詞作原文
壽陽樓⑴八公山作
故都⑵迷岸草,望長淮、依然繞孤城。想烏衣年少⑶,芝蘭秀髮⑷,戈戟雲橫⑸。坐看驕兵南渡⑹,沸浪駭奔鯨⑺。轉盼東流水,一顧功成。千載八公山下,尚斷崖草木,遙擁崢嶸⑻。漫雲濤吞吐,無處問豪英。信勞生、空成今古,笑我來、何事愴遺情⑼。東山老⑽,可堪歲晚,獨聽桓箏⑾。
基本介紹
- 作品名稱:八聲甘州·故都迷岸草
- 作品別名:壽陽樓八公山作
- 創作年代:宋
- 作品出處:全宋詞
- 文學體裁:八聲甘州
- 作者:葉夢得
詞作原文,注釋,詞作鑑賞,作者簡介,
詞作原文
壽陽樓⑴八公山作
注釋
⑴壽陽樓:壽州城樓,地在安徽省。
⑵故都:指建康,今南京。
⑶《南齊書·王僧虔傳》:“遷御史中丞領驍騎將軍。甲族由來多不居憲台。王氏分枝居烏衣者,位官微減。僧虔為之官,乃曰:‘此是烏衣諸郎坐處,我亦可試為耳。’”劉禹錫《金陵五題·烏衣巷》有”烏衣巷口夕陽斜“、”舊時王謝堂前燕“句。《景定建康志》卷十六:”烏衣巷在秦淮南,晉南渡,王謝諸名族居此。時謂其子弟為烏衣諸郎。“詞意指謝氏子弟,在淝水戰役立功者,如謝石、謝玄等。
⑷《世說新語·言語》載謝玄的話:“譬如芝蘭玉樹,欲使其生於庭階耳。”後來每引來比喻好的青年子弟。
⑸《世說新語·賞譽》:“見鐘士季(會)如觀武庫,但睹戈戟。”這裡亦說他們胸羅韜略,無所不有。
⑹指晉太元八年(384)秦苻堅大舉伐晉。
⑺奔鯨:鯨鯢,以比巨寇。《左傳》宣公十二年:“取其鯨鯢而封之。”
⑻八公山在淝水之北,本以淮南八公在此煉丹得名。《晉書·苻堅載記》:“又北望八公山上,草木皆類人形,顧謂(苻)融曰:‘此亦勍敵也,何謂少乎!’憮然有懼色。”“崢嶸”,高峻貌。
⑼孟浩然《與諸子登峴山》:“人事有代謝,往來成古今。江山留勝跡,我輩復登臨。”
⑽東山:謝安早年隱居的地方,今浙江、江蘇,傳說有好幾處他的古蹟,當以在會稽者為正。“東山老”即指謝安,作者在此以謝安自喻。
⑾《世說新語·言語》載王羲之對謝安說:“年在桑榆,自然至此,正賴絲竹陶寫。”“歲晚”所謂“年在桑榆”也。謝安在晚年功名雖盛,當時晉孝武帝對他也很猜忌,所以並不甚得意。桓伊亦淝水戰役立功將帥之一。《晉書·桓伊傳》:“伊字叔夏,善音樂,盡一時之妙,為江左第一。….帝召伊飲宴,安侍坐。帝命伊吹笛,伊神色無忤,即吹為一弄,乃放笛云:‘臣於箏分乃不及於笛,然自足以韻合歌管,請以箏歌,並請一吹笛人。’….伊便撫箏而歌《怨詩》曰:‘為君既不易,為臣良獨難,忠信事不顯,乃有見疑患…。’聲節慷慨,俯仰可觀。安泣下沾衿,乃越席而就之,摝其須曰:‘使君於此不凡!’帝甚其有愧色。”作者用這故事,表示自己在政治上的牢騷。又蘇軾《陪歐陽公燕西湖》歌行結句云:“坐無桓伊能撫箏。”本詞亦以“桓箏”結尾,和東坡詩相同。
詞作鑑賞
壽陽,古稱壽春,公元前241年楚國國都郢城為秦兵攻陷,曾東逃遷都於此,故詞人懷古,稱之為故都;東晉改名壽陽,即今安徽壽縣。八公山,在壽陽城北,淮河的支脈淝水流經其下。歷史上著名的淝水之戰,就在這裡進行。公元383年,前秦苻堅(氐族)親領步騎80餘萬“南征”,企圖一舉滅亡東晉。謝安命其弟謝石、侄子謝玄率兵與苻堅決戰於淝水,擊潰前秦號稱百萬之眾的軍隊。
葉夢得隨宋高宗南渡,系主戰派人物之一。紹興初,起為江東安撫大使,兼知建康府並壽春等六州宣撫使。離朝出任地方長官,對朝廷內的主和派頗為不滿,但卻無力改變,內心感到壓抑。至壽陽登臨八公山弔古,一方面仰慕當年謝石、謝玄在前線指揮作戰,得到朝廷謝安等人的有力支持;另一面又想到歷史上的英雄人物,為國事勞心勞力,也不過“空成今古”,更何況謝安晚年就已經受到國君的冷落,自己又何必為往事而悲愴,以此來排遣心頭的煩惱。但煩惱是排遣不掉的,所以結末又有“可堪歲晚,獨聽桓箏”的淒涼寂寞和不滿之情的傾吐。
上片開頭寫壽陽城,曾經是古代的國都,城邊江岸生長雜亂的野草,迷茫一片;望淮河的支脈淝水,依然象當年一樣環繞孤城壽陽滾流不息。這是淝水之戰的地理位置,而今詞人登臨於此,縱然風景依舊,卻已經人事全非。以下一個“想”字,貫穿七句,“想”的都是淝水之戰的情景。“烏衣年少”,指貴族子弟謝石、謝玄等人,他們直接指揮淝水之戰,打敗異族侵略者;烏衣,即烏衣巷,晉代王謝貴族居住的地方。“芝蘭秀髮”,形容年輕有為的子弟正茁壯成長,英氣勃發,這是渲染“烏衣年少”、謝家子弟的才情。《世說新語》記載謝玄的話說:“譬如芝蘭玉樹,欲使其生於階庭耳。”“戈戟雲橫”,武器象陣雲一般縱橫陳列,明寫晉軍軍容和聲威,暗寫“烏衣年少”的心胸和韜略,又活用《世說新語》典,該書記載:“見鐘士季如觀武庫,但睹戈戟。”以下說“驕兵南渡,沸浪駭奔鯨”,都是指符堅的軍隊沸沸揚揚,不可一世;而“烏衣年少”卻從容沉著,只是“坐看”而已,可見其膽略過人。“轉盼東流水,一顧功成”,更寫出了謝家子弟的軍事才能,他們指揮戰爭,以少勝多,迅捷克敵,一舉成功,那是怎樣的神采和氣概啊!
上片于山城回想當年開展淝水之戰的情景,歷歷如在目前。下片抒情,寫自己的感想。
換頭三句說,往事近千年,那時敗逃的異族侵略軍,驚恐萬狀,以為“八公山上,草木皆兵”;而今同樣一個八公山,還有同樣的斷崖和草木,遙遙地簇擁,顯得崢嶸可怖。這是呼應上片開頭三句,說山河依舊,為下文抒寫“英雄不再,朝中無人”作反襯,且從對歷史的描寫,引向對現實的感喟。“漫雲濤吞吐,無處問豪英。”雲濤吞吐,氣壯山河,也徒然無補,因為已經沒有地方能夠找到謝家子弟那樣的英雄豪傑來詢問抗敵作戰的對策了。這分明是說“朝中無人”了,也是詞人弔古感懷的“情結”所在。“信勞生”四句說,歷史上的英豪,為國事勞心勞力,到頭來空成今古之談;可笑我啊,又何必為往事而思念、悲愴?這是為排遣苦惱而退一步著想,也是為下文進一步抒寫詞人的孤獨感和寂寞感作鋪墊。“東山老”,指謝安,因為謝氏曾隱居東山,出山後支持和指揮淝水之戰,堅決抗擊前秦的進攻;但同時也暗喻作者自己,夢得詞多以謝安自況。據《晉書·桓伊傳》載,謝安晚年被晉孝武帝疏遠。謝安陪孝武帝飲酒,桓伊彈箏助興,唱《怨歌行》:“為君既不易,為臣良獨難;忠信事不顯,乃有見疑患。”孝武帝聞之甚有愧色。說的是謝安與孝武帝同聽桓伊彈箏,可是這首詞結尾卻寫作:“可堪歲晚,獨聽桓箏?”受到國君疏遠冷落的孤獨寂寞心情,遠遠超出謝安當年的遭遇,可見這裡說的“東山老”,既指謝安,又是作者自喻,活用典故,抒己之情。愛國者的熱情往往受到執政者的冷落和扼殺,這是歷史的悲劇,更是當時的政治悲劇,作者的感慨是很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