞同科(《演繁露》)。但是,韓元吉的這首《六州歌頭》偏與常情相反,竟是一首典型的艷詞!
這就像古時布陣打仗那樣,雖有“常法”,然而“運用之妙,存乎一心”(岳飛語),只要用兵者別具“運用變化”之良才,是能收到“出奇制勝”的妙效的。韓詞那纏綿徘徊悱惻、低回往復之情,就是通過短聲促節、繁句密韻的此調而熨貼酣暢地表達出來了。
開頭先以春風怡盪、紅桃初綻起興。“東風著意,先上小桃枝”,意可兩解。一說,桃花中有一種“小桃”的特殊極品,它在正月即行開放(見陸游老學庵筆記》),因此此句解為春天剛剛來臨,小桃就獨得東風之惠而先行開放。另一說則作一般性的理解,“先上”云云意在突出桃花形象之鮮妍,謂其占盡一時春光之美。二說可以並存,並不妨礙對於詞意的理解。
“紅粉膩,嬌如醉,倚朱扉”三句則佳人比花,且漸由花引人。李白清平調詞》雲“雲想衣裳花想容”,那是以花來比人;這兒卻是以人比花,——你看這朵桃花,豈非那濃施紅粉、嬌痴似醉、斜倚朱扉的佳人?
這樣的寫法,不僅使靜物富有了人的麗質和生氣,更為下文的由花及人作了鋪墊。於是乃引出了“去年今日此門中,人面桃花相映紅”式的回憶:“記年時,隱映新妝面”兩句,就是前兩句唐詩的“翻版”。不過作者在此之後又作了大段的渲染:“臨水岸,春將半,雲日暖,斜橋轉,夾城西。草軟莎平,跋馬垂楊渡,玉勒爭嘶。認蛾眉凝笑,臉薄拂燕脂。”這裡就交代了會面的時間、地點、所見佳人之面容,與前兩句唐詩相比更顯具體細膩。而這體現了宋詞(長調)“鋪敘展衍”的特點以及《六州歌頭》短句促節的“優越性”。讀到此處,我們不難想像中詞人如何與佳人邂逅,從這么細緻委婉的筆觸中我們不難感到詞人鐘情之深了。但是,就在這個時候,詞情忽生轉折:“繡戶曾窺,恨依依”。這兩句中所包含的內容,實際上概括了兩人之間的愛情曲折:“繡戶曾窺”寫他尋訪、追求佳人的過程:“恨依依”則寫他尋人不遇或未能如願的惆悵失意。作者在此一筆帶過,不去為它多花筆墨。這是因為,這一段情節不是本詞的重點,它只在上文的“初遇驚艷”和下文的“別後相思”中占著一個“過渡”的地位。所以下片就轉入第二次詳細的描寫——對於今日此地睹花而不見伊人之懊惱情緒的盡情描繪。
下片開頭即以一“共”字相轉接。仍在當年“共攜手處”(這就暗示他在“窺戶不遇”之後終於與她會面、結合了。這中間省去許多情節,細心的讀者自不難體會出來)徘徊,可現今所見之桃花卻已非往日的艷嬌花可比,它早變得落紅隨步、香薄似霧,因而作者不由得要埋怨起春光的遲暮了。接下去四句則繼言自身面對落花而垂淚的相思苦痛:“消瘦損,憑誰問?只花知,淚空垂”。由於伊人已不復可見,所以自己被別離折磨得消瘦憔悴,只有桃花可以作證,而她則毫不知聞,這就更添了一層愁悶。這上面六句,又是從花寫到人,以落花的凋謝來映襯自己的傷感之情。行文至此,心緒益發紊亂,故下文就錯雜寫來,越見其觸物傷情、哀緒紛呈:“舊日堂前燕,和煙雨,又雙飛”,這是由“舊日堂前”的雙燕所對照引起的“孤棲”心緒(其中暗用了劉禹錫烏衣巷》詩句):“人自老,春長好,夢佳期”,則從上文的“人不如燕”再次引出“春好人老”的悲感,且又以“夢佳期”三字綰合、呼應前面的“共攜手”:“前度劉郎,幾許風流地,花也應悲”,又一次扣住桃花,抒發了自己“劉邦重到”(暗用劉禹錫“桃花盡淨菜花開”、“前度劉郎今又來”的詩意,又兼用劉晨、阮肇於天台逢仙女的典故)的傷逝心情。經過這一番纏綿往復的詠嘆,最後結以“但茫茫暮靄,目斷武陵溪,往事難追”,點明了感傷往事、舊夢難續的主題。因為“武陵”一語中暗藏著“桃花源”典故,所以仍與題面“桃花”關合。
總體來看,此詞以詠“桃花”為線索,或明或暗地敘述了一段戀愛的故事:先在桃花似錦的良辰相遇,後在桃花陌上攜手同游,再後來則舊地重來,只見桃花飄零而不見如花人的蹤影,於是只能躑躅徘徊於花徑,唏噓生悲。而在訴說這段愛情的故事時,作者又始終緊扣著“桃花”這個題是面,曲折地抒發了自己的愁緒。所以確切說來,這首詞是“詠物”與“詠懷”的巧妙集合,它是借物以抒情,借物以懷人。比之崔護那首結構較簡單的七絕詩來,委婉風情和綺麗文采更勝一籌。而這,又是與作者活用《六州歌頭》長調的特有聲情分不開的。

名家點評

陸游在《祭韓無咎尚書文》中評價是“落筆天成,不事雕鐫。如先秦書,氣充力全,”

作者簡介

韓元吉(1118~1187),南宋詞人。字無咎,號南澗。開封雍邱(今河南開封市)人,一作許昌(今屬河南)人。宋室南渡後,寓居信州上饒(今屬江西)。紹興二十八年(1158)曾為建安縣令。隆興間,官至吏部尚書。乾道九年(1173)為禮部尚書出使金國。淳熙初,曾前後二次出守婺州,一次出守建寧。後晉封潁川郡公,而歸老於信州南澗,因自號南澗翁。平生交遊甚廣,與陸游朱熹辛棄疾陳亮等當代勝流和愛國志士相善,多有詩詞唱和。其子韓□(1159~1224),字仲止,號澗泉,也有文名於當世,成就稍遜於其父。韓元吉詞多抒發山林情趣,如〔柳梢青〕"雲淡秋雲"、〔賀新郎〕"病起情懷惡"等。著有《澗泉集》、《澗泉日記》、《南澗甲乙稿》、《南澗詩餘》。存詞80餘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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