倫敦地牢應是世界上最陰森恐怖的著名景點,它真實地再現了中世紀時期倫敦歷史中黑暗悽慘的一面。駭人可怕場面和形象的逼真程度不亞於杜莎夫人蠟像館恐怖屋的的場景。黑暗的地牢、屋頂上的滴水、白森森的骨架和低悶的鐘聲等背景音效所營造的氣氛,使地牢里的場景更顯得陰森可怕。地牢里還展示具有倫敦特徵各種可怕的場面,如開膛手傑克(Jack the Ripper),還有倫敦發生一些事件的場景,如倫敦大火等。
鮮為人所知的倫敦地牢蠟像院(The London Dungeon)是在泰晤士河南岸,倫敦橋畔的杜里街(Tooley Street)。這占有四個門牌的奶油色建築物矗立在小商店,貨倉,平民房宇中的South Wark區有點像鶴立雞群。遠眺河北岸,著名古蹟倫敦堡壘(Tower of London),歷歷在目,踏進了深黑色,沉甸甸的鐵門,好像走完了時光隧道的盡頭,出現在眼帘的是恐怖的中世紀英國。院內的蠟像皆形態逼真,栩栩如生,但陳設的內容大異於西區的杜莎夫人蠟像館(Madame Tussaud's),並不講究美的形態,而是赤裸地,亳無保留地把各種酷刑擺在觀眾目前,令他們心寒膽裂,不忍卒睹。
入門不遠處,那披頭散髮,身披破衣,King Arthur時代的巫婦Morgan Le Fay向你招手,最懾人魂魄的是她的目光如炬和那詭異,似哭似笑的面孔,暗示著“好戲在後頭”了。跟著是一連串的擺設,都是血腥,殘酷的英國史片段。讓我將其中一些記在下面。
1066年諾曼第侯爵William從歐洲大陸起兵,登入英倫,在黑斯廷斯(Hastings) 殲滅了駐防英軍,登上王位,即歷史所稱的William the Conqueror。原來英王Harold在戰場上陣亡,第一個歷史人像是Harold右眼中箭,一行鮮血,涔涔從面部滴到胸襟,他雙手抱著頭,鬍子和短須都被染紅了,其宛轉呻吟的痛楚,震人心弦。
King Richard I,即獅心列察,是中世紀最富傳奇色彩的人物,1191年他和法王Philip II回響教皇Urban II呼召,發動第三次十字軍東征,不幸在聖地遇上回教徒領袖Saladin,棋逢敵手,他始終未能恢復耶路撒冷,抱憾回國,中途被奧國的Leopold截留,囚在萊茵河畔一古堡內,勒索英人用十萬方許贖回。這次東征產生了兩椿膾炙人口,傳於後世的軼事。一是他和法王Philip II的曖昧關係,由盟友至密友,結果是反目成仇,後來法王策動他的弟弟John企圖推翻他。二是他和Saladin雖處敵對之位,但英雄重英雄,心靈相通,神交於兵戎之外,文學家Walter Scott(1771-1832)在“劫後英雄傳”(Ivanhoe)把King Richard I寫成神龍見首不見尾的好領袖。其實他執政十年(1189-1199),留在英國期間很短,窮兵黷武,勞民傷財,並不是一個好的君主,僥倖的他的首相Hubert Walter是第一流政治家,把英國治得井井有條,1199年他在諾曼第(Normandy)和法王Philip II又再動干戈,在攻Chalus堡時中箭,不治而死。院內陳列的是Richard中箭躺在城牆下,胸前一大灘血,背後有一侍衛扶持著。他身材魁梧,比侍衛高出兩個頭,神態威武,滿面于思,怪不得英國人漠視他的缺點,把他看作理想的英雄偶像了。
歐洲史上的宗教改革,留下血跡斑斑,英國史也不例外,Henry VIII步馬丁路德後塵,毅然廢除羅馬教,聲稱自己是英國最高的政治和宗教領袖,其實他背後有一自私的動機,他為了要休棄原配Catherine of Aragon而另娶Anne Boleyn,一定要擺除教廷的束縛。在這政教糾紛中第一個被犧牲的就是學者Sir Thomas More(1478-1535),他是文藝復興泰斗Erasmus的好朋友,有崇高的政治理想,同時對傳統有一定的尊敬。當然他不同意Henry的極端作風了。Henry在1535年把他處以極刑,將首級豎在倫敦橋邊,More的女兒Margaret賄賂了守橋衛兵,深夜故意將頭滑下她預先在橋底等候的船頭,於是她終身陪伴著父親的頭顱,直至病逝和父親同歸黃土。蠟像塑的就是Margaret揭開了那長方型的木盒,半露出那已腐化了黑黝黝的人頭,那少女明艷照人,但神情悽惋,塑造的形神,已臻極峰。Henry VIII礙於More的名氣,用斬首刑算是仁慈了,其他羅馬教徒被投入沸湯內,慢慢地被煮熟,當然蠟像院有所展示了。
Henry VIII和Edward VI先後駕崩後,繼位的女王Mary I是羅馬教的衛道者,用父親的殘酷手段對付新教徒。酷刑是活身火焚。院內有Ridley和Latimer一同殉道之景,他們二人背靠背綁在一大堆乾蘆葦上,四周是煙霧迷漫籠罩下的人群,據目睹者傳說,他們的頸下繫上一包炸藥,Latimer很快被焚斃了,臨終時對好友說:“為了基督,我們要做硬漢子”。Ridley雙腿已被燒焦了,但神智清醒,對人群說:“神要我留下做見證”。當然他是忍受著極端的痛苦,有一旁觀者於心不忍,用棍挑撥燃著的蘆葦向他胸前的炸藥,轟然一聲,一切化為灰燼。西晉八王之亂時長沙王司馬乂是被張方慢火灸死的,“冤痛之聲,達於左右,三軍莫不為之垂涕。”看來宗教精神,確能超然物外,使受害者歷盡折磨而神色不變。