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文一
世祖光武皇帝諱秀,字文叔,南陽蔡陽人,高祖九世之孫也,出自景帝生長沙定王發。發生舂陵節侯買,買生鬱林太守外,外生巨鹿都尉回,回生南頓令欽,欽生光武。光武年九歲而孤,養於叔父良。身長七尺三寸,美鬚眉,大口,隆準,日角。性勤於稼穡,而兄伯升好俠養士,常非笑光武事田業,比之高祖兄仲。王莽天鳳中,乃之長安,受《尚書》,略通大義。
莽末,天下連歲災蝗,寇盜鋒起。地皇三年,南陽荒飢,諸家賓客多為小盜。光武避吏新野,因賣谷於宛。宛人李通等以圖讖說光武云:“劉氏復起,李氏為輔。”光武初不敢當,然獨念兄伯升素結輕客,必舉大事,且王莽敗亡已兆,天下方亂,遂與定謀,於是乃市兵弩。十月,與李通從弟軼等起於宛,時年二十八。
十一月,有星孛於張。光武遂將賓客還舂陵。時伯升已會眾起兵。初,諸家子弟恐懼,皆亡逃自匿,曰“伯升殺我”。及見光武絳衣大冠,皆驚曰“謹厚者亦復為之”,乃稍自安。伯升於是招新市、平林兵,與其帥王鳳、陳牧西擊長聚。光武初騎牛,殺新野尉乃得馬。進屠唐子鄉,又殺湖陽尉。軍中分財物不均,眾恚恨,欲反攻諸劉。光武斂宗人所得物,悉以與之,眾乃悅。進拔棘陽,與王莽前隊大夫甄阜、屬正梁丘賜戰於小長安,漢軍大敗,還保棘陽。
更始元年正月甲子朔,漢軍復與甄阜、梁丘賜戰於沘水西,大破之,斬阜、賜。伯升又破王莽納言將軍嚴尤、秩宗將軍陳茂於淯陽,進圍宛城。
二月辛巳,立劉聖公為天子,以伯升為大司徒,光武為太常偏將軍。
三月,光武別與諸將徇昆陽、定陵、郾,皆下之。多得牛、馬、財物,谷數十萬斛,轉以饋宛下。莽聞阜、賜死,漢帝立,大懼,遣大司徒王尋、大司空王邑將兵百萬,其甲士四十二萬人,五月,到潁川,復與嚴尤、陳茂合。初,光武為舂陵侯家訟逋租於尤,尤見而奇之。及是時,城中出降尤者言光武不取財物,但會兵計策。尤笑曰:“是美鬚眉者邪?何為乃如是!”
初,王莽征天下能為兵法者六十三家數百人,並以為軍吏;選練武衛,招募猛士,旌旗輜重,千里不絕。時有長人巨無霸,長一丈,大十圍,以為壘尉;又驅諸猛獸虎豹犀象之屬,以助威武。自秦、漢出師之盛,未嘗有也。光武將數千兵,徼之於陽關。諸將見尋、邑兵盛,反走,馳入昆陽,皆惶怖,憂念妻孥,欲散歸諸城。光武議曰:“今兵谷既少,而外寇強大,並力御之,功庶可立;如欲分散,勢無俱全。且宛城未拔,不能相救,昆陽即破,一日之間,諸部亦滅矣。今不同心膽共舉功名,反欲守妻子財物邪?”諸將怒曰:“劉將軍何敢如是!”光武笑而起。會候騎還,言大兵且至城北,軍陳數百里,不見其後。諸將遽相謂曰:“更請劉將軍計之。”光武復為圖畫成敗。諸將憂迫,皆曰:“諾”。時城中唯有八九千人,光武乃使成國上公王鳳、廷尉大將軍王常留守,夜自與驃騎大將軍宗佻、五威將軍李軼等十三騎,出城南門,於外收兵。時莽軍到城下者且十萬,光武幾不得出。既至郾、定陵,悉發諸營兵,而諸將貪惜財貨,欲分留守之。光武曰:“今若破敵,珍珤萬倍,大功可成;如為所敗,首領無餘,何財物之有!”眾乃從。
嚴尤說王邑曰:“昆陽城小而堅,今假號者在宛,亟進大兵,彼必奔走;宛敗,昆陽自服。”邑曰:“吾昔以虎牙將軍圍翟義,坐不生得,以見責讓。今將百萬之眾,遇城而不能下,何謂邪?”遂圍之數十重,列營百數,雲車十餘丈,瞰臨城中,旗幟蔽野,埃塵連天,鉦鼓之聲聞數百里。或為地道,沖輣橦城。積弩亂髮,矢下如雨,城中負戶而汲。王鳳等乞降,不許。尋、邑自以為功在漏刻,意氣甚逸。夜有流星墜營中,晝有雲如壞山,當營而隕,不及地尺而散,吏士皆厭伏。
六月己卯,光武遂與營部俱進,自將步騎千餘,前去大軍四五里而陳。尋、邑亦遣兵數千合戰。光武奔之,斬首數十級。諸部喜曰:“劉將軍平生見小敵怯,今見大敵勇,甚可怪也,且復居前。請助將軍!”光武復進,尋、邑兵卻,諸部共乘之,斬首數百千級。連勝,遂前。時,伯升拔宛已三日,而光武尚未知,乃偽使持書報城中,雲“宛下兵到”,而陽墮其書。尋、邑得之,不憙。諸將既經累捷,膽氣益壯,無不一當百。光武乃與敢死者三千人,從城西水上沖其中堅,尋、邑陳亂,乘銳崩之,遂殺王尋。城中亦鼓譟而出,中外合勢,震呼動天地,莽兵大潰,走者相騰踐,奔殪百餘裡間。會大雷風,屋瓦皆飛,雨下如注,滍川盛溢,虎豹皆股戰,士卒爭赴,溺死者以萬數,水為不流。王邑、嚴尤、陳茂輕騎乘死人度水逃去。盡獲其軍實輜重,車甲珍寶,不可勝算,舉之連月不盡,或燔燒其餘。
光武因復徇下潁陽。會伯升為更始所害,光武自父城馳詣宛謝。司徒官屬迎吊光武,光武難交私語,深引過而已。未嘗自伐昆陽之功,又不敢為伯升服喪,飲食言笑如平常。更始以是慚,拜光武為破虜大將軍,封武信侯。
九月庚戌,三輔豪傑共誅王莽,傳首詣宛。
更始將北都洛陽,以光武行司隸校尉,使前整修宮府。於是置僚屬,作文移,從事司察,一如舊章。時三輔吏士東迎更始,見諸將過,皆冠幘,而服婦人衣,諸於繡镼,莫不笑之,或有畏而走者。及見司隸僚屬,皆歡喜不自勝。老吏或垂涕曰:“不圖今日復見漢官威儀!”由是識者皆屬心焉。及更始至洛陽,乃遣光武以破虜將軍行大司馬事。十月,持節北渡河,鎮慰州郡。所到部縣,輒見二千石、長吏、三老、官屬,下至佐史,考察黜陟,如州牧行部事。輒平遣囚徒,除王莽苛政,復漢官名。吏人喜悅,爭持牛、酒迎勞。
進至邯鄲,故趙繆王子林說光武曰:“赤眉今在河東,但決水灌之,百萬之眾可使為魚。”光武不答,去之真定。林於是乃詐以卜者王郎為成帝子子輿,十二月,立郎為天子,都邯鄲,遂遣使者降下郡國。
二年正月,光武以王郎新盛,乃北徇薊。王郎移檄購光武十萬戶,而故廣陽王子劉接起兵薊中以應郎,城內擾亂,轉相驚恐,言邯鄲使者方到,二千石以下皆出迎。於是光武趣駕南轅,晨夜不敢入城邑,舍食道傍。至饒陽,官屬皆乏食。光武乃自稱邯鄲使者,入傳舍。傳吏方進食,從者飢,爭奪之。傳吏疑其偽,乃椎鼓數十通,紿言邯鄲將軍至,官屬皆失色。光武升車欲馳;既而懼不免,徐還坐,曰:“請邯鄲將軍入。”久乃駕去。傳中人遙語門者閉之。門長曰:“天下詎可知,而閉長者乎?”遂得南出。晨夜兼行,蒙犯霜雪,天時寒,面皆破裂。至呼沱河,無船,適遇冰合,得過,未畢數車而陷。進至下博城西,遑惑不知所知。有白衣老父在道旁,指曰:“努力!信都郡為長安守,去此八十里。”光武即馳赴之,信都太守任光開門出迎。世祖因發旁縣,得四千人,先擊堂陽、貰縣,皆降之。王莽和(戎)〔成〕卒正邳彤亦舉郡降。又昌城人劉植,宋子人耿純,各率宗親子弟,據其縣邑,以奉光武。於是北降下曲陽,眾稍合,樂附者至有數萬人。
復北擊中山,拔盧奴。所過發奔命兵,移檄邊部,共擊邯鄲,郡縣還復回響。南擊新市、真定、元氏、防子,皆下之,因入趙界。
時,王郎大將李育屯柏人,漢兵不知而進,前部偏將朱浮、鄧禹為育所破,亡失輜重。光武在後聞之,收浮、禹散卒,與育戰於郭門,大破之,盡得其所獲。育還保城,攻之不下,於是引兵拔廣阿。會上谷太守耿況、漁陽太守彭寵各遣其將吳漢、寇恂等將突騎來助擊王郎,更始亦遣尚書僕射謝躬討郎,光武因大饗士卒,遂東圍巨鹿。王郎守將王饒堅守,月余不下。郎遣將倪宏、劉奉率數萬人救巨鹿,光武逆戰於南龻,斬首數千級。四月,進圍邯鄲,連戰破之。五月甲辰,拔其城,誅王郎。收文書,得吏人與郎交關謗毀者數千章。光武不省,會諸將軍燒之,曰:“令反側子自安。”
更始遣侍御史持節立光武為蕭王,悉令罷兵詣行在所。光武辭以河北未平,不就征。自是始貳於更始。
是時,長安政亂,四方背叛。梁王劉永擅命睢陽,公孫述稱王巴蜀,李憲自立為淮南王,秦豐自號楚黎王,張步起琅邪,董憲起東海,延岑起漢中,田戎起夷陵,並置將帥,侵略郡縣。又別號諸賊銅馬、大肜、高湖、重連、鐵脛、大搶、尤來、上江、青犢、五校、檀鄉、五幡、五樓、富平、獲索等,各領部曲,眾合數百萬人,所在寇掠。
光武將擊之,先遣吳漢北發十郡兵。幽州牧苗曾不從,漢遂斬曾而發其眾。秋,光武擊銅馬於鄡,吳漢將突騎來會清陽。賊數挑戰,光武堅營自守;有出鹵掠者,輒擊取之,絕其糧道。積月余日,賊食盡,夜遁去,追至館陶,大破之。受降未盡,而高湖、重連從東南來,與銅馬餘眾合,光武復與大戰於蒲陽,悉破降之,封其渠帥為列侯。降者猶不自安,光武知其意,敕令各歸營勒兵,乃自乘輕騎按行部陳。降者更相語曰:“蕭王推赤心置人腹中,安得不投死乎!”由是皆服。悉將降人分配諸將,眾遂數十萬,故關西號光武為“銅馬帝”。
赤眉別帥與大肜、青犢十餘萬眾在射犬,光武進擊,大破之,眾皆散走。使吳漢、岑彭襲殺謝躬於鄴。青犢、赤眉賊入函谷關,攻更始。光武乃遣鄧禹率六裨將引兵而西,以乘更始、赤眉之亂。時,更始使大司馬朱鮪、舞陰王李軼等屯洛陽,光武亦令馮異守孟津以拒之。
建武元年春正月,平陵人方望立前孺子劉嬰為天子,更始遣丞相李松擊斬之。
光武北擊尤來、大搶、五幡於元氏,追至右北平,連破之。又戰於順水北,乘勝輕進,反為所敗。賊追急,短兵接,光武自投高岸,遇突騎王豐,下馬授光武,光武撫其肩而上,顧笑謂耿弇曰:“幾為虜嗤。”弇頻射卻賊,得免。士卒死者數千人,散兵歸保范陽。軍中不見光武,或雲已歿,諸將不知所為。吳漢曰:“卿曹努力!王兄子在南陽,何憂無主?”眾恐懼,數日乃定。賊雖戰勝,而素懾大威,客主不相知,夜遂引去。大軍復進至安次,與戰,破之,斬首三千餘級。賊入漁陽,乃遣吳漢率耿弇、陳俊、馬武等十二將軍追戰於潞東,及平谷,大破滅之。
朱鮪遣討難將軍蘇茂攻溫,馮異、寇恂與戰,大破之,斬其將賈彊。於是諸將議上尊號。馬武先進曰:“天下無主。如有聖人承敝而起,雖仲尼為相,孫子為將,猶恐無能有益。反水不收,後悔無及。大王雖執謙退,奈宗廟社稷何!宜且還薊即尊位,乃議征伐。今此誰賊而馳騖擊之乎?”光武驚曰:“何將軍出是言?可斬也!”武曰:“諸將盡然。”光武使出曉之,乃引軍還至薊。
夏四月,公孫述自稱天子。
光武從薊還,過范陽,命收葬吏士。至中山,諸將復上奏曰:“漢遭王莽,宗廟廢絕,豪傑憤怒,兆人塗炭。王與伯升首舉義兵,更始因其資以據帝位,而不能奉承大統,敗亂綱紀,盜賊日多,群生危蹙。大王初征昆陽,王莽自潰;後拔邯鄲,北州弭定;參分天下而有其二,跨州據土,帶甲百萬。言武力則莫之敢抗,論文德則無所與辭。臣聞帝王不可以久曠,天命不可以謙拒,惟大王以社稷為計,萬姓為心。”光武又不聽。
行到南平棘,諸將復固請之。光武曰:“寇賊未平,四面受敵,何遽欲正號位乎?諸將且出。”耿純進曰:“天下士大夫捐親戚,棄土壤,從大王於矢石之間者,其計固望其攀龍鱗,附鳳翼,以成其所志耳。今功業即定,天人亦應,而大王留時逆眾,不正號位,純恐士大夫望絕計窮,則有去歸之思,無為久自苦也。大眾一散,難可複合。時不可留,眾不可逆。”純言甚誠切,光武深感,曰:“吾將思之。”
行至鄗,光武先在長安時同捨生彊華自關中奉《赤伏符》,曰:“劉秀髮兵捕不道,四夷雲集龍斗野,四七之際火為主。”群臣因復奏曰:“受命之符,人應為大,萬里合信,不議同情,周之白魚,曷足比焉?今上無天子,海內淆亂,符瑞之應,昭然著聞,宜答天神,以塞群望。”光武於是命有司設壇場於鄗南千秋亭五成陌。
六月己未,即皇帝位。燔燎告天,禋於六宗,望於群神。其祝文曰:“皇天上帝,后土神祇,眷顧降命,屬秀黎元,為人父母,秀不敢當。群下百辟,不謀同辭,鹹曰:‘王莽篡位,秀髮憤興兵,破王尋、王邑於昆陽,誅王郎、銅馬於河北,平定天下,海內蒙恩。上當天地之心,下為元元所歸。’讖記曰:‘劉秀髮兵捕不道,卯金修德為天子。’秀猶固辭,至於再,至於三。群下僉曰:‘皇天大命,不可稽留。’敢不敬承。”於是建元為建武,大赦天下,改鄗為高邑。
是月,赤眉立劉盆子為天子。
甲子,前將軍鄧禹擊更始定國公王匡於安邑,大破之,斬其將劉均。
秋七月辛未,拜前將軍鄧禹為大司徒。丁丑,以野王令王梁為大司空。壬午,以大將軍吳漢為大司馬,偏將軍景丹為驃騎大將軍,大將軍耿弇為建威大將軍,偏將軍蓋延為虎牙大將軍,偏將軍朱祐為建義大將軍,中堅將軍杜茂為大將軍。
時,宗室劉茂自號“厭新將軍”,率眾降,封為中山王。
己亥,幸懷。遣耿弇率強弩將軍陳俊軍五社津,備滎陽以東。使吳漢率朱祐及廷尉岑彭、執金吾賈復、揚化將軍堅鐔等十一將軍圍朱鮪於洛陽。
八月壬子,祭社稷。癸丑,祠高祖、太宗、世宗於懷宮。進幸河陽。更始廩丘王田立降。
九月,赤眉入長安,更始奔高陵。辛未,詔曰:“更始破敗,棄城逃走,妻子裸袒,流冗道路。朕甚愍之。今封更始為淮陽王。吏人敢有賊害者,罪同大逆。”
甲申,以前(高)密令卓茂為太傅。
辛卯,朱鮪舉城降。
冬十月癸丑,車駕入洛陽,幸南宮卻非殿,遂定都焉。
遣岑彭擊荊州群賊。
十一月甲午,幸懷。
劉永自稱天子。
十二月丙戌,至自懷。
赤眉殺更始,而隗囂據隴右,盧芳起安定。破虜大將軍叔壽擊五校賊於曲梁,戰歿。
二年春正月甲子朔,日有食之。大司馬吳漢率九將軍擊檀鄉賊於鄴東,大破降之。庚辰,封功臣皆為列侯,大國四縣,余各有差。下詔曰:“人情得足,苦於放縱,快須臾之欲,忘慎罰之義。惟諸將業遠功大,誠欲傳於無窮,宜如臨深淵,如履薄冰,戰戰慄栗,日慎一日。其顯效未酬,名籍未立者,大鴻臚趣上,朕將差而錄之。”博士丁恭議曰:“古帝王封諸侯不過百里,故利以建侯,取法於雷,強幹弱枝,所以為治也。今封諸侯四縣,不合法制。”帝曰:“古之亡國,皆以無道,未嘗聞功臣地多而滅亡者。”乃遣謁者即授印綬,策曰:“在上不驕,高而不危;制節謹度,滿而不溢。敬之戒之。傳爾子孫,長為漢藩。”
壬午,更始復漢將軍鄧曄、輔漢將軍於匡降,皆復爵位。
壬子,起高廟,建社稷於洛陽,立郊兆於城南,始正火德,色尚赤。
是月,赤眉焚西京宮室,發掘園陵,寇掠關中。大司徒鄧禹入長安,遣府掾奉十一帝神主,納於高廟。
真定王楊、臨邑侯讓謀反,遣前將軍耿純誅之。
二月己酉,幸修武。
大司空王梁免。壬子,以太中大夫宋弘為大司空。
遣驃騎大將軍景丹率征虜將軍祭遵等二將軍擊弘農賊,破之,因遣祭遵圍蠻中賊張滿。
漁陽太守彭寵反,攻幽州牧朱浮於薊。
延岑自稱武安王於漢中。
辛卯,至自修武。
三月乙未,大赦天下,詔曰:“頃獄多冤人,用刑深刻,朕甚愍之。孔子云:‘刑法不中,則民無所措手足。’其與中二千石、諸大夫、博士、議郎議省刑法。”
遣執金吾賈復率二將軍擊更始郾王尹遵,破降之。
驍騎將軍劉植擊密賊,戰歿。
遣虎牙大將軍蓋延率四將軍伐劉永。夏四月,圍永於睢陽。更始將蘇茂殺淮陽太守潘蹇而附劉永。
甲午,封叔父良為廣陽王,兄子章為太原王,章弟興為魯王,舂陵侯嫡子祉為城陽王。
五月庚辰,封更始元氏王歙為泗水王,故真定王楊子得為真定王,周后姬常為周承休公。癸未,詔曰:“民有嫁妻賣子欲歸父母者,恣聽之。敢拘執,論如律。”
六月戊戌,立貴人郭氏為皇后,子彊為皇太子,大赦天下。增郎、謁者、從官秩各一等。丙午,封宗子劉終為淄川王。
秋八月,帝自將征五校。丙辰,幸內黃,大破五校於羛陽,降之。
遣游擊將軍鄧隆救朱浮,與彭寵戰於潞,隆軍敗績。
蓋延拔睢陽,劉永奔譙。
破虜將軍鄧奉據淯陽反。
九月壬戌,至自內黃。
驃騎大將軍景丹薨。
延岑大破赤眉於杜陵。
關中飢,民相食。
冬十一月,以廷尉岑彭為征南大將軍,率八將軍討鄧奉於堵鄉。銅馬、青犢、尤來余賊共立孫登為天子於上郡。登將樂玄殺登,以其眾五萬餘人降。遣偏將軍馮異代鄧禹伐赤眉。使太中大夫伏隆持節安輯青、徐二州,招張步降之。
十二月戊午,詔曰:“惟宗室列侯為王莽所廢,先靈無所依歸,朕甚愍之。其並復故國。若侯身已歿,屬所上其子孫見名尚書,封拜。”
是歲,蓋延等大破劉永於沛西。初,王莽末,天下旱蝗,黃金一斤易粟一斛;至是野谷旅生,麻尗尤盛,野蠶成繭,被于山阜,人收其利焉。
三年春正月甲子,以偏將軍馮異為征西大將軍,杜茂為驃騎大將軍。大司徒鄧禹及馮異與赤眉戰於回溪,禹、異敗績。
征虜將軍祭遵破蠻中,斬張滿。辛巳,立皇考南頓君已上四廟。壬午,大赦天下。
閏月乙巳,大司徒鄧禹免。
馮異與赤眉戰於崤底,大破之,餘眾南向宜陽,帝自將征之。己亥,幸宜陽。甲辰,親勒六軍,大陳戎馬,大司馬吳漢精卒當前,中軍次之,驍騎、武衛分陳左右。赤眉望見震怖,遣使乞降。丙午,赤眉君臣面縛,奉高皇帝璽綬,詔以屬城門校尉。戊申,至自宜陽。己酉,詔曰:“群盜縱橫,賊害元元,盆子竊尊號,亂惑天下。朕奮兵討擊,應時崩解,十餘萬眾束手降服,先帝璽綬歸之王府。斯皆祖宗之靈,士人之力,朕曷足以享斯哉!其擇吉日祠高廟,賜天下長子當為父後者爵,人一級。”
二月己未,祠高廟,受傳國璽。
劉永立董憲為海西王,張步為齊王。步殺光祿大夫伏隆而反。幸懷。遣吳漢率二將軍擊青犢於軹西,大破降之。
三月壬寅,以大司徒司直伏湛為大司徒。
彭寵陷薊城,寵自立為燕王。帝自將征鄧奉,幸堵陽。
夏四月,大破鄧奉於小長安,斬之。馮異與延岑戰於上林,破之。吳漢率七將軍與劉永將蘇茂戰於廣樂,大破之。虎牙大將軍蓋延圍劉永於睢陽。
五月己酉,車駕還宮。乙卯晦,日有食之。
六月壬戌,大赦天下。耿弇與延岑戰於穰,大破之。
秋七月,征南大將軍岑彭率三將軍伐秦豐,戰於黎丘,大破之,獲其將蔡宏。庚辰,詔曰:“吏不滿六百石,下至墨綬長、相,有罪先請。男子八十以上,十歲以下,及婦人從坐者,自非不道、詔所名捕,皆不得系。當驗問者即就驗。女徒雇山歸家。”蓋延拔睢陽,獲劉永,而蘇茂、周建立永子紆為梁王。
冬十月壬申,幸舂陵,祠園廟,因置酒舊宅,大會故人父老。
十一月乙未,至自舂陵。涿郡太守張豐反。
是歲,李憲自稱天子。西州大將軍隗囂奉奏。建義大將軍朱祐率祭遵與延岑戰於東陽,斬其將張成。
四年春正月甲申,大赦天下。
二月壬子,幸懷。壬申,至自懷。
遣右將軍鄧禹率二將軍與延岑戰於武當,破之。
夏四月丁巳,幸鄴。己巳,進幸臨平。
遣大司馬吳漢擊五校賊於箕山,大破之。
五月,進幸元氏。辛巳,進幸盧奴。遣征虜將軍祭遵率四將軍討張豐於涿郡,斬豐。
六月辛亥,車駕還宮。
七月丁亥,幸譙。遣捕虜將軍馬武、偏將軍王霸圍劉紆於垂惠。
董憲將賁休以蘭陵城降,憲圍之。虎牙大將軍蓋延率平狄將軍龐萌救賁休,不克,蘭陵為憲所陷。
秋八月戊午,進幸壽春。
太中大夫徐惲擅殺臨淮太守劉度,惲坐誅。遣揚武將軍馬成率三將軍伐李憲。
九月,圍憲於舒。
冬十月甲寅,車駕還宮。
太傅卓茂薨。
十一月丙申,幸宛。遣建義大將軍朱祐率二將軍圍秦豐於黎丘。
十二月丙寅,進幸黎丘。
是歲,征西大將軍馮異與公孫述將程焉戰於陳倉,破之。
五年春正月癸巳,車駕還宮。
二月丙午,大赦天下。
捕虜將軍馬武、偏將軍王霸拔垂惠。乙丑,幸魏郡。壬申,封殷後孔安為殷紹嘉公。
彭寵為其蒼頭所殺,漁陽平。大司馬吳漢率建威大將軍耿弇擊富平、獲索賊於平原,大破降之。夏遣耿弇率二將軍討張步。
三月癸未,徙廣陽王良為趙王,始就國。
平狄將軍龐萌反,殺楚郡太守孫萌而東附董憲。遣征南大將軍岑彭率二將軍伐田戎於津鄉,大破之。
夏四月,旱,蝗。河西大將軍竇融始遣使貢獻。
五月丙子,詔曰:“久旱傷麥,秋種未下,朕甚憂之。將殘吏未勝,獄多冤結,元元愁恨,感動天氣乎?其令中都官、三輔、郡、國出繫囚,罪非犯殊死一切勿案,見徒免為庶人。務進柔良,退貪酷,各正厥事焉。”
六月,建義大將軍朱祐拔黎丘,獲秦豐;而龐蔭、蘇茂圍桃城。帝時幸蒙,因自將征之。先理兵任城,乃進救桃城,大破萌等。
秋七月丁丑,幸沛,祠高原廟。詔修復西京園陵。進幸湖陵,征董憲。又幸蕃,遂攻董憲於昌慮,大破之。
八月己酉,進幸郯,留吳漢攻劉紆、董憲等,車駕轉徇彭城、下邳。吳漢拔郯,獲劉紆;漢進圍董憲、龐萌於朐。
冬十月,還,幸魯,使大司空祠孔子。耿弇等與張步戰於臨淄,大破之。帝幸臨淄,進幸劇。張步斬蘇茂以降,齊地平。初起太學。車駕還宮,幸太學,賜博士弟子各有差。
十一月壬寅,大司徒伏湛免,尚書令侯霸為大司徒。
二月,盧芳自稱天子於九原。西州大將軍隗囂遣子恂入侍。交阯牧鄧讓率七郡太守遣使奉貢。詔復濟陽二年徭役。
是歲,野谷漸少,田畝益廣焉。
原文二
六年春正月丙辰,改舂陵鄉為章陵縣。世世復徭役,比豐、沛,無有所豫。辛酉,詔曰:“往歲水、旱、蝗蟲為災,谷價騰躍,人用睏乏。朕惟百姓無以自贍,惻然愍之。其命郡國有谷者,給稟高年、鰥、寡、孤、獨及篤癃、無家屬貧不能自存者,如《律》。二千石勉加循撫,無令失職。”
揚武將軍馬成等拔舒,獲李憲。
二月,大司馬吳漢拔朐,獲董憲、龐萌,山東悉平。諸將還京師,置酒賞賜。
三月,公孫述遣將任滿寇南郡。
夏四月丙子,幸長安,始謁高廟,遂有事十一陵。遣虎牙大將軍蓋延等七將軍從隴道伐公孫述。
五月己未,至自長安。
隗囂反,蓋延等因與囂戰於隴阺,諸將敗績。辛丑,詔曰:“惟天水、隴西、安定、北地吏人為隗囂所詿誤者,又三輔遭難赤眉,有犯法不道者,自殊死以下,皆赦除之。”
六月辛卯,詔曰:“夫張官置吏,所以為人也。今百姓遭難,戶口耗少,而縣官吏職所置尚繁,其令司隸、州牧各實所部,省減吏員。縣國不足置長吏可併合者,上大司徒、大司空二府。”於是條奏並省四百餘縣,吏職減損,十置其一。
代郡太守劉興擊盧芳將賈覽於高柳,戰歿。
初,樂浪人王調據郡不服。秋,遣樂浪太守王遵擊之,郡吏殺調降。
遣前將軍李通率二將軍,與公孫述將戰於西城,破之。
夏,蝗。
秋九月庚子,赦樂浪謀反大逆殊死已下。丙寅晦,日有食之。
冬十月丁丑,詔曰:“吾德薄不明,寇賊為害,強弱相陵,元元失所。《詩》云:‘日月告凶,不用其行。’永念厥咎,內疚於心。其敕公卿舉賢良、方正各一人;百僚並上封事,無有隱諱;有司修職,務遵法度。”
十一月丁卯,詔王莽時吏人沒入為奴婢不應舊法者,皆免為庶人。
十二月壬辰,大司空宋弘免。癸巳,詔曰:“頃者師旅未解,用度不足,故行什一之稅。今軍士屯田,糧儲差積。其令郡國收見田租三十稅一,如舊制。”
隗囂遣將行巡寇扶風,征西大將軍馮異拒破之。
是歲,初罷郡國都慰官。始遣列侯就國。匈奴遣使來獻,使中郎將報命。
七年春正月丙申,詔中都官、三輔、郡、國出繫囚,非犯殊死,皆一切勿案其罪。見徒免為庶(民)〔人〕。耐罪亡命,吏以文除之。又詔曰:“世以厚葬為德,薄終為鄙,至於富者奢僭,貧者單財,法令不能禁,禮義不能止,倉卒乃知其咎。其布告天下,令知忠臣、孝子、慈兄、悌弟薄葬送終之義。”
二月辛巳,罷護漕都尉官。
三月丁酉,詔曰:“今國有眾軍,並多精勇,宜且罷輕車、騎士、材官、樓船士及軍假吏,令還復民伍。”
公孫述立隗囂為朔寧王。
癸亥晦,日有食之,避正殿,寢兵,不聽事五日。詔曰:“吾德薄致災,謫見日月,戰慄恐懼,夫何言哉!今方念愆,庶消厥咎。其令有司各修職任,奉遵法度,惠茲元元。百僚各上封事,無有所諱。其上書者,不得言聖。”
夏四月壬午,詔曰:“比陰陽錯謬,日月薄食。百姓有過,在予一人,大赦天下。公、卿、司隸、州牧舉賢良、方正各一人,遣詣公車,朕將覽試焉。”
五月戊戌,前將軍李通為大司空。甲寅,詔吏人遭飢亂及為青、徐賊所略為奴婢下妻,欲去留者,恣聽之。敢拘制不還,以賣人法從事。
是夏,連雨水。
漢忠將軍王常為橫野大將軍。
八月丁亥,封前河間王邵為河間王。
隗囂寇安定,征西大將軍馮異、征虜將軍祭遵擊卻之。
冬,盧芳所置朔方太守田颯、雲中太守喬扈各舉郡降。
是歲,省長水、射聲二校尉官。
八年春正月,中郎將來歙襲略陽,殺隗囂守將而據其城。
夏四月,司隸校尉傅抗下獄死。隗囂攻來歙,不能下。閏月,帝自征囂,河西(太守)〔大將軍〕竇融率五郡太守與車駕會高平。隴右潰,隗囂奔西城,遺大司馬吳漢、征南大將軍岑彭圍之;進幸上邽,不降,命虎牙大將軍蓋延、建威大將軍耿弇攻之。潁川盜賊寇沒屬縣,河東守守兵亦叛,京師騷動。
秋,大水。
八月,帝自上邽晨夜東馳。
九月乙卯,車駕還宮。庚申,帝自征潁川盜賊,皆降。安丘侯張步叛歸琅邪,琅邪太守陳俊討獲之。戊寅,至自潁川。
冬十月丙午,幸懷。
十一月乙丑,至自懷。
公孫述遣兵救隗囂,吳漢、蓋延等還軍長安。天水、隴西復反歸囂。
十二月,高句麗王遣使奉貢。
是歲大水。
九年春正月,隗器病死,其將王元、周宗復立囂子純為王。徙雁門吏人於太原。
三月辛亥,初置青巾左校尉官。
公孫述遣將田戎、任滿據荊門。
夏六月丙戌,幸緱氏,登轘轅。
遣大司馬吳漢率四將軍擊盧芳將賈覽於高柳,戰不利。
秋八月,遣中郎將來歙監征西大將軍馮異等五將軍討隗純於天水。驃騎大將軍杜茂與賈覽戰於繁畤,茂軍敗績。
是歲,省關都尉,復置護羌校尉官。
十年春正月,大司馬吳漢率捕虜將軍王霸等五將軍擊賈覽於高柳,匈奴遣騎救覽,諸將與戰,卻之。
修理長安高廟。
夏,征西大將軍馮異破公孫述將趙匡於天水,斬之。征西大將軍馮異薨。
秋八月己亥,幸長安,祠高廟,遂有事十一陵。戊戌,進幸汧。隗囂將高峻降。
冬十月,中郎將來歙等大破隗純於落門,其將王元奔蜀,純與周宗降,隴右平。先零羌寇金城、隴西,來歙率諸將擊羌於五溪,大破之。庚寅,車駕還宮。
是歲,省定襄郡,徙其民於西河。泗水王歙薨。淄川王終薨。
十一年春二月己卯,詔曰:“天地之性人為貴。其殺奴婢,不得減罪。”
〔三月〕己酉,幸南陽;還,幸章陵,祠園陵。城陽王祉薨。庚午,車駕還宮。
閏月,征南大將軍岑彭率三將軍與公孫述將田戎、任滿戰於荊門,大破之,獲任滿。威虜將軍馮駿圍田戎於江州,岑彭遂率舟師伐公孫述,平巴郡。
夏四月丁卯,省大司徒司直官。
先零羌寇臨洮。
六月,中郎將來歙率揚武將軍馬成破公孫述將王元、環安於下辯。安遣間人刺殺中郎將來歙。帝自將征公孫述。
秋七月,次長安。
八月,岑彭破公孫述將侯丹於黃石。輔威將軍臧宮與公孫述將延岑戰於瀋水,大破之。王元降。至自長安。癸亥,詔曰:“敢灸灼奴婢,論如律,免所灸灼者為庶(民)〔人〕。”
冬十月壬午,詔除奴婢射傷人棄市律。
公孫述遣間人刺殺征南大將軍岑彭。馬成平武都,因隴西太守馬援擊破先零羌,徙致天水、隴西、扶風。
十二月,大司馬吳漢率舟師伐公孫述。
是歲,省朔方牧,並并州。初斷州牧自還奏事。
十二年春正月,大司馬吳漢與公孫述將史興戰於武陽,斬之。
三月癸酉,詔隴、蜀民被略為奴婢自訟者,及獄官未報,一切免為庶(民)〔人〕。
夏,甘露降南行唐。六月,黃龍見東阿。
秋七月,威虜將軍馮駿拔江州,獲田戎。
九月,吳漢大破公孫述將謝豐於廣都,斬之。輔威將軍臧宮拔涪城,斬公孫恢。大司空李通罷。
冬十一月戊寅,吳漢、臧宮與公孫述戰於成都,大破之。述被創,夜死。辛巳,吳漢屠成都,夷述宗族及延岑等。
十二月辛卯,揚武將軍馬成行大司空事。
是歲,九真徼外蠻夷張游率種人內屬,封為歸漢里君。省金城郡屬隴西。參狼羌寇武都,隴西太守馬援討降之。詔邊吏力不足戰則守,追虜料敵不拘以逗留法。橫野大將軍王常薨。遣驃騎大將軍杜茂將眾郡施刑屯北邊,築亭候,修烽燧。
十三年春正月庚申,大司徒侯霸薨。戊子,詔曰:“往年已敕郡國,異味不得有所獻御,今猶未止,非徒有豫養導擇之勞,至乃煩擾道上,疲費過所。其令太官勿復受。明敕下以遠方口實所以薦宗廟,自如舊制。”
二月,遣捕虜將軍馬武屯滹沱河以備匈奴。盧芳自五原亡入匈奴。丙辰,詔曰:“長沙王興、真定王得、河間王邵、中山王茂,皆襲爵為王,不應經義。其以興為臨湘侯,得為真定侯,邵為樂成侯,茂為單父侯。”其宗室及絕國封侯者凡一百三十七人。丁巳,降趙王良為趙公,太原王章為齊公,魯王興為魯公。庚午,以殷紹嘉公孔安為宋公,周承休公姬(常)〔武〕為衛公。省並西京十三國:廣平屬巨鹿,真定屬常山,河間屬信都,城陽屬琅邪,泗水屬廣陵,淄川屬高密,膠東屬北海,六安屬廬江,廣陽屬上谷。
三月辛未,沛郡太守韓歆為大司徒。丙子,行大司空馬成罷。
夏四月,大司馬吳漢自蜀還京師,於是大饗將士,班勞策勛。功臣增邑更封,凡三百六十五人。其外戚恩澤封者四十五人。罷左右將軍官。建威大將軍耿弇罷。益州傳送公孫述瞽師、郊廟樂器、葆車、輿輦,於是法物始備。時,兵革既息,天下少事,文書調役,務從簡寡,至乃十存一焉。甲寅,冀州牧竇融為大司空。
五月,匈奴寇河東。
秋七月,廣漢徼外白馬羌豪率種人內屬。
九月,日南徼外蠻夷獻白雉、白兔。
冬十二月甲寅,詔益州民自八年以來被略為奴婢者,皆一切免為庶(民)〔人〕;或依託為人下妻,欲去者,恣聽之;敢拘留者,比青、徐二州以略人法從事。
復置金城郡。
十四年春正月,起南宮前殿。匈奴遣使奉獻,使中郎將報命。
夏四月辛巳,封孔子後志為褒成侯。
越巂人任貴自稱太守,遣使奉計。
秋九月,平城人賈丹殺盧芳將尹由來降。
是歲,會稽大疫。莎車國、鄯善國遣使奉獻。
十二月癸卯,詔益、涼二州奴婢,自八年以來自訟在所官,一切免為庶(民)〔人〕,賣者無還直。
十五年春正月辛丑,大司徒韓歆免,自殺。丁未,有星孛於昴。
汝南太守歐陽歙為大司徒。建義大將軍朱祐罷。
丁未,有星孛於營室。
二月,徙雁門、代郡、上谷三郡民,置常〔山〕關、居庸關以東。
初,巴蜀既平,大司馬吳漢上書請封皇子,不許,重奏連歲。三月,乃詔群臣議。大司空融、固始侯通、膠東侯復、高密侯禹、太常登等奏議曰:“古者封建諸侯,以藩屏京師。周封八百,同姓諸姬並為建國,夾輔王室,尊事天子,享國永長,為後世法。故《詩》云:‘大啟爾宇,為周室輔。’高祖聖德,光有天下,亦務親親,封立兄弟諸子,不違舊章。陛下德橫天地,興復宗統,褒德賞勛,親睦九族,功臣宗室,鹹蒙封爵,多受廣地,或連屬縣。今皇子賴天,能勝衣趨拜,陛下恭謙克讓,抑而未議,群臣百姓,莫不失望。宜因盛夏吉時,定號位,以廣藩輔,明親親,尊宗廟,重社稷,應古合舊,厭塞眾心。臣請大司空上輿地圖,太常擇吉日,具禮儀。”制曰:“可。”
夏四月戊申,以太牢告祠宗廟。丁巳,使大司空融告廟,封皇子輔為右翊公,英為楚公,陽為東海公,康為濟南公,蒼為東平公,延為淮陽公,荊為山陽公,衡為臨淮公,焉為左翊公,京為琅邪公。癸丑,追謚兄伯升為齊武公,兄仲為魯哀公。
六月庚午,復置屯騎、長水、射聲三校尉官;改青巾左校尉為越騎校尉。
詔下州郡檢核墾田頃畝及戶口年紀,又考實二千石長吏阿枉不平者。
冬十一月甲戌,大司徒歐陽歙下獄死。十二月庚午,關內侯戴涉為大司徒。
盧芳自匈奴入居高柳。
是歲,驃騎大將軍杜茂免。虎牙大將軍蓋延薨。
十六年春二月,交阯女子徵側反,略有城邑。
三月辛丑晦,日有蝕之。
秋九月,河南尹張伋及諸郡守十餘人,坐度田不實,皆下獄死。
郡國大姓及兵長、群盜處處並起,攻劫在所,害殺長吏。郡縣追討,到則解散,去復屯結。青、徐、幽、冀四州尤甚。冬十月,遣使者下郡國,聽群盜自相糾擿,五人共斬一人者,除其罪。吏雖逗留迴避故縱者,皆勿問,聽以禽討為效。其牧守令長坐界內盜賊而不收捕者,又以畏愞捐城委守者,皆不以為負,但取獲賊多少為殿最,唯蔽匿者乃罪之。於是更相追捕,賊並解散。徙其魁帥於它郡,賦田受稟,使安生業。自是牛馬放牧,邑門不閉。
盧芳遣使乞降,十二月甲辰,封芳為代王。
初,王莽亂後,貨幣雜用布、帛、金、粟。是歲,始行五銖錢。
十七年春正月,趙公良薨。
二月乙(亥)〔未〕晦,日有食之。
夏四月乙卯,南巡狩,皇太子及右翊公輔、楚公英、東海公陽、濟南公康、東平公蒼從,幸潁川,進幸葉、章陵。五月乙卯,車駕還宮。
六月癸巳,臨淮公衡薨。
秋七月,妖巫李廣等群起據皖城,遣虎賁中郎將馬援、驃騎將軍段志討之。九月,破皖城,斬李廣等。
冬十月辛巳,廢皇后郭氏為中山太后,立貴人陰氏為皇后。進右翊公輔為中山王,食常山郡。其餘九國公,皆即舊封進爵為王。甲申,幸章陵。修園廟,祠舊宅,觀田廬,置酒作樂,賞賜。時,宗室諸母因酣悅,相與語曰:“文叔少時謹信,與人不款曲,唯直柔耳。今乃能如此!”帝聞之,大笑曰:“吾理天下,亦欲以柔道行之。”乃悉為舂陵宗室起祠堂。有五鳳凰見於潁川之郟縣。
十二月,至自章陵。
是歲,莎車國遣使貢獻。
十八年春二月,蜀郡守將史歆叛,遣大司馬吳漢率二將軍討之,圍成都。甲寅,西巡狩,幸長安。
三月壬午,祠高廟,遂有事十一陵。歷馮翊界,進幸蒲坂,祠后土。
夏四月(甲戌)〔癸酉〕,車駕還宮。(癸酉)〔甲戌〕,詔曰:“今邊郡盜谷五十斛,罪至於死,開殘吏妄殺之路,其蠲除此法,同之內郡。”
遣伏波將軍馬援率樓船將軍段志等擊交阯賊徵側等。(戊)〔甲〕申,幸河內。戊子,至自河內。
五月,旱。
盧芳復亡入匈奴。
秋七月,吳漢拔成都,斬史歆等。壬戌,赦益州所部殊死已下。
冬十月庚辰,幸宜城。還,祠章陵。
十二月乙丑,車駕還宮。
是歲,罷州牧,置刺史。
十九年春正月庚子,追遵孝宣皇帝曰中宗。始祠昭帝、元帝於太廟,成帝、哀帝、平帝於長安,舂陵節侯以下四世於章陵。
妖巫單臣、傅鎮等反,據原武,遣太中大夫臧宮圍之。夏四月,拔原武,斬臣、鎮等。
伏波將軍馬援破交阯,斬徽側等。因擊破九真賊都陽等,降之。
閏月戊申,進趙、齊、魯三國公爵為王。
六月戊申,詔曰:“《春秋》之義,立子以貴。東海王陽,皇后之子,宜承大統。皇太子彊,崇執謙退,願備藩國。父子之情,重久違之。其以彊為東海王,立陽為皇太子,改名莊。”
秋九月,南巡狩。壬申,幸南陽,進幸汝南南頓縣舍,置酒會,賜吏人,復南頓田租歲。父老前叩頭言:“皇考居此日久,陛下識知寺舍,每來輒加厚恩,願賜復十年。”帝曰:“天下重器,常恐不任,日復一日,安敢遠期十歲乎?”吏人又言:“陛下實惜之,何言謙也?”帝大笑,復增一歲。進幸淮陽、梁、沛。
西南夷寇益州郡,遣武威將軍劉尚討之。越巂太守任貴謀叛,十二月,劉尚襲貴,誅之。
是歲,復置函谷關都尉。修西京宮室。
二十年春二月戊子,車駕還宮。
夏四月庚辰,大司徒戴涉下獄死。大司空竇融免。
五月辛亥,大司馬吳漢薨。
匈奴寇上黨、天水,遂至扶風。
六月庚寅,廣漢太守蔡茂為大司徒,太僕朱浮為大司空。壬辰,左中郎將劉隆為驃騎將軍,行大司馬事。
乙未,徙中山王輔為沛王。
秋,東夷韓國人率眾詣樂浪內附。
冬十月,東巡狩。甲午,幸魯,進幸東海、楚、沛國。
十二月,匈奴寇天水。壬寅,車駕還宮。
是歲,省五原郡,徙其吏人置河東。復濟陽縣徭役六歲。
二十一年春正月,武威將軍劉尚破益州夷,平之。
夏四月,安定屬國胡叛,屯聚青山,遣將兵長史陳噎討平之。
秋,鮮卑寇遼東,遼東太守祭肜大破之。
冬十月,遣伏波將軍馬援出塞擊烏桓,不克。
匈奴寇上谷、中山。
其冬,鄯善王、車師王等十六國皆遣子入侍奉獻,願請都護。帝以中國初定,未遑外事,乃還其侍子,厚加賞賜。
二十二年春閏月丙戌,幸長安,祠高廟,遂有事十一陵。二月己巳,至自長安。
夏五月乙未晦,日有食之。
秋七月,司隸校尉蘇鄴下獄死。
九月戊辰,地震裂。制詔曰:“日者地震,南陽尤甚。夫地者,任物至重,靜而不動者也。而今震裂,咎在君上。鬼神不順無德,災殃將及吏人,朕甚懼焉。其令南陽勿輸今年田租芻稿。遣謁者案行,其死罪繫囚在戊辰以前,減死罪一等;徒皆弛解鉗,衣絲絮。賜郡中居人壓死者棺錢,人三千。其口賦逋稅而廬宅尤破壞者,勿收責。吏人死亡,或在壞垣毀屋之下,而家羸弱不能收拾者,其以見錢穀取傭,為尋求之。”
冬十月壬子,大司空朱浮免。癸丑,光祿勛杜林為大司空。
是歲,齊王章薨。青州蝗。匈奴薁鞬日逐王比遣使詣漁陽請和親,使中郎將李茂報命。烏桓擊破匈奴,匈奴北徒,幕南地空。詔罷諸邊郡亭侯吏卒。
二十三年春正月,南郡蠻叛,遣武威將軍劉尚討破之,徒其種人於江夏。
夏五月丁卯,大司徒蔡茂薨。
秋八月丙戌,大司空杜林薨。
九月辛未,陳留太守玉況為大司徒。
冬十月丙申,太僕張純為大司空。
高句麗率種人詣樂浪內屬。
十二月,武陵蠻叛,寇掠郡縣,遣劉尚討之,戰於沅水,尚軍敗歿。
是歲,匈奴薁鞬日逐王比率部曲遣使詣西河內附。
二十四年春正月乙亥,大赦天下。
匈奴薁鞬日逐王比遣使款五原塞,求扞御北虜。
秋七月,武陵蠻寇臨沅,遣謁者李嵩、中山太守馬成討蠻,不克,於是伏波將軍馬援率四將軍討之。詔有司申明舊制阿附蕃王法。
冬十月,匈奴薁鞬日逐王比自立為南單于,於是分為南、北匈奴。
二十五年春正月,遼東徼外貊人寇右北平、漁陽、上谷、太原,遼東太守祭肜招降之。烏桓大人來朝。
南單于遣使詣厥貢獻,奉蕃稱臣;又遣其左賢王擊破北匈奴,卻地千餘里。三月,南單于遣子入侍。戊申晦,日有食之。
伏波將軍馬援等破武陵蠻於臨沅。冬十月,叛蠻悉降。夫余王遣使奉獻。
是歲,烏桓大人率眾內屬,詣厥朝貢。
二十六年〔春〕正月,詔有司增百官奉。其千石已上,減於西京舊制;六百石已下,增於舊秩。
初作壽陵。將作大匠竇融上言:“園陵廣袤,無慮所用。”帝曰:“古者帝王之葬,皆陶人瓦器,木車茅馬,使後世之人不知其處。太宗識終始之義,景帝能述遵孝道,遭天下反覆,而霸陵獨完受其福,豈不美哉!令所制地不過二三頃,無為山陵,陂池裁令流水而已。”
遣中郎將段郴授南單于璽綬,令入居雲中,始置使匈奴中郎將,將兵衛護之。南單于遣子入侍,奉奏詣闕。於是雲中、五原、朔方、北地、定襄、雁門、上谷、代八郡民歸於本土。遣謁者分將施刑補理城郭。發遣邊民在中國者,布還諸縣,皆賜以裝錢,轉輸給食。
二十七年夏四月戊午,大司徒玉況薨。
五月丁丑,詔曰:“昔契作司徒,禹作司空,皆無‘大’名,其令二府去‘大’。”又改大司馬為太尉。驃騎大將軍行大司馬劉隆即日罷,以太僕趙熹為太尉,大司農馮勤為司徒。
益州郡徼外蠻夷率種人內屬。
北匈奴遣使詣武威乞和親。
冬,魯王興、齊王石始就國。
二十八年春正月己巳,徙魯王興為北海王,以魯國益東海。賜東海王彊虎賁、旄頭、鐘虡之樂。
夏六月丁卯,沛太后郭氏薨,因詔郡縣捕王侯賓客,坐死者數千人。
秋八月戊寅,東海王彊、沛王輔、楚王英、濟南王康、淮陽王延始就國。
冬十月癸酉,詔死罪繫囚皆一切募下蠶室,其女子宮。
北匈奴遣使貢獻,乞和親。
二十九年春二月丁巳朔,日有食之。遣使者舉冤獄,出繫囚。
庚申,賜天下男子爵,人二級;鰥、寡、孤、獨、篤癃、貧不能自存者粟,人五斛。
夏四月乙丑,詔令天下繫囚自殊死已下及徒各減本罪一等,其餘贖罪輸作各有差。
三十年春正月,鮮卑大人內屬,朝賀。
二月,東巡狩。甲子,幸魯,進幸濟南。閏月癸丑,車駕還宮。
有星孛於紫宮。
夏四月戊子,徙左翊王焉為中山王。
五月,大水。
賜天下男子爵,人二級;鰥、寡、孤、獨、篤癃、貧不能自存者粟,人五斛。
秋七月丁酉。幸魯國。復濟陽縣是年徭役。冬十一月丁酉,至自魯。
三十一年夏五月,大水。
戊辰,賜天下男子爵,人二級;鰥、寡、孤、獨、篤癃、貧不能自存者粟,人六斛。
癸酉晦,日有食之。
是夏,蝗。
秋九月甲辰,詔令死罪繫囚皆一切募下蠶室,其女子宮。
是歲,陳留雨谷,形如稗實。北匈奴遣使奉獻。
中元元年春正月,東海王彊、沛王輔、楚王英、濟南王康、淮陽王延、趙王盱皆來朝。丁卯,東巡狩。二月己卯,幸魯,進幸太山。北海王興、齊王石朝於東嶽。辛卯,柴望岱宗,登封太山;甲午,禪於梁父。
三月戊辰,司空張純薨。
夏四月癸酉,車駕還宮。己卯,大赦天下。復嬴、博、梁父、奉高,勿出今年田租芻稿。改年為中元。
行幸長安。戊子,祀長陵。五月乙丑,至自長安。
六月辛卯,太僕馮魴為司空。乙未,司徒馮勤薨。
是夏,京師醴泉湧出,飲之者固疾皆愈,惟眇、蹇者不瘳。又有赤草生於水崖。郡國頻上甘露。群臣奏言:“地祇靈應而朱草萌生。孝宣帝每有嘉瑞,輒以改元、神爵、五鳳、甘露、黃龍,列為年紀,蓋以感致神祇,表彰德信。是以化致昇平,稱為中興。今天下清寧,靈物仍降。陛下情存損挹,推而不居,豈可使祥符顯慶,沒而無聞?宜令太史撰集,以傳來世。”帝不納。常自謙無德,每郡國所上,輒抑而不當,故史官罕得記焉。
秋,郡國三蝗。
冬十月辛未,司隸校尉東萊李噎為司徒。
甲申,使司空告祠高廟曰:“高皇帝與群臣約,非劉氏不王。呂太后賊害三趙,專王呂氏,賴社稷之靈,祿、產伏誅,天命幾墜,危朝更安。呂太后不宜配食高廟,同祧至尊。薄太后母德慈仁,孝文皇帝賢明臨國,子孫賴福,延祚至今。其上薄太后尊號曰高皇后,配食地祇。遷呂太后廟主於園,四時上祭。”
十一月甲子晦,日有食之。
是歲,初起明堂、靈台、辟雍,及北郊兆域。宣布圖讖於天下。復濟陽、南頓是年徭役。參狼羌寇武都,敗郡兵,隴西太守劉盱遣軍救之,及武都郡兵討叛羌,皆破之。
二年春正月辛未,初立北郊,祀后土。
東夷倭奴國王遣使奉獻。
二月戊戌,帝崩於南宮前殿,年六十二。遺詔曰:“朕無益百姓,皆如孝文皇帝制度,務從約省。刺史、二千石長吏皆無離城郭,無遣吏及因郵奏。”
初,帝在兵間久,厭武事,且知天下疲耗,思樂息肩。自隴、蜀平後,非儆急,未嘗復言軍旅。皇太子嘗問攻戰之事,帝曰:“昔衛靈公問陳,孔子不對,此非爾所及。”每旦視朝,日仄乃罷。數引公卿、郎、將講論經理,夜分乃寐。皇太子見帝勤勞不怠,承間諫曰:“陛下有禹、湯之明,而失黃、老養性之福,願頤愛精神,優遊自寧。”帝曰:“我自樂此,不為疲也。”雖身濟大業,兢兢如不及,故能明慎政體,總攬權綱,量時度力,舉無過事。退功臣而進文吏,戢弓矢而散馬牛,雖道未方古,斯亦止戈之武焉。
論曰:皇考南頓君初為濟陽令,以建平元年十二月甲子夜生光武於縣舍,有赤光照室中。欽異焉,使卜者王長占之。長辟左右曰:“此兆吉不可言。”是歲縣界有嘉禾生,一莖九穗,因名光武曰秀。明年,方士有夏賀良者,上言哀帝,雲漢家歷運中衰,當再受命。於是改號為太初元年,稱“陳聖劉太平皇帝”,以厭勝之。及王莽篡位,忌惡劉氏,以錢文有金刀,故改為貨泉。或以貨泉字文為“白水真人”。後望氣者蘇伯阿為王莽使至南陽,遙望見舂陵郭,唶曰:“氣佳哉!鬱鬱蔥蔥然。”及始起兵還舂陵,遠望舍南,火光赫然屬天,有頃不見。初,道士西門君惠、李守等亦云劉秀當為天子。其王者受命,信有符乎?不然,何以能乘時龍而御天哉!
贊曰:炎正中微,大盜移國。九縣飆回,三精霧塞。人厭淫詐,神思反德。光武誕命,靈貺自甄。沈幾先物,深略緯文。尋、邑百萬,貔虎為群。長轂雷野,高鋒彗雲。英威既振,新都自焚。虔劉庸、代,紛壇梁、趙。三河未澄,四關重擾。神旌乃顧,遞行天討。金湯失險,車書共道。靈慶既啟,人謀鹹贊。明明廟謨,赳赳雄斷。於赫有命,系隆我漢。
作者簡介
范曄(398—445),字蔚宗,順陽(今河南淅川)人。南朝宋史學家、文學家。曾任彭城王劉義康參軍,因觸犯之,被貶為宣城太守;後又因參與密謀擁立劉義康之事被人告發,入獄被殺。史稱范曄博涉經史,善為文章,通曉音律,頗以才氣自負,對自己的雜傳論贊之文筆識見,亦頗為得意。范曄不得志時,刪眾家《後漢書》為一家之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